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21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所以黄子超愈发对花满楼钦佩了……

而说起火铳,匠户们那边稳定下来后,也开始进行研发工作了。

57.小鲜肉犯事儿

制造普渡之前,花满楼就和工匠们提到过要改进现有火铳一事,还画过魔改汉阳造的图纸来着。

时下造火铳难的原因说穿了就两个,一是材料的问题,二是工艺的问题,而这俩问题放在曾经来说是无比的艰难——还就是那句话,匠户们被盘剥的几乎要活不下去,完成任务都算不错了,所以又怎会去搞研究?

现如今吃穿不愁,还有人听花满楼念叨着要在大院设置个私塾让孩子们去读书——这事儿是真的。

花满楼的本意是让西山千户所多一点读书的氛围,也好在自己忙活的差不多后能就近找人辅导也好考个秀才来着,顺便孩子有人管的话,那么匠户家属那边就可以抽更多的人加入后勤了——工匠家属在后勤起码她们不会搞太多幺蛾子,而且这部分人力总比重新雇人来便宜吧?毕竟雇人的话还得安排食宿不是?

可对于工匠们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

所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读书这事儿那是一般匠户的孩子能接触的么?士农工商,社会地位就在这儿放着呢,若无变动的话匠户的孩子那必定还是匠户,子子孙孙无穷匮也,怎可能有出路?

而读书那可是真能光宗耀祖的事情啊,莫说以后中个举人进士,便是个秀才那也是十里八乡的文化人,非常之受尊敬。

不挨饿能吃肉,媳妇去后勤还能有份工钱,孩子能读书,在工匠们看来这简直太梦幻了。

这年头的人还是非常朴实的,深觉受花满楼大恩的匠户们没法在别的地方回馈他,因此一落下脚他们就把花满楼曾经画过的图纸翻了出来,开始琢磨如何才能达成花满楼的要求。

匠户们虽然没有特地做过研究,但好歹鼓捣钢铁半生,谁还没有点私藏的绝活啊?

因此,为了能尽快达成目标,在几个老铁匠的带头下,一群铁匠都将自己的经验分享了出来,群策群力开始技术攻关。

事实上,花满楼鼓捣出脱硫铁水后,就已经提升了铁的品质了,而后铁匠们便开始使用现有的灌钢法,进行更进一步的加工。

所谓的灌钢法便是将生铁作为渗碳剂,渗入熟铁中成为钢,高温下,液态生铁中的碳、硅、锰等与熟铁中的氧化物夹杂发生反应,就去除杂质,纯化金属组织……当然,这年头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更没法搞懂硅啊锰啊这些东西,但并不妨碍劳动人民制备更好的钢材。

因此,铁匠们在充分了解火药的威力后,经过数次实验和论证,做出了在熟铁中多加一部分生铁的决定,他们觉得这样制造的铳管刚柔并济,大体上是能应付火药爆炸的。

将这事儿报于花满楼后,花满楼也觉得可行——因为他们鼓捣的这东西叫高碳钢。

虽然高碳钢比不得他前世的合金钢,但这年头有高碳钢已经很不错了——要知道,花满楼前世缅北这些地方的私人小作坊依然还用高碳钢造枪呢,虽然他们造出来的东西寿命非常之有限,至少强度上没问题不是?

因此一番鼓捣后,第一支新式火铳现世了。

……

这些日子西山热热闹闹,京中也是热闹非凡。

不得不说,这年头可不似花满楼前世,皇帝、高官、勋贵、士林领袖这些人才是时代的弄潮儿,才是受人追捧的明星,因此他们的一举一动自然就成了热搜头条,而且热议程度也丝毫不比花满楼前世弱到哪儿去。

因此,若说皇帝是影响一个时代的天王巨星,阁老们是德高望重的一线大咖,那么太子便是流量巨大的小鲜肉,御史们大概就是娱乐记者狗仔队之流,而朝堂就是一个超大的舞台,能演绎出各种不同的风采。

这段时间京师的热闹,源于某个叫赵仁的小鲜肉离谱而欠揍的举动。

不得不说,花满楼对于读书人的心理把握的很准,在儒家千年来的沉淀下,四书五经那可谓是比圣经还要圣经的……啊就圣经,容不得有人亵渎,因此太子殿下于斗鸡时高呼论语一事自东宫泄露出去后,可谓是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这事儿比小鲜肉犯事儿更不容于人,甚至比那个‘神父和修女摸腿于车,修女问经而神父不知’的挑战信徒信仰的段子性质更加恶劣,因而事情一传开后,读书人的圈子就炸了。

当然,普通读书人是没法影响到太子的,而朝堂中的文官们却可以,并且文官们对此事想的更加深远。

他们觉着,太子殿下对圣人之言如此亵渎,这事儿不仅荒诞,而且可以看得出太子对于圣学是什么态度——这位爷可是日后的国君啊,若是他此时就对圣学没有敬畏之心,对读书人没有起码的尊重,那么日后他登基继承大统后,又该怎样对待圣学,怎样对待读书人?

