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就不可以吗 第115章

作者:花妖梦

就连八云紫也在过去初次拜访这里时而震撼并疑问着。

“人?”,注视着这一层的居民,苏尔开口问道。

“……并不准确”,八云紫露出了困扰的表情,“毕竟是过去不曾出现过的种族呢……”

“人?神明?神人?最少在我潜入其中的时候有听到过他们对自己的称呼——鬼”,八云紫抬起手戳了戳自己的额头,“但可别误会了,并非是那些始终存在着的魂魄与鬼魂之流,我觉得或许称之为鬼族便可以区分开来。”

放眼望去,那些生活在这地底的居民们额头上无一例外都有着同样的事物,就在八云紫在她的额头处所虚指着的位置。

角。

第二十六章 妖魔

独角,双角,三角……乃至于扭曲纠缠在一起的螺旋之角,亦或者是如簇生的苔藓般细密的锐角,各不相同,各有特色,就存在于脚下这片居民的头顶处。

从他们的身上所散发出的毫无疑问也是被称作妖气的存在,然而八云紫作为妖怪却否定了他们对于妖怪的归属……最少现在的她还无法将这异样的种族划分在妖怪之中。

鬼族。

亦或者该称呼他们为……神人。

前神人。

甚至他们身上属于神明的部分还没有完全褪去,亦或者与崭新的自己相结合而诞生出完全不同的一切,这也是八云紫为数不多可以确认的信息,再多的就连她也不知道了。

哪怕仗着能力的特殊与隐秘而探知到了不少隐秘,但说到底在这越往下便越深,所蕴藏的秘密便越是重要的地方,八云紫也不过是一个唯恐自己被这座地下城市的主人所发现的小蟊贼罢了。

对于自己力量的认知与始终悬挂在心头的危险预感阻止了她过去的深入,直到今天才获得了得以一见的机会。

不出她的意料,那个男妖几乎是毫不犹豫的沿着那队人前进的方向走了起来,然而除了欣可以外,谁也不知道苏尔的心中也正纠结着,不知道是否还该继续探索下去。

说到底问题就只有一个——这个世界的神明到底有多强?

上一次让苏尔有这么清晰的纠结感的还是那个带领着小队外出为集落寻找草药的时候,警惕着可能会出现也可能不会出现的兽人种们,犹豫,纠结,忐忑,不知道是否该立即离开,哪怕并没有达成预期的目的,就仿佛站在命运的岔路口。

那便是未知,而未知则会带来恐怖,恐怕无论变得多强,苏尔都认为自己无法抛下这种敬畏,或许这种感觉便是那位无敌了太长时间的战神所期望看到的。

那队人类还在前面行走着,忍受着从道路两旁以及半空中不断投向他们的垂涎欲滴的目光,哪怕恐惧到颤抖,却连软弱的匍匐都不敢出现,因为他们已经见过太多,只要脱离了整体被遗留在了这里无法走动,那便会在顷刻间沦为那些可怖目光的主人的美餐。

因此哪怕是彼此搀扶着也得前进,这是无论多少次都无法适应的源自本能的恐惧。

“大和国的秘密就是这些鬼族吗?”,虽然与普通的人类感受到了相同的压力,然而风见幽香所呈现出来的却是跃跃欲试的期待,她有些想要试试这些过去从未见过的妖怪们的力量,是强,还是弱。

“据我猜测是这样的,恐怕那位天照大御神的孙子也将他们视为了自己的军队,也许正是因为他们的存在,大和国才始终没有放弃对出云国的渴望”,八云紫平静的说道:“大和国内的人类已经越来越少了。”

“人类越来越少,人类越来越虚弱,而天孙不会停止自己的计划,也不会压抑自己与子孙的渴望,他们只会加倍的寻找地方来满足自己的渴望……但你们不会以为我所说的秘密仅仅只是这些吧?”,即便以妖怪之身也感到了厌恶,八云紫兴致索然的说道:“继续向前走吧,紧跟着那队人就好。”

在这种沉重且压抑的气氛下几个人也没有太多交谈的意思,八云紫所描述的秘密很快便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就在这打开的门后,没有一丝遮拦,然而即使是称得上见多识广的苏尔也无法以言辞来形容面前的这份邪恶。

