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缘分而已
‘不能再出错了。’
诺言如此想到,于是他停了下来。
就在珀耳塞福涅见此面露惊喜,诸位神祇心中也暗自松了口气,认为一切马上要结束的时候。
诺言蹲下身,在将竖琴固定在身上的同时,小心翼翼取出了身上放着的那张画。
他将画丢在地上,现在只需要用脚将它踩碎便可以了。
但即便如此,诺言依旧在犹豫。
因为他很清楚的明白,现在这样做,他将再无走到冥王哈迪斯面前的可能。
可听不到看不到的黑暗,还有身上越发清晰的疼痛,血液流出的感觉,一直在一点点蚕食着他的理智。
诺言现在自己都开始不确定,自己到底会不会放弃了。
‘嗯......其实就这样死了也不错,我这次可是真正的像一个英雄那样的死去了。’
于是诺言心中便冒出这样的想法。
他将脚放在那画上。
‘在挣扎一下,多走一段距离,就可以死去了。’
诺言开始如此想到。
但就在他准备行动的那一瞬间,
“诺言啊,你长大了啊。”
“你不再如同当初一样,只知道寻求死亡,而是在面对死亡时,选择向它挑战,所以我自然不需要再将你留在山上。”
诺言突然想起了当初自己同喀戎老师间的对话。
“那老师,我想画张画给你。”
“不需要,因为你的成长,对老师我而已,便已经是一张,最好的画了。”
......
沉默中,诺言收回了脚。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知道。”
然后,诺言开始嘀咕道,他好似在说给正注视着他的诸神听,又好似在说给自己听。
“原来死亡比活着,简单这么多。”
珀耳塞福涅闻言微微愣了下,正疑惑的看向诺言时。
“如若这真正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是我一直期待的落幕,那不该如此平淡,我想......我最少都应该画一张画才对。”
“这张画呢,应该献给一直注视着我的你们,同我誓约的女神们,老师还有友人,以及......我自己才对。”
“可我现在没有笔,又没有画布,那该怎么办呢?”
“嗯......那便这样吧。”
诺言笑了,然后他弄破了脚下的画。
天马从画中跑了出来,在珀耳塞福涅女神,和正注目这一幕的诸神惊讶目光中,于冥界展开了自己银白色的双翼。
庇护在诺言的身旁。
诺言弹奏着手中的七弦琴,他的脸上再次露出了轻柔的浅笑,而且那琴声,也变得欢快了起来。
“就如同那天晚上以夜幕为画布一样吧,只是这一次,画布不是夜幕,而是我此刻堕入的黑暗。
而我......则是那画笔!”
以黑暗为画布,以自身为画笔。
诺言笑着,他手中的金色竖琴弹奏着欢快的琴声,然后他向前轻轻踏出一步。
在那一瞬间,诺言感受到了那奇妙的感觉......那是当初将智慧女神勾画,将天马珀伽索斯和百眼巨人描绘的那种感觉。
一步踏出,
犹如一滴水落入犹如镜面的湖中,泛起扩散的波澜。
那波澜随着诺言的脚下,扩散而出。
四周的黑暗一点点被勾勒,伴随着那扩散而出的波澜,永暗的冥界,开始被制作出一张画。
那画,呈现于什么都看不见,堕入于黑暗中的诺言眼中。
于是失去听觉不可见的诺言,便‘看见了’。
他看见了正被绘画、呈现的整个冥界。
并且不仅仅如此,
随着那波澜扩散的越来越远,诺言感受到了实质性的目光。
因此他看到了,看到了奥林匹斯圣山上,正惊讶注视着自己的诸神们。
他们占据了画中的一脚,他们面露惊讶,神态各异,或站起或坐下。
同时诺言还看到,那其实一直躲在不远处,一直注视着这里的女神赫卡忒。
嗯......还真是一个很漂亮的女神啊。
这一次看到她面纱之下容貌的诺言,心中忍不住如此想到。
至此,这张以诺言为中心的画出现了。
而后诺言又走出了一步,
这一步走出,悦耳的琴声开始回响在所有正注视这里的生灵耳中。
在那琴声之下,便是那失去理智的亡灵们,都停了下来。
光明冲破了冥界,照耀在了诺言的身上。
那股力量,修复了诺言身上的伤势。
见到眼前这一幕,雅典娜等人的目光,自然一瞬间汇聚在了阿波罗的身上。
“不是我!”同样惊讶的阿波罗摆手,道:“那孩子的琴声,让七弦琴回应了他!”