于是乎,漫天的弹劾奏本就堆满的光兴皇帝的案头。

不得不说,这些弹劾其实非常能看出官员们的水平:骂太子荒唐的是就事论事只见眼前的新丁和庸官;别有用心的一些人则弹劾东宫大学士和侍讲是一群饭桶,没把太子教好,所以这群人该自绝于天下;胆大一些的则痛批华盖殿大学士温阁老,因为温阁老也是太子的老师之一……

当然,最让光兴皇帝火大的是弹劾皇帝本人的,因为……

养不教,父之过。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若只是劝谏皇帝加强太子教育,那还称得上是光明正大,可问题是这群人生生把赵仁骂成了胡亥,气得仁厚的光兴皇帝当场就掀了桌子。

胡亥是谁?秦二世啊,这位爷的历史评价是持身不谨,亡国失势,信谗不寤,宗庙灭绝。

把赵仁比作胡亥,确实是在嘲讽他荒唐荒诞,可这么一比行情就非常坏了不是?胡亥二十四岁就挂了,而且还丢了天下,这行情能不坏么?

可能因为这个就治罪么?

不能,因为言官无罪。

所以气得险些脑溢血的光兴皇帝只能将赵仁叫来,再次抽了他一顿……

但这事儿完了么?

呵,怎么可能?

(前天一条草率无比的书评貌似是被投诉了后平台删了,可今天这六字催更书评是不是也草率了点?我算是看明白了,我这本书也别想要正经书评了orz……)

58.天降大锅

就正常情况来说,御史言官那绝对是受人尊敬的存在,他们不畏强权,不畏死亡,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比如唐代的魏征,这猛人能指着李二陛下的鼻子连骂三声昏君,民间还有他不给唐太宗面子而斩泾河龙王的典故,可谓是言官的楷模,道德的标杆。

魏老先生一生清贫,李世民去他家做客时瞧着蛮不是滋味,还曾拆了皇宫里的一个客厅送给了他来着,总计用时五天……哦,现在说的不是天朝建筑牛叉的事儿。

而大赵的言官么,说起来那可真是一言难尽。

早说过不知是大赵太祖抄袭了明太祖还是明太祖抄袭了赵太祖,因此言官们的特点都是一样一样的:以小制大、风闻奏事、言者无罪。

以小制大就是说,六科给事中这群言官官不大,但管的非常宽,啥事儿都能拉出来瞎咧咧,不但能弹劾上官,还能指着皇帝的鼻子骂街,可谓是给足了他们面子。

风闻奏事则是不管听说了什么,只要觉得不合理就能上奏,要求皇帝处理。

而言者无罪更是给了言官们一道保命符,意思是说,不管言官奏了什么,总之不追究他们的责任。

这三条祖制让大明和大赵的皇帝无比蛋疼,尤其是后两条,风闻奏事在很多情况下都被用作成打击政敌的手段,而且许多事情都是根本没有查实甚至是以讹传讹的,上奏后皇帝又不得不处理,这就让许多皇帝无比的郁闷。

比如说吧,多尔衮的摄政王时期,明朝降官桑芸写了封奏折,说朝臣间因为言语不通,以致在工作上相互猜疑推诿——这位爷上奏的时候是贵州道试监察御史,距离朝堂相当之远,他这么上奏估摸着不外乎哗众取宠博人眼球……

而多尔衮这货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摄政王,看到这洋洋洒洒千言却没有一件事实的奏折就是一头雾水,要桑芸指名奏来,说点实际的事例。

桑芸的回复是这样的:原无实迹,或恐有此事。

多尔衮看到这奏折的时候有没有气得掀桌子史无记载不可考,但他到底是给了个‘浮泛无据,入耳经心,徒费精神’的评价。

时至康熙,康熙五十八年也曾下诏:“言路不可不开,亦不可太杂。明朝国事全为言官为所。戒科道官无事揣摩迎合,公而忘私。”

这说的意思就是,让手下言官别学明朝那一套,不要捕风捉影,也不要因私废公把风闻言事的权利当成党争的武器,足见明朝言官是什么尿性了。

这大赵的言官和大明的言官几乎没什么两样,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挑战生存极限痛斥皇帝,他们管这个叫不畏强权。若是惹得皇帝暴怒继而来顿廷杖,来个贬谪什么的就更妙了,因为这不单单能得到巨大的士林声望,还是一笔丰厚的政·治资本,你说他们能不挑战极限么?

