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42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戚婉容一撇嘴:“切,早这么说不就完了嘛?当谁稀罕你这诗会似的!”

顾兴怀暗自咬牙:不稀罕你跑来是作甚?混账玩意!

他深吸一口气,正待赔笑道个歉时,忽然听得身后有人道:“戚婉容你又在闹……两位戚兄,还有张兄?你们也来了?”

花满楼这是听到外间的动静后也跑下楼了。

戚婉容瞧见他便挥手笑道:“还道你在府上呢,教我等扑了个空。”

张家豪同时笑嘻嘻的冲花满楼拱手:“花兄别来无恙?”

花满楼茫然的回礼,心中却有些懵:这位爷貌似曾经对自己没这么客气吧?

说实话,原本张家豪是不怎么搭理花满楼的,可今非昔比,普渡一事收益最大的可不就是他爷爷宁国公么?所以宁国公府算是承了花满楼的情,听说今日的事情后,他张家又怎会不来瞧瞧,替花满楼撑撑场面?

待得张家豪打完招呼,戚家的两位同时拱手,戚鹏飞还乐呵呵的冲花满楼道:“贤弟倒是来得早哈?急着见哪位头牌姑娘呢?”

花满楼更懵了:这位曾经也和自己没啥交情吧?怎么一开口就仿似关系多好似的?

殊不知,听得花满楼开口就是‘妻兄’,戚家的两位顿时就眉开眼笑——即便他们知道花满楼不是这意思,可听着不是顺耳么?

花满楼还了礼后便道:“戚兄说笑了。这外间不好说话,列位进去说话可好?哦,顾兄这儿有规矩是吧?要不我替各位兄长先答题?”

花满楼实际上是想着让这群勋贵子侄先进门,也免得堵着路——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后面陆陆续续已经有些官宦子侄和青楼头牌到场,可这四人带来的人马将街面儿堵得严严实实,在这么下去只怕诗会都开不成了。

一旁正在擦虚汗的顾兴怀听得这话不由得就想唾弃花满楼:我这刚想将事情糊弄过去,你偏生提起这茬是给谁上眼药呢?

贾宜修连忙插话道:“花千总说笑了,这楹联便是个玩笑……呃,是个乐子,对得上对不上都无所谓,对联乃是小道,大伙玩玩即可,当不得真……”

他这表现和先前慕文彬的咄咄逼人简直形成了一副世界名画,且他说话的时候,一旁的顾兴怀早就顺手将那一摞楹联扯了下来,顺便还狠狠的瞪了一眼出主意的那书生:就这破玩意,没拦住花满楼不说吧,反倒还被人反将一军,最后拦住的却是这几位活爹,这特么是什么馊主意?

这俩人的表现让一群围观的读书人更觉得面上无光了——被人破了局,挤走了一员大将,最后还不得不把自己说的话吞下去,而且还是当着人花满楼的面吞的,简直……

这是彻底不要脸了啊!

花满楼倒是对此毫无芥蒂,毕竟眼前这几位都是典型的特权阶级,人都游离在大赵律之外了,你还想让人家按你的规矩来?

他甚至还在帮腔呢:“也是,今日大伙来这儿可不是为了对对子。两位戚兄,张兄,进去说话吧?”

(开更,不过今天可能比较慢~)

115.蓬蒿不成槚

待得花满楼将几个勋贵带上楼后,雨竹轩外的秩序才渐渐恢复,文人雅士和官宦小姐们也先后入场,气氛再次变得活跃起来了。

诗会尚未开始,一些人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说闲话,又或者是相互吹捧一番,仁兄贤弟叫得不亦乐乎,一股酸腐的气息顿时就油然而生。

坐在雅阁的花满楼倒是挺想出去同这些才子们打打招呼啥的,毕竟以后都是自己人,都是一个圈儿里玩的不是?奈何戚鹏飞与戚鹏武今日不知为何非常的热情,二人伙同张家豪将他堵在雅间内大聊特聊:“贤弟啊,听闻我家小妹说,你那火铳又改良了?”

花满楼:“呃……这个……”

戚鹏武大力拍着花满楼的背,笑道:“怎么的,能和我家小妹说,和我们便说不得?”

花满楼苦笑道:“这有何说不得,三位若是想瞧瞧那火铳,大可以改日来西山……”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家豪都不等花满楼将话说完,径自将话题引了过去:“我家祖父前几日还来信说,若是花兄最近还鼓捣出旁的火器,那不论如何都得派人给他送去瞧瞧,正好我也对此颇有兴趣,花兄若是不介意,那定是要去叨扰一番的。”

戚鹏飞笑道:“令祖父昔日对火器不屑一顾,怎么的,如今这是尝到甜头后便改观了?”

