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影子那张没有无关的脸异化出红色，竟然是嘴唇，他咧开嘴角，“这么说可能有点嚣张，但我是被推倒台前的一个代表……别这么瞪我，我也很无辜的。”
庄宁不觉把手攥紧，他很少愤怒了，此刻心里还是有一团火：
“邪魔是你主导的，为什么要引发这次灾难？”
“好问题，人类的灭亡是注定的，你们口中的邪魔对我来说只是一种便利的手段。”
“为什么？”庄宁重复。
影子的眼睛变得怜悯：“你不是猜测出了吗？因为源石啊，邪魔，海嗣……呵，你们恐惧的东西，与源石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这种东西是会不断吞噬，不断扩张，以星球为养料，无法消灭……”
影子冷笑，“这就是你们人类搞出来的东西，别的好说，可当源石被造出的刹那，你们就已经被下达死刑了。”
庄宁合上眸子，有了点疲惫。
这和他的猜想一致，观察者是在锁定源石之后决定对泰拉的人类文明进行打击。
“星空很浩瀚，掌握亚空间和各种诡谲技术的文明不在少数。”影子指着庄宁的胸口，“但那该死的源石却独一无二，已经完全和你融为一体了……恭喜，博士，现在谁也杀不死你。”
庄宁眸子一凝，像是猜测到什么。
“源石的扩张无法抑制，才有我这样的观察者。”影子眼睛眨了眨，“而你，就是那枚源石的载体，我们赌的就是你是否完全掌握住那枚源石，遏制住其扩张的势头。”
“从结果上看，你成功了，可喜可贺。”影子似乎真的很开心，竟然凭空掏出香槟，砰的一声，打开盖子，把带着气泡的酒倒入玻璃杯。
那玻璃杯被递给了庄宁，影子微笑：“庆祝庆祝吧！”
庄宁面不改色：“之前有人说我是虫子中最特别的一只。”
“那又不是我，观察者多的去了。”影子面露不满，“何况还是你先向他们竖中指。”
酒杯落在地上，破碎四散。
一根中指笔向影子，庄宁冷笑：“现在呢？”
“嗯……我知道这在你们人类的概念中是国际通用手势，但其实我并不会感觉到太有侮辱性。”
影子叹息，“我不是都把原委解释清楚了吗？我杀你们也是迫不得已。”
“可我还是生气啊。”庄宁沉默了许久，束起的中指放下，最终，他还是坐下，坐在那贴合腰椎的椅子上。
他笑了：“你干过很多这样的事，投放邪魔，摧毁一个个可能成长的文明吧？”
影子有点不好意思：“只是分内之事。”
“你觉得这样好吗？”
“星海浩瀚，多少文明在萌芽中扼杀，都是常态。”影子声音静了，带着感慨，“你会对虫子抱有怜悯吗？这没有意义，只是当时虫子威胁到我们时，就必须除虫。”
“我也是虫子。”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影子摊开手，指向身后的黑暗，“你是这片亚空间的管理者，当你突破了普瑞赛斯对你的桎梏后，你就完全掌握住那枚该死的源石。”
“只凭借这个？”
“这已经足够啦……”影子笑了笑，笑容之下是至极的冷漠，“如若你想报仇，也无妨，你完全可以继续突破桎梏，去试着用源石侵蚀更高维的空间，找到我隐匿在高维的真身。”
“你现在是不死的，我污染不了你，诅咒不了你，而你哪怕被打碎成渣，也能借助源石再生。”影子像是好奇，“你会这样做吗？”
庄宁摇了摇头。
像是真的感觉疲累，他呢喃：“算了。”
“我现在……只想回家，去见一见家人。”
影子沉默了，看着这个男人，在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后他却一点不想去使用这力量。
但正是因此，他才会是最合适的人选。
“最后一个问题。”庄宁顿了下，冷然道，“你……到底是谁？”
这个影子愣了些许，笑得无比灿烂：“我有很多身份。”
“比如说，亚空间的邪神……在你们眼里，我大概是这样的存在。”
他笑得诡谲：“但你或许能猜到我与你最近地身份。”