若是遇上个仁厚而守规矩的皇帝,那言官们则更是无法无天。比如早期的嘉靖皇帝,没事儿言官们就骂骂他,一天不骂都不痛快。而若是放在嘉靖荒诞不经万马齐喑的后期,你看看除了海瑞谁敢骂?

但很不幸,光兴皇帝就是这么个守规矩而仁厚的皇帝,所以……

暴打赵仁后的第二天,又有一批言官上奏了。

这一次,多数言官发现了华点:太子如今骂着没意思,同僚骂着也没实际意义,所以骂皇帝才是正途啊!既能彰显自己不畏强权,又可能激怒皇帝来个贬谪,还不会因为这个就被剁了脑袋,所以此时不刷声望,更待何时?

一身史诗装备的光兴皇帝就这么被组团开刷了……

如那桑芸一般,言官们各种绞尽脑汁发散思维,希望能找到一个独特的角度来痛陈利害,因此这次的奏折简直五花八门:说子不教父之过是常规操作,说皇帝没能教好太子所以要下罪己诏这是极限操作,说皇帝不修德行所以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是剑走偏锋……

最后,有一道满篇疯话的奏折气得光兴皇帝当场摔了桌案上象征国泰民安的泰山石:奏折的大意是,皇帝只有一子,这替天家开枝散叶的重任显然没有完成,也不知这是皇帝本人不行呢,还是皇后是妒后不需皇帝碰别人。这大号眼瞅要废了,可江山不能废啊,要不您二位商量商量看,治病还是选秀女都成,总之鼓捣个小号出来备用吧……

当然,奏折上的言辞还是非常委婉的,但稍稍引申一下夸张一下就这意思。

是个男人都不能容忍被人说自己不行,何况皇帝?

但有句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东厂厂公徐大成就站在光兴皇帝身边呢,看到这奏折也是气息一滞,几乎就要冲去东厂要番子们给这御史捏造点罪证然后将其抽筋扒皮了——主忧臣辱主辱臣死这话,表现的最为极端的就是皇帝身边的太监了,如今光兴皇帝被怀疑那事儿不行,你说许大成能不急么?

光兴皇帝仁厚,他不想和这满脑子龌龊的言官计较,只是记下了此人准备日后寻个由头将之罢免了事,而徐大成的人设是忠厚老实,且他知道光兴皇帝不喜厂卫用太过激烈血腥的方式玩,因此自然不会在明面儿上做什么,也不会用东厂去对付此人,不过……

倒是可以将这事儿交给玄武卫?毕竟大家的职能一样不是?

一念及此,又想到前些日子赵仁说过,是花满楼教他在斗鸡时喊论语的,因此许大成立刻就有了想法:将这事儿捅出去的话,不但是将太子摘了出来,还能扣给花满楼个蛊惑太子的大帽子,更能转移文官的视线……

一举三得啊!

许大成诡异的笑了笑,心道:花千总啊花千总,莫怪咱家啊,你圣眷如此优渥,为陛下和太子殿下背这个大锅……

小意思吧?

但愿你能和这群说话如放屁的言官们狗咬狗一嘴毛,咱家也就不用多费神削你的圣眷了,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还在西山搞研发练新军的花满楼浑然不知,一口大锅忽然就从天上降了下来,稳妥的砸在了他的脑袋上……

(加一更吧……而且过渡章节终于写完了……)

59.搞死这个倒霉的千户!

浦正浩,光兴五年进士,时任礼科给事中,这浦给事中便是别出心裁担心皇帝下面不行的那位了。

不得不说,言官这种生物是很作死也很难出头的一种生物,和朝堂上其他官员都不一样。

因为他们干的就是得罪人的事儿,最擅长捕风捉影和夸大其词,因此不仅仅皇帝不待见他们,各部堂大佬也不待见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如何升官发财?

而御史言官们也不在乎这些,他们往往自诩是清流正义,自我标榜是道德的化身,久而久之这群人也就变得只求名而不求利——都清流了自然要两袖清风,你豪宅大厦香车美人的,又怎么混清流?

所以,言官们求的并不是高官厚禄,也不稀罕……至少嘴上不稀罕冰炭火耗,他们只求在士林中的名望。

那名望这事儿怎么得来呢?很简单啊,反正怼皇帝就对了,怼得越狠就越显得自己不畏强权,怼到皇帝大怒下廷杖、贬谪后,那名声就来了。

有了好名声,回到地方上自有许多人捧臭脚,便是你想在大街上横着走躺着走爬着走那都有崇拜者给你鸣锣开道,且有了这份资历后,熬上几年又能回朝中做事,到时又是何等的风光?

