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79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咦?”花满楼瞪大眼睛:“一刻都不能耽误?就这么想早早嫁给我?”

温凉气得跺了跺脚:“你……你要是不好好说话,我就不管你了!”

花满楼笑嘻嘻的看着她:“真不管?”

温凉娇嗔道:“你正经点!”

逗完了温大小姐,花满楼缓缓开口了:“如同那群文官一样……哦,不是说你爹啊,我的意思是,任何被划分为一类的群体,其内部大多数时候都是各自为战的,甚至是割裂的。”

“你又想分化制衡?”温凉一听就懂了。

花满楼微笑道:“不然呢?这么好用的法子不用岂不是傻?”

如同在宁波鼓捣海运时一样,不听话的打掉,听话的给他们上个笼头牵制住那般,花满楼还真不信所有晋商都站是站在户部尚书一边儿的。

商人嘛,同行是冤家,就杰克马和波尼马不也还掐么?

所以说,即便都是晋商,可户部尚书纳正豪绝不可能对这些人一视同仁,那么收拾他那一脉的人不就行了?

温凉想了想,随后问道:“以你在东厂和玄武卫的关系,找晋商的麻烦不成问题,可另一部分你要用什么来拉拢?”

花满楼笑道:“山西……你猜有啥特产?”

温凉想了好一会儿才茫然道:“晋祠大米?沁州小米?”

花满楼笑了:“煤矿啊,其他的算什么的特产?”

温凉瞬间懂了。

事实上在这一时期,晋商之所以能成晋商,就是因为山西的特产属实不算多,拿得出手也仅仅只有产量不高的那点米了,因此晋中出门行商的人数不胜数——不出去经商就得饿死啊。

宋朝时晋商就积累了巨大的财富,及至明朝,有‘平阳、泽、潞富豪甲天下,非数十万不称富’的说法,足见晋商有多么能鼓捣。

那么一旦花满楼联系不甚亲近的纳正豪一方将煤炭生意交给他们的话,这群晋商不得把花满楼供起来当爷爷?

要知道,这世界大规模使用煤炭还大差不差是以花满楼的钢铁产业为首的,而民间用煤的起始依然是花满楼的那碳火炉。那么民间不说,官方这边花满楼不但要补充西山卫和全体水师的武备,先前光兴皇帝也有意给边军配备火铳和火炮,这用煤量可就节节攀升了,到时候么……

能做煤炭生意,谁还玩什么行商啊?

至于如何惩治纳正豪一方的晋商么……

花满楼甚至都不需要证据就能给晋商定罪,因为这群人多半有往草原走私铁器,这事儿一查一个准,并且查一个死一群。

老马有关利益的那部分论述在晋商这儿也行得通,并且史有记载晋商不单单往鞑靼、瓦剌卖东西,女真那边儿他们也没错过,而且什么都敢卖。

《明会典》有记载:……罔利之徒,与直结交,甚至窃买军器,泄露军情,虽有监市分守等官,势不能禁。

这说的就是广宁马市的事儿,那么罔利之徒指的是谁呢?

《万全县志》有记载:八家商人者,皆山右人(旧指山西)……本朝(满清)龙兴辽左,遣人来口市易,皆此八家主之。定鼎后,承召人都,宴便殿,蒙赐上方服馔。

看看,满清奉晋商为皇商不突兀吧?

总而言之,如今这群人可算是犯在花满楼手上了——不跳腾的时候花满楼还懒得管,跳腾起来了,不抽之怎能对得起种花兔的良心?

463.你管这事儿叫功劳?

