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48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不过想想也是,义父是皇帝、俩岳父一个是内阁次辅一个是实权国公,自己本人也是牛逼轰轰的,这种家伙能没点能量么?

所以么……

理论上在平倭一事上老刘是花满楼的上级,但实际上他看得很明白,这次平倭、建海防、改制水师都要以花满楼为主,他就是个背锅的……嗯,说背锅有点不准确,准确的说是跟着喝汤的。

可这汤真特么香啊!

至于张家豪么……

小张同学懂个屁的改制啊?

这二世祖在花满楼‘赌场悟道’之后,立时就变成了京师第一败家子,无缝填补了花满楼留下的拉低勋贵节操底线的空缺,就他这样的,给他个千户都过分了,还总兵?

可问题就在于,大同之战虽然首功分出来一大片儿给了花满楼,但是宁国公指挥有度死战不退的功劳也是有的,且督抚了大同半年多之后,老张的声望可就有点高了。所以老张回来后就开始筹划急流勇退了,还特地装了一场病,‘弥留之际’立下遗嘱这才顺利告老……

小张就这么个没等他爷爷蹬腿儿就拿到了爵位,依着传统张家豪本该上任三千营来着,可这不是恰好花满楼要平倭么?

当时光兴皇帝四下一寻摸:哟,这儿还有个愣头青呐?那你去福建,也跟着花满楼喝口汤吧!

所以小张也被打发到了东南,表面上是福建总兵,但实际上却是光兴皇帝给花满楼找的个幌子来着。而事实上小张出发前老张也再三叮嘱:去了东南哪儿都别乱跑,就呆在花满楼身边,他怎么说你怎么做!

而小张自己也没那个心气儿,且一听能去南方玩,登时就高兴的几乎要撒欢儿了……

是以,这一系列动作看似没问题,但明眼人多半都捂着胸口抽了口冷气:陛下这……这特么还不如直接让花满楼当个督抚呢!有必要玩这么多花活儿么?

前番就说过,督是总督,抚是巡抚,督抚就是军政一把抓的大佬了,尽管这玩意依然是个临时官职吧,可在地方的实际权利等同于皇帝,这……

连花满楼自己都吓了一跳:赵大叔这是被啥刺激啦?手笔这么大?

384.老狐狸

苏州府。

圣旨到了,尽管这圣旨非常出人意料吧,可该做的事情大差不差。

所以花满楼和刘祺然解释了一通昔日天津卫改制的事情后,二人联手下了上任后第一个命令:镇海卫、金山卫、临山卫、观海卫、绍兴卫、海宁卫等临近嵊泗列岛和舟山群岛的卫所集体进行改革。

强军嘛,自然是先从裁军开始不是?

这些卫所的编制大多数都在五千三百余,其卫指挥和武官多半都是祖上传下来的军职——也就是说,军制败坏的源头就是这条脑残规矩,这种继承制才使得军户们彻底沦为了武官们的私奴,全然没了战斗力。

但花满楼和刘祺然并没有因此直接追究武官的责任——要说有责任也不在他们,吃空饷喝兵血的事情整个大赵都存在,这都已经成惯例了,现在手段过于强硬的话浙江、福建的其他卫所跟着乱可怎么办?

水至清则无鱼嘛,真要像个愣头青或者眼里揉不进沙子的清流那般做事的话,只怕倭还没平整个东南就先乱了,到最后他花总兵能扛得起这个责任么?

所以花满楼的手段非常温和,也非常缺德:他直接将消息放给了每一个军户,说通过选拔者每人将得到五两银子安家,以后将成为职业军人,不需劳作,每月都有饷银可拿。而未通过选拔者,拿一小笔遣散费并得到军屯田若干,自此变成农户,依着普通农户的规矩纳粮即可。

对于军户而言,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不论那边儿都可以脱离武官的控制,真正成为自由身,活的可谓是比曾经要好上万倍。

别以为五两银子就少了,在白银尚未大规模流入天朝前,白银的购买力十足,甚至可以拿来在嘉定或者苏州附近购买一些地产了,这难道不好?

所以一瞬间军户们就振奋了,一个个翘首期盼着自己能通过选拔——五两银子加上免费的吃住,这不比务农更香?

