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65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或许是前世的年越来越没有年味,越来越没有仪式感,但了解了这时代的花满楼却恍然觉得,八成还是因为前世的人们日子过得好的缘故,以至于大家对于过年没有一丁点的期待感——换做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才能吃到点肉做身新衣服的大赵百姓,他们敢想花满楼前世的生活么?没准在大赵百姓看来,前世的人们几乎相当于天天在过年呢……

所以时下的西山不仅仅是少年兵们和匠户们一副喜气洋洋的样子,连沁儿都跟着开心不已,而且她对花满楼的淡定表现觉得非常不可思议:“少爷,要过年了啊,你不开心吗?”

花满楼捏了捏她的小脸:“没有的事儿。说起过年,我们就在西山过好不好?”

原以为小丫头不会拒绝,虽然西山如今还真算不得热闹,就是一群少年兵和一群匠户罢了,可自己若是不回去的话,沁儿自然也不会回,那留在西山躲清静岂不是挺好?

但不曾想沁儿白了花满楼一眼:“少爷说什么瞎话呢?如今老爷远行在外,府上的事情自是要由少爷主持的,且不说要给下人们发饷吧,初一祭神祭祖的事情旁人怎可做得?而且如今少爷的身份不一样,拜访上官、迎来送往的事情也得做一做,还有一些长辈要拜访,不去的话没得让人挑理儿……”

花满楼郁闷的直挠头。

往年这些事情都是淮安伯安排的,前身基本上是啥都不管,毕竟那么个烂赌鬼整日里想的也多半是怎么赌钱,所以对于过年也只是盼着有些压岁钱……

可今年亲爹还未归,这些破事可不是都得他操办么?

话说回来,如今花满楼顶着玄武卫千户的名头,按理来说确实是要去拜访指挥使陆坤和几位镇抚的,可实际上他却是直接对皇帝负责,也就是说他的顶头上司只有光兴皇帝一人,这种情况下让他拜访上官……

不是自己送到光兴皇帝跟前儿刷存在感么?

至于长辈……

提起应国公、荣国公这群人花满楼就来气:骗自己的就有他们这些人呢,一群老不修啊,给点提示或者暗示不好吗?要小爷去给你们拜年磕头,那是休想!

而沁儿还在兀自给花满楼补刀呢:“少爷往年不是最喜欢拜年么?而且还会拉上我在东街附近从早逛到晚,也不嫌累……”

花满楼顿时就是一头黑线:没错,曾经确实是如此,毕竟么……

在街面上碰到认识的长辈,随便磕个头就有压岁钱拿,于前身来说这钱不赚白不赚。哪怕有同一人碰到好几次的情况前身也照磕不误——头磕了,压岁钱总不能不给吧?

可前身不要脸,花满楼不能不要脸,何况花千总如今的火炉卖的那么顺遂,预定的人已经排到三月了,他哪儿还瞧得上那么几个压岁钱?

“曾经是曾经,如今是如今,少爷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总不能……真就见谁都磕头吧?”

花满楼一头黑线的辩解着,并且打定主意祭祖后就返回西山——祭祖是大事儿,可拜年什么的就免了,不嫌烦么?而且现成的理由有,到时候就说自己忙着给陛下铸炮,如此强大的理由谁能挑出理?

然而……

腊月廿八,花满楼彻底给西山放了假,匠户们就地过年,少年兵们留在西山值卫,花满楼自己则只带着沁儿、彭广等寥寥几人起行回京。

“少爷,下雪了呢!”

大冷天的,花满楼实在不想继续骑马顶着寒风前行,所以自是和沁儿窝在马车里慢慢往回晃。

花满楼微笑道:“哦,说起雪,我倒是想起一个笑话。”

沁儿顿时就面色发苦,但马车里她又不能假装自己有事要忙,于是只能哭丧着脸道:“什么笑话?”

“说有天下大雪,一个乡绅、一个秀才和一个小吏聚在酒楼里喝酒作乐,乡绅便提出以雪为题一人作诗一句来乐呵一下。”花满楼无视沁儿的表情,径自开口了:“三人都同意,于是乡绅先开口道:大学纷纷坠地!小吏摇头晃脑的接道:此乃皇家瑞气!秀才捧起杯笑道:在下三年何妨?这时有个冻得瑟瑟发抖的乞丐突然从门外探头进来骂道:放你娘的狗屁!哈哈哈哈哈……哎呦,逗死我了……绝佳的诗啊哈哈哈哈……”

沁儿瞧着疯笑的花满楼:“……哈哈……哈……”

见沁儿这表情,花满楼不由得又觉得还是赵仁好玩一点,这小丫头也不知怎么锻炼的,笑点也忒高了。

花满楼正待继续想几个段子逗沁儿时,马车忽然猛得停下了,与此同时外间传来彭广的怒喝:“尔等是什么人?”

