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乐奈
“所以，先晾他们几天，不要慌忙开价。”
袁从谦对这群商贾的逐利性看得很清楚。
与商贾性商之道有关的词，待价而沽、奇货可居、囤积居奇，全都带着贬义。
再等几天，等西药局的利益越来越丰厚，他们就会跟疯狗一样蹿过来的。到时候就不是别人给袁从谦下请帖了，而是袁从谦去挑选合适的吸血对象，并且任他开价。
仇凤书点点头。
她看起来不太懂，可她知道只需要袁从谦懂这些就够了
袁从谦一拍脑袋：“对了，今天是陈知俊邀我品尝他研制的新品的日子，去陈府蹭早膳吃吧。据说他从中药局郎中那里买了一味可乐的药方。”
“郎君去哪，我就去哪。”
“仇小娘，你已经不是少长秋、不是我的侍卫了......”
“小郎君啊！小郎君！”
一个全身珍贵蜀锦的人瞄见袁府大门开了，直接冲了过来，一边高喊着。
仇凤书瞬间用剑鞘指着他，冷声道：“勿要过近了。”
袁从谦被突然的高声吓了一跳，差点朝他的方向释放承影。看了两眼，来人披金戴玉，全身锦绣绸缎，烨然若神人，就是腰间没有绶带和官印。
从他体态来看，应该是位不怎么跑商的富贾。
“小郎君，我当日是被赵闵良劍那个狗曰的蒙骗了啊！都是他蒙骗我，我才会找郎君买回当铺，那天回去的路上我就开始后悔了！”
他哭着喊着，掏出一大叠哥伦比亚金券，想塞给袁从谦。
仇凤书没有得到袁从谦的指示，见他还敢往前，果断长剑出鞘，横在富贾面前。袁从谦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来，他是一个找自己赎回了全部份子的当铺掌柜。
至于赵闵良掌柜，袁从谦也早就忘记了。
这些抛售袁氏股的人，他都不曾放在过心上。
见袁从谦无动于衷，富贾咬了咬牙，继续加码。
“小郎君，那一日是我狗眼瞎了，才会想着赎回来啊！郎君如果对咱有什么个不满的，我现在就找衙门把当铺的门面改成袁氏所有，只求能......”
“哎哎，停停停。”
袁从谦直接喊停，有些疑惑：“清算账簿时，你们大多数也都说过，出了门就是财货两讫与袁氏再无瓜葛了。现在回来悔账，就是你做生意的原则吗。”
“小郎君，我真的是被赵闵良......”
“袁府被水匪灭了门，你们不是都恨我骗了你们溢价赎回？说什么，当日如果我再晚上几个时辰来找你们，你们连十分之一的价钱都不会出？”
袁从谦根本不知道赵闵良是谁。
只知道京师确实流传过袁氏落魄的小道消息。
狡猾的袁从谦趁门下掌柜不知道袁氏被灭门，让他们溢价赎回袁氏占的份子，他们回去知道新闻后拍着大腿觉得出价高了。
富贾此时才知道，那一天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定。
如果他能跟芸雀阁的掌柜一样，当时选择支持袁从谦和他的西药局，现在是不是也能拥有京师最高最硬的这道“袁氏门下产业”的招牌？
“小郎君！一开始说我们经营门面，袁氏不插手经营，只是定期分红的，难道不是袁氏吗？我当时是吃错了药迷了心智，连西药局都......”
