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到时候悬空高塔不会只局限在区区数百座，人类文明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
只是...这真的是盛世吗？
“悬空高塔，从来都只是人类对天灾卑躬屈膝的产物而已。”
唯一的天灾能源研究专家，高通冷笑着得出了这个结论。
“但没有悬空高塔，就没有今日的人类文明。”赛莉斯沉声说道。
“汹涌的海浪拍打着不知何时颠覆的孤舟，在昼夜交替的恐惧里等待着灭亡的到来...人类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摇篮里。”高通平静地说道，“灵犀并不支持我的计划，在他生前，我没有推进过‘弦震’装置的研究。”
“你能制造这种装置？”
洛雪微微皱眉，问道。
“你是指这个吗？”高通拿起手里的阵法符文，说道，“很可惜的是，我并不能，所谓的‘弦震’装置...实际上是整个悬空高塔与我，这个启动器，就是为装置提供必要的能源。”
他稍稍抬起手，望着自己的手心，微微一笑，
“我的异能可以聆听到‘弦’的声音...更准确地说，是聆听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声音。”
高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说道，“一个正在不断变化的五秒后的世界。”
“时空旅者？”
赛莉斯忍不住惊呼出声。
“算是吧。”
高通点了点头。
听到这句话，赛莉斯终于知道，为什么高通能够确定“弦理论”了，因为他能够真正接触到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只要我踏入十级能力者，能够以肉身融入时空的时候，‘弦震’装置才真正有了意义。”高通的表情颇为遗憾，“可惜啊可惜...棋差一招，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或许我们可以不说出去，让你继续完成你的计划？”洛雪忽然说道。
闻言赛莉斯瞪大了双眼，刚想出声与洛雪陈述其中利害所在，便看到了她向自己使了使眼色，想了想还是没有出声。
洛雪对悬空高塔没什么感情，但赛莉斯不一样，她从小的教育就在告诉她，悬空高塔是人类新文明之母，没有悬空高塔就没有新文明纪元的出现。
高通的行为无异于弑母，是所有塔民最无法容忍的做法。
“确实是只有荒民才能说出来的话，”高通摇了摇头，又说道，“我的故事说完了，洛雪小姐，能稍微把你对前文明造物的了解告诉我吗？”
说到这里，高通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哦，等等，还有一件事...”
他拿出另一枚阵法符文，与手上的启动器符文对接，一瞬之间不知多少天灾能源灌注其中。
阵法符文微微发出光亮，片刻之后，整个悬空高塔都在以一种难以察觉的幅度发生着震动，伴随着刺耳的低鸣。
从第一到第八层，悬空高塔到处都响起了警报声，慌乱与惊恐的情绪在全体塔民之中蔓延，如同厄难降临。
“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继续聊聊了。”
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高通却松了口气，神情似乎轻松了不少，“‘弦震’装置的启动还需要一些时间，对我们来说已经很充足了。”
“你！”
赛莉斯神情震惊，也顾不上她的实力与高通的巨大差距，冲上去就想夺下启动器。
但出乎意料的是，高通直接把启动器符文丢给了赛莉斯，还笑着说道，
“留给你做纪念吧。”
赛莉斯一拿到启动器，没有多加思索，立刻动手摧毁。
但无济于事，悬空高塔的变化还在继续。
就像高通所说的一样，这只是启动器而已，真正的“弦震”装置是整个悬空高塔。
因为必须依靠着悬空高塔发动机的强大能源，才有足够引发“弦震”的能量。
“为什么？”
洛雪低声问道。
“没有为什么，这个按钮我是必定会按下去的，拿在手上只是因为我想让你们好好听我说话而已。”高通耸了耸肩，“你不了解，除非杀死你们，否则这件事情就一定会传到联邦，因为有这位赛莉斯小姐的存在。
“另外，杀死你们也不现实，我想想...拥有七级异能的联邦专员在第132号悬空高塔不幸遇难，我的天，很难想象会引起怎样的轰动，我得引咎辞职的。”
从始至终，高通都没有过任何犹豫。
即便他知道以现在的情况，启动“弦震”装置的失败率很高，但还是没有任何犹豫。
因为如果现在不启动的话...以后就没有机会了，那才是绝对的失败。
至于失败会付出的代价，高通不在乎，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称为疯子。
“你想知道我对前文明造物的了解？”洛雪挑了挑眉，轻笑了一下，“高通大人，你好像很感兴趣...”
“是很感兴趣。”高通点点头。
“现在，你可以见识见识了。”
洛雪闭上双眼，感知覆盖了悬空高塔的上三层。
可以清晰地感知到，上三层的一些关键位置都散发着灵力波动的气息，应该就是阵法节点的所在位置。
数量相当庞大，以洛雪的修为，还没法做到完全摧毁。
毕竟这可是高通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开始谋划，在灵犀自杀之后，又布局了近十年的计划，不是简简单单破坏掉符文就能阻止的。
不过...
