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茨菲尔探案集 第1038章

作者:爱丽丝威震天

  “对不起嘛……”艾尔温撇嘴,努力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毕竟那是需要以神血为纽带才能施展的秘术……”

  她知道,年轮的责怪并非是在针对她隐瞒“被尹瑟尔限制”这件事,而是一开始她打算靠神血吸收席娜力量的时候没有通知树人族给她提供庇护。

  本以为除了艾苏恩这个世界上就只剩自己和席娜,想着怎么也不会出错才降临过去,没想到那居然是席娜专门为自己准备的陷阱。

  哦,这样讲也不太合适……因为席娜自己也是受害者来着,挤在同一具身体里她得以体验到对方的一切,那包含思想,包含席娜对尹瑟尔的仇视和憎恶。

  “……限制有多大。”

  疯癫般的惶恐过后,年轮深呼吸——她要想办法降低损失。

  “按您说的这种限制一直存在,那为什么您现在就可以……”

  “现在就可以说?”艾尔温点头,“很简单,因为那是类似契约类的约束条件,我不能主动或主观将这个秘密透露出去,但被你们发现就不要紧。”

  “……我该自责没有早些关心您熬夜吗。”

  “啊哈哈,我并没有怪谁的意思……”

  “那么现在。”年轮再次深呼吸,带着巨大的期盼看向少女,“这种限制还存在吗?”

  她多希望艾尔温回答“不存在了”,就好像她一开始对她的那些严苛要求都没存在过那样,她现在只要求她能健康的活着。

  “存在,又不存在。”艾尔温这样对她说。

  “我不懂。”

  “我的灵现在同时存在于三具躯壳……”

  她刚说到一半就被年轮打断:“不是两具???”

  “是三具。”

  “怎么会是三具???”年轮又开始惊恐了,她也是骚灵学派的专家,自然知道正常情况下一个人的灵不能过度分散。

  分成两份已经是骇人听闻,三份?她不禁怀疑此时正在和自己对话的到底还是不是一个活人。

  “是三具。”艾尔温再次强调,“一具躯壳就是你现在看到的,第二具是艾莎洲那边的,我降临过去打算从席娜手里夺走,反而被关在里面的哪个。”

  “第三具是谁?”

  “维丝-巴金萨——你其实听过这个躯壳的名字才对,我用她愚弄了艾苏恩她们,让她们以为那是艾莎人,同时她的名字也是个提示。”

  “提示什么?”

  “维丝-尼昂啊?也就是艾莎洲那具躯壳的名字,那其实也是个蛮可怜的小姑娘呢……如果可以的话,我想救她。”

  “……”年轮张了张嘴,真是给她整不会了。

  您现在自己深陷险境,别的不说哪怕尹瑟尔并没有对付神血的手段,只要他能从物理层面消灭艾莎洲的那具躯壳,同时扼杀躯壳体内所有的灵,您这里的本体就一定会重创!

  精神撕裂一半的创伤啊!极大概率直接猝死,最好的结果也是昏迷醒不过来……您不想办法拯救自己,反而担忧什么小姑娘?

  “我有在想办法。”艾尔温看到她的表情就猜到她大概在腹诽自己,赶紧解释:“哦!尹瑟尔现在不在……我倒是能随便跟你说这些事,我一直有想办法哦?包括皮埃尔号的安排,还有艾苏恩她们,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救我回来的话,那一定是那位侦探。”

  年轮思绪飞快转动,一秒后脱口问道:“您特地要求用阿皮斯魔方作为皮埃尔号的设计核心和动力核心……这个东西关系着什么?”

  同时她顺带联想到艾莎洲的那些传说,还有艾尔温刚才提到过的鸥锦城……那边是不是有传说一座城市能飘到天上?

  “不是那么肤浅的东西。”艾尔温摇头,神色在这一刻有几分肃穆——甚至神圣。

  “是更加极端一点的东西。”

  “嗯……如果席娜告诉我的情报没有错的话,这其实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牺牲自己的机会吗?”年轮迅速凑上来,面色铁青。

  “维丝-巴金萨——您已经有了这种想法,所以才再次分灵控制分身去和特尼则亲王……是不是这样???”

  “啊……这个嘛……你知道的……我总不能因为我个人的失误断掉两朝王权的传承……”

  “不检点的国王!我听夏莎说过那案子,您给自己套的什么身份?居然还住流莺街???”