花满楼一愣:“发生什么事儿了?”

一个讥诮的声音传来:“车里坐着的,可是玄武卫西山千户花满楼?我等在此久候多时了。”

彭广冷哼一声:“既然知道是花千总的车驾,尔等居然敢拦路阻挡?”

便在此时花满楼揭开了车帘,只向外瞧了一眼就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道路中间拦着几块大石头,马车周围足有五十余人张弓搭箭对着己方。

拦路者领头的是个青年,这人抱着一把剑站在大石头上正用猫戏老鼠般的眼神看着彭广一众人,眼见花满楼探头出来,这人便笑道:“若是旁人的话我等还懒得阻拦呢!花千总,久仰大名,可否劳驾尊驾和我们走一趟?”

花满楼的心沉了下去。

172.烂透了

有那么一瞬间花满楼还期待对方只是拦路抢劫什么的,可这青年一开口花满楼就觉得事情有些严重了。

来者不善啊,若是一般的蟊贼,又怎会知道他花满楼的大名?

还不待花满楼说点什么,忽然有两人张弓射箭,将一个从东街百户所就跟着花满楼的校尉从马上射落,那青年嘲讽道:“我等虽然命贱,但也不希望死在花千总的普渡之下,所以劝诸位还是莫要轻举妄动。若尔等还想试试谁更快的话,下一次中箭的就是你们花千总了。”

眼见那校尉一声没哼出来就殒命,花满楼气得直哆嗦。

可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看样子已经埋伏在这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人数也比较多,而自己却只带着七八个人,并且在大雪的掩护下一时不察落进了对方的埋伏圈里,这种情况下即便生气又有什么用?

对方既然没有立刻就痛下杀手而只是围着自己,那么暂时是没有生命危险的,所以花满楼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稍稍安抚了一下已经吓得花容失色的沁儿,随即跳下马车望着那青年道:“尔等何人?意欲何为?若是求财的话,花某倒是有些浮财,阁下可径自拿去,花某事后也觉不追究,但求诸位莫伤人命。”

花满楼这是在扯废话,说话间他还不经意的扫了一眼后方——眼下前路被堵上了,那么西山方向就是唯一的活路,可是……

很明显,对方也不傻,有十余人就站在马车后方呢。

那青年笑道:“求财的话,还不至于用这种得罪人的手段。花千总既然不想伤及无辜,那么就老老实实的随我等走一遭如何?”

花满楼眯起了眼睛:“无礼之极。请人做客的话,便是不先递名帖,也得先报上名号吧?花某自问大小还是个朝廷命官,这么被你们劫走只怕事儿就大了。”

那青年道:“迫不得已,还望千总见谅。总而言之,千总是走还是不走呢?”

扯废话的时候,花满楼已经确定今天断无逃生的可能了,于是便指了指彭广等人道:“让他们走,我就跟你走。”

花满楼自问前身不可能招惹到这些看起来就是草莽的家伙,而自己也和他们没有过交集,所以这些人自然不是仇家。而这些人毫不介意劫持朝廷命官,也不在乎动手杀人,却愿意和自己废话并要求自己跟着去,也就是说他们必定是对自己有所求……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他们是某个专门与朝廷作对的团体,找自己的目的无非是炼铁、普渡、火铳——大同之战已经过去了这么些天,而且花满楼还大张旗鼓的在卖火炉和精良的农具,甚至还亲自带人怼过瓦剌,如此一来消息传得快一些理所当然吧?

而正因为他们对自己有所求,所以花满楼才有恃无恐的要对方放人来着,而且他期望的是彭广迅速去报信——不管是西山卫还是朝中吧,只要尽快查到这群人的所在自己才有生还的可能。

此外,沁儿还在车上呢,花满楼总不能看着这小丫头在自己面前惨死吧?瞧这青年这杀人不长眼的揍性,花满楼觉得自己还好,可其他人……

而听得花满楼的话,那青年也不含糊:“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愧是花千总。兄弟们,放行!”

这青年貌似是也怕花满楼不配合,又或者是有恃无恐,所以他压根没把彭广几人放在眼里,径自让人搬开石头,做了个请的手势。

花满楼再次皱了皱眉。

对方放开的是前方的路,也就是说若想求援的话只能往京师而去,可现在距离京师的路程尚有二十多里,且雪天路难行,如此一来一回只怕少说得两个时辰,可两个时辰后救援上哪儿找自己啊?