切断一部分，洛雪还是能做到的。
就在洛雪闭眼的一瞬间，高通神情剧变，他已经聆听到五秒后的未来，不可置信地喃喃道，
“等等，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没一会，上三层的震动缓缓停下，“弦震”装置的运行被强行终止。
“找到阵眼而已。”
洛雪睁开双眼，缓缓道。
破解阵法的关键，便是解构阵法，找到阵眼，予以扰乱。
虽然高通布下的阵法相当庞大难缠，但由于体系不同，他只是粗暴地把阵法符文拼凑在一起而已。
洛雪的阵道修为几乎没有，但好歹也是仙武体系里的，一眼便看穿了阵法的本质。
就像在凤阴山阴谋里一样，洛雪用一点点灵力，撬动了整个阵法的运行。
可惜洛雪修为比较有限，只能覆盖到上三层，下六层过于广袤，要是一一感知扰乱，恐怕“弦震”装置已经启动完毕。
第一百四十六章 终于，抓住你了
不过，在高通看来，洛雪确确实实停下了“弦震”装置，即便只是一部分。
并且...由于高通没有踏上仙途，所以他几乎感知不到灵力，更不清楚洛雪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这种未知，让从一开始就把主动权牢牢握在手上的高通，出现了些许动摇。
“洛雪小姐，你真的能阻止‘弦震’装置？”赛莉斯不可思议地惊呼道，但在看来洛雪的神情依旧凝重时，才稍稍冷静了下来，“难不成...”
“这已经是你能做到的极限。”高通沉声说道。
“或许呢？”
洛雪苍白的脸色上勾起几分莫名的笑意。
全场除了洛雪之外，只有灵铃稍微感知到灵力的波动，但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眼神懵懂地抱着洛雪的手臂。
“但这样是不行的，冒险启动‘弦震’装置本来成功率就极低，你现在阻止了一部分装置的运行，恐怕还没完成‘弦震’，整个悬空高塔就会被撕裂开来。”
高通淡淡地说道，“我的目的是在面临审判之前进行最后的放手一搏，而不是摧毁第132号悬空高塔，摧毁我的毕生心血。”
“这有区别吗？”
赛莉斯愤慨地说道。
要不是偶然起意，跟着洛雪来到第132号悬空高塔，她还没能发觉高通的秘密。
要是让高通继续下去，恐怕等到他真的晋级到人类极限之外的十级能力者，再启动“弦震”装置，联邦议会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座延续人类文明的堡垒就此埋葬在时空乱流里。
就算是对这些理论非常感兴趣，并且深信不疑的赛莉斯都是这种看法，更别提联邦议会里那些只求稳的老古董们。
在高通毫不犹豫地按下“弦震”启动器之后，赛莉斯已经秘密通知了联邦，但还没得到回应。
“所以...停下装置的运行，高通，我知道你是可以停下的。”洛雪沉声说道。
她从这些拼凑起来的阵法符文里，看到了能够控制运行的符文。
除了启动器之外，高通手上应该还有一个制动器，用于制止“弦震”装置的运行。
如此庞大的工程不可能没有进行测试就直接运行，在高通的计划里，他会在五十年内每十年进行一次试验式运行，直到寿命走到尽头时才会完全启动。
高通沉默着，没有回应洛雪。
因为就像启动器一样，制动器也是一次性的。
一旦制止装置运行，高通在找出新的启动器之前，就无法再次运行“弦震”装置，这样做是亲手把他的理想埋入坟地。
他无言地端坐在轮椅上，即便“弦震”装置的第一次运行让整个悬空高塔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依旧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我不想杀你了，洛雪，真的，因为你出乎了我的预料。”高通叹了口气，“见了面之后才知道，你确实是个很不错的孩子，死在我手上实在有些可惜。”
话是这样说着，但高通却缓缓地站起身来，走下轮椅。
畸变的空间裂缝在他的周围显现，扭曲的光线穿过他的躯体，落下的却是一道不可名状的光影。
“高伯伯...”
灵铃有些害怕，虽然高伯伯今天好像变了很多，但在她的感觉里，好像又没有变过。
之前的和蔼可亲，与现在的冷漠严酷，全无区别。
此时高通已经转换为时空化身的形态，现在的他就像是被嵌在这处时空一样，很难去描绘究竟是以怎样的状态与现世交错。
“我看到了...无数的世界与我们重叠...”
高通嘶哑悠远的嗓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光影稍稍探出一缕，就像是高通伸出了他的手，缓缓地靠近洛雪。
缓慢，却精准。
光影的目标定格在洛雪的心脏处，她避无可避，无论如何逃避，光影都如影随形。
在高通的眼里，无数的可能性在未来闪烁，但数秒后的世界越来越清晰，都在指向一个结果。
洛雪的心脏被扭曲光影所释放的撕裂空间刺穿，香消玉殒。
他沿着既定的结果前行，不会再有挽救的可能性。
赛莉斯想稍微延缓高通的动作，以争取反击的时间。
但她却绝望地发现，自己的异能对扭曲光影全无作用，就像落了空。
因为...站在洛雪与赛莉斯面前的扭曲光影与其说是高通，不如说是他在现世的一抹投影而已。
“空间法则与时间法则...”
洛雪呼吸急促了些许，她知道曾有一部分元婴领悟过这两种堪称妖孽的法则，但大部分都只能掌握其中一种。
哪怕只有一种，在同阶的修士里，也是堪称半无敌的存在，尤其是时间法则修士，更是极为难缠。
就算高通现在只能动用这两种法则一点点，例如通过时间法则看到数秒后的世界，通过空间法则稍微撕裂空间，但...也足以致命。
“想办法拖延时间，他现在的情况维持不了多久。”
就在这时，灵铃忽然出声说道。
洛雪和赛莉斯齐齐望向她，有些惊讶。
“项，项链告诉我的...”
灵铃缩了缩脑袋。
她遇到什么问题，就很习惯性地去询问项链，因为高通说过，项链是她父亲的智慧。
灵铃觉得自己很笨，什么都弄不清楚，所以一直以来都很依赖项链，这才是她的局限所在，研究迟迟无法突破的原因。
“灵犀遗体”固然拥有着灵犀的知识和思维，但终究是一件死物，无法自主思考，只能被动给出答案。
往往比起答案，很多时候提出问题才是最困难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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