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咸鱼的我被迫成万世之师 第134章

作者:老夫这暴脾气

光兴皇帝纠结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平倭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爱卿且先起来可好?”

虽然这举动是耍赖和胁迫,但放给正常皇帝都不能一下子就答应。

道理很简单,人家这是要捐躯赴国难啊,便是要答应也得按照基本法,大伙一起演一出君明臣贤,执手相看泪眼啥的,比如某皇叔就挺会玩这个的,动不动就哭一嗓子……

咳,跑偏题了。

当然,仁厚的光兴皇帝是真不想答应这事儿,因为看老头这架势仿似是要自己抄刀去和倭寇拼了,这要是答应,岂不是送老头去死?

然而……

聂文炳不答话了,只是一个劲的叩头,仿似脑地不是自己的一样,咚咚咚的就往奉天殿的地板上磕。

大赵的文官,旁的不会,但这一出玩的可谓是顺畅之极。

然而真见血了挨骂的就是皇帝,所以光兴皇帝急了:“快,拦住他……呃?”

便在这个时候,花满楼又如当日蹲在沈德元跟前一般,蹲在聂文炳身边了。

尽管花满楼很想祝这老东西磕头磕个脑溢血啥的就此一命呜呼或者半身不遂,X生活不能自理,但此时他不站出来真不行了,因为光兴皇帝若是受不了老家伙胁迫答应了的话事情就太被动了,自己这哪儿有功夫和他斗智斗勇啊?

“那个,聂部堂,你荐我为辅,总得听听我的意思吧?”花满楼一把扳住了演得起劲儿的聂文炳的肩膀,叹息一声道:“别忙磕头,脑袋可真没石头硬。”

聂文炳此时额头上已经一片通红了,他被花满楼拦住后,兀自道:“西山伯,你乃是陛下的义子,若你不肯为陛下分忧,还有谁肯为陛下分忧?”

花满楼暗骂:嘿你个老东西,节奏带到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要坑小爷?什么玩意!

“非是我不肯为陛下分忧……”花满楼叹息道:“陛下方才喊着让你老人家起来呢,这不是我立刻跑来替他分忧了么?”

这俏皮话让在场所有人都愣了:忧是这么分的?

花满楼还振振有词:“喏,方才那一刻陛下的忧虑就是您老在这儿不停的磕吧?我是第一个跑来拦住你的吧?”

群臣面面相觑,相顾无言。

好像……

没毛病?

聂文炳张了张嘴,属实有点不知道该说花满楼无耻还是该说他狡辩,一时间竟然没词儿了。

这一没词儿,节奏就乱了。

节奏带师花满楼已上线!

花满楼将乱了节奏的老聂硬生生从地上拽起来,还异常贴心的帮他拍了拍官袍上的灰土,叹息道:“平倭这个事儿,陛下说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决的吧?您老哭着喊着要去平倭,可我先前也说了,此事没辙,便是西山卫去也没辙,听听我的理由可好?”

说着花满楼也不管这老东西啥反应,径自对光兴皇帝道:“陛下,昔日所有人都觉得草原人是大赵的心腹之患,可微臣浑然没将之当一回事,事实证明……他们还真就那么回事。可如今微臣说倭寇难搞,也自然是有微臣的道理,陛下且听微臣分说完毕,在做计较如何?”

这话别人说是互吹大气,可花满楼这么说却没人敢反驳,谁让人家真就谈笑间鞑靼灰飞烟灭呢?

光兴皇帝是花满楼‘谈笑间’的那个第一听众,当然更是没意见,且他见花满楼出来说话还松了口气来着:这竖子每次都是这样,不逼一下真就不说话,简直混账!

见花满楼问,光兴皇帝便点头道:“你说罢,朕听着。”

花满楼躬身应是,却又忽然转头冲聂文炳说道:“聂部堂啊,敢问你知道如今西山的火铳射程几何?火炮的射程又是几何?射速如何?什么条件下可以射击?”