搞定了士兵,就该轮到武官们了。

而对于武官们花满楼的做法也非常温和:以往的事情既往不咎,通过选拔想要继续从军者,依然有军官的待遇,但降级使用,有优先升职的权利。未通过选拔及不想从军者,发放军屯田若干与退伍证明一张,以后就此变成地主,再无武官待遇。

这条件不可谓不苛刻,翻译过来就是:要么降级,要么走人。

实话说,军制改革动的就是军官的利益,这个反弹可不小。

可是……

得了花总兵许诺的士兵们没人傻到还会为他们出头,而武官们也同时收到了玄武卫的帖子——不是请他们去诏狱的驾帖,而是有关他们吃空饷喝兵血的证据。

也就是说,不识好歹的话啥都拿不到,还得上交脑袋一枚……或者全家的脑袋。

所以么,六个卫所共计千户三十人,百户三百,总旗、小旗就更多了,可闹腾起来的只有区区数十人,这些人被天津水师某个比较彪悍的小分队一股脑拿下送给了玄武卫,随即锁驴一样串成一串牵回京师了,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想必对这些人很感兴趣……

余下的人么……

不得不说,即便是卫所吧,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想要为国尽忠的,上千名武官刨除年纪大的和属实太过废柴的人外,足有二百余留了下来。

花满楼当场告诉这些人,以往的事情一笔勾销,但以后若敢犯军纪的话必将严惩不贷。随后他将六个卫所留下来的所有人都打乱重新规划,统合为新的作战部队。

但是吧……

时下吃空饷的卫所十之有四,是以原本六个卫所三万一千余人经统计仅剩下两万,刷掉老弱病残回家务农后仅余下不足万人,这个数量属实有些夸张了。

“荒唐!荒唐啊!”刘祺然痛心疾首道:“此前虽听说卫所军纪败坏,却不曾想坏到了这个地步!崇明之败,不冤啊!”

花满楼闻言翻个白眼:“我说总制大人,这里就你我二人,别演了行么?”

经过这段时间的共事,在加上前番在嘉定时老刘的那番话,花满楼确定这老家伙是个很会演的老狐狸——表面上看迂腐又烦人,可实际上精明着呢,不然的话那天又怎会提醒自己不要做的太过火?

果然,刘祺然听得花满楼的话后立刻收了神通:“咳,习惯了。”

花满楼再次翻个白眼:“您老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管这事儿?全部丢给我合适么?”

没错,老刘对自己的定位非常准确,所以尽管最近的一系列命令都出自他的手,但实际上却都是花满楼拿主意,他只管乐呵呵的杵在边儿上下令盖章……

嗯,最多是在花满楼做得不合适的时候提醒那么一两句,仅此而已。

“老夫对军制可是一点都不懂,不丢给你丢给谁?”刘祺然摊手道:“不过,时下六卫已经不足万人了,你打算怎么分配?要不要扩军?”

花满楼习惯性的说道:“兵贵精不贵多,沿岸留下三千机动部队即可,剩下六千余依着天津水师的方式组建苏州水师,在大衢山建立个海事基地……你又套我话?”

刘祺然捏起笔,点头道:“原来如此,以大衢山为支点,防御扬州府至宁波府一线么……”

花满楼愁苦的捂着额头:“对……物资由扬州、苏州、松江三府分摊,日后可扩建,增加崇明水师……”

刘祺然提笔一一记下,然后才乐呵呵的说道:“西山伯高瞻远瞩,老夫自愧不如啊……”

“装,继续装!”花满楼暴躁了:“弄死个总督要是不犯法的话,你早被我丢太湖里了知道不?”

刘祺然也不生气,只是乐呵呵一笑:“行啦,待得天津那边的船匠和西山的教官到了苏州后,剩下的事情不都是老夫的了么?现在多问几句,也省得到时候时不时就得给你写信不是?”

花满楼悻悻然道:“但愿如此!”

刘祺然看了眼花满楼,不着痕迹道:“过几日你就要南下了吧?”

花满楼再次翻个白眼:“咱能不问废话么?浙江一带的倭寇踪迹已经有了,不南下还能等着他们来这儿挨打不成?”