  “我没有——我……实际上那是‘血傀儡’,改进版的,我用我的血和灵完成了她,按理来说只会造出一具没有意识的傀儡给我使用,但可能是神血的缘故……她有一定的智力和行动力……”

  艾尔温声音越到后面越小,然后想想自己在这件事上也没什么错,逐渐理直气壮起来:“和他做那种事的又不是我!”

  “啊?”年轮这下傻眼了,“不是您?”

  “不是!”

  “那您找普丝昂丝买那些道具是什么意思?”

  “那也不是我要买的!”艾尔温此时涨红了脸,憋了半天终于决定吐露真相:“那其实是——席娜要的!”

  她重新组织一番语言,总算把这件荒唐事解释清楚。

  “计划是我罗列的,我不能违反契约,不能离开维恩,不能出海,按照契约我还要负责梳理控制血骨法师会,并且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我身上的一切秘密。”

  “我当然很悲观啊——求救做不到,而且我更了解敌人到底有多难缠,我不想让维恩在毫无准备的时候面对他——他在维恩同样有人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纳里斯是因何而死吗?就是因为这个!”

  “我当时就想……万一最后真被这家伙得逞了,那我最起码不能让血脉断绝。”

  “所以您征婚。”

  “那是幌子。”

  “他一直在监视您?”

  “我不确定……其实我一直都不清楚他是否还在,倒是第一次交流过后再也没有感应到他的灵,但我不敢冒险,所以必须要一个幌子。”

  “为了掩护维丝-巴金萨接近特尼则亲王?”

  “是的……血傀儡的事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连塞纳尔都不知道我已经能看懂石板第二部分的内容,这技术就是从上面学的……然后起名字的时候我想起在罗列出海人选时看到过一个名字——玛德琳-巴金萨,我记得巴金萨早年送出去的孩子是两个,这么多年发展下来有一支脉络的下落谁都不知道,我立刻想到可以用这个姓氏为线索引起她们对这段历史的重视,再加上我最终需要把她们的注意力引导到那具躯壳上,‘维丝-巴金萨’——我就取了这个名字。”

  “我一开始的想法是,就让她去当歌剧演员。”

  “因为我的哥哥……他确实是,有点放浪,我打听到他有事没事就喜欢去寻找那里最受欢迎的女孩子聊天,本打算以这个身份和他开始。”

  “但是!”说到这里加重语气,“‘神血永生’与其说是一个赐福还不如说是诅咒……我没想到它对对这具傀儡也有效,席娜同样能控制她!”

  “我是很喜欢歌剧的,但不如她喜欢,也不如她唱得好。”

  “她从我这里夺走了‘维丝-巴金萨’的控制权,并在这个基础上对我的初版计划作出了修正,将‘维丝’的出身改成平民,而且故意让她染上一层风尘色彩。”

  顿了顿,艾尔温抬头,果不其然看到年轮听的目瞪口呆。

  啊……她其实还简化了呢……席娜的原话其实是“你根本就不懂男人,他们最喜欢干两件事,一个是拉好女孩下水,一个是劝妓女从良”。

  席娜坚持认为新设定会在她捏出来的清纯脸蛋基础上再附加一层吸引力,她一开始当然不同意,但那可恶的坏女人,居然把‘维丝’的控制权硬生生的给夺走了!

  接下来那边发生的一切……包括“购买道具”,“尘埃落定”都和这边无关了。一直是席娜在玩——哦,在控制傀儡。

  “……她可以信赖吗?”

  年轮发了半晌的呆才问出一句。

  实在是有些难以想象了,席娜-布洛维哈温……旧王党存在的理由与核心,多次利用死神树威胁王权的叛逆者,她居然会有这种情调?

  “我们结盟了。”艾尔温说。

  “她的目标是颠覆萨拉现有的格局然后自己取而代之,但别忘了她流的是什么血。”

  “如果她注定无法成功,我想,她亦不希望这份血脉因为她的失败就此断绝。”

  年轮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这怎么看都太夸张了。

  “维丝-巴金萨已经乘坐另一艘潜艇离开了维恩,去了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

  艾尔温转身摸着发束。

  “而我……我的另一半灵,那具躯壳要苏醒了。”

  “那边一旦苏醒,这里就必须陷入沉睡。”

  “我还担心到时候要怎么跟你解释这件事,还好你主动撞破……”

  “所以茹斯。”

  她回头看向呆滞的年轮。

  “如果我再也醒不过来。”

  “等那个孩子回来之后,像教我一样多教教他。”

第167章 云中的鸥锦

  清晨,艾莎大陆,中部西南某块区域,一片广袤荒凉的旷野上蜿蜒躺着一条长河。

  它就像蛇,水流刷刷流动的声音是它在吐信发出低语,航行在这样的深水里,即使忽略那血红的颜色,正常人大概率也是睡不着的。

  “我有点……受够了。”

