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书籍简介:

人们给了我一系列的头衔:大赵支柱、太子殿下的恩师与大哥、光兴朝幕后宰辅、现代军事与科学的奠基人、大赵诗坛遮羞布、现代学府的开创者、现代医学的祖师爷、大赵海疆的守护神、新大陆的掌控者、解放思潮的万世之师,以及:朝堂幕后的大黑手、宗藩制度的颠覆者、科举制度的掘墓人、士绅集团的眼中钉、清流科道官的梦魇、祸乱欧洲的恶棍、幕府跪舔的毒蛇……

可是……我从头到尾都只是想当个咸鱼而已啊!

初啼黄莺试新声

1.少爷,你惨了

进京师的官道上,一前一后走着两个人。

走在后面的是个小丫头,她边走边絮叨着:“少爷,回京后老爷说不得又得揍你,你……往后莫要在赌了罢。”

前方走着的是个少年,听得小丫头的话,他一言不发,只是一脸苦闷的往前走。

小丫头见他不说话,便再次絮叨:“老爷常说吃一堑长一智,少爷为何就不长进呢?前番卖了夫人的首饰嫁妆少爷就三个月没下床,如今……唉!”

“沁儿,莫吵吵了……”少年有气无力的回了半句,脸上的苦闷之色更浓郁了。

这少年叫花满楼,十六岁,淮安伯花博远唯一的儿子。虽然这名字相当之诗情画意,可单看他这身打扮就知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且是烂赌鬼一个。

身为大赵帝国米虫的勋贵子弟,纨绔本就是基本操作,好赌又有何妨?用花满楼自己的话说:“我等世受皇恩,不强抢民女欺压良善便是上善若水,赌点钱碍着谁了?”

可问题在于……

此花满楼非彼花满楼,他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落在一条湍急的河里,穿越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哦,不能说完全陌生,前身还算是留给了他一些残缺的记忆的,至少他还算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被债主推进了河里,且知道自己回家肯定要挨顿毒打。

哪怕从水中被救起后他大病了一场吧,可如今已然‘完好’的情况下淮安伯必然会辣手摧花大义灭亲,给他来一顿狠的。

“我特么承受的完全是无妄之灾啊……凭啥你玩脱了撒手人寰我却要替你挨打?”花满楼抬起头,无语望苍天。

淮安伯是个合格的父亲,他和世上所有合格的父母一般,有着望子成龙的朴素愿望。虽然他蹬腿儿后花满楼自然会继承他的爵位,可作为父亲,他是真怕花满楼败了家丢了爵,花家就此沉沦下去。

这次派花满楼去通州便是为了锻炼一下他,让他至少知道现在的武勋家族有多么的不容易,只可惜花满楼的前身并不理解他爹的良苦用心,出了京他便进了赌场,然后么……

总之为了替他还上那九出十三归的债务,老管家不得不卖了数十亩地。这年头,崽卖爷田是会被人唾弃的,毕竟在以农为本的封建时代,有土地就有一切,所以某些情况下卖地甚至会被人视为不孝。

国朝以仁孝治天下,不孝的帽子被扣上的话,不仅仅会被别人戳脊梁骨,还会大大的影响仕途——若是走仕途的话。

但花满楼却暂时没兴趣考虑这些,此时他心中一片乱麻。

他不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忽如其来的穿越,还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便宜爹——封建时代的家长将‘棍棒底下出孝子’视为家庭教育的金科玉律,武勋家族尤甚,于是花满楼自然会遭受一通京师人民喜闻乐见的物理教化。

便是在这种纠结中,花满楼主仆二人进京了。

走过十余丈的城门甬道,古城的繁华和沧桑,夹杂着各种喧嚣叫卖声扑面而来。大赵的京师历史悠久、源远流长,历经三朝数十位皇帝,实属是当世第一大城。

而花满楼却无心参观这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只因为沁儿适时的扎心:“少爷,我这里还有些钱,去买些金疮药吧,挨揍了我帮你上药哦。”

花满楼苦笑不已:“谢了啊……”

前身上次烂赌欠了债后不敢和淮安伯说,偷了淮安伯夫人随嫁的首饰当了抵债,而那些首饰却是夫人过世前几次三番嘱咐淮安伯要留给未来儿媳妇的——这年头的首饰可不似花满楼前世那般年年换新造型,好些东西可是代代留传的,甚至有历经数百年的古董,可谓是……

价值不菲?