“斩首数万的大胜因火器而起,若是你,你能视而不见?我家祖父可绝非冥顽不化之人……”

今日这明明是诗会,可这三位硬是扯着花满楼聊军事,张家豪这家伙还愣是拿出一张大同地形图将整个大同之战还原了一遍,又吹牛说若是他打这仗会如何如何,戚鹏飞二人与他辩的不可开交,连戚婉容也时不时的参与其中,这让花满楼感觉非常之操蛋。

诗会啊,要不要这么煞风景?即便他们言语间对花满楼的火器非常满意还存着亲近结交之意,可花满楼却愈发觉得这特么纯属造化弄人——若非一系列的阴差阳错,自己怎会去鼓捣火器?抄诗装文化人不香吗?

便在花满楼觉得非常无聊的时候,外间忽然飘来这么半句话:“鱼目岂为珠?蓬蒿不成槚。今日诗会,却偏生有人鱼目混珠……”

这嘲讽的意味隔着雅间的大门都挡不住,一句话将屋里这五个人全骂了,正和张家豪辩论的戚鹏飞忽的脸就拉下了:“这又是哪个酸丁在大放厥词?”

张家豪也有些不爽,但他脾气好一些,便道:“既知是酸丁,又何必理他?”

戚鹏飞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而花满楼却挑了挑眉毛,暗中感谢这位‘酸丁’:军事的话题终于可以到此为止了啊!

戚婉容皱了鼻子,忽然看向花满楼:“喂,你到底会不会作诗啊?”

花满楼还未答话,戚鹏飞却道:“作诗小道,会不会又有何妨?小妹你不是向来也看不起那些酸腐文人么?”

不得不说,戚家自应国公到一众子侄基本上都觉得戚婉容想嫁出去太难,这好容易出现个家世、才气都不错且瞧着和戚婉容也能合得来的花满楼,自是非常欣喜,若非碍着淮安伯的面子,只怕他们都想将花满楼绑来和戚婉容拜堂了……

所以眼见妹妹貌似对花满楼不满,戚鹏飞自是要开口帮花满楼开脱一下——先前那首《山中送爹》的由来他清楚,因而他自是不觉得花满楼会作诗……

戚婉容忿忿道:“看不起归看不起,可也见不得他们阴阳怪气,有种出去单挑啊?”

一听这话戚鹏飞就放心了:合着小妹是替花满楼鸣不平呢?

甚好,甚好啊!

花满楼正待安抚两句免得她真跑出去揍人,忽然听得外间一声锣响,接着贾宜修的声音传来:“诸位请落座,本次冬至诗会,即将开始!”

雨竹轩的构造其实挺简单,无非是楼下一个大厅,楼上一圈儿雅阁罢了,站在雅阁门口便能看到楼下的动静。

为了举办此次的诗会,雨竹轩早早的就将柜台拆除,并多加了桌椅,还在靠北边的墙壁下搭了高台作为诵读诗作的地方,同时还拆除了楼上两间雅阁与隔壁的两套茶楼打通成为了一个大通道,通道内各坐着数个执笔抄写的人,好将才子们的大作记录下来,传给等在隔壁的官宦小姐和青楼头牌们。

锣响后外间吵吵嚷嚷的声音一静,站在门口的沁儿便打开门,好让开幕致辞的人的声音传进来:“诸位,本届冬至诗会小弟忝为东主,却是沾了贾、顾二位同窗的光……”

听得这个声音,花满楼不由得扬了扬眉毛:这不就是方才说话的那位酸丁的声音么?

张家豪嗤笑:“东主的话,应该是户部聂尚书那倒霉儿子吧?”

戚鹏飞哼了一声:“我说谁敢胡乱放屁呢,原来是聂远途那王八犊子啊。”

见花满楼不解,戚鹏武解释道:“聂远途自号京师第一才子,前科进士,如今在翰林院熬资历……哼,一门三进士,了不起么?”

说归说,一门三进士还真算了不起,科举难啊……

简单的致辞过后,聂远途道:“话不多说,依着诗会惯例,咱们找位有名的才子先来一首,先替大家起个头罢。”

楼下顿时就是一阵哄乱,有推举某人的,有笑闹的,还有喊着先让某头牌来一曲的,不一而足。

忽然听得贾宜修的声音喊道:“聂兄乃京师第一才子,何不如聂兄先来一首?”