站在一旁的彭广咬牙切齿道:“千总不可,标下这就护着千总杀出去!”

花满楼却苦笑道:“算了,莫害了兄弟们的性命,你尽快将事情报上去吧。”

彭广也不傻,知道时下的情况由不得自己,且早一刻找来援军花满楼也早一刻能脱险,于是他便狠狠的瞪着那装腔作势的青年吼道:“尔等若是敢伤千总一根毫毛,彭某与尔等不死不休!”

那青年嗤笑一声,并不答话。

听得外间的动静,沁儿此时已经从马车里出来了,此刻她拉着花满楼的袖子叫道:“少爷在哪我就在哪,便是死我也要死在少爷前面!”

花满楼笑了笑,捏了捏她的小脸,低声道:“带着你少爷可没法儿想辙脱身,你想害死我?你老实回府,嘱咐方伯照应好家里,少爷少则三日多则五日就回了。”

说罢他也不管沁儿是啥反应,径自抱起小丫头丢进了马车里,然后冲彭广道:“带沁儿走,将她送到我府上!”

眼下前方已经将石头搬开了,彭广咬咬牙,跳上马车亲自驾车向前而去,几个玄武卫的校尉拖起死去的同僚架上马,随即冲花满楼重重的叩了三个头也随之而去——他们也没做小儿之态,毕竟花满楼是以自己为人质救了他们的命,而他们也肩负着去送信的任务,否则何惜一死?

车马渐渐走远,待得沁儿哭喊的声音也听不到后,花满楼这才转头看着那青年道:“现在能说了吧,你们到底是什么来路?”

方才花满楼几次试探他都不做正面回答,估摸着就是怕送信的几人走漏风声——事实上也是如此,毕竟这群人需要花满楼配合,能不伤人最好还是不伤的好,惹得花满楼不肯配合的话岂不是节外生枝?

当然你说严刑逼供什么的也没毛病,只是如此一来不是浪费事情浪费精力么?而且万一对方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忙活到最后人没了岂不是白忙活?

听得花满楼问,那青年笑了笑:“白莲下凡,万民翻身。”

花满楼叹息一声:“早该想到你们的,这年头怎能没你们搅局?”

那青年奇道:“千总也听说过我等?”

花满楼鄙夷道:“无生老母是吧?弥勒降生,明王出世是吧?烂透了!真的烂透了!”

青年:“……”

173.朕要那些贼子不得好死!

彭广此刻心急如焚,他一路都不敢停留,快马加鞭的往京师赶去。

不得不说,自从遇到花满楼后彭广可谓是春风得意,他不仅仅一路从小旗直接升任百户,还掌着西山最核心的匠户班,更是花满楼的首席狗腿子。因此西山范围内任谁见了他都客客气气,这让在东街百户所受气好些年的彭广感受到尊重的同时还获得了极大的心里满足,哪怕西山如今还算荒郊野岭吧,但他非常喜欢西山的氛围。

并且,彭广虽不知花满楼已然算是天子近臣吧,但他看得出花满楼前途远大,毕竟这位年轻的花千总做的事情都可谓是闻所未闻,动不动就能引起轰动,这样的人难道不值得抱紧大腿?

更难得的是,花满楼是个没什么架子的上官,而且脾气也挺好,哪怕彭广办岔了点事儿他也不见得会暴怒,这么好的上官哪儿找去?

所以彭广都已经打定主意这辈子就跟着花满楼了,可现在……

大意失上官,彭广自责不已:早知道就该带上至少一个百户营充当护卫了!

风雪越来越大,迷得一行人甚至睁不开眼。车里的沁儿哭得声音都有些嘶哑,甚至几欲昏厥——前番花满楼被追债的丢进水中时她都没这么绝望过,可如今遇上那群亡命徒,少爷还能活命么?

彭广忍了又忍,最后终于冲车里吼了一句:“哭哭哭!哭有什么用?号丧呢?千总他吉人自有天相,此次未必就有事!”

沁儿的哭声一滞,接着就没动静了,彭广这才回过头继续加速往京师赶。

这一段路,彭广觉得漫长的几乎要窒息,甚至比当初额斯图木冲锋时的距离还要长。

待得能看见城墙时,彭广几乎急的要落泪,他冲几名校尉吼道:“你们分头去京卫指挥司和五城兵马司还有顺天府,然后顺道将消息送到北镇抚司,我去应国公府!”