总之为此淮安伯将前身吊起来抽了个半死,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才能起身,而这次的事儿比上次还大,所以花满楼觉得这次差不多得断条腿啥的,至于是哪条腿,那要看淮安伯的心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哪怕再怎么不乐意今天也必须回家,于是花满楼依着沁儿的建议戚戚然的买了金疮药,往家里走去。

敕造淮安伯府就在东城,这处府邸是昔年花家祖上随太祖起兵平了天下后,太祖赐给花家祖上的,这地儿对于花满楼来说也是熟悉而又陌生。

那熟悉的石狮子,熟悉的朱红铜钉大门,熟悉的门房花二,还有站在门口那熟悉的爹张口便是一声断喝:“逆子!你干的好事!”

这年头的人们信奉人前教子背后教妻,所以淮安伯堵在门口喝骂自家儿子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只是街坊四邻探头探脑的瞧了瞧后也纷纷指指戳戳的说道着花满楼的荒唐,居然还有人面色沉重叹息着诸如‘败家子’、‘不孝儿’、‘我儿不要学他’之类的词儿刺激淮安伯,典型的看热闹不怕事儿大,仿似是盼着淮安伯忽然取来一柄青龙偃月刀一刀将花满楼斩于马下一般,分外让人闹心。

花满楼当时害怕极了:“不是我,我没有,你不要过来啊……”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澄清来着,毕竟花满楼本人是真没赌博也没卖地。可淮安伯听到这话后却是深深的看了花满楼一眼,接着颓丧不已的叹了口气,郁郁的掉头进门了。

花满楼有点懵:这是要回家揍呢,还是真去拿刀了?

沁儿推了推花满楼:“少爷,先回吧。”

说罢她狠狠的瞪着一旁的吃瓜群众,叉腰怒喝道:“看什么看,整日介闲着没事就知道嚼舌根,嘴上不积德,迟早你们都得遭报应!”

花满楼忽然非常感谢沁儿,毕竟她虽然扎得一手好心,但小丫头明显是知道家丑不能外扬……

只是问题在于,沁儿才十二岁,即便她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可威慑力依然不怎么样,街坊四邻根本没拿她当回事,反倒是有人笑了起来。

花满楼见状,也不待气得够呛的沁儿继续呵斥,径自拉着她进府了。

直到回到自己那院儿后,便宜老爹也没抄着藤条之类的家法跳出来。沁儿不知本着什么意愿去打听了一下,随后跑回来告诉花满楼:“小桃姐说,老爷进了书房,想必是要等处理完公务才来揍少爷呢。少爷,你惨了。”

花满楼一头黑线:这算啥?等CD呢?

只是这一次沁儿估计错误了:花满楼心惊胆战的等了半夜,直到他困极睡去,淮安伯都没来抽他。

2.沁儿没说错,我完了……

翌日一早。

“那个……爹……”花满楼醒来后天已大亮,翻起身后他却发觉外间的小厅坐着个人,登时就吓了一跳。

外厅小桌旁坐着的正是淮安伯,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但桌上空了的三个酒坛子证明这便宜爹已经来了许久,至于为何没如沁儿说的那般暴起揍人么……

莫非是觉得揍着也没用,所以懒得揍了?

花满楼心中打鼓,他迅速爬起身走到淮安伯身边,弱弱的说道:“爹……少……少喝点酒……”

继承了前身的身份就不得不认这个便宜爹,这一点花满楼还是清楚的。所以哪怕明知淮安伯可能会将自己抽一顿,花满楼还是不得不受着,毕竟……

且不说魂穿这事儿很容易被当成鬼上身吧,这年头忤逆父母可是大不孝,轻则弃市,重则凌迟——弃市不是丢到市场里,而是在闹市区人多的地方砍头,相当之吓唬老百姓。

花满楼自然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这个时候他只能乖巧,期盼着一会儿挨揍的时候能稍稍轻一些。

淮安伯抬起头茫然的看了一眼花满楼,良久后才说道:“你且坐下,为父有话说。”

花满楼一听这话就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于是连忙继续扮乖巧:“有话您说便是,我站着听。”

已经喝了半宿酒有些蒙圈的淮安伯丝毫没意识到儿子貌似和曾经的表现不同,他满上了一杯酒一口喝干后才道:“我花家世受皇恩,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到你这便是第七代了。”

“功勋是马上取来的,为了维持这功勋,花家历代都在军中效命,为父是,你祖父、曾祖父也是。”淮安伯用低沉的语气接着说道:“几代单传到了你这儿,不能断了传承。所谓子不教父之过,为父没把你教好……唉……”

