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1122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那其实也是个偏保守的人,他绝不热衷于破坏传统。他不愿意将这种事继续下去,要么是他察觉到这件事对所有人都没好处,要么是他当时已经有心无力。

  “所以‘智慧诅咒’只是个玩笑说法?”她追问了一句,“它不是真的诅咒么?”

  “当然不是!”菲尔姆又跳出来了,“如果真有这种诅咒那我们巴不得它多来点!那可不是你这种小女孩能理解的东西!”

  希茨菲尔静静盯着他看了一会,一直到看的他后背发毛才开口:“……你得到了吗。”

  “我——”菲尔姆面色猛地一变,“我不懂你的意思!械阳伯爵!”

  “让我们归纳下目前的信息……”希茨菲尔低头念叨,“理查-巴瑞施带着他的惊世智慧死去,这对萨拉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但这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死本身就是重大损失,还因为对那些觊觎他脑中知识的人来说,他们还没来得及搞清楚,他的惊世智慧是从哪来的。”

  “你要想清楚你这么说的后果!”菲尔姆放在膝盖上的手颤抖起来,“你是在污蔑一位老学者……我可以去骑士团告你!”

  “橡树叶骑士团吗。”希茨菲尔把玩着发丝,“那是偏向于学术的组织了……您不如直接去陛下那里告我,反正骑士团也要上报给她。”

  菲尔姆被她气疯了,他直接站起来,也不管什么礼仪交情了,一句话也不说就要出去。

  走到一半,他可能意识到居然还有一个人没跟上来,回头发现金森正弯曲膝盖站在那里,看着这边面露难色。

  怕得罪她?

  自己的助教,用了那么久的助手,几乎可以视为传人的家伙,就因为那小女孩国王的一纸任命……

  想清楚这点,菲尔姆更气,低声命令:“过来!”

  “你们先回去吧。”普丝昂丝控制人偶打圆场,“好好安抚菲尔姆,让他别老为一点小事动气。”

  “这事情没完,格瑞斯特。”

  菲尔姆眯眼看过来。

  “你许诺的东西我可以不要,但我们必须说清楚,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又重重哼了一声,在金森的搀扶下摔门而去。

  这两人走后,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辛迪教授是松了口气。

  一边是老校长和王国特务机关的司长,一边是前任前任的老院长,他这夹在中间极其难受,说个话都得在心里打半天腹稿。

  “有感想吗。”

  突然听到这个问题,辛迪带着茫然抬头,发现那位少女伯爵正用独眼盯着自己。

  “对于我刚才说的东西。”

  她指的是……菲尔姆院长在图谋什么?

  这个时候,辛迪教授本能想起了当年那些关于理查-巴瑞施的神异传说。说他知道那么多东西有违常理,那并非是他天生得到,而是因为承蒙神恩才觉醒智慧。

  原来是这样……她那番话的意思可以这么理解:她认为菲尔姆院长也曾抱有这样的怀疑,而在研究过理查-巴瑞施生前的习惯后,菲尔姆院长将‘承蒙神恩’和那棵白沐树联系了起来,认为给白沐养

  灵或许就是巴瑞施觉醒智慧的秘密。

  那难怪菲尔姆院长会那么生气。

  辛迪终于恍然大悟。

  老学者半个身子都入土了,不图钱也不图权,想要的不过就是死后的名声。

  但械阳伯爵的指控一旦成立,那就意味着他长时间对白沐养灵的行为并非是如大家说的那样“缅怀智者”,而是妄图窃取智者的秘密。

  这可是大不敬,他的动机要是被渲染成这样,那他的风评就彻底完了。

第六十七章 偷听

  “我完全不清楚这些东西……”辛迪觉得脑袋里一片混乱,他打定主意不搀和这些人的争斗——不管他们在争什么,反正他不想加入。

  “我问一下。”希茨菲尔转头看向格瑞斯特的人偶,“关于那棵树,学校有考虑过它可能存在一些不稳定因素吗?”

  潜台词是说乴这棵树可能有危险了,普丝昂丝眉毛一扬,觉得希茨菲尔管的还挺宽,居然质疑到她头上了。

  “你既然调查到这里来了,那你肯定也知道那棵树是谁和谁一起种下的。”她说,“某种程度上它是普斯林特荣耀和历史的一部分,学校为了缅怀他们当然不可能就因为这种小事将它转移。”

  小事。

  确实,白沐说是种在普斯林特。但整个普斯林特不过是承载在格瑞斯特真身上的一个梦,普丝昂丝住在梦廊从不离开就是为了看守这东西,白沐等于说种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有没有威胁她最清楚。

  后续又问了辛迪教授一些问题,发现他确实知道的不多。继承院长职务后各种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每周给白沐养灵对他来说反而是解脱。

  按照他的原话讲——“您根本不了解现在的孩子有多难伺候,有时候我都巴不得那棵树把我吸干才好,这样我就可以告病一段时间不用来了。”

  普斯林特的学生确实比其他学校的更难管。

  希茨菲尔对此可是深有体会,听他这么说的时候一直在微笑。

  她给费迪南德代过课,自然知道助教出身是会被那些公子少爷看不起的。尤其是神教院的学生在经历过她这样特殊的助教之后,他们对下一位助教出身的教授、院长一定会要求更加严苛。

  这么说,辛迪教授吃的苦头还有我的功劳在里面……

  希茨菲尔略微感到有些许歉疚。

  能通过普丝昂丝的考核走到这个位置上,辛迪的人品、学术肯定是没问题的。他绝对足以担当重任。

  但那恐怕不是短时间内能展露出来——尤其是被一群小屁孩快速认可的特质。

  毕竟辛迪可不像她,受过现代教育,即使肚子里没什么大的墨水,抛出几个新奇概念就能迅速收获尊敬……他想得到同样的尊敬得耗费比她更长的时间。

  放这位坐立不安的院长离开,办公室里又只剩希茨菲尔和普丝昂丝。

  “来点吗?”后者拉开抽屉拿出一束香,也不等她同意就直接点上。

  那是养神香的味道,希茨菲尔精神一振,随后猛地意识到她的用意。

  ……既然她都可以把养神香的功效直接拉到梦城里了,那不是可以用类似的方法大剂量的给白沐养灵?