“……不知,却又如何?”聂文炳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花满楼叹息道:“您老什么都不知道,就想带着西山卫上前线去?恕我直言啊,捐躯赴国难是一回事,无脑送人头又是另一回事,您老这做法……无限趋近于后者。”

“你……”

“没有嘲讽您的意思,我就是陈述个事实罢了。”

花满楼摊了摊手,一脸无辜道:“我说个最简单的原理啊,火铳和火炮都带个火字,火您知道不?就是水一浇就灭了那玩意,火铳激发要的是这个……您莫瞪我啊,我以为您知道来着……”

聂文炳瞪着花满楼:“你什么意思?!”

花满楼叹息道:“您是南方人对吧?所谓雨打黄梅头,四十五日无日头,这话您听说过没?”

“我……”

348.何不早报?

若说没听说过,那可就是当面欺君了。

南方多雨,上半年是黄梅时节家家雨,下半年是有米没柴烧,反正工部治河的人对此可谓是相当之有心得。

也就是说,倘若在明知火铳难以施展的情况下依然强行要求花满楼带着西山卫上的话,就等同于强迫西山卫1024号人跟着聂文炳一起去送死,这……

“明白了吧?”花满楼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相当之欠揍:“事实就是,虽然梅雨季已经过了,但七月依然多雨,火药很容易受潮,如此一来您老是能祈求老天不下雨啊,还是能确保倭寇专门挑晴天和我们打?”

“这……”聂文炳属实没想到有这么一出,顿时就卡壳了。

“花满楼,照你这么说,陛下花重金养的西山卫就一无是处了?不能用的军队又何必养着?”一个文官站出来大喝道。

花满楼眨眨眼:“这又是什么道理?我只说了雨天不能用,又没说不下雨的时候不能用,你听到哪儿去了?更何况,西山卫原本的假想敌是草原人,可如今说要去打倭寇,这二者有多少区别?便是火铳的技术调整也得一些时日吧?得,说了你也不懂……”

花满楼一脸的‘你没文化,我不和你BB’,这股蔑视让那文官险些爆发:啥时候读书人可以被个武官这么鄙夷了?

可光兴皇帝冷冷的目光扫过来,那人立刻就闭上了嘴返回了朝班,低下头再不说话了。

说平倭事时可不是抬杠的时候,便是想因此弹劾花满楼都得按流程来,尤其是最近半年光兴皇帝两度收拾文官树了新风后,如曾经那般当场想给花满楼扣帽子怕是石乐志。

瞪退了那文官后光兴皇帝才对花满楼道:“你继续。”

不得不说,虽然花满楼说起话来连讽刺带挖苦,但熟悉他风格的光兴皇帝知道这是他嘴贱的前兆——当初说草原人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情景来着,所以他压根不觉得花满楼说的太俏皮,反倒是觉得那文官多事——打断了花满楼的思路,这竖子不说了又该怎么办?总不能让老聂继续跟哪儿磕吧?

“是。”花满楼应了一声,继续道:“先前聂部堂说自己研究过倭寇,还放话说要彻底平灭倭寇,可……倭寇盘踞在哪个海岛?有多少股倭寇?势力分布如何?有多少人,战力如何?这些事儿您知道不?不知道?那您居然敢说要平倭寇?知己知彼的道理,用不用我和您在温习一遍?温故而知新嘛……”

这话一出,便是先前一些不明真相听得热血沸腾的文官们都不自觉的点了点头。

讲道理,哭着喊着要捐躯赴国难是很容易的,但国家没事儿要你命作甚?不解决问题,就是死也白死啊。

并且所谓的一将无能,害死三军,什么都没搞懂就带着人冲上去的不叫捐躯赴国难,叫做憨批猪队友——就连LOL玩家都知道眼位要做,无脑探草丛纯属找死,何况将领?

“此外,东南的防线有多长部堂知道不?旁的不说,咱们从我老家淮安府算到泉州,这沿线的距离大体上等同于从京师到应天府,您的意思是,要西山卫这千把号人来搞定?我知道您老是想让我打几个胜仗提提气儿,可这么长的距离您要将我丢在哪儿布防啊?”

