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214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江晁看了黄子超一眼,叹息道:“你不会真觉得王爷可以凭借王府左右卫打天下吧?凭你的眼光看,你觉得普通卫所比西山伯改制后的水师如何?”

“呃,差距还是有的……”黄子超差点没说出诸如‘全是垃圾’这样的话:“可是王爷他……”

江晁点头道:“王爷自就藩后便一直和土默特有来往,至于辽东么,如今的辽蓟总兵王爷曾救过他的命,他能一路升职到总兵也是王爷在其中出力的缘故,所以……”

黄子超惊得几乎快要喊出来了,可他依然耐着性子道:“所以王爷的想法是,让辽东先起兵吸引朝中的注意,然后带土默特从西边……”

江晁赞许的点点头:“不错,不愧是跟过西山伯的人啊。原本王爷就是这么想的,前些日子你没入府的时候着辽东起兵的密信已经送去了,王爷原想着是待那边兵临京师时以勤王的借口自兰州府起兵,可奈何朝中的反应太快,所以如今咱们需要动一动……嗯,想必王爷是想先动兵吸引朝中的注意,然后……”

江晁接下来的话黄子超已经听不进去了,他现在只想尽快将消息送出去。

土默特部还好说,可辽东距离京师才多远啊,猝不及防下还真可能是个兵临城下的局面,而京师被围的话,朝中首先解决的肯定是京师的问题,到时候益端王这边若是带着土默特长驱直入的话……

还有,如今益端王这边有异动的话,朝中若是反应快些的话必然会从京师派兵来援——九边卫所改制堪堪结束,新兵尚在操练中,大体上是不可能让他们来平乱的,那么如此一来京师势必空虚,到时候若是和辽东边军僵持起来的话,其后果……

总之,益端王能不能成事不好说,但东西两边儿同时起事肯定是个兵祸连天的局面,东起山海关,西至西宁卫,整个北方都将陷入战乱中。

可北方才消停多久啊?

花满楼献策,淮安伯带着他黄子超出使,这好容易才让鞑靼分崩离析,去岁到今年没了草原人的侵袭北方边境的老百姓才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可为何总有贱人搅合的百姓不得安生呢?

549.也不知我顶不顶得住?

当黄子超收集来的消息藉由某个假装只会‘阿巴阿巴’的憨憨送到淮安伯手上时,淮安伯瞬间暴怒了:“混账!他怎么敢!”

暴怒是必须的,因为吧,造反这种事儿的情况复杂一些,可能是对现实有所不满,可能是上进心太强,也可能是确确实实的遭遇了不公,这些理由都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一旦造反这种事情将异族牵扯进来,性质就彻底变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话虽然难听,但是话糙理不糙。就花满楼前世的历史来看,自八王之乱起异族在中原大地上造了多少孽?又有多少次,华夏文明都因为异族入侵险些被覆灭?

而更离谱的是和异族合作颠覆政权的行为,此举可以被万民骂娘甚至唾弃,理当生生世世刻在耻辱柱上。

为啥?

这事儿就像是自家几个兄弟争家产,结果忽然有个不孝子把隔壁老王拉进来和他一起争夺,还承诺事后送他一部分,这叫人干的事儿?

倘若像是某个燕王那样,隔壁老王是他小弟也到罢了,哪怕是真的夺下了家产,老王也不怎么敢胡乱伸手。可偏偏总有那自己实力不行总妄想借用别人的手来抢家产的人,抢到最后赫然发现家都快没了,这种人……

大伙一般都会问候他八辈儿祖宗。

所以现在,若非益端王真的是皇族的话,淮安伯都想问候问候他八辈儿祖宗了。

“伯爷,消息得尽快送回京师啊!”淮安伯身边的彭广彻底慌了:“京师要有变故的话,凭咱们可真拦不住土默特啊!”

先前就说过鞑靼内乱并未影响到土默特部,是以土默特这边三五万的骑兵是有的,所以哪怕西山卫再怎么能打,千多号人打三五万理论上也很难将之拦住。

更何况,因为来兰州府之前淮安伯这支人马的目的并非是打仗,是以西山卫的重武器压根就没带多少,在这种情况下和土默特打无异于以卵击石。

也就是说,一旦京师那边腾不出手来,亦或者来的迟一些时日,那么土默特部入侵就变成了必然。

淮安伯沉着脸,迅速写下一封信封好递给了彭广,然后道:“你带着这封信回去,记得,要快!”

“这……”彭广一愣:“老伯爷,我怎能在这个时候回去?”

淮安伯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莫说废话,我要你想一切办法将此信尽快送到京师,哪怕你累死,死路上,信也必须送到!”

彭广呆了呆,立刻咬牙切齿道:“是!卑职领命!”

“来人,备马!”

淮安伯也不多叮嘱什么,径自让人准备马匹送彭广上路,可彭广却忽然拉住淮安伯道:“老伯爷,您这边要怎么做?”

抿了抿嘴,淮安伯吐出五个字:“死守兰州府!”