看得出淮安伯喝得有点飘,他毫无主次毫无逻辑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又回顾了一番祖宗跃马扬鞭的豪迈,最后丢给花满楼一个现实:“为父想好了,哪怕是舍了这老脸,过两日就给你在军中找个差事,然后给你说门亲,若是你能就此定下心来,祖宗的基业也不至于丢了……”

花满楼登时就惊呆了。

也不知昨天晚上这便宜老爹想通了啥事儿,想来无非就是‘军中能锻炼人’、‘家里教不了的就让社会来教’、‘男人成家后心就定下来了’之类,可不管是从军还是成亲对于花满楼来说都不是啥好事——前者要命,后者……

后者可能更要命。

先说从军吧,大赵立国百三十年,北有蛮南有夷,海上还有数不清的倭寇,这一点即便是前身这种人渣都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可这特么是冷兵器时代啊,古来征战几人回呐?上了战场那命就不是自己的了,搞不好第一波冲锋就挂掉,这还玩个蛇?

当然,淮安伯大概率不会把独子送去边军,可这年头一旦从了军,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被拉出去打个仗平个叛剿个匪,万一中个流矢破个伤风,这年头治都没地儿治去,搞不好就是个死于非命马革裹尸的结局。

至于成亲就更要不得了。

这主要是因为,大赵男丁十五方可从军,但十六才能结婚,这说明女人比敌人更可怕……咳,主要是花满楼觉得便宜老子没揍自己是彻底放弃治疗了,所以要他尽快成婚的重点估摸着是想要个孙子来继承家业。

而至于花满楼本人么,配完种后想死哪儿就死哪儿去,反正已经废了。

可问题是,花满楼烂赌鬼的名声早就臭遍京师了,正经人家谁肯让女儿嫁给这么个败家玩意?跟着他后半辈子吃土么?那万一淮安伯找不上好的继而给他找个鼻歪眼斜一脸美人痣的,这下半辈子还要不要过?

但这年头可真不讲究自由恋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花满楼怎么着都得听,不听就是不孝,不孝轻则弃市……

花满楼心惊胆战的想要拒绝,但淮安伯来这儿明显就是直接通知而非是商量,而且看到这位为着家业殚精竭虑的老父亲那萧瑟的表情,花满楼愣是没把拒绝的话说出口——怎么说他都是受素质教育熏陶的,绝非漏网之鱼,他怎可能如前身那般一点事儿都不懂?

所以直到淮安伯晃晃悠悠出了门,花满楼才意识到事情要糟:“马葛吉尔,沁儿没说错,我完了……”

这好容易穿到封建时代,而且上手就是个铁打的伯爵世子,原本花满楼还想着熬过便宜爹的毒打后好好享受……咳,好好了解并批判封建贵族腐朽而又堕落的生活来着,可一天好日子都没过就得到这么个噩耗,他不由得就欲哭无泪。

当条咸鱼他不香吗?为啥非得在这年头从军啊!而且为啥非得在这年纪就结婚啊!

唯独值得庆幸的是自己怎么说都是封建贵族,媳妇不喜欢的话可以找几个妾——别以为什么人都可以三妻四妾,这特权独存于勋贵和士大夫,普通人想纳妾那是休想,除非年过四十而无后……

可话说回来,万一便宜爹找回来个膀大腰圆的河东狮吼,趁自己不注意将妾室都丢井里又该怎么办?

所以总之,不管是从军还是结婚都挺危险,因此花满楼振作起精神打算自救。

首先,浪子回头是不可能玩的,因为前身早把这一出玩烂了。

说起来前身真是没什么大智慧,但小聪明挺多,每次挨揍他认错比谁都快,那痛哭流涕痛改前非的样子属实让淮安伯信了好几次,可演的多了自然也就不信了——君不见淮安伯都直接放弃治疗了么?

其次,装病不去就职也是不能玩的,装病这事儿前身就玩过至少六次,次次都说自己不能见风不能见光,这症状听着像是狂犬病……

最后……

没最后了,花满楼愕然发现,前身把他的路全部堵死了。

想在事情尚未尘埃落定的情况下让自己的便宜爹对自己改变看法,那就必须得来一发狠的,比如作一首名垂千古的诗给老爹长长脸——花满楼可是接受过素质教育毒打的人呢,为了多考几分他不知背过多少唐诗宋词,随便挑一首出来那都能名震天下不是?