“我……”

“您或许还想说,驻扎一地,等倭寇来了快速扑上去抽之,可火铳还好说,火炮这玩意移动起来有多难,聂部堂要不要自己去试试?”

“你……照你这么说,东南的事情就没辙了?”聂文炳被怼急了:“平倭是难,可总得有人去做吧?”

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也顺便黑了花满楼一把:做点事理由就这么多,你就这么报国的?

这算是聂文炳最后一招了。

宦海沉浮这么些年,聂文炳就没见过花满楼这号的。他算到了应国公或者其他人会跳出来,算到了能以大义把花满楼怼到墙角,可就是没算到花满楼居然能用这种简单易懂有理有据有节的方式给他怼回来。

也就是说,他和花满楼讲是气节,依着一般文官来应对的话还真接不下来,可花满楼这厮愣是跟你实打实的讲道理,这就很尴尬了。

论务实,文官上哪儿和西山比啊?

更蛋疼的是,自花满楼做出蹲下拉人这迷惑行为时节奏就被他打乱了——人家好好的大义凛然呢,结果花满楼这个货愣是将气氛带到了逗比的节奏,猛一看聂文炳就和个憨批一样……

所以聂文炳只能继续大义了:若是谁都不去平倭的话,难道就看着百姓被凌虐?

这是再次力求站在道德制高点,携万民意志威压。

可殊不知,花满楼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貌似非常不好意思的看了看光兴皇帝,然后期期艾艾道:“可……可是,该做的事情我已经做了啊?”

聂文炳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

花满楼这下却是不理他了,径自对光兴皇帝道:“陛下,天津水师……那什么,前几日已经有战舰下水了,且列装了新式火炮……”

这事儿是真的。

也就是在温凉刚刚表明身份的那个时候,不知是她的嘴开光了还是怎么着,说有船匠还真找到了船匠,并且还找到不止一两个。

这些人带着西山的木匠们,依着花满楼的意思先将原本天津水寨的战船彻底修补了一番,这就使得新筹建的天津水师很快就有了可用的船,是以从哪个时候起天津水师已然开始在船上操练了。

紧接着这些人又以库存的好木料开始造船,依着花满楼的意思他们并未追求那种几千料的大船,而是改进了仅有十几丈的战船。

不管大赵的水师多么弱鸡,但就船舶制造而言,大赵依然领先世界。

有铸造攻城巨炮和板车炮经验的西山铁匠们也在夜以继日的忙碌着,前些天也终于定型了一种专用于战船的火炮,并尝试性将之安装在了战船上……

不知为何,光兴皇帝忽然就有种蠢蠢欲抽的冲动,他嘴角抽搐了一会儿才道:“何不早报?”

花满楼挠挠头:“那个,微臣忙着定亲,就将汇报的事儿给忘了……”

349.打渔

便是放在普通人中光兴皇帝的脾气都是最好的那群人了,但即便如此,听得花满楼说是因为定亲而忘了报告时,他也抑制不住的想给这个瞧着貌似一脸羞涩的竖子狠狠的来两鞭腿。

什么玩意儿啊?!

忍了又忍,光兴皇帝终于还是吐出一句话:“花满楼。”

“微臣在。”

“下次若是你还敢这么浮浪,朕必将亲手收拾你!”

“微臣……惶恐。”

深吸了一口气后,光兴皇帝却抑制不住的开心起来:“依着你的意思,天津水师可用?”

若是一般人的话,光兴皇帝绝对会刨根问底一番,甚至还会亲自去看看,可花满楼……

依着这竖子次次仿似专门等待时机给人惊吓的揍性看,这天津水师必然不简单。且在东南抗倭刻不容缓的这个档口他特地提出这件事,这竖子也必定对此事有详细的策略以及规划,不然他绝不会将这茬事儿说出来。

这就是光兴皇帝对花满楼的信任。

可是……

花满楼还没开口,聂文炳却喝道:“花满楼,你莫要哗众取宠!便是水师有战船下海又能如何?区区一卫水师,兵卒只有数千,且大部为天津三卫改编而来,又如何剿灭倭寇?”

