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第500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或许……”洞庭君摸着鼻梁:“这就是年轻人吧。”

“冲冠一怒为红颜。”陆云川听着觉得十分暗爽,嘴角都不自觉开始上扬,同时对老朋友调侃道:“他好像是认真的,你女儿输的有点多啊。”

巢湖君果断转移话题:“洪泽君这下脸都黑了,哈哈哈哈哈哈!”

洪泽龙君的确脸全黑了,虽然本就是黑龙,但此时脸色已经是炭般的漆黑,低吼声不断。

洪泽湖水开始上涨,它咬牙切齿:“竖子尔敢……!”

白维弹了一下刀,嗡鸣声回响开来,同时迸发的还有强烈的刀意寒光。

洪泽龙君所有话都憋了回去,如临大敌。

“你似乎是弄错了优先级。”

“现在有资格大声说话的人……是我!”

“有资格提条件的人,也是我!”

“最后一次警告,再不让开,我真的会杀进去。”

白维表情沉凝,平静的注视着洪泽的龙君,抛出一张纸,纸张在月光下翻滚,莹莹生辉。

“这是生死状,你,敢!签!吗?!”

第六百四十五章 云水泱泱

白维倘若想走,没有谁能拦得住他。

仅凭这份战绩,他已经能在明国境内横着走了。

英灵之下,没有谁能威胁到他。

洪泽君冷静头脑下也立刻意识到这人绝非自己可以轻易揉捏的对象,他有些上头了,因为损失太大,几乎一半的香火愿力,还有元乘这位方便利用的龙王,再加上邵伯水公,偏偏白维仍然生龙活虎,双方对比一下,他的损失都是单方面的,这让它内心无名火旺盛,理性都很难熄灭这股怒意。

可冷静之下,它发现自己其实也做不了什么。

它能对明国施压,给白维带来障碍,是因为那时候白维的实力还不凸显,尚未被人所知。

现在情况不同了,因为他赢了。

谁赢,就帮谁。

输了的洪泽君已经没有资格更进一步要求什么了,他指望元乘杀了白维让一切回归正轨,而元乘战败身死,留下的只有他和他的儿子洪黎,手里的底牌已经不足以撼动白维,最多只能保持僵局。

但僵局也就够了。

不能让这小子继续得寸进尺。

洪泽君冷笑:“你敢入水下半步,我定然教你后悔!此地是洪泽,我是洪泽龙君,小子,你若敢踏入我的洞府,我必掀起洪水百丈,将你生吞活剥!”

它的这一场输的是很惨烈,但基本盘还在,输掉的都未必没有机会重新拿回来。

掌控了薛寒泪,他仍旧握着淮水的命脉;

掌握了洪泽湖,他仍然可以让明国妥协。

过去,它吞了南海龙女的龙珠,一举破境到龙王,占据了洪泽水系,发展嫡系壮大自身,一切都无比顺利,这都是几百年下来的经营成果,即便现在丢下一些也无妨,龙族寿命很长,损失的可以重新拿回来,你能活多久,等你死后,你以为我不会报复吗?

况且,你现在再强势又有何用,薛寒泪还是在我手里,你再如何在意她,她都没办法脱离洪泽湖的桎梏。

英灵不会帮你,祂们只会中立,甚至还会看住你。

你自保有余,但最多也只能自保。

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除此之外你做不了任何事,成为不了任何人的助力。

除非你真的有这份胆量,有拖着几百万近千万人下地狱为代价前来杀我……可即便你来了,我也能让你有来无回,水下才是我的行宫,这洪泽湖之下我经营了几百年,都是我的人!它们前仆后继,光靠数量就能将你活活耗死,你来了也只是送死而已!

这就是人力的极限。

洪泽龙君将视线放长远了来看,它的胜利依旧是注定的,基本盘还在,寿命还很长,它可以用更长的时间去消耗和消磨这个人的所有,甚至可以漠视他的存在,就这么销声匿迹一百年,那又如何呢?