聂远途连忙谦让:“在座的都是才高八斗,聂某怎敢称第一才子?贾兄谬赞,谬赞了……”

戚鹏飞打个哈欠:“真特么虚伪,就不能快点开始么?”

这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足够飘到楼下,人群中顿时就有人笑了出来。

可台上的聂远途不知是没听到还是装没听到,他接着道:“近日倒是听闻玄武卫西山千户花千总的诗才名满京师,一首《光兴十一年山中送家君出使鞑靼》堪称绝品,不知花千总今日可曾莅临?若有花千总在,替大伙开个头也是极好的。”

这话一出,整个雨竹轩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愣住了:即便是要揭露花满楼伪装诗人的事实,可也不至于这么急不可耐吧?

116.聂远途的才华

聂远途是急不可耐么?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

依着他方才发表致辞的那般虚伪,理论上他应该要稍稍稳一些,要铺垫好在怼花满楼,而且是无形中拆穿他的‘诗人’身份才对。

如此一来的话,随后也就没人会说他咄咄逼人,带着一大群人‘围剿’花满楼这个武官,同时也只将这次事件限制在读书人的范围内而不至于结下仇怨——读书人的事情嘛,大家相互讨教而已啊,而且花千总不是已经有了首脍炙人口的诗么?谁曾想他居然真不会作诗啊?

但聂远途为何要放弃最开始的计划转而在一开始就猛攻呢?

原因有三:其一,花满楼一出手就破解了楹联的事情,这让聂远途有些意外,并且有些摸不清花满楼的底细。其二,方才戚鹏飞的那句话属实让聂远途有点下不来台,他急需转移大家的视线。

当然,以上两点还只能说是诱因,最重要的一点是:他忽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号叶孤城的温家小姐。

没错,身为户部尚书的儿子,聂远途曾经随父亲去温阁老府上拜访时曾见过温家大小姐,从哪个时候起,他就再也看不上旁的女子了。

依着常理来说,他应该求他爹去温府提亲,并且去岁他确确实实是这么做了,但聂尚书却根本不同意,因为吧,从政见上来说聂尚书和温阁老属于两个阵营……

所以聂远途只能自己想别的办法了,他打算从温凉本人入手——这年头,为了爱情昏了头脑带细软和人私奔的大小姐也是有的。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耗费了大量时间派人打听,终于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温府大小姐时常扮做男儿,化名叶孤城在京中活动。

得到这个消息后聂远途甚至安排了好几次偶遇,也和男装的温凉接触过,但毕竟没法点透身份,旁边又杵着个叫温玉宸的大灯泡,聂远途的接触自是只能流于表面,甚至都没来得及在温凉面前展示自己的才华——毕竟叶公子不怎么喜欢参加诗会不是?

所以今日诗会看到温凉后,聂远途几乎要喜极而泣,觉得今日是他要大展拳脚得到美人青睐的时候了。

也就是说,现在对于他而言温凉才是最重要的,花满楼就是个顺带,所以既然是顺带,不如早早的搞定他不是?

殊不知,他这番话一出温凉就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低声对一旁的温玉宸道:“此人先前看着还算稳重,今日一瞧不过尔尔,连表面功夫都不乐意做?”

温玉宸反倒对聂远途的感官不错,听到这话便道:“也不见得吧?毕竟花满楼方才的表现可谓出乎意料,所以回以出其不意也是极好的。”

便在两人窃窃私语的时候,楼上的雅间传来一阵长笑,接着一个穿飞鱼服的家伙出现在走廊上。

人未到,声先至,花满楼的出场直接将逼格拉满,将所有人的视线都拉了过来。

“聂兄说笑了,花某不过是送家父远行时胡乱作了首诗罢了,怎当得上‘名满京都’四字?”站定后,花满楼负手微笑着看着下方的人群,将读书人那一套东西演了个十成十:“今日在场的诸位都是名动一方的才子,花某在诸位面前不过末学后进罢了,若说胡言乱语博大伙一笑花某做得,可若说实打实的作诗,花某属实力不从心,还是聂兄先来吧。”

这一番话可谓及其符合读书人的胃口,不停自谦的同时还将在场所有人的身价抬高,瞬间就化解了不少人对花满楼的怨念。

读书人嘛,相互之间可不就喜欢捧一捧么?哪怕明着瞧不起对方,嘴上也必须非常客气——从实际的角度而言,对方被你夸到了天上后,你比对方还优秀,那你在什么位置?

换个角度这事儿也成立啊,同是敌人,那战胜铁血之师和战胜一支乌合之众,哪个更能显得自己牛批?