真正的邪恶,人类所无法接受的邪恶。

远不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大规模的铁器,由钢铁所打造的平台,如桶一般竖立着,从铁门的后方延伸出的是一条悬挂于半空中的铁道,尽头便是铁桶的最中心,那些在地表耀武扬威的人们此刻却彼此搀扶着,拖动着,挪动着,一点一点的爬行到了这钢铁道路的尽头,半透明的液体沾湿了他们走过的路径,但任谁也无法嘲笑他们的行迹,甚至就连苏尔都想要为他们的胆量而赞叹。

那些人类颤抖着将始终抱在怀里的器皿举起,不止是苏尔所见到的那一罐,还有这一路上所拿到的其他几罐——向上举起。

仿佛有着无形的手掌在向下按压着他们的头颅,几乎要将脊柱撕裂般的弯曲,疼痛亦不存在,不敢抬起丝毫。

直到那高悬在空中的怪物落下,将他们手中的罐子吮去的时候。

即使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也可以看到从他们的后颈上流下的大滴大滴的汗水,几乎汇成了小溪,将他们所在的区域彻底浸湿,然而那些人类却仿佛没有感受到似的,匍匐在地上不停的用前额砸着地面。

也许是从他们的举动中收获了足够的乐趣,那高悬着的怪物在尖锐的大笑着,以至于鼓膜刺痛,然而匍匐在地上的人们却在听到了这份笑声后如释重负般放松了下来,也没有起身的意思,就这样匍匐在地上不断的向后挪动着,直到靠近门的地方才终于爬起身来,以最快的速度彼此支撑着头也不回的逃走了。

自然看不到苏尔一行人的存在,只有那擦身而过时顺着被带起的风微微传来的腥臊味让苏尔皱起了眉头,但他也没有嗤笑这些已经完成了任务正要逃回去的人们的意思。

那获得了新鲜的血液的怪物仍在那里,就在他们的头顶之上。

仿佛一座巨大的蜂巢,然而铸造这座蜂巢所使用的却不是蜂蜡,而是不断起伏蠕动着的血肉,以最邪恶的角度膨胀,扭曲,增殖,紧紧环绕着一张如同被水所浸泡浮肿而苍白无比的巨大脸庞。

一张又一张镶嵌上去的脸庞,但当苏尔仔细去看时却发现那无一例外是从这扭曲的肉块中所生长出来的浮块,宛如凸出皮肤的粉刺,还有那从半空中如根须般垂落下来的细长手臂,明明在无风的地下却随着尖锐的笑声而摇摆着,柔弱无骨,可长可短,又如一条条长蛇般灵活变动,互相缠绕。

妖魔——妖魔!

第二十七章 怪物

每一张面孔上镶嵌着相似的深黑色的宝石,然而仔细去看时却发现那只不过是一颗有一颗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塑料,木然间不带一丝生机,已经没有了眼白的存在,整颗眼球就是一个完全漆黑的瞳孔。

千千万万令人头皮发麻的瞳孔混杂在那些长条的肢体间向周围的一切倾泻着别样的恶意,但是那张浮肿的巨脸却还在尖锐的嗤笑着,为刚才那些狼狈逃跑的人类而笑,将他们的恐惧与丑态视为美好的餐前甜点。

甚至将它称为妖魔都觉得不够准确,唯一能够形容的竟只有怪物这样简单的称呼,然而这只怪物却是披着衣服的,覆盖在蠕动的血肉上的是由羽毛所编织的斗篷,就好像穿着衣服的人一般,无比的讽刺。

大约终于是笑够了,这血肉的怪物臃肿的身躯里从最深处传来了骨头碎裂与血肉撕裂的声音,直到那脆弱的皮肤也被撕开的时候,从体表被扯下的面孔就这样坠落深渊,看不到底部,一如它们空洞的双眼。

那破开了这怪物身躯的是一双异性的巨手,然而那真的可以叫做手吗?就跟造物主在创造它时一时兴起混合了其他东西进去一样,有鳞,有皮,亦有毛发,甚至每一根手指的最尖端是如喇叭状张开的布满细密锐齿的黑洞,一如水蛭,从手指到手掌都不规则的膨胀与缩小着,呈现出不规则的圆环。

一如刚才吮去了那些人类手中抱着的罐子,那些如水蛭般的手指轻而易举的便将自己刚才得到的装满了血液的罐子拈了起来,随即用力挤碎,已经有些凝固的血液在一瞬间迸发而出,却又在这只怪物呼出的黄白色丨气雾间鲜活了起来,重新化作了鲜艳的红色。