存在才是道理,活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

是很疼,但仅此而已,疼的不是它,流血的也不是它。所以它不介意吃下这一场失败。

等时间变得漫长,等到这一场胜负都被遗忘后,它依旧是笑到最后的胜利者。

“没机会了。”陆云川平静的说,又隔了一会儿,他说:“这不是人力所能解决的难题,他没有输给龙,他赢下了龙王,赢得了一场大胜,这已经足以成为丰功伟绩,足以一辈子骄傲。”

“他输的是天地。”

“这不是人力能弥补的差距,上位英灵对此都无能为力,我们亦是如此。”

“这已经和布局无关了,技巧筹谋算计最终还是要落实到沙盘之上,玩弄阴谋诡计远不如牢牢掌控天地更加实际,除非有魄力迁徙附近百万千万居民,否则洪泽将永远留在这里,这种超级巨大的民生工程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需要几代人十几代人。”

“人和天地比较还是过于渺小,龙也如此,英灵亦如此。”

“绝对的力量之前,计谋布局都显得无足轻重。”

“因为力可以破巧,而天地之力就是世界上最强的力。”

陆中将叹息着无奈着,对此间种种,他早已看透,或者早已放弃,既然不是一代人就能完成的事,只能寄希望于后人能够开发出超级厉害是水利工程。

白维掬起一捧白月光。

他平静的看着洪泽君,语气神态不复之前的跋扈和野蛮,反而变得沉静而自然。

人是有多副面孔的,白维的马甲数量也极其众多,他最为著名的马甲莫过于帝王和导师。

帝王锋芒过盛,让人印象深刻,实际上,导师身份却是他使用最久的身份之一,在欧罗巴的历史上被传唱的除了他的思想勇敢伟大牺牲之外,便是他的智慧。

白维将自己置于棋盘的另一端,他是棋盘中的一枚棋子,也是那个手执白子的下棋人。

将视线抬高,俯瞰棋盘,白维凝视着藏匿在天地伟力笼罩下的洪泽君,缓缓开口。

“天地之力的确是世界上最强的力,单靠人力无法轻易抗衡。”

“你将自己隐藏在天地伟力之下,加以操控,隐藏和保全自身。”

“这种手段谈不上非常高明,但十分简练有效,而且大势所趋,难以破解。”

“你是龙族,你的寿命悠久,你的损失都可以靠着时间来挽回。”

“洪泽湖仍在,你便有的是办法继续发展壮大,即便蛰伏个百年也无碍。”

“你一定想着的是……这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对吗?”

青年说到这,故意做了个停顿,打量着洪泽君的神情,眼神里尽是轻蔑。

“如果你认为我真的是毫无准备就来了这里,未免也太小觑我白某了。”

“天地之力固然伟岸,但自古以来,天地从未停止过变化。”

“天地从来不是一成不变,唯有改变才是永恒。”

“流水经过大地形成河流,汇聚停驻化作湖泊,不过是变与不变之间短暂的停留……洪泽留存大地五百载,时间足够久了,也该变一变了。”

“洪泽湖乃地上悬湖,一日不除,百万民生恐遭其害。”

“脓包总要挤,污血总要流。”

“你不过只是藏在脓包下面的那只苍蝇,等脓包消失,你也将无所遁形。”

“届时,我会杀你,不论你躲到哪里去,天上地下水里土中,我都会杀你。”

越是平静的诉说,越是有种无形的恐怖在蔓延。

白维说的话语那么清楚,那么轻盈,那么容易,仿佛改变天地只在一言一句之间,只需要抬起手在地图上简单一笔一划,就像是吹牛,连小孩子都不会相信,但所有人静默的听着他说话,包括他刀锋指向的敌人。

他已经证明了一次,他不是说大话的人。

接下来,是否还能证明第二次?

能否在轻描淡写谈笑之间,改写地貌,扭转天地,卸除掉洪泽君藏匿其身的天地伟力。

洪泽君不相信,它绝不相信一个人就有这样的能耐和本事,这种大话也能如此轻易的说出口,简直笑死人……可它笑不出来,内心隐隐有着强烈的不安正在蔓延,看到这个青年,内心就有种沉重感,被他凝视着,心头就压着一块巨石,不由自主的往下沉去。

“仅仅我一个人当然做不到。”白维道出了他的所想,包括现场所有人的心里所想:“其实你们不用一惊一乍的想着我要搞什么大新闻,其过程远没有你们想想的那么复杂,既然各位都是水系龙君,或者英灵,想必感知力也足够,不妨再等一等,很快你们就能看见,整个大明的人都将会看见……!”