可正所谓养驴的还能不知道驴脾气?言官们怼皇帝怼了这么些年,皇帝又哪儿能不知道御史们的套路?所以遇上这种事儿,任你骂的再怎么难听,皇帝一般都是彻底无视的。

所以现在的御史才越来越挑战生存极限,越来越角度刁钻,因而浦给事中选这么一个伤害性不高但侮辱性极强的角度也就说得通了。

只是……

奏本是上了,可光兴皇帝那边留中不发,这就很让浦正浩郁闷了。

这和老夫苦心孤诣的写了大半个晚上,结果发上去没涨收藏没涨点击甚至连个吐槽都没有一样,浦给事中没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自然是把他自己气得够呛。

大家都知道热度这事儿是有时效性的,因而估摸着太子亵渎圣学这事儿过几日就没人提了,毕竟国朝每天发生的各种事情不知凡几,哪儿能整日看着太子作妖啊?所以御史们一眼就看出,光兴皇帝是想要冷处理这事儿。

可这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能攻击的角度,你说御史们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啊?因此他们自是屡败屡战,合计着好好寻思更有攻击性的方法,用以将皇帝骂个狗血淋头,自己声名大噪。

浦给事中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下了值后他郁郁不已的来到日常去的一家酒肆里,想习惯性的温一碗酒,要一碟茴香豆,筹划一下下一步该怎么走。

坐在角落里,浦正浩眯着眼睛品着小酒,正寻思间忽然听得隔壁桌有几个人落座。

瞧见那几人浦正浩便一脸不快的皱了皱眉:那标志性的尖帽白靴褐衣,可不就是东厂的番子么?

不得不说,东厂番子这打扮也不知是谁的品味,总之瞧着就形似黑无常,而以厂卫历来的凶名来说,普通人看见他们估摸着也和看见黑无常无异,没见这几人进来后周围的几个酒客都噤若寒蝉了么?

只是这几个番子进来后也没吆五喝六,更没做什么欺压良善的事儿,所以浦给事中虽然心中不快,但也懒得管他们。

就在浦正浩继续构思今夜的奏折时,忽然听得这几个番子谈话的声音传来:“俺听大档头说,圣上今日被那群言官气得够呛?”

“咳咳,你瞎扯啥?酒都堵不上你这臭嘴,天家的事儿也是你能谈的?传出去没得让厂公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俺忠心耿耿,凭啥治俺的罪?照俺说,要治也该治那些言官的罪,他们才是大不敬呢!在说了,这话也是厂公和大档头说的,凭啥单治俺?”

浦正浩听到这儿不怒反喜:陛下果然被气到了?好事儿啊!此事就差临门一脚了,今日回去就写奏折!

番子的谈话声继续传来:“就你个混账玩意,你也配和厂公相提并论?”

“厂公不也是两只耳朵一张嘴?前次厂公见了俺还夸俺来着,说俺办事牢靠,就是憨了些儿……”

浦正浩再次点头:嗯,这是个浑人,想必说出来的话不会假。

那铁憨憨还在继续发牢骚:“憨是啥意思?俺憨厚老实啊!”

“行了行了,喝酒成不?我他娘的就不该带你出来办差!”

“酒喝得,话说不得?不说话喝的啥酒?俺还就想不明白了,明明是太子殿下捅了娄子,为何那群酸腐小人要骂陛下?”

“……大哥,算我求你,莫说了成不?”

“俺就要说,俺前次还听到厂公和大档头说了,太子殿下斗鸡时喊的那些话是玄武卫那个新任西山千户教的!所以要骂的话,为何那群酸腐小人不找玄武卫的腌臜货,反倒揪着陛下掰扯不休?”

被叫做酸腐小人时浦给事中还有些生气,正待起身训斥一番,可听得后一句他不由得心中一动:有这事儿?

前些日子光兴皇帝在西山建千户所一事虽然没引起大乱子,但好歹也是一阵风波,当时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没少上奏痛批光兴皇帝大兴厂卫简直是昏庸糊涂之极——毕竟厂卫是监视百官的特务机构,皇帝若是太重用这些地方,那倒霉的自然是文官不是?

可因为内阁那边态度模糊,且光兴皇帝说了是督办采煤事宜来着,所以事情就渐渐平息了。

但不曾想,这蛊惑太子的,居然是这个玄武卫千户?

喏,这一句话就能看出文官对厂卫的态度了:明明事情还没查实,可一顶蛊惑太子的帽子已经扣在了玄武卫西山千户所新任千户的脑袋上了,即便浦给事中连这该死的千户姓甚名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