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当时慕文彬发誓，不管倭寇是不是在陈钱山吧，总之他定要让这些惨死的女子看到那些人的下场。
一介书生都气得要抄刀砍人了啊……
“嗯，我知道。”花满楼再次望向东南：“慕兄，此去陈钱山，距离几何？”
“百三十里。”慕文彬干脆的说道：“依我们的船速，一夜可走个来回。”
花满楼挑挑眉毛：“敢不敢陪我走一趟？别忙答应，你想好了啊，这一路岛礁挺多，这月黑风高的……”
慕文彬淡然道：“学生熟知此地海图。”
花满楼笑了：“若一去不回？”
慕文彬也笑了：“便一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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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9.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
已是后半夜了，残月早已落下，海面上一片漆黑。
风小，浪低。
船头，慕文彬捧着个罗盘紧张无比，时不时的还会让人举着火把照一照前方，或者看一看天上的星斗，然后才说出一个方位，让船队继续前行。
此次侦察，天津水师派出的是三艘侦察舰。
这是险些吓尿的耿天成在实在拗不过的情况下跪地极力要求的，并且给三位船长下了死命令：若是前舰搁浅或撞上暗礁，那么不论如何都要将伯爷拽回来，这是军令。
然而……
花满楼其实也没打算真就带着这群人送死，若是真的遇到危险的话，他自然不会真的太冲动——家里还有几个小媳妇等着呢，不能真让她们守寡吧？
反正吧，不知是不是天津水师集体祈祷的原因，又或者是这群倭寇真的就太过于丧尽天良以至于老天都看不下去了，这一路行来没有任何意外发生，风平浪静。
就在花满楼抬头仰望着星空时……
“中了！”
慕文彬兴奋的低吼了一声，嘱咐所有人将火把熄灭，随即兴冲冲的跑到花满楼跟前：“伯爷，前面就是陈钱山了！”
花满楼舒了口气：“吩咐大伙慢点靠过去。”
“是！”
花满楼说完后才觉得手心里全是汗，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戚婉容的。
没错，这位姑奶奶自是要跟着花满楼的，谁说都不好使。而上了船后，回过神来花满楼就牵着她的手了，也不知是谁先动的手……
船速再次降低，三艘侦察舰缓缓的往前挪着，而当渐渐的能看清前方那双子岛的轮廓后，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按说吧，便是岛上有数百倭寇也不至于能在这么黑的环境中发现侦察舰这么小的目标，可大伙就是紧张，生怕一不小心打个喷嚏或者咳嗽一声啥的，坏了伯爷的大事儿——哪怕如今也还离得远呢。
近了，更近了。
这岛上一片漆黑，连点灯火都没有，致使花满楼和慕文彬都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莫不是倭寇不在这里？
或者他们确信不会有敌人攻来，所以放心大胆的睡了？
花满楼不由得皱眉。
要知道，岛屿发现海上的目标可比海上发现岛上的目标要简单的多，如今借着月色才能抵达这里，可若是天亮还没侦察完毕撤离的话……
花满楼咬了咬牙：“兵分三路吧！后两船一个向西一个向东绕到岛侧面看看，我们往里走走，去海峡内部！”
慕文彬连忙道：“伯爷不必如此冒险，学生自去海峡看看便是……”
花满楼不满道：“都到这儿了，就别玩这一套了成不？还是你觉得我比较怂？”
慕文彬苦笑道：“耿将军下了令，若伯爷有危险举动的话，他们这群人可是能抗命的……”
宋杰也凑了过来：“千总，天津水师是耿将军管着的，您莫为难他们可好？”
花满楼：“……”
没错，早就说过光兴皇帝为了让花满楼不至于引人嫉恨，所以就压根没给他天津水师的官职，如今随军表面上也是貌似顾问的身份而已。所以哪怕从一开始天津水师就是花满楼筹建吧，但如今理论上的最高领导还是耿天成……
看了看周围一群目光躲闪的水师官兵，花满楼有点气急败坏：“我的话真不好使？你们的军饷还是西山出的呢！”
没人应声。
慕文彬见状再次劝道：“伯爷，学生带一艘船去即可，反正谁侦察不是侦察啊？”