彭广闻言心沉了下去。

看益端王西行的架势,西宁卫估摸着也被渗透成筛子了,所以死守兰州府的话淮安伯面对的将是西宁卫,王府二卫,以及整个土默特部。

可淮安伯手下堪用的就只有这一千西山卫,虽说他可以用光兴皇帝的密旨调陕西、宁夏卫等地的兵马来援,可改制后兵员精简且不说,新兵还不堪用,这……

单看这兵力和实力对比,彭广都觉得一阵阵绝望——尽管他从来都没上过战场打过仗。

犹豫了一下,彭广艰难道:“老伯爷,若是事不可为,往后退一退其实也……”

“往哪儿退?退到京师行么?”淮安伯说了句貌似玩笑的话,然后再次拍了拍彭广的肩膀道:“去吧,只要你够快,我这边就没有任何问题。”

彭广定定的看着淮安伯,然后狠狠的拍了拍胸道:“伯爷保重,卑职一定够快,也一定还会回来的!”

说罢他也不等淮安伯回话了,径自带着他的几个亲兵上马,直愣愣的就向着京师的方向而去。

淮安伯看着他的背影,只是一叹,然后看向一旁的宋杰道:“今次……你可有法子?”

宋杰一愣:“老伯爷的意思是,让我去趟土默特部?”

淮安伯闻言也是一愣,继而失笑道:“若是此前知道益端王和土默特有染的话,你去或可能还有些办法,可如今你去,估摸着得被砍了祭旗。”

这话倒是真的,毕竟益端王抵达西宁卫后,估摸着第一步就是放土默特入关,而土默特一旦起兵后,自是不会再和大赵的‘说客’多废话,大概率不会等宋杰忽悠就砍了他。

“那老伯爷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跟了我家那败家子那么久,学没学到点儿有用的东西?”淮安伯笑道:“比如如今这状况下,能否有什么办法多拖住土默特一些时日?”

“这……”宋杰苦笑道:“老伯爷,眼下莫说土默特了,便是西宁卫的状况都尚不可知,咱们几乎是两眼一抹黑啊,这种状况下哪能有法子?”

淮安伯点头道:“倒也是。”

宋杰又道:“不过该做的事情倒是不变,伯爷曾经说过打仗打的就是信息,谁知道的多,谁就能站在不败之地,所以该收集的消息还是得收集的,比如土默特此次是谁人领兵,他们和益端王到底有什么协议,这其中能不能挑拨离间之类的,所以老伯爷,要不我去一趟西宁卫吧?”

淮安伯沉吟了片刻后说道:“也好,不过今时不比以往,你去了后切莫暴露行迹,只以打听消息为第一要务,越早回来越好。”

“是。”

宋杰应了一声,淮安伯又道:“对了,黄子超还混在益端王手下,你安排几个伶俐点的负责接应他。若是能接触到他,便告诉他一切小心,切不可急功利近暴露了。”

宋杰点点头,出门去做准备了。

安顿好一切后,淮安伯长叹了一声,疲惫的坐在了椅子上。

今次出京后,他总有些一步慢步步慢的感觉,仿佛是冥冥中预示着今次的事情必然会落个一塌糊涂的局面,这让淮安伯有些意难平。

沉默了良久,淮安伯再次提笔写下一封长信。

写完贴身装好后,他苦笑了一声道:“但愿这信不会送出去吧……也不知我顶不顶得住?”

550.彭广的执念

猎猎寒风中,一队骑士正纵马疾驰。

为首的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余者看着年纪都不大,他们将全身都裹在大氅里,丝毫不顾迎面二来的大风,只是一个劲的急急拍马赶路。

噗通!

伴随着一声嘶鸣,一匹早已开始喷白沫的战马摔在了地上,骑士也一并栽倒在地,哀嚎不已。

但是余者并未停下,甚至都没有回头看落马的人一眼,风中隐隐传来一句仿佛是‘自己想办法回京师’的话后,骑士们便已经远去了。

而摔在地上的那个少年对此似乎根本不为所动,喘息了片刻后才爬起身,看了一眼已经死去的战马后,他伸手将马背上的小包袱解了下来背好,便蹒跚着再次往京师的方向走去。

这个少年不是第一个掉队的人了,而队伍却从未因某个人出了意外而停下脚步。

他们想做的,只是将一份简单却关乎国运、关乎数十万甚至数百万百姓生计的消息送回京中,仅此而已。

两天两夜间换马不换人的赶路让所有人精疲力尽,但没有任何人抱怨一句,便是连掉队的人都懊恼于自己选了一匹不中用的马,而非是有‘终于能歇息了’这样的想法。

骑队最前方,彭广还在咬牙坚持……不如说,他此刻脑子里什么想法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信念:老子要做大赵最快的男人啊!