血肉的怪物收缩着自己的身躯,就仿佛它的体内有着一个黑洞一般可以无限的收缩,然而那吱嘎响起的骨裂与血肉噗呲声却证明了它只是在单纯的压缩着自己,痛苦的哀嚎,向着虚空中并不存在的敌人咒骂着,哀嚎着,却又在这份痛苦中尖笑着,享受着,让自己粉碎的更加彻底。

如瀑布般的褐色血液正在从这只怪物的体内喷涌而出,连带着将前面那些从破裂的罐子里溅出的鲜红色血液一同覆盖,然而这些实质的流体却没有无限的向下坠落,甚至是在不断的回流着的,彼此穿插,交错,融合,分离。

无可抑制的血腥味甚至浪潮般扑到了苏尔几人的面前,那褐色的瀑布以比它们喷涌而出时的速度在回流着,席卷着一切,顺着那血肉怪物身躯的缝隙流入,蠕动着,挤压着,压榨着,咯吱咯吱……

由羽毛所编织的斗篷掩盖着那团仿佛将自身视为仇敌般摧残的肉块,它在上下起伏着,直到几个呼吸之后突然停滞了下来——滴落。

约有半个手掌那么大的血滴,晶莹着的,闪烁着红宝石般的辉光,那是无与伦比的美丽,根本无法想象竟然诞生自这么丑陋与扭曲的怪物,但它确实存在于这里,如流星般向下滴落,只是这一次却没有任何的回流。

落入了下方那不知隐藏着什么可怖之物的深渊,漆黑而不见底部的奈落。

这是连妖怪都难以忍受的怪物,无论是八云紫还是风见幽香的脸色看上去都不怎么好看,到不了呕吐的底部,但是无比的恶心,就连与这怪物存在于同一片空间都觉得恶心。

风见幽香的目光已然落到了苏尔的脸上,以眼神询问着此刻或许存在于他们脑海中相同的问题。

“……出入不关门可不是好习惯啊……”,沉默了片刻后,苏尔小声的念叨着,然而一张口便仿佛接触到了空气中那股恶心的血腥味,他有些想要干呕但还是忍住了。

那些人类在离开的时候因为恐惧而完全忘记了要将这么重要的地方关紧大门的事情,不过没有关系,就让好心的苏尔来帮他们一把好了……连带着关上这恶心的怪物生命的大门。

迈着轻快的步伐,苏尔走到了那扇厚重的铁门旁,他的手掌甚至已经按在了扶手上面,透过不大的缝隙还能听到外面鬼族的城市里传来的喧闹声,他想要拉动大门,却发现以他的力气不知为何却无法将这扇大门移动分毫。

就在苏尔暗自疑惑时,他却突然找到了这一异常的源头,五根长有细长且尖锐指甲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按在了他头顶处的门框上,一张额头长着螺旋弯角的面庞悄然出现在门外的阴影里正看着他。

“……还请稍微再忍耐一下吧……现在还不到时候……”

这张陌生的面孔如此说道。

场面一时混乱了起来,无论是谁都一瞬间做出了战斗的姿态,说实话如果不是苏尔还卡在门缝前面,风见幽香恐怕已经挥拳打了上去。

“嘘,还请安静一些,虽然并不怕被杀掉,但是被发现了总是有些麻烦的”,仿佛没有看到苏尔一行人剑拔弩张的反应,门外的鬼族只是这样淡定的说着话,甚至还有些可爱的竖起一根手指到自己的嘴唇前吹着气。

就是那锋利的指甲可谈不上什么可爱。

终于从门外的阴影中现出了身形,即便身披着精致的袍子也掩盖不住他身躯的魁梧高大,苏尔甚至觉得这目的不明的鬼族大约有快两个他那么高,来到这个世界后他还是第一次体验到这种需要仰头看人的感觉。

“你是谁?”,先不提苏尔心中的波动,他只是冷着脸问话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请各位再多相信我一下,先跟我来吧”,很明显在忌惮着什么,高大的鬼族视线上移,有些惆怅般的看了眼高空中那个披着羽毛斗篷的怪物后叹了口气说道。

甚至没有等待苏尔给出明确的回应,他便放开了抓着大门的手掌率先转头离开了。

彼此间对视了一眼,在最后注视了一眼那只血肉的怪物后,苏尔几人便暂且跟了上去。

第二十八章 由来

一条顺着铁门的右侧向下螺旋行走的小道,很聪明的利用了视觉错位的艺术,如果不是这个突然出现的鬼族主动带路的话,恐怕在不动用一些手段的情况下很难发现还有这样的小路。

歪斜,接连几次的变道,连带着避开一路上出现的所有鬼族,说实话这突然出现的鬼族此刻小心翼翼的模样比起苏尔一行人来说更像不请自来的客人一点,然而他身上那件华贵的长袍却从另一个角度说明了他身份的不平凡……莫非是偷来的?