花满楼前世时,时有论调将晋商归于汉奸卖国贼之流,谩骂不说,连带着山右人都一起骂,这……

属实有些偏颇——骂全体山西人就不对了。

就事论事的讲,自明成化年间开始,甚至连锄头都不准卖往草原和辽东,可偏生晋商沾了这些东西,并且史有记载在清军入关时他们不但提供大批武器,还售卖大批粮草给清军,从这个角度来讲他们确实和汉奸挂钩,明朝的灭亡有他们一笔账。

当然,明朝灭亡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自万历三大征开始,阉党、东林党乃至地方官府的腐败、小冰河期带来的灾害等等大体上都在背刺明王朝,所以将明亡彻底栽在晋商头上就过分了。

晋商做的事情正是老马说的资本家做的那些事情,商人的天分便是如此,他们终归是沦为了资本的奴隶——证据也有,嘉庆、道光年间晋商是和不列颠人做买卖的,并且将不列颠人从海上运来的‘特产’销往了天朝各地以赚取更多的财富,然后……

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气抖冷。

而值得一提的是,商贾在明朝的地位属实不高,因此若说他们干的那些胆大包天的事情背后没有官僚,谁信啊?

这事儿也是有史料记载的,崇祯年间参将李御兰就揭发了张家口贸易的始末,揭露了宣大官僚疯狂卖国之举,并直斥他们的行为是‘割肌饲虎’。

那么宣大官僚旗下,在张家口贸易的又是什么人呢?

众所周知,张家口有个区叫万全区,曾经就叫万全县,据《万全县志》记载……

哦,上一章说过了。

所以要论汉奸的话,将铁器、粮食等货品卖给女真人的宣大官僚和晋商一个都跑不脱,一丘之貉。

说到底,这些破事儿还是体制败坏,官僚腐败导致的,根子就出在大明的朝堂,一如电视剧里陈道明老师的那台词儿:咱们这儿烂一点,XX国就烂一片……

因此事情放在大赵也基本上差不离,花满楼穿越前大同就被彻底清洗了一遍,这背后若是没有太过肮脏的事情,仁厚如光兴皇帝又怎会将那么多人都拿下?

借用某个磁磁果实能力者的话来总结:比起利欲熏心的权力者,世界上的恶棍们要人道多了。

所以,花满楼开始搞事了。

……

玄武卫,都指挥使值房内。

“西山伯今日这么有空?”没那么帅的陆帅满脸笑容的亲自给花满楼添上茶:“怎想起到我这来玩了?”

花满楼两手接过他递来的茶,也是一脸微笑:“世叔说笑了,回京多日一直没来得及去世叔府上拜访问候,再不来一趟的话,世叔该挑礼了。”

这客套话……

其实也不算太过客套,理论上来说花满楼还真应该早早来拜访一下这位老上司,毕竟平倭期间玄武卫属实给他提供了不少资料,甚至平倭前东南的资料都是这位给的。

西山卫没分出去之前,花满楼和陆坤打的交道不算多也不算少,刨除一些文书往来外,玄武卫对花满楼能支持的地方绝不含糊——尽管这多半是因为陆坤知道花满楼的西山千户所大体上等同于直属光兴皇帝,但好歹人家把面子给足了不是?

因此,基本上有好事儿花满楼都会拉一下这位老上司,这其中海运自不必说,西山卫的火铳也有提供,甚至还给玄武卫特训了一队火铳兵。

“哈哈哈哈哈,我挑你的礼?”陆坤笑得更开心了:“若说此前你名义上还挂在玄武卫的时候我还敢挑一挑,如今放眼整个大赵,敢挑你礼的只怕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了吧?”

花满楼一脸无辜道:“怎么可能?旁人不说,单单都察院可就有一大群呢,还有些压根没怎么见过的人在背后鼓捣小动作,小侄我这日子过得可谓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招惹了谁,唉……”

陆坤听得花满楼这么说就觉得有些牙疼了:“世侄你深受陛下信任,便是有人在背后……咳,说道你几句,对你也没什么妨害,是不是?树大招风这道理你懂,所以世叔觉得有些时候权当没看见也挺好,是不是?”

花满楼看了他一眼,笑了。

不得不说,在光兴朝当玄武卫指挥使属实有些委屈,能在这位置上坐稳的自然是很有些能耐的,至少该懂什么叫韬光养晦——陆坤恰恰就是这样的人。

若非如此,他能在这位置座十年之久?

