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462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没错。”

  话题转到这里,希茨菲尔是再不想重视都不行了。

  关于这方面的调查她当然也做过,夏依冰当时来图书馆查阅希茨菲尔家族的资料,不当心发现了被“令言”蒙蔽,藏在低层的珍贵文本。

  正是从那文本里她发现了萨拉六世——即柯查尼-萨拉失踪的真相,连带后续他们能把自己的神眼和太阳王结合起来,也都是因为在那份文本里发现的传说。

  太阳王有七只眼睛。

  每一只眼睛盯着一天,从礼拜一至一周的末尾,周而复始,镇压邪祟。

  将这传说代入现实,所谓的神眼便是太阳。

  依此说法,从周一到周日,每一天的太阳竟该是不同的。甚至它们本身就不是单纯的太阳,而是由伟大存在的神眼所化。

  按照这样的解释,现实里缺失太阳的第七天,也就是永夜,便是因为有一枚神眼神秘消失。

  包括希茨菲尔在内,很多人——比如年轮她们——都曾怀疑她的左眼是否就是那枚失踪的太阳,但这件事怎么看都太不靠谱。

  一个是传说本身就不靠谱,萨拉已经没有神迹降临很多年了,很多人连神的存在都不再坚信,要他们相信太阳其实是伟大存在的眼睛这回事……难度很大。

  这要是真的,太阳那么大的天体是生物的眼睛,那生物该多大?多恐怖?

  另一个……就算这个说法是真的吧,可希茨菲尔的眼睛,它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能力与之相比也太差劲了。

  那可是太阳哦?

  你把一枚太阳收入眼眶,你居然还能好好活着……

  你不是应该被烧成灰?

  就算你能承载它的力量,那你不是应该一睁眼,目光所及就燃起漫天神火?任何阴暗邪祟都无所遁形?

  总之,就是因为希茨菲尔完全没展现出这方面的能力,表现的“过于平凡”,他们才摈弃了这种可能,只把她当普通的神蚀者看待。

  而希茨菲尔自己,她其实已经快把这事忘了。

  因为她已经看过咆哮之书了,在密码书的末尾页面里,她清楚看到那枚眼睛是从邪神体内挖出来的。

  它是邪祟之眼,不折不扣的邪神血肉。

  只不过被太阳王的一滴神血反向污染,二者相争,才能被弱小的自己平稳吸收。

  既然已经确信这一点,那什么“眼睛和太阳王有关是太阳化身”之类的传说自然被她当做胡扯八道,不再投注更多精力。

  可艾尔温怎么好端端又提起了这个……?

  “之前希茨菲尔问过我关于这个家族的事,我说我不知道……但我一直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艾尔温一扬眉毛。

  “后来我以哈温之名再执王权,手中有了力量,就专门分了一些人调查这件事,传回来的结果不太正常。”

  “这是他们给我的报告。”她从旁边的空椅子上拿起一叠羊皮卷,“你们可以浏览一下。”

  希茨菲尔和夏依冰分看了报告,各自都有不同程度的蹙眉。

  确实不正常。

  第一步调查民间传说就有问题,她们曾以为在一些地区都算常识、共识的太阳王神话,在另一些地区居然完全变形,甚至根本就在相反冲突。

  比如七只眼睛的传说。

  这个传说居然只在维恩本地和辛泽教区有,其他地方是没有的。

  更有甚者。

  在萨拉以外的偏远地区。相关神话里有七只眼睛的是一尊恐怖魔怪。

  是太阳王挖掉了魔怪的六只黑天之眼,唯独剩下第七只魔眼依然能够遮蔽日光——这才是他们认知里的永夜真相!

  “矛盾的神话,这种事情非常罕见。”

  艾尔温说道。

  “如果不是逆日葵在故意扭曲神话历史的话,这背后,希茨菲尔这个守密人家族镇守的秘密……可能真的包含了太阳王消失,以及梦界降临背后的真相。”

  听起来没什么逻辑关系。

  但别忘了“令言”的存在。

  能够大规模篡改人群认知的手段不多,令言是其中最强大的。

  它本身就是一种隐性的神迹,是神力曾经留存的证明。

  “您是认为……翁塞因有什么东西,和这个神话,和它背后的秘密有关?”

  西绪斯不太确定的开口。

  她一开始还以为艾尔温是觉得希茨菲尔的诅咒既然和蠕虫有关,那势必应该去斩断诅咒的根源,打算把她当尖刀使唤,所以派她去尝试对付那些蠕行者。

  现在看来居然不完全是……?还有别的原因?

  面对这个问题,艾尔温没有回答,而是又从地下取出一个信封丢到桌上。

  “这是……”

  “照片,可以打开看看。”

  其他两人手里的东西都还没看完,西绪斯便自发伸手拿起信封,拆开来,取出一叠黑白照片。

  照片背景是一片荒芜平原,拍摄的是一块从地表露出的残破石板。

  石板上有雕刻。

  非常明显的。

  那是七只发散的眼睛。

第十章 交心

  白影宫一行一直持续到下午才结束,艾尔温很热情的留三人在宫里用餐,直到过了下午3点才放她们回来。

  三点半,正是夏阳最毒的时候。希茨菲尔刚下车就觉得一股热浪袭来,但多少还是比在车内舒服一些。

  到底是1985年啊……

  虽然科技水平在某些方面超出她记忆中的那个1985年不少,但轿车里是不要指望有空调的。这年头如果不专门找阴凉地方停车,甚至自主把窗户打开通风透气,直接被暴晒到车内起火引发自燃也很常见。

  希茨菲尔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上人行道的时候差点被繁琐的长裙绊摔倒,多亏夏依冰手快抱住了她。

  “当心。”女人将她扶稳,看着她呆滞的面孔微微皱眉,“你这是……还在想那个石板的事?”