刘祺然应了一声,然后若有所指道:“那今日横竖无事,不如出去小酌两杯?”

385.你别咒我啊

苏州的某处园林里,花满楼瞧着满桌的硬菜揶揄道:“啧啧……你管这个叫小酌两杯?用你前两天的话说,这一桌得多少民脂民膏啊?老刘你老实跟我说,这几年苏州的天高了几尺?”

时下苏州是没有四大名园之一的拙政园的,可苏州毕竟以园林甲天下,是以在花满楼看来今日这处园林就丝毫不逊于拙政园——没准是这世界的四大名园之一呢?

老刘单独包下这园子,就为请他花总兵‘小酌两杯’,所以落座后花满楼就不由得想嘲讽两句了。

刘祺然闻言也不生气,只是一笑:“你西山伯将个破火炉都能卖个数百两银子,这么一桌,小意思了吧?”

花满楼嗤笑道:“我又不好口腹之欲,反正至少我就没见过这么小酌的。”

所谓食不厌精脍不厌细,大赵的饮食文化也已经有了长足的发展,且江南的许多东西是京师吃不着的——比如面前放着的这一大盆螃蟹便是宫里都吃不到。

所以花满楼揶揄归揶揄,但动作却丝毫不迟滞,径自抓起一只螃蟹开吃还顺便丢给刘祺然俩字儿:“所以?”

“什么所以?”

“装什么装啊,你没头没尾的忽然请我吃这~~么贵的一顿饭……想让我帮你点啥?”花满楼将个螃蟹腿咬得嘎嘣作响:“升官难说,发财却好办,若是犯了事儿想要行贿让我包庇你……嗯,看在这桌菜的份上,只要不是诸如谋逆啊、造反啊之类的大罪,我都能想办法给你遮掩一二。所以说吧,你是敲寡妇门了还是挖绝户坟了?”

不得不说,最近一段时间的忙乱以及刘祺然的各种应声虫行为让花满楼很是焦躁,所以久久压制的嘴贱属性又开启了,顺便还开启了毒舌属性,以至于这两天宋杰都被打击的不敢杵在他跟前……

而刘祺然这两日对花满楼的混账话已经免疫了,闻言只是哈哈一笑:“老夫疯了才行贿与你,上个贿赂你的只怕现在人已经蹲在大理寺了吧?”

花满楼耸耸肩:“虽然银子收了事儿没办有些不地道,不过钱不是当做罪证交给你了么?也算是用在他身上了呗。”

刘祺然哈哈大笑:“缺德缺到你这份上,也算本事了。”

两人相互嘲讽了一通,待得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祺然这才聊起了正事儿:“浙江一带的事情,你了解多少?”

“嗯?”花满楼咬着个牙签靠在椅背上:“我生于京师长于京师,这还是头次来江南,你觉得我了解多少?”

刘祺然捋着胡子,一脸的鄙夷:“哦,知道福建兴化府的事情,却不知浙江的破事儿?”

花满楼眨眨眼:“你想说啥?事先说好啊,我来这儿就是为了打倭寇,顺便搭个海防的架子,其他事情我一概不管……就是要管,那也是你的事儿吧?”

刘祺然似笑非笑的看着花满楼道:“那么开海呢?你也不管?”

花满楼嗤笑道:“开海?你觉得是我傻啊还是你老糊涂了?这事儿你想碰?想碰的话你上呗,念在你我共事一场的份上,到时候我在苏州选一处上好的宝地将你葬了便是,顺便在给你写个悼词啥的,比如‘盖上以为天下慟,而下以哭其私,呜呼哀哉,魂兮归来,尚享!’,你看如何?”

刘祺然学着花满楼耸耸肩:“不如何,不过今次你去,必定会碰上那群人,所以这悼词老夫就先记下了,回头去给你送葬时用用。”

花满楼气道:“你别咒我啊,我这还没成婚呢!”

刘祺然笑道:“旁人不知繁荣天津是什么意思,老夫岂会看不出?东南倭寇肆虐,可天津卫……嗯,刨除天津知县被绑走那一遭还真没见过,所以你在天津鼓捣水师是想打谁?”