“看见……什么?”钱塘君止不住发问:“你想让我们看见什么!”

白维回道。

“何谓之……”

“天下四渎!”

话音刚落,几位龙君和英灵都同时听到了声音,连绵不绝的声音。

轰隆隆,轰隆隆……如同闷雷炸响,如同山川崩裂,如同天倾地陷,如同海潮浪涛。

是水,是流水,是江水,是……

淮水!

云水泱泱,春雷始动,连绵三千里!

第六百四十六章 淮涡水君相

时间稍稍后退,回到落日傍晚时分。

白维在离开淮水之前,在行宫里留下了四相傀儡。

等他踩着竹筏离开后,四相傀儡就留在附近的位置。

薛寒泪抬起手戳了戳傀儡,这是她之前运送过一次的物件,她有些好奇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刚刚抬起手指戳了一下,然后试图掀开傀儡的青铜面具。

“没用的。”傀儡发出声音:“这面具摘不下来。”

薛寒泪吓了一条:“哇,你是怎么回事,你会说话的?”

四相傀儡垂下双手:“傀儡是死物,不会说话,说话的是我。”

“白维?”

“嗯,这里面留下了我的灵魂印记,以降神的形式可以进行远程操纵。”白维简单解释:“原理什么的都无所谓,我把四相傀儡留在这里,同时进行双线操作。”

薛寒泪问:“双线?你可是要去打生死决斗的,还有心思分神?”

“有的很,区区龙王罢了。”白维不以为意:“不过时间的确算不上充裕,抓紧时机。”

他拉住薛寒泪的手,直接走入龙宫内,遇上薛正礼,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后,又一次来到薛寒泪母亲所在的石窟,她现在还保持着清醒。

“是有什么事吗?”淮嗓音轻柔的问,她或许是意识到了什么,强打精神,已经从病榻上离开,坐在了梳妆台前,径自给自己梳着妆容。

“娘。”薛寒泪急忙说:“您怎么起来了?”

“都到了这个时候,我如何还能安心睡着?”淮看着镜面里的自己,拿起胭脂轻轻抹过苍白的面颊:“我也是你的母亲,哪有自己女儿在外面吃亏,我却视而不见的道理?”

“可是……”薛寒泪看向薛正礼,她劝不住,只有他才行。

龙君却只是静默的立着,他说:“淮已经决定的事,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薛寒泪一脸苦楚之色。

“行了。”白维打断道:“别一副苦瓜脸,我又不是来看你们演家庭情景剧的,真以为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看一处伤感别离的剧情?”

他正色道:“我来此地,只为了三件事——治病,伐水,屠龙。”

他直言道:“淮水如今的情况,我不说你们也清楚,想要让淮水神灵解除民怨之毒,需要万民愿力和赞许方可,想让你们脱离洪泽的掌控,就必须让淮水从长江支流的身份上解放出来……这两件事其实是一样的,淮伯母,我需要你带我去淮水古祭之地。”

淮轻声问:“你要去的是?”

“龟山之下。”

淮水女神眼眸微微流转,她轻声说:“它已经不在那里了。”

“我知道,但它既然离开,而淮水有了新的水神,就意味着它已经将权柄都留了下来。”白维说。

“你要拿起它的权柄?”淮皱眉:“这,太危险了。”

“我可以。”白维平静的说:“也只有我才可以,请您允许吧。”

淮沉默良久,她按着梳妆台,起身站起,水汽盘旋在她四周,在背后化作涡流水轮,如同仙女羽衣般盘旋飘逸,取回神祗姿态的水神道:“吾,准许!”

话音刚落,整个石室骤然闭合。

白维所在的位置升起一道石墙,下一刻,狂暴的水流涌入室内,水流中有一道亘古久远的锁链,白维眨眼间消失在原地,被一路牵引着去往古之淮水的神秘源头。

“娘!”薛寒泪大惊失色。

“他有把握,我便允他一试,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更好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