  比如直接卷一团养神香或者其他什么药剂的气雾到现实中格瑞斯特的梦境里去,通过这种方式给白沐营养,不比每周一次的人工养灵有效率多了?

  “如你所见,你能想到的法子我都试过。”普丝昂丝淡淡说道。

  “也别把我想的那么迟钝好吧……我不傻,如果它真的有威胁,我不可能让它留在这儿。”

  “那原因呢。”希茨菲尔皱眉,“白沐的种子到底是因为什么活不下来?”

  “因为它不想要孩子。”

  “……?”

  “很难理解吗。”人偶歪头,“那我换个说法……它确实会按照季节播撒种子,那些种子一开始也能抽芽,但很快它们就会被身边的‘妈妈’抽干灵念,逐渐灵念枯萎而死。”

  “……”希茨菲尔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消化这个情报。

  好久之后她才开口:“你早就知道原因……”

  “是的。”

  “为什么之前我问你的时候你不直接说?”

  “我很久没有管那棵树了,我也有可能记错,我需要在你离开后查找记录确认一下。”人偶语气非常自然,“而且我也想听听看那三个人的说法,也许他们知道什么。”

  “那你有收获吗?”

  “唔……现在应该说‘没有’吧。”

  “菲尔姆的动机不纯都不算收获?”

  “你不会以为凭你几句话就能彻底给这件事定性吧。”人偶摇头,“人心是那么好猜的吗?而且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你只能扳倒一个对你不敬的人,你要查的东西还是罩着迷雾。”

  她说的没错。

  希茨菲尔捏紧拳头。

  这次会谈的目的是看看那三人有没有谁和巴瑞施家族有联系,是不是在暗中输送白沐的灵给可能苟活的理查-巴瑞施。

  但他们非但没有这样的嫌疑,反而经常输送自己的灵念给白沐吃,这和推测差的也太远了。

  不对……!

  短暂的迷茫后,希茨菲尔发现一个奇怪的地方。

  普丝昂丝……老师的表情很奇怪。

  像是在期待什么?

  她之前说‘没有’没有直接说,而是说‘现在没有’。

  再结合她从刚才开始一直控制人偶看的方向……

  希茨菲尔快速在办公室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到“格瑞斯特”身后的窗台上。

  几乎是跑过去,踮脚把臀部挪上窗台,侧过身子把脚收上来,双手再把窗帘拉上。

  刚做完这件事,她就听到开门的声音。

  “格瑞斯特……那女孩呢?”

  是菲尔姆!

  希茨菲尔瞪大眼睛。

  看来她猜对了。

  老师扮演格瑞斯特这么多年,确实很清楚他们的脾性。

  “你看不到她,她自然是走了。”

  “走了?可我一直守在下面,我只看到辛迪,没看到她。”

  “这里是梦城,菲尔姆。你想一想,从梦里出去难道必须走台阶吗?”

  菲尔姆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

  希茨菲尔屏住呼吸。

  她很清楚,她确定普丝昂丝也清楚,菲尔姆特地回来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找校长说明。

  她们都在等。

  等菲尔姆曝出真正的猛料。

  只是希茨菲尔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所谓的猛料居然能猛到这种程度——

  “你也不年轻了,格瑞斯特。”

  菲尔姆再度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低沉,听上去一点也不暴躁了,简直就像变了个人。

  “你瞧,你曾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超凡……因为你的存在——你用你庞大的灵念将整个维恩笼罩起来,萨拉在那段黑暗时期才能挺过来。”

  “这可不是因为什么械阳,因为什么所谓的王权……”

  他疯了吗?

  希茨菲尔简直要被震撼一年。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这种话但凡是换个场合说,她发誓菲尔姆会上绞刑架——不这甚至都太轻了点——他一定会像那些叛逆一样被砍头的!

  普丝昂丝显然也是被惊到了,良久之后才开口:“我觉得你可能是没休息好,菲尔姆……我觉得你不太清醒……”

  “不!我很清醒!”

  菲尔姆反而坚定语气。

  “你有没有想过,格瑞斯特?你我这种才能的人为什么要被禁锢在这种位置上,为什么你明明身为最强超凡却一直隐匿蜷缩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你觉得现在还有多少人知道你的威名?”

  人偶辩解:“我不在乎这些东西……”

  “但有人在乎。”菲尔姆打断他,“我在乎,另一些人在乎,最重要的是——人民在乎!”

  “菲尔姆你肯定是脑子出问题了——”

  “我!没!有!”

  菲尔姆再次打断她。

  短暂的寂静,希茨菲尔听到他在屋子里喘息的声音,还有脚步声——他似乎在办公室中间来回踱步。

  “我不知道该怎么提醒你,格瑞斯特……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你才能明白这么一回事,那就是我们现有的制度,它不一定是完美无缺的。”

  菲尔姆说道。

  “没有制度是完美无缺的……”

  “不!你根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