“那我这不是来东南平倭了么?”花满楼心惊于这老狐狸的眼力,但嘴上依然死活不认:“天津毕竟离京师近,我在西山还有事儿呢,总不能让我两头跑吧?”

刘祺然闻言只是一叹:“过几日你就南下了,和老夫说句实话就这么难?”

花满楼嘿嘿一笑:“我说的是实话啊,而且和你说话就得和防贼一样防着你……话说你今日请我吃饭就是为了套我话吧?我跟你讲,休想!”

刘祺然静静的看着花满楼,忽然笑道:“杭州陶氏,泉州金氏,福州魏氏……嗯,说不得还有漳州、潮州的一些人,海上若是遇到了,多尴尬啊,是不是?”

花满楼皱眉看着刘祺然,好一会儿后才叹息道:“我说你到底几个意思?”

刘祺然叹息道:“你道海禁的弊端真就没人看到么?且真就你一个人想开海?”

花满楼摇摇头:“没啊,孙子才想开海呢,活着不好么?”

“……”刘祺然无语了一会儿,又道:“昔年老夫有一挚友,才华横溢,自翰林院出来后便任了监察御史。他上朝的头一天便上疏请开海禁,结果……”

花满楼叹息道:“结果玩脱了吧?一群人跳出来指责他大逆不道,当殿弹劾他误国误君,接着陛下迫于压力只好将他贬谪……是这剧本不?若是没猜错的话,估摸着他刚出顺天府就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贼人剁了?”

“不错。”刘祺然神色郁郁道:“他仅仅是提了一句,就落得个如此下场,可见那群人有多疯狂。”

花满楼咂舌道:“你绕来绕去说了半天,到底想表达个啥?”

刘祺然抿抿嘴,然后才道:“老夫只是想告诉你,事缓则圆,今次去了浙江看到某些事情,千万别像个愣头青那般一言不合就发飙。”

花满楼眨眨眼:“我看着很像个愣头青?”

刘祺然毫不犹豫的点头:“像。”

花满楼气道:“别逼我骂你啊,虽然吃人嘴短,但我向来管不住自己的嘴,没准就要咒你早日驾鹤归西或者不能人伦啥的……”

“吃饱了没?吃饱了速速的滚蛋,老夫今日就算是给你践行了。”

“想得美!临走前还在这儿,还得一次!”

386.都随你……

花满楼做好准备就会继续南下,而刘祺然则会留在苏州依着花满楼的思路处理新建的水师,所以二人并不会同行,至于张家豪么……

张大公子此时还在路上游玩呢,反正如今福建的卫所还不能处理,他哪儿用得着着急啊?

何况他来了也还真没多少用,混汤人口嘛……

是以,刘祺然担心的就是没他在一旁看着的时候花满楼会正面怼上某些人,这群人逼急了什么坏都使得出来,花满楼若是一不小心阴沟翻船可就太不值当了。

但很明显老刘多虑了,就花满楼这样的咸鱼怎会没事儿找事儿的捅开海的篓子?天津那事儿是温阁老的锅好不好?

二人绕来绕去说了半天,其实两人本质上说的是同一件事:老刘觉得花满楼还有远大的前程,所以是想劝花满楼暂时别碰开海的事儿,而花满楼则认为刘祺然想开海,所以让他别管这茬。

尽管嘴上都不客气,可实际上心中却都有点担忧对方——也就是说,二人最近也算是合作愉快,相得益彰,都不想让对方去犯险。

所以说,人际关系就是这么玄妙,嘴上骂骂咧咧的,但实际上关系么……

若不是太惊世骇俗又太流于表面,估摸着这俩真就斩鸡头结拜了。

……

花满楼和刘祺然小酌时,宁波府也有几个人在小酌,只是和花满楼二人相比,这几人都有些心不在焉。

“来者不善啊……”

“你说的是哪个来者?水上的,还是陆上的?”

“不管哪一路都是来者,且都是冲着我等来的。这两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原以为是陆上那位主事,却不曾想海上这位先出手了……此番王缙栽的不冤。”

“话是这么说,可王缙是自己撞上去的,我等可没他那么多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