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239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果然,光兴皇帝说完这话后一众阁老和尚书们都纷纷点头,然后一向诙谐的范阁老指着几位阁老、国公、尚书笑道:“莫要有顾虑!你好歹也是朝廷认可的大学士,今日权当我们这些老东西向你讨教些学问即可,反正你姑且说之,我等姑且信之,反正这些糟老头子也活不了多久了,便是你说错了他们也不知道。”

这话惹得几个老头儿齐齐瞪眼,可也没反驳——老曾即将七十,快荣退了;张小国公的爷爷六十八,已经算退休了;荣国公也六十了……

话说到这份上,花满楼也不好在藏着掖着了,反正该嘴贱的早都嘴贱的差不多了,今日这一出算是后遗症。

而且这一阵子他也想好了:今日就直接请旨回去种玉米土豆,反正这事儿在西山搞一片试验田就行,具体的事情可以找点老农伙同那群对‘知行合一’魔怔了的书呆子搞,至于旁的事儿……

国朝这么多人呢,总不至于什么都让他干吧?

而且既然说什么都信,那就等着三观粉碎性骨折吧。

一念及此他也就不矫情了,叹息一声道:“好吧,从哪儿说起呢?嗯,就从这张地图说起吧。”

说着花满楼起身从光兴皇帝桌案前拿起那张略有些粗陋的地图,细细的看了一下才开始讲解:“这地图是没问题的,从大赵往西走,穿过河西走廊,越过更西边的亦力把里后便是西域,到了西域再往南走则是天竺……”

从地图上看,这世界和花满楼前世历史同期的区别并不大,因此以花满楼的知识储备而言,他比佛郎机人还了解这世界,给这群第一次开眼看世界的老古董们讲课绰绰有余。

于是乎,这群老古董们就被震撼的头皮发麻,因为花满楼说出的某些东西比他们想象的更为离谱。

“从东海一路向东,真的可以到你说的那新大陆?”

“可以,若马尚书有雅兴的话,大可以自己去看看……当然,路途十分遥远,比穿过整个大赵都远,咱们得先考虑补给的问题……”

“咱们脚下真的是个大球?球下面的人……不会掉下去么?”

“这事儿就不得不提太子殿下的地磁理论了,我称之为万有引力……所以下面的人是不会掉下去的,因为在他们看来我们也在下面。”

“你是说,咱们脚下这个球是绕着太阳转的?初听下仿佛荒诞不经,可细思量又没毛病……”

“当然没毛病,或许用不了几年西方那群人也会提出相同的理论……”(哥白尼的日心说差不多也在同一时期)

“西方那些小国,真的是教皇说了算?”

“他们治病真的是靠放血?”

“你说昔年老祖宗们赶走的突厥在西方建立了一个大国,还雄霸一时?他们也有这能耐?”

“那非洲的人真的是黑肤?比你媳妇还黑?”

“我媳妇那是小麦色!”

老实说,搁几十年前这群老东西和先生读《论语》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好奇宝宝过,一个个真就宛若求知若渴的学子一般瞪大了眼睛提问,就是某些老不修的节操掉的厉害,惹得应国公险些当场和他打起来……

618.该来的终归会来

这场提问、答疑的会议持续了整个下午,甚至在光兴皇帝安排的接风宴上都没有停歇。

还就是那个话,千万别小看古人的智慧,也千万别觉得朝中这些人都是油盐不进古板而无趣的人——那样的大多都是御史,而能登上高位的这些人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心思都灵活着呢,不灵活的早就被大浪淘沙撸下去了。

并且这些人关注的侧重点还各有不同,比如三位阁老更关注的是西方的人文,思量着他们会不会对大赵造成什么威胁,毕竟从花满楼的话里他们认定这群蛮夷完全没有节操,不尊教化,无耻之尤,那万一他们坐大后来天朝撒野怎么办?