苏尔正在发散思维随意猜测。

偷这个字自然只是个为了好玩的猜测,在心底与欣可的不断交流中,欣可已经确信这只鬼族的走路姿势与举止都表现出了一种独特礼仪的味道,并且他也在时刻提醒自己注意着这份礼仪,这种无形的气质绝非是可以偷来的东西。

而在这一路上,苏尔几人也确认了这只鬼族相比起他的同族来说不同的地方——首当其中的或许便是身高了,要远远的高过其他的鬼族,那些与苏尔身高差不多的鬼族在他的面前简直跟三级残废一样。

当然这绝对没有影射苏尔也是三级残废的意思,不要多想。

似乎终于到了这个鬼族觉得安全的地方,在弯腰钻进一扇低矮的铁门后,内里却是可以让他这样高大的身材也可以站直身体的大屋,明显有着生活居住的痕迹,从挂在墙上的花朵来看甚至有种温馨的气息。

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又是从何而来的花朵?

从风见幽香这种为了寻找强敌而在外界颇为活跃的妖怪都不知道鬼族这一种族的情况来看,这个种族明显是天孙为了隐藏实力并实现闪电一击而存起来的种族,仅仅从他们只能生活在地下而不能外出这一点就可以看出,那么这位鬼族的花朵又是从何而来?

“请随便坐吧,不用拘谨”,礼节性的这样说道,不过这高大鬼族在发现苏尔几人只是站着却没有更多的行动后便自顾自的盘腿坐了下来,直截了当的说道:“我的名字叫做火照。”

“怎么?你认识?”,第一时间注意到了八云紫惊讶的表情,苏尔转头问道。

“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是——”

“天迩岐志国迩岐志天津日高日子番能迩迩艺命之长子”,不等八云紫的话语说完便抢先自己说了起来,有着黑色头发的鬼族嘲讽似的笑着,那并非是对于他人的嘲笑,而是向着自己发出的嘲笑。

在他的话语间,苏尔没有感受到一丝对于自己身为天照大御神之孙的孩子的骄傲与自豪,反倒是深深的无奈。

愈发的希腊神话了,这就是苏尔的第一反应。

“那不应该是神人吗?”,暂且隐藏在苏尔的体内,借着苏尔之口,欣可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能够来到这里,想必你们对于那个诅咒应该也不陌生吧?”,名为火照的鬼族坦然说道:“最少我这一系,以我为首的神人已经化作了鬼族。”

“那么火照命——”

“直接叫我火照就可以,尊称就不必了”,黑发的鬼族苦笑着说道:“说到底如今已经彻底沦为了妖魔,而既是妖魔,又何必遵循那一套呢?”

所谓的加在名字后面的‘命’字就是‘尊’的意思,只是对于神明的称呼,而‘岐’则是对男性的美称,‘美’则是对女性的美称,那稳固了苇原中国并丰富了这个世界的神明伊邪那岐命与伊邪那美命便是这样的尊称。

“好吧,那就火照”,被两次打断了话语的八云紫倒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她只是好奇的问道:“你似乎对我们的出现并不意外?”

“准确的来说是对你的回来并不意外”,明显是有求于人,火照这会儿突出一个有问必答,“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才回来。”

火照的话语中所透露的信息让八云紫震惊到睁大了双眼,如果这只鬼族所说的是真的,那岂不是意味着她上一次来到这地底城市时一举一动都被她没有发现的存在看在眼里?!