可韬光养晦换个说法就是明哲保身或者好好先生,不得罪人,也轻易不露头奉行中庸之道——该结交的结交,该避讳的避讳,该当做没看到的完全就两眼一抹黑,尽管这老货心里和明镜似的。

要不然,他怎会张口就劝花满楼权当没事儿发生?

“世叔在说什么?”花满楼佯作不知:“小侄最近只是老老实实的筹备婚事,没做什么招风的事情啊?”

陆坤牙更疼了:“那你今日来总不会是请我去参加婚礼吧?”

花满楼一本正经:“嗯?小侄不是说了么,回京后没拜访世叔,所以怎么着都得来聆听教诲……”

“爷!你是爷!你们花家上下都是爷!”陆坤彻底不装了:“散朝后令尊来我这儿说了一通有的没的,晌午你又来折磨我,欠你家银子么?”

“啊……这倒是没听家父提起过。所以世叔和家父聊了点啥?”花满楼笑嘻嘻的问:“数落我没拜访世叔?”

陆坤咬牙切齿了一会儿后,气咻咻的瞪了花满楼一眼,然后压低声音:“你且回去,你要的东西随后我派人送去!”

花满楼眨眨眼:“我要东西作甚?这种事情不该世叔出手么?”

陆坤抓狂道:“敢招惹你的人,你当我惹得起?东西给你我都得惹一身骚,你还指望我跟着你玩?”

“不是,这么大功劳,世叔不要?”

“你特么管这事儿叫功劳?”

“昂,功劳,必须是功劳。”花满楼乐呵呵的看着陆坤道:“世叔啊,这事儿东厂其实也能办……”

“那你不去找许大成?”

“所以说,功劳我分给世叔就行,许大成一个死太监要功劳作甚?”花满楼笑得非常灿烂:“世叔啊,这么久了,我没坑过你吧?信我一次,这次是功劳,大功。”

“……你且先说说,到底怎么做!”

464.陛下的志向

花满楼知道,以陆坤这一苟苟十来年的个性,基本上是没那么好忽悠的。

这老狐狸和许大成不一样,许大成的杂念太多,又想要钱又想要权还想要圣眷,最后他还期待死后能进祖坟,或者太庙也行——一言以蔽之:啥都想要。

可陆坤么……

当然,陆坤也啥都想要,但比许大成高明的地方在于,他知道不管想得到什么都得付出代价。

所以么,能伸手的时候他必定伸手能拿多少拿多少,感觉情况不对时他一退千里假装啥都不知道,该打压的一撸到底巴不得将对方踩到十八层地狱,该交好的他会让对方感觉若临秋水如沐春风。

聪明人啊。

这份聪明使得他能稳稳的坐在玄武卫头把交椅上,也因为这份聪明他错失了许多次机会,毕竟光兴皇帝喜欢老实人,哪怕是装出来的老实人也算。

工于计算的人是始终入不得光兴皇帝眼的,所以玄武卫在光兴朝混的惨的原因可不单单是光兴皇帝不喜厂卫——人家东厂也不见得有玄武卫这么寒碜不是?

至于为何陆坤乐意听听花满楼怎么说么……

主要还是因为,平倭那事儿无意间帮花满楼收集了点信息就使得光兴皇帝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至少他将‘公正’的人设立住了,此后光兴皇帝对他的态度也没有曾经那般冷淡了。

为此事后陆坤还后悔过来着,后悔没能彻底站在花满楼一边儿,哪怕是一起去平倭都比在京中混日子好不是?

而今花满楼找上门来,他比谁都清楚这事儿是晋商和花满楼的矛盾,按理来说他应该乘机攀上花满楼这条大船,可是……

花满楼他惹不起,那敢惹花满楼的晋商他又如何能惹得起?