“钱货两讫，今后不要再与袁氏扯上关系了。”
袁从谦看都没看他一眼，拉着仇凤书往陈府的方向走。
“小郎君，别走啊！”
富贾见袁从谦头都不回的走，慌了神。
他直接扑地一跪，五体投地。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收下当铺的门面啊？八成如何？九成如何？当铺的经营全部归你，我只不过是想要给袁氏当牛做马！我什么都能做啊！”
袁从谦冷冷道：“下次敢盯梢袁府，就把你移交兵马司。”
他翻开袁氏的投贴箱，拿出里面的信函请帖，洒向空中。剑光之下，全部化作纸屑。
达官显贵挑选商人来经营门面店铺，也是要选有能力的人的。
当时有芸雀阁掌柜带头，不少掌柜都看出来了西药局前途可喜，可就是有掌柜不愿意投资西药局。这种战略目光都没有的东西，想要收回覆水，还要继续沾外戚的光？
袁从谦都怕他给自己惹出了什么恐怖的祸事来，牵连到自己。
第九十五章 可乐罐头膨化食品
如今形势逆转后，不仅商贾哭着喊着想给袁氏送钱，最先投资袁氏西药局的龙门陈氏也变得热手了起来。
陈府门口的驮兽都够跑一场百灶德比了。
袁从谦望着满是驮兽车的陈府，只觉得这里像畜棚。
等魏彦吾正式上任京兆尹，他一定要劝魏彦吾把驮兽取缔掉。都1053年了，这种会随地排泄的兽类竟然公然行走在大街上，天知道他是在走路还是在玩地雷模拟器？
陈知俊亲自接袁从谦进入宅邸。
他注意到袁从谦时不时会朝脚下看，浮现出无奈之色。
“我们来京师营造宅邸的时候，只想到了修筑停车库。毕竟我们家没有喜欢坐驮兽车的，都是开的本茨轿车。现在来的驮兽只能暂时寄在门口……”
这就是陈氏与真正京师豪族的区别。
豪族为了平日出行，会备有驮兽，并专门在宅邸内建造圈养驮兽的兽场。有贵客坐驮兽车来了，就会直接把驮兽暂时交给兽场，停在街道上不像话。
为了隔离气味，陈知俊请袁从谦到了一间有椒墙的房间。
他先打开了话匣子，脸上带着愠怒。
“我们明明从未用过任何不礼貌的态度对待乌萨斯人，甚至给他们西药存储的报价堪称优渥，可他们竟然这样子回报我们！”
“尼古拉勋爵不像是做傻事的人。”
“自然不是他，而是切尔诺伯格方面与万国商务银行对接的人。”
陈知俊抱怨着：“西药汇款早已通过商务银行交付给乌萨斯方，可约定好的工业平台建造团队迟迟没有消息。我专人去问，他们竟然说还有一个月！”
乌萨斯的行政效率糜烂不堪，说好建造团队与药品一同到位，可凯尔希都要被外城传成神医了，乌萨斯人才给出准确日期。
他是负责西药局与乌萨斯对接方面的人，乌萨斯办事不力，丢的是陈氏的脸面。至少陈知俊已经两眼一黑了，只能硬着头皮向袁从谦吐出实情。
“好事不怕晚，毕竟工业平台算是我们白拿的。”
“这是药品售卖前我们就与切尔诺伯格方面协定好的事，他们也承诺过会直接调用切尔诺伯格内的建筑团队和重工厂来帮我们。一个月，这显然是从内部找人手的时间。”
陈知俊不用猜，就知道是乌萨斯人行政烂了，绝对是一层层委派下去从越来越低的地方抓的人手。说不定团队还是被哄骗过来的，说炎国人包他们饭票和酒。
“其实呢，我都做好了等半年的准备。”
袁从谦安慰着他。
“算上帝国内的倾轧、不同派系对尼古拉勋爵的干扰阻挠、跨越两个国家的消息传递，加在一起，只要一个月。知俊啊，你再想想，这是慢，还是快？”
说实话，一个月的时间，甚至有点惊喜。他根本没有对乌萨斯帝国那群老毛熊的行政速度有过指望，谁知道这次他们竟然超常发挥了。
建造团队只需要一个月就能安排到位，这还不让人感动吗？
“就不能是切尔诺伯格直接出人手吗？”
陈知俊习惯了西药局内雷倮厉风行的办事效率，仍旧有些耿耿于怀。
“没有化工平台，饮料厂的建造就又要延后了，现在只能先在西药局娜斯提小姐帮忙搭建起来的车间内少量制造。一来二去，被耽搁了多少时间啊。”
“那就不是炎国与乌萨斯商业来往了，而是切尔诺伯格与西药局单独商业来往。尼古拉勋爵不想当切尔诺伯格的传声筒，他甚至会对切尔诺伯格的低效率乐见其成。”
“又是这种一边损害我们利益，一边让我们觉得他重要的把戏！”
陈知俊真的快要红温了。
他觉得人情世故商业来往应该是很简单的，我对你好你就应该对我好。
即使他在考完武举赴京之前，已经跟着家中长辈在万国商务银行接触过一段时间的商务，他还是难以想象这种小事都要层层委派。
“好了，毕竟尼古拉勋爵只是一个六级文官，他难道还能左右切城要出哪些人吗？还是先说说这些饮品吧，至少这些是我们能确定的事。”