彭广当然不知花满楼是直接对光兴皇帝负责的,而且一个玄武卫千户被劫走,他拿不准到底该找谁求助,只能广撒网了。并且如今这状况,多一个人就多一分力量不是?

随着彭广等人进城,京师的气氛忽然就肃杀了起来。

首先得到消息的是负责京畿地区缉盗、防卫的五城兵马司,随后是治理地方的顺天府,所以两边的一把手当场就气得摔了茶盏——不是因为花满楼被劫走而生气,只是因为这马上要过年时一个正五品武官被不知名的人劫走,他们这个年能过好么?

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可谓是难辞其咎,毕竟么……

被宵小之辈摸到皇城根下还抓走了个正五品,这不仅仅是在挑衅朝堂,还是红果果的打他们两方的脸——现在是个正五品,那么接下来是不是侍郎、尚书或者内阁大学士也危险了?

而且过年这事儿对于朝廷可不仅仅是过年,不管是正旦朝会还是祭天和太庙祭祖都属于大活动,若是这些事情也被宵小折腾出点乱子的话,他们还活不活?

所以五城兵马司当即就派人出城了,顺天府的衙役们也唉声叹气的顶着风雪上了路。

随后得到消息的是北镇抚司,玄武卫指挥使陆坤气得当场将上门报信的校尉踹了个马趴,随后他立刻传令让内城千户带大批人手去查访,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早说过西山卫名义上是玄武卫,可实际上陆坤是没权利指挥花满楼的,知道内情的陆坤自是也知道花满楼的重要性,所以他立刻就进宫去见光兴皇帝了。

与此同时,彭广站在了应国公府门前。

还未上前报上姓名,有人忽然从府中走了出来,瞧见彭广就奇道:“咦?这不是彭长官么?你怎么来这儿了?”

彭广定睛一瞧,见是先前一直跟在花满楼身边的小南,便立刻道:“花千总有难,请姑娘速速告知国公爷,救他一救吧!”

小南惊道:“什么有难……算了你先进来吧,国公爷出门未归,先知会大小姐!”

……

当彭广将事情说清楚后,戚婉容气得跺脚大骂:“你们这些废物是吃什么长大的,上官都能弄丢!出门不知道多带些人么?小南,召集人马即刻出发,定要将花满楼抢回来!”

堪堪赶到前堂的戚家兄弟听到后半句也不由得抽口冷气:“花满楼丢了?”

戚婉容怒气冲冲的往出走:“被劫了!”

戚鹏飞伸手拉住她:“你这是去哪儿?”

戚婉容甩开他:“还能去哪儿?救人啊!我还有账没和花满楼算呢!”

戚家兄弟呆滞的看着戚婉容出门的背影,戚鹏武道:“兄长,前两日她还说再也不见花满楼呢,今日这又算啥?”

这话是真的,毕竟当天戚婉容反应过来可是气得够呛,而且么……

最近这连接几日她都在做噩梦,梦见自己穿着凤霞披冠被花满楼接上了花轿接进了淮安伯府,接着情形一转她便坐在了西山花满楼房间的炕上,一边还站着笑嘻嘻的沁儿和小东,最后则是花满楼一脸淫·笑的走进屋里,狼嚎一声就扑了上来……

这种噩梦让个未出阁的姑娘情何以堪?戚大小姐再怎么彪悍也仅仅是个十五岁的姑娘啊……

所以原本她是想着要去找花满楼算账的,可如今戚婉容觉得自己压根没脸去见他——明明说要让花满楼嫁给自己,可几次三番梦中却是嫁给了人家,而且梦中还没多少不乐意的情绪,这……

因此最近她整日窝在火炉边发呆或者诅咒花满楼,在么就是怂恿应国公抽她的俩无良亲哥,可谁知道今日出了这样的事儿?

而戚鹏飞听得戚鹏武的话后不由得踢了他一脚:“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混账话?速去召集人手,我等也一起去!”

戚鹏武这才意识到事态的紧急,于是便连滚带爬的往外跑,跑了一段儿却回头道:“话说要不要去知会殿下一声?”

“先不要了,殿下总不能自己追出去吧?快去快去!”

戚婉容出门时,宫里的光兴皇帝则处在暴怒中:“找!将人给朕找出来!厂卫能派出去的都出去,花满楼若是没能找回来的话你们也就别回来了!封锁要道严加排查,朕要那些贼子不得好死!”

京师,彻底乱了。

174.心急如焚的戚婉容

厂卫有多久没大索京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