实话说,彭广在遇到花满楼之前,此生最大的念想就是当上玄武卫东街百户所的百户,连千户他都不敢想;最大的追求就是能和京师某个头牌清倌人共度一宵,甚至都不敢想赎身领回府上的事儿。

而就这样的一个天子脚下的颇有些市侩小官僚,遇到花满楼后渐渐的连人生目标都变了。

他当上了西山卫千户,每个月从西山拿到的银子够他去京师最好的秦楼楚馆玩好几天,甚至还能赎回来做妾什么的,想怎么玩怎么玩。

然而,随着花满楼水涨船高拿到了爵位还当上了太子太师后,彭广的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了:跟着伯爷,仿佛……好像……似乎……不单单升官发财容易,甚至还有封妻荫子、名垂青史的可能?

随着平倭一战后,宋杰等一众新星的骤然崛起让彭广感受到了无比的压力,所以今次随同淮安伯前来兰州府公干是他自己求来的——尽管看起来依然有些蝇营狗苟的算计,可他到底是尽心尽力一路跟着淮安伯鞍前马后的照应着,不敢有丝毫懈怠。

没错,虽然彭广已经是千户了,但在京师、在大赵他依然是个小人物,不单单比不得内阁大学士,几位实权国公,也比不了玄武卫指挥和东厂厂公,甚至随便来个文官都不会拿他当一回事。

但是吧,又有谁能一口咬定,小人物就没有改变甚至创造历史的机会?

今次,彭广终于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他带着十数个少年兵,换马不换人一路从兰州府赶往京师,期间除了在驿站短暂休息外丝毫不做停歇,吃睡都在马背上。

兰州府距离京师有多远?

整整三千里。

在花满楼前世,这点距离飞机俩小时就到,高铁七个小时,特快多半天,普快一天多一点。

可在这个时代,两天两夜的纵马疾驰,他们才堪堪跑了一半路。

噗通。

又有个少年从马背上跌了下去,这次不是马失前蹄,而是少年自己困极睡着了。

而这次,彭广甚至没有丢下那句‘自己回京师’就远去了,徒留懊恼的少年一边忍着摔出来伤痛,一边追回马匹继续赶路。

……

西山。

不知为何,今日一大早花满楼就有些心绪不宁,思来想去他隐隐觉得可能是亲爹那边儿有了什么变故,于是便不停的催促人去玄武卫问消息——普通来说,玄武卫的情报渠道还是挺管用的,所以不管是上次平倭还是此次益端王的事情,情报传递都是玄武卫负责来着。

数次讯问无果后,花满楼愈发坐立难安了,以至于那几个自称是他的弟子的读书人前来请教力学时他都压根没搭理。

“最新的消息还没送回来?”

内堂,一盏茶的时间还没过,花满楼又开始催问了。

门外的花二闻言立刻进屋,苦着脸道:“少爷,且耐心些儿吧,今日这一大早已经派了十几波人前往京师了,他们便是飞也飞不了这么快啊。”

花满楼咂摸咂摸嘴:“那你说错了,若是飞的话,一个时辰真能从这儿飞到兰州府呢。”

花二不敢反驳,只是道:“少爷,小的知你担心老爷,可前两日的消息不是说老爷没事儿么?”

花满楼叹口气,不说话了。

话是这么个话,但该揪心的自是一点都不会少,毕竟从情报看兰州府的情况已经和亲爹出发前有些出入了,那倘若益端王狗急跳墙的话……

以后的演义小说也不知会不会写个诸如‘满楼大意失亲爹,光兴震怒斩益端’的桥段?

花满楼觉得心有戚戚。

更何况,前些日子若非宋杰的被动触发,亲爹说不得还真被益端王抓去了王府,若是那样的话事情可就真被动了,而且从这事儿上来看益端王对朝廷的防范度其实挺高,京师中也必然有他留下的探子,可己方对兰州府的情况依然不甚明确。

所以……

该死的玄武卫啊,为何每次在该用他们的时候都会出这样那样的乱子?

而就在花满楼想着要不要放自家某个自称是二夫人的女豪杰去京师寻一寻玄武卫的晦气的时候,花二忽然冲进了屋内:“少爷,彭千户回来了!”

“啥?”花满楼一愣:“他回来作甚?不是,他人在哪儿?”

“就在府门前,刚下马人就晕过去了!”花二急匆匆的应了一声后催促道:“少爷,咱是不是先去看看?”

“哦……哦哦!”

怔愣中的花满楼连忙起身往外赶,片刻后,他在门房见到了憔悴的几乎不成人样的彭广,以及三四个看起来同样凄惨的少年兵。

而就在围在这里的人七嘴八舌问安时,彭广从短暂的昏迷中醒来了,看到花满楼的那一刻彭广猛然翻起身,他一边急促的将贴身收好的信取出颤巍巍的递给花满楼,一边用嘶哑的声音道:“益端王和土默特有染,辽东也皆尽是他的人,伯爷……老伯爷决定死守兰州府……”

话未说完,人又晕过去了。

551.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花满楼看了看手里的信,又看了看已然昏迷过去的彭广,瞬间眉头皱成了一团,然后……

也想问候问候益端王的祖辈了。

“西山卫全体士兵取消休假,整装一级战备!”

“是!”

“派人前往宫中通报此事,尽快让陛下知晓辽东及土默特的状况!”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