袁从谦指了指摆放在案几上的食物。
可乐，膨化食品，还有水果罐头与兽肉罐头。
这三样西药局的拳头产品，不可能愁销路。
泰拉普通人的生活水平是很低的，移动城市的资源获取也极为受限制，运输成本让许多食品类型根本没有出现的条件。最奢侈的，就是水果与兽肉罐头。
“一座移动城市中的生产用地是有限的，现在还一直有人挨饿，连普通百姓吃饱饭的问题都解决不了，地方官是想脑袋跟身子搬家了才会去修建大型果园牧场。”
陈知俊拉开试生产的水果罐头，露出内部青翠的果肉。
“还好，我们陈氏对果园种植略有心得，这几天接触的几家大族中，也有擅长养殖肉兽、跳兽、角兽的。这些是大炎本土的罐头业的产品，我答应他们帮忙卖去乌萨斯。”
这不是炎国一个国家的问题。
因频繁的天灾骚扰，种子根本没法在被源石污染后的土地内种植，泰拉粮食产量一直很低。可是想要让炎国富起来，让百姓都吃饱饭，光凭种小麦水稻是绝对不够的。
为了赚乌萨斯人的钱，陈知俊还要将本就不足以让天下人吃饱饭的粮食用地，用来做膨化食品、果园、牧场。
“味道不错……等等，这可乐是？”
袁从谦放下罐头，打开可乐，直接闻到了一股中药味。
闻起来有点不像可口可乐，喝起来就更不对了，有种百事可乐的感觉。
“可乐最初的生产场地在哥伦比亚，跟大炎隔得太远了，哪怕我们想买来样品破解配方都买不到。但可乐毕竟是食品工业重要的一环，我找太医院去想办法。”
陈知俊咳嗽了一声，缓解尴尬：“好在太医院里有能人，我喝了一整天的可乐后，他们竟然真的用传统药材配出了一种跟可乐味道很像的糖水来，只是味道还是难以掩盖。”
“这样也挺好的，能让人记住我们可乐的味道嘛。”
袁从谦敲着桌子，“我们说了，要让炎国给乌萨斯当一个安全的后方食堂，让乌萨斯人能在行军中吃到可乐、泡面、罐头，我们可要给出一个满意的答卷才行。”
乌萨斯也不好买哥伦比亚的可乐，在战争氛围浓郁的帝国内部，花费资金去购买可乐，显然有点太特别了。这些让毛熊能感受到快乐的甜品饮料，还是让天生就会做饭的炎国人来帮他们吧。
至于乌萨斯放弃食品轻工业后，只能从炎国进口副食品会有什么后果……
在这片大地上当战狂，是有代价的，不是吗。
第九十六章 文字简化方案草案
凯尔希收到了一份礼物。
礼物的内容，是陈氏可乐，野浆果罐头、腌制肉兽罐头，还有膨化土豆立方。其他西药局的官员也都收到了，而且还有更多的商品陈列在货物架上。
即使只有四种商品，摆满货物架带来的观感，依旧足以给小学生一点震撼。
“咔嚓。”凯尔希面无表情地拆开膨化土豆立方的包装袋，拿起一块空心的膨化土豆，跟机器人一样送到自己嘴里。
她仔细地咀嚼着，评价道：“解决口腹之欲，的确是让文明追求更完善的政治体系的必经之路。炎国的先贤说仓廪足而知礼仪，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你开始了？吃个零食都能这样？”
来收集零食口味反馈的娜斯提听无语了。
“我只不过是在确认西药局是否行走在它要走的道路上。”
“这是你应该关心的事情吗？而且，凯尔希你最近工作的是不是越来越上头了，我下班的时候看见你在坐诊，我上班了你还在坐诊。”
“我们的生活充满苦闷，我们的生命甚至缺乏意义。然而，一旦我们向前走去，在我们回望时，我们脚下就会是旅途吧。我如此相信着。”
娜斯提深深吸了一口气：“我的生命很有意义，还不需要我们的凯尔希医生来为我诊治。现在，你最好把口味反馈说给我，我好去调配方。”
“我不擅长品鉴食物，但我会从医学角度给予判断。”
“嗯？那真是谢谢你了。”
娜斯提眉毛一挑，觉得凯尔希的态度有点太好了，好的都不像是这只老猫。
她现在已经对食品工程乐在其中。毕竟乜莱特夫妇都不急于开始飞行器的研究，让小克丽斯滕提前几十年问世，寿命更悠长的萨卡兹女妖就更不急了。
一边捧着哥伦比亚的食品工程教科书学，一边与凯尔希人工制作教科书上的设备，还真给娜斯提生产出来了质量合格的副食品，只不过无法大规模量产。
“不知西药局右丞可在办公？”
一道声音传入西药局的问诊室中。
“请进。”凯尔希把小零食收起来，取出听诊器。
来的不是病患，而是一名尚书台的郎官。身上的玉佩挂坠琳琅满目，充满贵气，黑色的官袍披在身上，反而显得跟这些挂饰有些不匹配。
他拿出一份厚重的字帖，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