聂文炳的话其实还是有些道理的,而且是这个时代不得不提的悲哀。

早先就说过,水寨各处都有,东南自是也有的。

就根本而言,大赵的水师自立国那一天起就不是很强大,因为吧,统治者甚至都没有海洋主权的概念,甚至订下了禁海这种提神醒脑的奇葩政策,你能指望他们有什么心情去建设一支强大的水师?相比起来还是北方草原、西南诸土司更难缠一些不是?

是以,自大赵立国起朝廷的不重视就从根本上断绝了大赵有什么像样的海上力量。

并且,海军也是直接套用卫所制的,配以数量不等的战船,主要的作用就是近海的防务。

随着时间的发展,士卒逃亡、财政紧缺、战船损耗难以补充以及军制的腐坏,致使到了光兴朝这个时候,绝大多数水寨就如同被花满楼收编了的天津水寨一般,基本上就只剩下个样子了。

可倭寇毕竟是海盗,海上讨生活的。因而所有人的共识就是倭寇可以放上岸打,但不可开着战船去打,以扬长避短。

所以才说,聂文炳的话是有道理的,便是一些武将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而听得聂文炳的怒喝,花满楼耸耸肩,无辜道:“那我让天津水师去打渔,成不?”

“你!”聂文炳被花满楼这不按套路出牌的行事风格气得跳脚:“什么鱼需要水师去打?”

花满楼一本正经道:“聂部堂的书是怎么读的?《庄子·内篇》有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您想啊,这几千里的大鱼,用水师去对付不过分吧?此鱼打回来一条就够百姓吃好些日子,遇上灾年能顶多大的事儿啊?”

噗……

咳咳咳……

话音刚落,殿内起码有三成的人被花满楼这句话破了防,紧接着就剧烈的咳嗽起来以掩饰笑意,连光兴皇帝都没忍住嘴角上扬。

太像了,太像那天的相声了,看这一本正经的表情和逗哏,仿似就和真想这么搞一样……

但笑归笑,瞧着聂文炳气得脸都青了,光兴皇帝不得不出声提醒一下:“花满楼,金殿之上且庄重些!你且说说,你到底什么打算?”

光兴皇帝信任花满楼,但这不代表所有人都信任他,是以光兴皇帝的意思是先让花满楼将他的想法说清楚,然后在做计较。

“是。”花满楼应了一声,随即挑衅般的冲聂文炳扬扬眉毛,顿时又将这位气得直喘粗气。

可花满楼却依然不放过他,径自道:“陛下,微臣不似聂部堂这般啥都没想就要怼上去,早先在设立天津水师时微臣就有一番准备了。请陛下派人拿来一副东南海防舆图,微臣详细分说一番。”

说到这儿,花满楼不由得暗自叹息。

原本做的这些准备是打算让天津三卫指挥去办事的,可昨日收到消息后花满楼虽然知道自己可能躲不过被面前这个王八蛋拖下水,但依然抱着一丝侥幸来着。

可如今看这王八蛋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不将他坑死的话,自己以后还有好日子过么?

说到底,当初和聂远途结怨,一是因为他想踩着自己的脑袋给自己加点名声,二是因为巧巧被这群人一通口诛笔伐属实有些过分,自己却压根就没招惹过他。

可结果呢?结果这货受不了打击自挂东南枝,账却算到了自己头上。

父子俩都这么不讲道理,那么就莫怪小爷不讲武德了!

待得舆图拿上来后,花满楼开始了讲解:“陛下,倭寇最初的来源乃是倭国。倭国皇室空有名头而无实权,实际掌权者为征夷大将军和各地的大名,其下则是武士,然后才是百姓。倭国如今的形式,颇有点春秋战国时期的意思,军阀割据,时有战争爆发,战后多有乘船流亡的战败者,这便是最初的倭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