所以他才说,将花满楼想要的东西给他——这就是苟了十几年的人的做事方式,他太习惯权衡了,若无把握的话他肯定不会掺和这些事儿,顶多如上次一样提供点信息,然后在局面一边倒的时候摇旗呐喊喝口汤即可。

但花满楼毕竟是花满楼,光兴朝的奇迹之子啊,若真是大功并且真的有把握的话,能吃肉干嘛要喝汤?

在陆坤的狐疑中,花满楼开口了:“晋商暗中做的那些买卖,想必世叔不陌生吧?要不要我详细的说说?”

“……不必了。”陆坤犹豫了一下道:“该知道的我都知道。”

花满楼微笑道:“那……世叔可知陛下的志向?”

“陛下的志向?”陆坤像个复读机一样复述了一遍。

“对对,陛下的志向。”花满楼微笑道:“虽然说出来很不好意思,可在光兴朝,世叔见过有比我升官速度快的人么?”

陆坤沉默了。

前年九月多十月的时候,宫中忽然来了一道圣旨要他给淮安伯的倒霉儿子安排个总旗职务,那会儿的花满楼还不名一文,可如今……

尽管不知道宫里是什么意思,但花满楼是有可能成为参知政事的存在——尽管事情暂时没了下文,可仅仅这个可能都已经很了不得了,这相当于他不到两年的时间走完了满朝文武几乎一辈子才能爬到的顶点。

哪怕不算这事儿,花满楼不单单拿到了爵位和勋号,还有个正五品大学士以及从二品的太子少师,这种升官速度……

“那么世叔觉得,愚侄是比旁人聪明呢,还是比旁人运气好?”花满楼继续开口了。

听得这个话后,陆坤忽然心中一动。

就实际而言,许多人都对花满楼的印象都来自于掌握喉舌的文人们的评价,即:宠臣。

这可不是什么好词儿,用花满楼前世的某些人来形容的话,大体上这评价类似于‘八虎’、‘十常侍’、‘高太尉’之流,是文人集团缩不齿的存在。

没错,文人们向来不将花满楼做的事情当一回事,甚至连他做的诗都有人腹诽是抄别人的——当然,这点他们以为的对,就是没证据。

反倒是许多底层百姓对花满楼的感官非常好,以及,朝中举凡稍有眼力劲儿的,都不敢小看花满楼。要不然,温阁老能答应将最疼爱的闺女嫁给他?

陆坤不敢招惹花满楼也是这道理,在他看来花满楼属实是千百年都难得一见的那种天才,而且若说普通天才是老天爷给饭吃,那么花满楼简直是老天爷捏着他的嘴使劲往里灌的那种,所以花满楼才牛逼。

然而当花满楼自己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陆坤隐隐觉得有些悟了:简而言之,若是换个皇帝,花满楼还能有今天的风光么?

很显然,不能。

所以他沉吟道:“世侄的意思是,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顺着陛下的……志向?”

花满楼微笑道:“然也。愚侄所做的一切世叔是一直看在眼里的,昔日的瓦剌、鞑靼,前番的倭寇,改革军制、出海行商,甚至开办学院,这些事情难道真的非愚侄不能为?而在这其中,愚侄仗着年幼不懂事甚至还做过一些说出去得砍头的事儿,可陛下依然对我青睐有加,世叔以为这是何故?”

陆坤沉吟半晌,终于叹息:“不错,你所做的都是陛下想做的,都是在给陛下分忧。”

花满楼微笑道:“那么如今替陛下扫掉某些碍眼的晋商,查处某些窃国的官僚,挖掉大赵朝堂里的某些烂根子,世叔以为这算是一次普普通通的朝争呢,还是算大功一件?”

这就是妥妥儿的暗示了,甚至是有假传君令之嫌,即:怼晋商是光兴皇帝的意思。

当然,依着光兴皇帝的‘志向’而言这话不算错,只是区别在于他本人压根不知道花满楼要这么玩……

但陆坤信了,经过花满楼的这一通忽悠,他开始相信花满楼曾经的作为基本上都有光兴皇帝保底,所以他才敢豁出去玩——比如平倭的时候,和礼部尚书当殿硬怼,花满楼他凭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