“滚滚滚，马不停蹄的滚！”花满楼气得想打人。
慕文彬连忙让后船往前，随即仿似是生怕花满楼改主意一般，连舢板都没搭径自蹦到了那艘船上，指挥着船徐徐向前，隐没在了黑暗里。
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的戚婉容这会儿才拉了拉花满楼道：“莫着急，且坐下等着吧？”
这大小姐的声音居然无比的温柔，神奇般的压下了花满楼的火气。
“唉……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啊……”花满楼唉声叹气的坐到了宋杰忙不迭搬来的个椅子上。
等待是最讨厌的一件事，花满楼坐了一刻钟就坐不住了，径自走到船头，死死的盯着前方那朦朦胧胧的双子岛，仿佛这么做就能让慕文彬快点回来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宋杰鬼头鬼脑的凑了过来：“千总，天快亮了，咱们要不要往后撤撤？”
花满楼心一沉。
诚然，侦察舰可谓是如今水师速度最快的船了，理论上倭寇的那高仿戎克船根本追不上，所以即便被发现也不会有大事儿。
可是理论只是理论，影响船速的条件有许多，而这年头最直接的就是水手的操控力。
天津水师成立才这么点时间，算得上是仓促间就下海了，水手便是再怎么天才也比不得时不时就在水中航行的倭寇吧？所以今次侦察的要点就是在天亮前必须撤离，以免发生意外。
可如今慕文彬还没回来，总不能真丢下他跑吧？
便在花满楼纠结不已的时候，戚婉容忽然惊喜道：“回来了！”
花满楼连忙往前凑了凑，果然见前方一个黑影迅速靠了过来，随即就听到了慕文彬的声音：“转舵，回航！”
两船交错而过的时候慕文彬再次不靠舢板蹦了过来，看到花满楼的第一秒便激动的语无伦次道：“在这儿，就是这儿，伯爷，找到了！”
花满楼连忙拉住他问道：“确定是倭寇？”
“不会有错！”慕文彬依然激动不已：“黑帆，船体平头方正，是倭寇船没错了！”
“太好了……”花满楼也激动了：“有多少船只？可有人把守？”
慕文彬道：“学生没敢靠太近，粗看下有大小船只三十余，岸边有人把守，但看起来多半是为了防止岛上的人逃离而已，没人注意海上。”
花满楼咂舌道：“亏大发了啊！若是带上几艘火船或者自爆船啥的，今日就能让这群人吃不了兜着走！”
慕文彬也叹息道：“谁能想到是这状况呢？便是有些火油也成啊，一把火下去将船都烧了的话，只怕这些人困也困死在这岛上了！”
两个战争贩子的话让周围的水师官兵都是一头冷汗……
“罢了罢了，快回吧，反正明日就是这群人的死期了！”
370.战意
花满楼和慕文彬明显是在口嗨，说的这些话也大体上近似于‘如果我在当场的话，我绝对会如何如何’，因为他俩都清楚的知道，倭寇没这么好对付，而且便是真一把火下去也没办法将这群倭寇完全困死在岛上。
但是这和口嗨有什么关系？
相比起那些普通放狠话的怂货，花满楼和慕文彬是确确实实来到敌阵侦察了，单这一点就将只会口嗨的那些人爆的渣都不剩。
并且他们这么做也是有预谋的，为的就是在大战前提振士气，进一步提高己方胜率——这也是花满楼为何亲自冒险前来侦察的原因之一了。
毕竟天津水师还是一支没有经过实战检验的新军，接战时太容易出岔子了，若不通过这种小手段来多给自己增加一些筹码的话，真等到时候玩脱啊？
而且事实上，两人站在甲板上一脸轻松描述怎样用最残忍的方式灭了这支倭寇给茶山惨死的女子报仇时，船上水师官兵们的表情渐渐的变了，那种凝重的气氛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战意。
而随着花满楼返回大营，这股战意仿似会传染一般，传遍了所有船只。
因此，当花满楼等人补觉休息的时候，全军上下多半都在忙活：操作相关的人在检查船只状况，炮手们仔细的清理炮膛，并确认弹药状况，其他战斗人员比如招安而来的响马盗在狞笑着磨刀……
尽管最后这支特殊部队的画风明显不同，并且他们貌似也用不着鼓舞啥的，但士气高昂是好事儿，反正晌午醒来的花满楼觉得挺不错。
“伯爷！”
走进指挥仓内，耿天成、何庆、郝良才等人都在，早一点起来的慕文彬此时正在和他们讲解陈钱山的状况，见花满楼进来，一群人立刻凑了过来。
花满楼摆摆手算是打了招呼，然后问慕文彬：“地形什么的都讲清楚了？”
慕文彬点头道：“没问题了，如今就等伯爷订个策略，然后就能出发了！”