诺言自然也‘看’到了这阳光,他同时也明白这是手中的七弦琴在回应着自己。
然后诺言遥遥望着眼前的冥界,他笑着。
“珀耳塞福涅女神,我们走吧。”
诺言轻声的对身后,那已经完全呆滞住的珀耳塞福涅,笑道:“冥王哈迪斯,应该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第七十一章 既然是画,那自然应当很美(6.5k)
奥林匹斯圣山,
神殿之内。
“到底......发生了什么?”雍容华贵的女神,天后赫拉遥遥望着冥界中那露出笑容,入画的少年,眼神很茫然。
这一刻的赫拉其实是隐约的感觉到一些变化,却又不明白。
便是聪明狡猾的赫尔墨斯,此时也同样疑惑。
反倒是阿尔忒弥斯歪着脑袋,面露惊讶,好似反应了过来。
因为她见过诺言入画的时候,而且在当时还把不小心进入画中的阿塔兰忒,她可爱的小信徒给救了出来。
而且阿尔忒弥斯还是目前为止,除了雅典娜外,第二个收到诺言画的主神。
因而那唯一完全清楚此刻发生了什么的雅典娜,自然便笑了,她那无暇的容貌,在此刻盛开出如画卷一般唯美的笑容。
她站了起来,
“他又一次做到了。”
在诸神闻声,下意识向她看来的目光下,雅典娜感慨的说道:“他又一次做出,让我都为之惊叹的奇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雅典娜?”闻言,同样站起来的赫拉,便忍不住追问道。
雅典娜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看向诸神向自己汇聚而来的视线,最终再看向那没有说话,只是站在自己姐姐身旁,抱着那水晶球的命运女神。
笑着,金色的眸子遥望此时冥界内,再次迈出脚步,并弹奏着欢快琴声的诺言,道:“他啊,在画一张画。”
“画?”微愣的赫拉,回忆起了诺言刚刚说的话。
“是啊,一张画。”雅典娜点头的同时,她回忆起了自己最初收到的那张画。
那同时也是诺言最初献给神明的画,所描绘的是智慧女神最真实的那一面。
用句最简单的话语表示,那便是其实在那一天,诺言便已经完全看清了这位传说中的智慧女神。
“因为那孩子在想,倘若今天真正他的落幕,他所期待的结局,那绝不应如此平淡,而当壮丽!”
“于是他便画了出来,他以坠落的黑暗为画布,以自身为画笔,所描绘的是此刻以他为中心的一切,这是一张献给所有注视、关注着他之人,同时......也是一张献给他自己的画。”
冥界的一切,已然呈现在诺言的‘画布’之上。
雅典娜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点。
因为雅典娜至今都还记得,当年诺言将她绘制时,自己的一切仿佛都被他看穿的那种感觉。
就在诸神闻言,微微愣住时。
“而且这既然是一张画的话......那阿尔忒弥斯你也应该明白吧?”说着,雅典娜笑着看向了月神阿尔忒弥斯。
月神阿尔忒弥斯歪着脑袋,她不懂那么多,不过她知道一点,那便是......
“如若,小诺言真的在画画的话,那接下来一定会非常的漂亮吧。”阿尔忒弥斯回答道。
以星空下的夜幕为画布,以众人点亮的天灯为画笔。
阿尔忒弥斯曾见过诺言画了两张画,而对此她最大的感受,那便是,漂亮。
“是的。”雅典娜点头,接着笑着说道:“既然是他的画,那这画便一定会......非常的美!”
......
......
此刻,永暗的冥界。
不归路的冥路上。
“珀耳塞福涅女神,能够麻烦你帮我一个忙吗?”
就在珀耳塞福涅还呆滞的看着诺言,未能从眼前的一切反应过来时,诺言突而出声了。
他微笑着,道:“并非是帮助我完成这试炼,而是我希望珀耳塞福涅女神你,能帮我点缀一下我此时的画。”
听闻着诺言那温和的声音,珀耳塞福涅此时回过了神。
她那漂亮的明眸,凝视着眼前的少年,虽然他看上去依旧是那样娇弱,但却没有了之前那随时会熄灭的感觉,甚至此刻还犹如点亮了永暗冥界的光芒一般,是那般的耀眼、夺目。
而不待珀耳塞福涅回神后回答,诺言便再次迈出了步伐。
此刻冥界的一切都呈现于他画布之上,因而他自然便走到了最正确的道路上。
珀耳塞福涅下意识便举着冥灯想要跟随,却被收起羽翼,蹲在她身旁的天马珀伽索斯阻拦。
天马轻轻的向珀耳塞福涅叫了两声。
珀耳塞福涅听懂后,再次看向诺言。
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冥灯了,因为光明之神阿波罗的七弦琴于此回应了他。
这一刻诺言的琴声,便等同于他友人俄耳甫斯一般。
不论是树木、石头亦或者还是失去理智的亡灵,都因他的琴声或喜或悲,因而那喧嚣的亡灵们停了下来,倾听着他的琴声,流出亡灵的泪水,然后化为冥光消失于冥路之中。
“......点缀,原来是这个意思吗?”目睹眼前这画卷一角的珀耳塞福涅,此时仿佛明白了什么。
于是她坐在了天马的身上,天马舒展羽翼,带着珀耳塞福涅来到了冥界上空。
然后珀耳塞福涅便将种子,吹散在整个冥界。
对此,没有冥神出来阻止,甚至还在暗中帮忙,因为这样的盛景,对于冥界的神明们来说,怕是此生都见不到几次。
珀耳塞福涅女神,她是农业女神德墨忒尔的女儿,是种子女神,她在冥界便代表种子沉睡,在人间便代表种子苏醒萌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