但是,一个不学无术的赌鬼烂纨绔突然间作出一首绝佳的诗句,估摸着他要面对的绝不是赞誉,而是一群或拎着桃木剑,或手持禅杖和钵盂的宗教人士,这群家伙驱邪时可谓毫无下限,有灌草木灰的,有放火烧身的,一个比一个狠。

所以为今之计……

“不知道装疯好不好使?”花满楼双眼无神的望天。

3.阿巴阿巴

说起装疯,花满楼前世历史上有个很著名的家伙就装过疯。

据说他在大街上大呼小叫,抢人酒食,胡言乱语,睡在土里终日不醒,六月天坐在火炉边儿还喊冷,丝毫不顾自己的形象。

这货叫朱棣,装疯后没多久他就起兵愣生生把侄子的江山夺了,史称燕王靖难。

当然,《明太宗实录》里是没这段儿的,那么这事儿到底是有人构思出来的还是朱棣让人改了起居注史不可考,不过依着这位爷那暴躁的性格,估摸着这事儿即便有起居郎也不怎么敢写……

总之花满楼觉得自己没准还真能装个疯躲过这一出,待疯病好了后浪子回头忽然变成乖孩子,又或者直接变得才高好几斗,学富好几车,估摸着谁也都挑不出刺儿……吧?

但随后他又意识到:忽然间变成疯子……是不是有点浮夸?至少要等一个契机吧?而且不管什么时代装神经病自身安全都比较危险,前世会被送到疯人院关起来,这世界估摸着会被一群须发皆白神情飘渺的老头子用那么长的针扎脑袋,这万一扎坏,那……

那下半辈子估摸着就会被人用看智障的眼神关爱了,这特么更惨。

“要不……等几天看看情况再说吧?嗯,看看情况,先老实几天,然后情况不对就说自己被成婚给吓着……咳,被入伍给吓着了?或者是被爹给吓着了所以疯了?”花满楼心塞无比:“而且话说装疯要走哪个流派?阿巴阿巴?”

可求生欲极其强烈的花满楼没想到,随后的两天淮安伯早出晚归,并没有来找花满楼谈话,也没有提起从军或者结婚的事儿。

对此花满楼也乐得自在,虽然被禁足不能出门,但这并不妨碍他在书房里读读书,了解了解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

往日里前身被揍了之后多半会窝在书房老实几天,因而下人们也不会认为自家少爷变得讷于言敏于行了,见怪不怪,花满楼便乘此机会,简单的搞清了这世界是个啥样。

前世花满楼的历史成绩并不突出,但好歹也是文科生,‘夏商与西周、东周分两半’背的贼溜。因而听得大赵是个大一统国家时花满楼就知道自己处在个貌似平行世界的地界——前世是没有大一统赵国的。

而就史书和地图以及一些人文类书籍对比下,这世界历史跑偏是从魏晋那段儿开始的,眼下的大赵对应的时代大差不差是前世明朝。

更好玩的是,大赵的体制也和明朝相仿,包括臭名昭著的锦衣卫和东厂都有,只不过这儿的锦衣卫叫玄武卫罢了,这么看来……

朱元璋是从这儿穿越过去的?或者大赵高祖是明朝人穿过来的?

当然,许多细节上的差异还是有的,比如少了程朱理学存天理灭人欲的荼毒,这年头的民风颇像大唐,略为开放一些什么的。

总而言之,花满楼对比着这些差异,又寻思着自己怎样才能合理的逃过便宜老爹的毒手,就这么过了三天。

……

皇宫,养心殿。

大赵如今是七代目执政,年号光兴。光兴皇帝登基十一年,称得上是个勤勉的国君,此前已经有人宣称本朝是光兴中兴,足见这位皇帝还算是个得民心的主儿,称得上是一代仁君了。

光兴皇帝翻看着奏本,一旁随侍的则是司礼监秉笔、东厂厂公许大成。

依着民间的传说,这位东厂厂公的形象大概应该是那种半人半鬼阴阳怪气随便瞪谁一眼就能让其化成一滩血水的存在,若干年后的影视剧上就是那种祸乱朝堂屈杀忠良、一头白发带着长指甲宛若吊死鬼的老变态,可实际上这位长得还算忠厚老实,甚至还有些慈眉善目的样儿。

道理很简单,太监在外界不管多嚣张吧,可实际上就是天家的家奴,若是长得不够喜庆的话又怎会被安排在贵人跟前儿?

所以说妖魔化要不得啊……

总之,许督公这会儿佝偻着身子随侍在帝侧,一张老脸上满是笑容,瞧着非常之喜感。

“唔……”光兴皇帝拍了拍手上的奏本,淡然道:“御史高星弹劾淮安伯行贿买官,此事你可有听闻?”

身为东厂厂公、天子的耳目,许大成自然是每天都要将京里发生的事儿捋一捋的,以便天子随时垂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