花满楼应了一声，走到桌案前看着桌上慕文彬画的那张岛屿地形图，然后道：“我们这次是全军扑上，所以人数应该是对方的十倍有余，火力理论上来说上也完全是碾压对方的，因此个人觉得打赢不是问题，重要的是要赢得漂亮。而初战好好赢一次的话，后续平倭一事就不在话下了，所以这一次务求要彻底全歼这支倭寇。”
耿天成点头道：“伯爷说的是，如今虽然兵士们都有战意，但这一战若是不打出威风的话，咱们先前做的可就大打折扣了。”
“正是，所以依着这个思路来看么……”花满楼将一枚铜钱放在了地图上双子岛北边，然后道：“耿大哥，你带着你的人从正面进攻，数艘战舰一字排开后，只堵着海峡出口这一点便是，其他不用管。若顺风的话，可以放火船和自爆船，将这一点彻底堵死。”
耿天成喜气洋洋道：“得令！”
花满楼将另一枚铜钱放下后对何庆道：“何大哥，你的人在正南方海峡的另一头，要求也是一样，将这里彻底堵死，若有倭寇敢冲出来的话，开炮轰沉他们！”
“得令！”
“郝大哥，你的任务是带人绕岛走，开炮轰岛上建筑。”花满楼将几枚铜钱放置在外围，然后道：“若有倭寇聚集的话也可以开炮轰他娘的，如发现密集建筑，且船可以靠近的话，纵火就是。”
“得令！”
尽管花满楼嘴上说打赢没问题，但依然事无巨细的安顿了一番，尽可能的设想了相关情况并做出了相应的对策后，这才道：“埋锅造饭，饭后就出发！趁着夜色完成包围圈后，务求在三更前开战！”
“是！”
花满楼没做战前动员，事实上也不需要战前动员了，此战他的工作已经大部分结束，接下来只剩下战时局部战役的临机应变。
申时正，数十艘大小战舰纷纷拔锚，徐徐结成队列后顺着长江水驶入大海，而花满楼站在旗舰的尾楼上左右环顾，只见一片帆影，遮天蔽日。
若是换给文青来，估摸着此刻就要说自己有什么豪情万丈，什么凌云壮志之类的话；若是换给更文青的人来，估摸着还会忧愁一下，想着战争是如何的残酷，今次有多少人能生还什么的。
可花满楼此刻压根就没这些想法，只是在纠结一件事：原本打完这一仗就能回家继续咸鱼了，可前番一冲动答应了苏九儿要改变这东南的世道……可能说世道都有点大，具体而言是彻底平了倭寇，所以……
能不能改口说自己派人去平这世道？
毕竟你看，耿天定这些人领命的时候简直是欣喜若狂，战争就该让这些战争贩子去打不是？
可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苏九儿，花满楼却觉得自己没法说出口。
因为吧，当日在茶山花满楼不忍看那些死状凄惨的女子，慕文彬怒发冲冠，水师士兵们激愤的同时多半都跑到一边哇哇的吐，可苏九儿么……
她从头到尾面部表情都没变过，甚至在看见尸体的那一刻她就回头去船舱找来了一些布将之盖上了，还亲手让那些女子合上了眼。
当时花满楼就很想问问，她到底是铁石心肠太过冷血呢，还是因为她真的见过地狱，所以才能淡然面对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凭感觉来说，花满楼觉得是后者，所以他最终没问出口。
“又嘴贱了啊……”花满楼小声叹息：“为啥就管不住这张嘴呢？”
食言而肥的事情，花满楼做不出来。
不仅仅是因为这么做属实会让人家妹子看不起，还因为如今他花伯爷怎么着都是有身份的人了，胡乱答应了人家却又食言，面子何在？
“你说什么？”一旁的戚婉容没听清花满楼的话。
“……没什么，不过是倭寇而已，干他娘的！”花满楼恶狠狠的喊了一句，转身往楼船下走去：“回仓歇一会儿吧，今夜也不得消闲呢！”
（今天……或者明天有个惊喜～）
371.怎么可能！
嵊山，风景秀丽，环境优美，鱼类丰富，属实是不可多得的一块宝地。
距离嵊山海峡内的码头不远处有一处山坳，山坳内一座小山被人从中彻底掏空，形成了一个可容纳数百人的巨大的洞穴，洞内可谓是冬暖夏凉，无比惬意。
而山坳旁则是一排排的小型洞穴，这里便是所有倭寇的居所了。
“大哥，干了！”
“哈哈哈哈哈，好，干！”
此时，洞内的倭寇正在举办寿宴，今日这支倭寇的带头大哥钱大鹏恰是四十大寿。
主座上瞧着宛若屠夫的钱大鹏举着个海碗，任谁来敬酒都是来者不拒，半个时辰过去他也只是面色微微发红而已，连带着脑袋上的那个肉瘤都泛着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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