可问题在于……

花满楼这番话原本是没有问题的,但一直注意着温凉的聂远途见心上人也不停的点头微笑,不由得就妒心大起,于是他便道:“千总客气了,既然千总不乐意先露一手,那么聂某便抛砖引玉,先给大伙起个头罢。”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在场的读书人,连花满楼都有点惊到了。

从语境上来看,花满楼客气一番是应当的,而且这事儿向来都是读书人用于自抬身价的手段,因此这个时候按照套路和逻辑来说聂远途怎么着都应该跟着捧一手,然后花满楼在开口。

可谁知这货居然自己来了,瞬间就将花满楼晾到了一旁,这……

如此一来,花满楼这边儿仅仅是尴尬罢了,可聂远途却是彻底失了道义——要知道,读书人还有一个特点就是不论嘴上怎么客气自谦,可实际上是谁都不服谁的,越有才的人越如此,所以瞬间许多人就对聂远途不满了。

聂远途甚至还没意识到自己在妒心的作用下伤敌五百,自损一千,只觉得看着惊愕的花满楼畅快无比……

所以说啊,恋爱什么的实在太影响人智商了。

好在是花满楼反应快,微微一愣后立刻笑道:“聂兄请,我等洗耳恭听。”

聂远途自得一笑,说道:“今日冬至,聂某便以冬日为题,赋诗一首,还请花千总品鉴。”

顿了顿,他扬声吟道:“莫道凛冬不饶人,有梅有雪胜春分。日暮漫天杨花雪,尤胜白露南山枫。”

“好!”

聂远途话音刚落,与他同来的一群读书人便卖力叫好。

公平的说,这首诗真的不算差了:先点明凛冬虽寒,但有梅又有雪可赏,比如日暮漫天大雪仿佛杨花那般落下,比秋天的枫叶更震撼人心。上阙说春分,下阙谈白露,证明诗人不喜春秋,独爱冬日,还点明了主题‘莫道凛冬不饶人’……

其他人虽慢了一拍,但也对聂远途的这首诗纷纷叫好,气氛总算不那么尴尬了。

花满楼也在点头微笑,毕竟他一个文抄公,让他作这样的诗肯定是做不出来的不是?

台上的聂远途自得一笑,将目光扫向台下人群中的温凉,但下一刻他的脸色就开始泛黑:温凉居然在缓缓摇头叹息!

117.《情商》

说实话,温凉的摇头绝非是觉得聂远途的诗不好,而是恰好温玉宸问了一句话:“小妹,这样的诗你也做得出来吧?”

所以温凉缓缓摇了摇头,叹息道:“诗才是天生的,强求无益。”

说话间,温凉还将目光投向楼上的花满楼:“且比之强军强国经世济国,诗词娱乐又算什么大本事?”

温玉宸知道自家小妹向来都是满肚子治国安邦,也就不再多问,可台上的聂远途心态崩了:这是觉得我不如花满楼么?

楼上的花满楼浑然不知自己被个还不认识的妹子坑了,更坑的是,雅阁内有个声音在众人安静下来后悠悠传来:“也就那样呗,哪如亲爹归不归有意思?”

花满楼顿时就是一头黑线:戚婉容啊戚婉容,我特么上辈子欠你的?合着在你这儿,诗的好坏是看好不好玩有没有意思?

当着花满楼和聂远途的面,楼下的才子们还是有些顾忌和风度的,他们虽没开怀大笑,但一个个都低着头要么掐大腿要么捂着嘴以掩饰自己的失态,但聂远途的脸已经黑成锅底了……

眼瞅聂才子要爆发,贾宜修飞快的登台打岔道:“聂兄无愧我朝才子的风范啊,那位高贤再应一首?”

他说话的时候,在袖子的掩盖下他拉了拉聂远途暗示他冷静,毕竟今日好容易才开个诗会,闹的太过分冷场了就得不偿失了——莫忘了,出资的是他贾土豪,贾土豪还想着趁着今日的诗会能和某些官宦家的大小姐搭上线呢,自是不想砸了场子。

哪知聂远途此时已经怒火攻心,嫉妒和愤恨占领了高地后哪有智商可言?他冷笑着看着楼上的花满楼道:“聂某已然献丑来了一首,也该轮到千总了吧?”

如此冲的语气让花满楼不由得皱眉,但他对聂远途倒是没什么意见,反倒是在心中暗骂戚婉容:猪队友啊!我这削尖脑袋想往读书人圈子钻,你倒好,明知武官不招人待见还给我拉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