  揉着鸡窝一样的头发从走廊里出来,戴伦特从吧台上拿起一杯挤入柠檬汁的清水,咕嘟咕嘟喝掉一半,然后端着剩下的一半一屁股坐到座位上,看向正在打牌的伊森和李昂。

  李昂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至于伊森则连头都没抬,他在专心致志算自己的牌,打出一张“技能卡”,说道:“那么这样科内瑞尔的牌就全灭了……”

  李昂“嘿”的轻笑一声,把牌丢在桌子上,拿起水杯开始喝水。

  戴伦特不满他们无视自己,注意到桌子旁边的圆形窗户是封闭着的,一个起身将其拉开,顿时——透过玻璃看到一片暗红色的水流在外涌动。

  “嘿!”伊森和李昂对他忍无可忍,“你干嘛?想找茬去找阿曼先生,他是游侠,也许他知道怎么给一个陷入狂躁状态的树人配种。”

  “你们自己听!”戴伦特指着外面的水流,还有那些通过水流挤压、涌动而形成的说话声,“你们就不觉得很恐怖嘛?我们为什么非要忍受这种折磨不可!我们明明可以浮上去的!”

  他说的其实没错,至少前半部分没错。

  仔细听,水流在说话,它在不断发出一些诸如“你们是谁”、“真奇怪……”、“神秘的客人”、“要一起玩吗?”之类的呓语试图和他们交流,但谁都知道不能当真,因为一旦理睬任何一个疑问句都可能让精神被拖拽到涡流里去,那下面可是“阴冷”的很。

  “它在下面喊的最欢。”戴伦特强调,“反正她给我们对照过地图了,这河流两岸什么东西都没有,没有城市没有村落没有聚居地,连血骨树林都没有,我们又不担心被人发现,为什么不?”

  “因为我们要谋划的东西会飞!”伊森用看蠢货的眼神看他,“我看你是没睡好精神失常了,居然会问我如此愚蠢的问题!”

  “你怎么会这样?”李昂语气则温和一些,“确实有失水准啊马普思……真奇怪,树人对失眠的抵抗力不是应该更强劲吗?”

  “是的没错!”戴伦特点头。

  提起这个功能,他不自觉就想起第一次和某人见面,陪她一起去巴尔维克处理一桩神奇的案件——他在那阵子里可是经常熬夜。

  “但不一样。”他说,“这次情况不同!”

  “怎么不同了?”

  “我是一个有礼貌的人。”戴伦特讲,“所以我觉得我不能让它太过寂寞……”

  “噢!!!”

  “女神啊!!!”

  “疯子!!!”

  话一出口,两名同伴——甚至包括坐在附近的人全都炸了。

  他们这下明白戴伦特为什么会如此疲惫劳累了,合着他这几天失眠是一直在和这条血河说话???

  七手八脚把木人按住,在他的挣扎呵斥(“放开我我没疯!”)中将他五花大绑送去监护室,又找来巴莉乌坐诊,废了半天劲才确定他只是精神萎靡导致的神经质行为。

  “把他关起来!”伊森严厉在走廊呵斥,“说了多少遍不能回话!真是个蠢货!……我怎么会有这种搭档?”

  “他是太无聊了。”巴莉乌敞开客串才穿的白大褂,出来后把听诊器摘下来挂在脖子上,“谁让你们打牌老是不带他,我建议你趁还有时间找亲王殿下再画副牌,丰富一下娱乐手段。”

  “不能老麻烦亲王殿下。”伊森沉吟,“我自己也画了……是他不要。”

  “是我我也不要!”

  白毛教士刚洗完澡穿着大裤衩出来晃悠,听到这话顿时讥诮的笑了。

  “画个‘神鸟’画的和母鸡似的,这种卡谁会要啊,别笑死人啦!”

  伊森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升温变色,托雷士见状赶紧闭嘴,穿着大裤衩一溜烟跑了。

  十分钟后,控制室,伊森坐在原本属于特尼则的位置上发呆,看着各种仪表盘指数愣愣出神。

  特尼则休息去了。

  他不能总是开船的,总需要休息。而这条名为赤练河的河道又深又宽,让其他人正常手操开船行驶,只要小心一点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忽然,一道人影突然在旁边坐下。

  伊森锐利看过去,发现是阿曼。

  “不好管吧?”阿曼自说自话,还给他拿了杯子,旁边那瓶居然是果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