尽管他们觉得这种可能性并不高,可花满楼话里话外那种隐隐的警惕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就连光兴皇帝都自觉不自觉的开始重视了,并且他想起了花满楼让赵仁立在宫里的那个石碑——那是关于倭人的警示。

光兴皇帝此前也觉得花满楼有点夸张了,可当他找来赵仁让他把花满楼的原话复述了一遍后,又派人去仔细询问了花满楼送回京师当劳工的假倭,两相对比后赫然发觉花满楼说的并不过分,得志便猖狂的评价可谓是十分中肯。

因此这次他也打算照例办理,至于能不能起作用么……

看后人造化了。

此外,三位阁老明显对土豆、玉米之类的作物更感兴趣。

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民以食为天的道理,还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大地主,比如温家吧,老温在江南一带真的是有千倾良田的,一点都不夸张。

总之粮食增产获利最多的也是他们,所以他们的关注点自然在农作物上。

而相比三位阁老,几个国公更感兴趣的当然是新大陆。

武勋家族嘛,他们祖上跟着太祖立国得了这爵位,而自立国后就没多少仗打了,近七十年来更是如此,而这两年的事情虽然多吧,可多半都被花满楼这竖子包圆儿了,这让大伙的脸往哪儿搁?

所以听得新大陆是巨大的一块无主之地,而刨除当地的土著外就是西方那些蕞尔小国在肆虐后,武风家族的DNA都动了,尤其是某个戚国公,他甚至打算鼓动着光兴皇帝安排俩儿子带队去征伐一圈儿……

这不是应国公对儿子心狠,主要是因为爵位只能传嫡长子,可这手心手背都是肉,他也为难啊,所以还不如放出去让他们自己挣一份产业不是?

而且更重要的是,一旦戚家在新大陆打下了大赵的疆域拿下了爵位后,那么封地自是也在那边,如此一来不说守望相助吧,百多年后便是一边儿没落了,那不也有另一边儿么?

便是朝代更迭,海那边也不一定波及……咳咳,这话不能说。

事实上,不单单应国公和其他几位国公是这个想法,连光兴皇帝都是这般想法。

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哪怕后人不肖失了皇位,那不还有海那一头的赵家么?还有柔佛(马来西亚)以南花满楼口中的大洋洲,大赵若是能占据的话,未来也不失为一条退路啊。

在退一万步说,便是两边儿都倒灶了,那留下的都是炎黄子孙啊,新大陆的大赵还起于他的光兴朝,后世论道起来……

啧啧,这可不单单是开疆扩土的功绩啊!

更更更何况,据说那新大陆多平原,平原啊!这么广袤的大平原,能种多少庄稼啊!

所以说东西方的思维方式和文化模式差距太大了,那群蛮夷想的都是怎么掠夺财富,可天朝包括皇帝在内看到的最大价值却是种地,就连花满楼前世那个时代从月球上取来土壤大伙的第一反应都是能不能种田……

血脉天赋,恐怖如斯。

至于几个尚书和赵仁么……

前者是旁听的,毕竟有些决策还轮不到他们说话,他们是头部执行者;而后者尽管被勒令不许说话,但他的关注点明显更趋向于番邦诸国不同于大赵的那些地方,比如黑人是不是真的在夜里只能看到牙和眼白,澳洲的袋鼠是不是真的会揍人之类……

但总的来说,仿佛所有人的眼界瞬间都开阔了,大伙甚至都开始期盼未来能见识一番。

当然,这一切的事情都有个前提,所以光兴皇帝率先开口询问了:“花满楼,依你之见,我大赵能否在你说的这大航海时代里分一杯羹,甚至是最多的那一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肃然了,齐齐将目光投向花满楼,而花满楼则是暗暗叹息,该来的终归会来啊……

“父皇,说这事儿之前首先有个很麻烦的事情要解决的……”花满楼苦笑道:“这个麻烦不解决,那一切都无从谈起。”

是的,没错,尽管花满楼又是折腾远洋贸易,又是鼓捣水师,但迄今为止,片板不许下西洋依然写在祖制上,大赵表面上依然是个禁海的国家。

可能许多人会说,既然都已经将半个朝堂拉进来做走私了,那为何还不能开海?

而事实就是,若提起开海,反对的正是这些已经拉进来的这些人——多半个朝堂,东南一带多半的乡绅,底蕴丰厚的家族,以及替他们代言的读书人,这股庞大的势力花满楼是不敢招惹的,便是光兴皇帝也不能轻易去碰。

为何?

很简单,他们是受益者,是垄断海运的人,若是维持现状,那么他们就一直走私一直爽,可若是开了海禁,大批商贾下海后,他们的优势何在?

所以这次宁波水师一杆子支到僧伽罗的消息是封锁的,宁波水师全员被下令不得提起这事儿,天津那边也有温玉岷和耿天成在控制消息,为的就是不引起这些人的注意。

而若不开海的话,派遣大批人马前往海外建立据点、海港的事情就无从谈起——就那些短视而且贪婪的乡绅,你不能指望他们出钱出力去海外开拓吧?而且能用倭国、琉球、柔佛这些地方吃饱,他们哪儿肯继续往远跑?