隙间妖怪不能接受。

“先说说那个怪物吧”,比起八云紫和火照之间的事情,苏尔与欣可更想知道刚才所见到的一切到底是什么东西。

在这个世界所见到的一切对于他们来说就仿佛翻开了一本未知的图书,里面有着从未见过的新奇事物。

“怪物吗?”,黑发的鬼族笑的愈发苦闷了起来,哪怕他说话间所暴露出来的牙齿是那么的尖锐且锋利,“确实已经是怪物了啊……或许你们无法相信,它曾经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少年。”

“我三弟的孩子,理应叫我伯父的少年……恐怕就连我那个天真的弟弟到死都无法相信父亲他竟然会用他的孩子去做这种事情……哈哈,哈哈哈……”,黑发的鬼族就好像疯了一般,又哭又笑着,用力锤碎了身边的木桌。

“三弟?那岂不是火远理命的……”,瞳孔已经缩成了针尖大小,比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的苏尔与欣可以及只对战斗感兴趣的风见幽香来说,有志于串联起所有妖怪成为天下妖怪共主的八云紫却对这些神明与神人间的关系再清楚不过。

“是啊,就是他……鹈草葺不合命”,名为火照的鬼族神情悲苦的慢慢点头道:“或许就是因为他出生时所映照的那条世间之理才让他成为了父亲眼中最合适的……材料。”

“以血作为媒介,汇聚不同的精华,再以自身来净化掉里面的杂质,将最为纯净的露滴榨取出来,以此来填补父亲身体里的空缺,欺骗那个诅咒……”,高大而魁梧的鬼族本应该凶狠无比,然而如今却在苏尔几人的面前蜷缩成了一团,就好像一个无助的孩童一般。

他确实是在哭。

“……全都怪那个诅咒……全都怪大山津见神……全都怪父亲……为什么……为什么……”

不停的念叨着,这是诅咒的魔经。

第二十九章 蜕

鬼族,在苏尔最开始所生活的那个世界里,他确实知道不少旁边那座岛国上名气很大的妖怪,而鬼族则是其中的佼佼者,包括且不限于什么酒吞童子啊,青鬼赤鬼啊之类的。

不过在眼下这个世界苏尔却又不确定了起来,毕竟火照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是完全没有听过的存在,鬼族的源头是他吗?还是说只是开创了这一类妖怪?两个世界在这方面是相同的?还是不同的?

对于苏尔来说这一切就仿佛在探索一个未知的谜题,每一步,每一处新奇的发现都让他与欣可感受到了奇妙的乐趣,最起码在这个缺乏娱乐的时代,他们不会太无聊了。

“按照这个逻辑来说,那位天孙……我是说你的父亲就在那个怪物最下面的黑洞里?”,乐趣归乐趣,但是刚才所见到的恶心景象还没有从苏尔的脑海中退去。

“我不知道”,火照摇了摇头说道:“自从堕落为鬼族之后,我已经太久没有见过父亲的面了……但是他所需要的精华始终是从那个孩子体内榨取出的才对。”

“不如改口叫从那些人类的血中榨出才比较准确”,仔细的打量着房屋内的环境,风见幽香随口说道。

“等一下,你是自己主动成为鬼族的?”,突然挑起了眉毛,苏尔转述着不方便现身的欣可所注意到的问题。

“啊,对……是的。”

“真的吗?无论你为我们讲述这些是为了什么,但是还是想清楚再说话比较好,我再问一次——你是自己主动成为鬼族的?”,就像是没有听到火照的话语一样,苏尔只是威慑性的重复着。

不同于风见幽香曾经所感受到的那种仿佛被整个世界给压在身上的沉重感,名为火照的鬼族只是突然发觉在这个形如人类却绝对不是人类的男妖面前,他的呼吸在不断的减弱着,连墙上点燃的火把都收缩至摇晃,视线一片昏暗,在这处地下的角落被世界所放逐……螺旋般下坠……

“是我……是我……”,火照在喃喃着,流下的汗水将他裸露在外的皮肤浸的湿透,“不,是我……不是我……是父亲……父亲把我们……全都……”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除了刚才被点出之前自以为隐秘的潜入实际上全都被看在眼里时的慌乱以外,八云紫这会儿倒是出奇的淡定,倒也难怪,那种丑陋的妖魔在如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常见不过了。

“他是被那位天孙强行转变成了现在的模样,甚至理由都很容易猜到——为了抵抗诅咒,为了尝试从诅咒中解脱——为了活下去罢了。”

当八云紫的话语落下之后,火照便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般倒坍在了地上,慢慢的用头撞击着钢铁的地面,那身强健而魁梧的肌肉看上去就跟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