  “嗯。”希茨菲尔也不否认,“你知道的,这毕竟关乎着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苏醒。”

  这是她的苏生之谜。更有可能关乎着她那对失踪的父母。

  实际上她这状态并不是下车才有的——也不是上车才有,而是从看完那些照片后一直持续到现在,连陪艾尔温吃饭的时候都还在保持。

  艾尔温为此还不太高兴,她向来视希茨菲尔为难得的朋友知己,难得见面还想跟她好好聊聊的。

  但她也知道这件事对希茨菲尔来说意味着什么,见此情况并未多怪。

  “你要是想去就给个确切答复。”西绪斯关上车门,“反正阿什莉现在又不和你们一起住,你也不担心跑远门会把她落下,还有贴心可靠的美人警长一路保护……我看不出来你在担忧什么?”

  不错……艾尔温并不是强制要派她们去。她确实觉得那块石板有古怪,背后可能和希茨菲尔家族守护的神秘有关,顺带希茨菲尔不是正好沾染了蠕虫诅咒……一起过去解决什么的,是挺方便。

  但她不强迫——怎么决定还是看少女自己。毕竟她最近确实很忙,那个费灵顿的案子她也看了,才回来没多久就把人撵走办事是不太厚道。

  “我还没想好。”希茨菲尔吸了口气,“我再考虑考虑吧,明天我会给陛下答复。”

  “随便你。”西绪斯哼了一声,拉开车门驾车走了。

  希茨菲尔甚至都没注意到她走了,她在夏依冰的帮助下拎起裙摆上楼,以免过长的布料被地面弄脏,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洗澡,顺带用温水冲洗下自己矛盾的心。

  阿什莉在前阵子刚被送走,她现在在希茨菲尔庄园——那套老房子里,胡桃在充当她的新任家庭教师。

  这绝对是好事,所有人都没想到胡桃居然能降服这尊小魔王。它的力量能和阿什莉正面相持不落下风,而且有近乎无限的耐力,能在僵持后把阿什莉按在膝盖上打。

  武力胁迫,再加上一丁点好奇。她们居然就这样成了朋友,原本除了希茨菲尔谁来教都不好使的阿什莉破天荒开始听胡桃的话,他们顺带也就让胡桃开始教她读书写字。

  所以西绪斯觉得我没什么好犹豫的……是啊……我到底在犹豫什么?

  打开花洒,任由温水从头顶开始冲刷全身,希茨菲尔闭上眼睛,努力将脑袋里的思绪放空。

  但没什么用,只要她一闭上眼睛,那些呢喃和低语就会从黑暗里包围上来,不断在她耳鬓环绕,让她忍不住想起那几张石板照片。

  它们的拍摄地点就在蠕虫平原。

  拍摄时间是半年前,那是在秋冬季节,一支红土巡逻队在平原石窟的入口处发现了它,他们用携带的旧相机给它拍了照,然后就没了音讯,直到几个月后被人在石窟内发现衣甲残骸。

  蠕虫对相机不感兴趣,那些人很幸运的把它带了回来,洗出的照片经过层层上报送至王庭,最终交到艾尔温手里。

  照片画面并不算清晰,每一张照片里的石板总有一些角度看不清楚。

  再加上破损,光那样看,很难确定它实际雕刻的是什么东西。

  是一头怪物?一头邪神?

  还是一头巨人?那些张开的东西有没有可能不是触须,而是人手?

  不知道。

  并不能确认。

  但那些眼睛却是极清晰的。

  所有人都不会认错。

  那就是眼睛。

  七只发散开来,呈圆形排列的狭长怪眼……

  “~~!”

  身体突然打了个寒颤。

  不是惊吓,而是水变冷了。

  她冲洗的时间有些太久了,水箱里储备的热水全部用完,从花洒喷出来的水冰凉彻骨,让她忍不住连打好几个喷嚏。

  赶紧把水关上,换好单薄清凉的短睡裙。希茨菲尔抱着装盛旧衣服的篮子慌张出来,一头撞进一个柔软怀抱。

  家里除了自己就只剩一人,她当然知道对方是谁。

  熟悉的禁锢感。

  腰肢又被死死搂住。

  “夏……”挣了几下没挣开,她抬头去看女人的脸,“我要去阳台挂衣服……你先松开我?”

  “不松。”夏依冰语气非常坚定,就用力抱着她,同时还将头埋到她的发丝之间,贪婪呼吸她的香味。

  这么大个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

  希茨菲尔有些无奈。这也是有时候她觉得夏依冰身上矛盾的地方。

  她自己……对吧?虽然她是两世为人,但她上辈子才多少岁啊……

  两世加起来才18岁出头,和自己相比夏可是刚见面就25了。

  无论是阅历,还是经历的战斗、苦难,夏的经验都比自己丰富的多。

  那她理应比自己成熟的多才对,但总是屡屡在她面前摆出这种幼稚姿态。

  “我害怕……艾苏恩……”

  她突然听到女人在耳边细声呢喃。

  “你给我的感觉……我害怕你会突然消失……”

  “……”希茨菲尔呼吸一滞。

  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么?

  作为一个在当地没有跟脚的人,一个纯粹的外来者,她也知道,在认可夫人和这具新身体前的一段时间,她和外界应该有些格格不入。

  那或许是一种不真实感。

  像个假人?

  也可能是幻象。

  就像镜子里的精致人偶,终究无法在世上长存。

  但那应该是非常短暂的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