依着花满楼和老温当初的计划,他们会逐年筛选一批商贾加入海运,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渐渐开海,待得水师越来越强大,加入的商贾也越来越多的情况下,禁海政策就是一纸空文了,到时候只需轻轻一推即可。

而如今还真不是开海的好时候啊……

(不知我有女粉没?有的话祝你们女生节快乐,明天的女神节也快乐,没的话就算了)

619.你们两个老货果然不是好东西!

时隔好几年后,开海的事情终于再次摊在了众人面前。

朝堂中上一次论起开海还是在上一次……咳,还是苏州知府刘祺然的朋友被贬谪后袭杀的那一次,也正是因为那一次的事情,老刘请花满楼喝酒的时候还曾告诫他不要过于激进。

而在场的这些人多半都经过当初那次的开海之论,自然也知道那些人为了利益可以多不择手段。

可是如今情况已然不同了啊。

听花满楼话里的意思,西边那群野蛮人的航海术和造船术越来越发达,因此越来越多的人远渡重洋去海外淘金。并且相比大赵,那新大陆的位置更靠近那些蕞尔小国,倘若真的因为开海一事挡住了大赵的脚步,未来……

总不能等人家把利益瓜分完大赵才出手吧?

就花满楼前世的历史看,明朝中后期时海禁也是不得不开了,但那个时候可以说晚了好几十年,一步慢步步慢,后来大明玩完了……

可是,开海难啊!

在场的所有人是在相信花满楼的前提下才发觉海外的好处的,但饶是如此他们对于某些事情还是难以接受和难以想象,比如脚下的大地是一个球。

连他们自己目前都处在将信将疑的状态中,那可想而知,若是想说服其他人支持的话得耗费多少心力?不能说服的话,又得耗费多少心力来和这群人斗智斗勇?

而且倘若光兴皇帝是朱元璋或者秦始皇那种皇帝还好,一言不合‘撒掉撒掉’就行,但偏偏如今已经是‘君臣共治天下’的大局面了,在许多事情上皇帝的意志根本不能贯彻。

想开海禁?那你想吧。

花满楼一句话就把所有人从美好的幻想里拉回了现实中,几个国公甚至毫不掩饰的表现出宛若吃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实话说,他们早就被那些又当又立的文官们恶心坏了。

“朕,要开海!”

良久后,光兴皇帝忽然闷喝了这么一句。

理论上现在该有人出来说‘陛下三思,此事需从长计议’了,可半晌都没人吭声,仿佛光兴皇帝说了一句废话——大伙都知道,禁海政策本就是个大坑,便是没有今日的事情都是要想办法开海的。

良久后,曾阁老忽然开口了:“花满楼,刨除开海外,想要去新大陆还有旁的困难吧?”

花满楼闻言一愣,紧接着立刻点头:“当然,问题多多呢!”

老曾是大好银啊!

花满楼一开始不乐意和这群人说海外的事情,刨除他本身咸鱼怕麻烦的原因外,怕的就是光兴皇帝忽略困难想一步到位,那如此一来他必定会和多半个朝堂对上,还特么孤立无援,到时候花满楼可不是得想办法么?

说不得还得替他背锅将他从漩涡解救出来呢,多麻烦!

可曾阁老一开口就说困难,这让花满楼无比的欣喜,他解释道:“若不考虑开海,咱们想抵达新大陆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船的问题。咱们大赵的船虽然结实牢靠,但船速是不如佛郎机船的,近海航行或短途航行看不出问题,可穿越大西洋肯定不行,补给就跟不上。”

“其次,比之佛郎机,咱们想去新大陆的话需要顺着何庆之前走过的路线走,且要走得远得多,一路要绕过非洲大陆后才能向新大陆进发,沿途……嗯,到僧伽罗是没问题的,可若想继续往前走就不得不考虑能否在当地补给的问题了,许多民族是非常排外的,非洲那边甚至还有吃人肉的部落……”

“其三,远洋航行要注意的地方太多了,船员若不能吃到新鲜蔬菜瓜果的话会得病的,名曰坏血病,西山曾经就有一例……”

花满楼列举了一堆问题,还尽可能的将事情说得非常严重,不求光兴皇帝能放弃探索新大陆的想法,但求他能稳住点来,至少能让花满楼有空好好规划一下把所有锅都甩出去——你看殿角站着的那个死太监,大小长短不正好适合拿来下西洋么?

大伙认真的听着,光兴皇帝甚至还时不时的记录一下要点,待得花满楼终于说完后,曾阁老又说话了:“陛下,老臣有些想法了。”

光兴皇帝点头道:“曾先生但说无妨。”

曾阁老微微躬身,然后道:“陛下,海禁要开,可也不必急于一时。于朝中来说,先头的工作可以做一做,譬如将一些死硬份子清理出去,又或者试探一些人的口风,再则可以渐渐将海外的消息和某些人出海行商的消息放出去,使民间开始怀疑禁海的祖制……”

花满楼几乎就要给老曾拍手鼓掌叫好了:姜还是老的辣啊,这一通操作下去,只怕禁海政策处处漏风了吧?而更重要的是,这些破事儿不用自己做!

老曾真的是大好银啊!

曾阁老这些话相当于列了一个提纲,打开了思路后众人的心思也活泛了,你一眼我一语从各个方面补充如何加快开海进程——没错,办法看起来还是花满楼和温阁老的老办法,现在大伙要做的就是多加上几把火而已。

花满楼正听得乐呵,还在心中腹诽‘看呐,果然玩政治的心都脏’时,忽然听曾阁老话锋一转:“至于关乎海外的先头工作,譬如船的事情,补给的事情,就得西山伯出力了。”

花满楼一愣,瞬间脸黑了:我尼玛!怎么还有我的事儿呢?

曾阁老见花满楼看过来,便神情祥和的冲他点了点头,然后道:“陛下,老臣此前就听得西山理工大学致力于知行合一,究万物之理,常有打破常规之举,火器如是,火炉如是,马车也如是。此前据说也有改良舰船,使船速快了三成有余。是以老臣觉得这些问题可交由西山伯处理,待得开海时,说不得这些事情也就完成了。”

范阁老闻言赞同道:“对极,老臣听说西山伯曾召集了一批船匠在天津建立了海事学院,一边打造舰船一边精研有关海洋的诸多事宜,改良舰船多半就是出自他们之手。此前做得,此后也做得,无非是让西山伯辛苦些,多抓点紧便是了。”

花满楼:我特么跟哪儿抓紧去?我就是搭了个架子让他们自己玩的啊!万一搞不出来新式战船你是要追我的责啊还是将我定性为大赵的绊脚石、民族的罪人?

你们两个老货果然不是好东西!

620.给朕干活去吧

老曾和老范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就把花满楼给安排了,连找托词的机会都没给。

花满楼那个郁闷啊!

要知道,主动做事和被动做事完全是两码事,就现在的情况看花满楼大可以让海事学院自行发展,撑死了多给他们拨点款就行,可这两个老货的话一放出来后,花满楼就不得不带着那群船匠搞研发了,时不时就得往天津跑,而且还得拿出成绩给这些人看。

可搞研发什么的,哪儿有那么容易?

之前的舰船改良是花满楼基于对古代帆船和大航海时期帆船的片面了解造就的,也就是说,他压根就不懂造船——九年义务交易他也不教这个啊!

正常的现代人基本上也接触不到这个,而事实上玩船舶制造的那都是大户,并且细分领域非常多,简而言之,不是一般人能玩的——充其量玩个船模而已,而且还不一定玩得起。

那在这种鬼条件下,玩什么研发啊?研发蒸汽机搞钢铁巨舰?

最重要的是,他这才刚刚从兰州府回来,连家都没顾得上回,家里还有小媳妇等着呢,还有个小女仆等着检查身体呢!

花满楼怨念满满的时候曾阁老已经捋着胡子继续论述了:“陛下,刨除船的问题外,有关外事的这部分也得西山伯来操办。老臣窃以为,论及对海外的了解,大赵无有出西山伯之右者,便是出海了一次的何将军也差着几层。”

花满楼这下彻底惊悚了:还来?

此刻坐在末座的何庆闻言连忙给花满楼表功:“阁老说的是,末将出海后可谓是两眼一抹黑,许多事情若非伯爷早有提醒,末将能不能回来都不好说。”

花满楼:你特么真不如别回来了!

何庆是个厚道人,饮水思源,他能有今天靠的完全是花满楼的提拔——眼下因为没开海所以他的功绩不太好对外宣扬,但光兴皇帝此前就告诉过他,只要他好好干,那么未来至少会给他个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