“我是……系统啊。”这个影子呢喃，“给你颁布任务，给你奖励的系统。”
“这就是赌注的具体形式，我的宿主。”
“你答应了我的条件，创造出系统……就是我！”
庄宁冷哼一声，不再应声，起身，拂去咖啡。
到最后，他没说感谢，也没有抱怨，只有疑惑被解答完的……放松。
“我还没说赌注最后的奖品，但你应该猜测到了。”
“去把你前文明的尾巴收了吧，然后，你便能回去了。”
“很高兴为你效劳，我至仁至善，至凶至恶的……宿主啊！”
风雪的颜色一点点褪去，在离开房间的刹那，庄宁踩了空，落入到黑暗中。
就好像沉入到深渊的彼方。
耳畔再次响起了声音。
【你可能已经忘记了你的身份，但你还记得那个名字，这就够了。
——好了，别在这里逗留太久。
毕竟，你既不是我的客人，也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
……
醒来时，庄宁发觉自己置身于火炉旁。
头脑还有些昏沉，他花费了许久才打开眼睛。
“他醒了！”
有谁在大喊，接着是足音。
眼中映入了一个女人的身影，还有被拉开的门外射入的光。
光中，他嘴唇嚅嗫。
干涸的嘴里吐出话语：
“关一下灯。”
这个男人咬牙切齿，“别拿手电筒照人，我眼睛快要瞎了！”
……
……
提丰收起了手电筒，房间顿时又陷入黑暗。
还是黑夜，可房间的光源只有壁炉的火，庄宁想，这个小姑娘刚才大概是在外边巡逻。
爬起来后，他身子还是有些酸软，疲累不堪。
但庄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这身体是被拉特兰主机狠狠灼烧过一次，而源石在不断再生，脱胎换骨总是要痛苦一些。
他咳嗽着，问：“发生了什么？”
守护在庄宁身边的艾尔启启唇：“我们依着萨米的意志，在雪地找到了你，你当时身受很重的伤，还抱着一个女孩。”
“那个女孩在哪里？”庄宁不觉压低了声音，像是一头野兽嘶吼。
艾尔启倒是不介意他的凶狠：“她没事的，在另一个房间休息。”
庄宁愣了下，突然想起来萨米也与普瑞赛斯认识，可能那头巨兽对她要比对自己还上心呢……
安下了心，庄宁不再说话。
反倒是艾尔启开始唠叨：
“萨米降下了启示，自此以后，冻原再无邪魔。”
“萨米的子嗣不会在受到污染，也不必局限于这冻原。”
“有很多人都感觉不可置信，但是，他们终究会接受事实……”
庄宁打断了她：“等等，你们有没有见到一条这么长的龙？”
他用手笔画了一下形状，艾尔启见状，笑了出声：“她知道你平安无事后，就走了。”
“走之前，有说过什么？”
“她说。”艾尔启顿了下，或许也是猜测出那条龙的身份，“她说……再见。”
庄宁静默了几秒，也呢喃：
“再见吧。”
他意识到离别的时候就要到了。
庄宁走下床，推开门，正值狂风怒号，卷起飞雪。
魔王身上衣着单薄，但他不冷，只是眺望着天边。
黑夜阴沉，白昼将至。
天亮了，那些雪在融化，好像有花在摇曳。
哪里有铃声回荡，听起来就像是回家的倒计时。
……
……
乌萨斯，切尔诺伯格，地下石棺。
这座城市曾经饱受天灾摧残，其地下的石棺却未受影响，仍在运转。
有足音回荡。
一双靴子驻足于那连通了无数管道的器材，犹如巨大的棺木。
一万年前，普瑞赛斯在这里送庄宁进入石棺，现在却是身份对调了。
普瑞赛斯身体也受到拉特兰主机的灼烧，太过虚弱的，庄宁不得不先把她送入石棺中修养一段生息。
毕竟石棺并非只是单纯用以维持生命体征，还有修复损伤的功用。
就在女孩被放入石棺中时，她眼睛动了，一点点地打开，吐出声音：
“博士？”
“你醒了。”庄宁低声说，“其实你可以多休息一阵。”
普瑞赛斯没有说话，看着身边的装置，便猜测到了一切：“又得分开一段时间……”
“不会太久，可能只需要几天。”
“你要去哪里？”
“去回收最后一点东西。”庄宁像是在安抚不安心的孩子。
在药物的作用下，普瑞赛斯意识低沉了，“那我等你。”
石棺的棺盖缓缓臣下，发出闷响。
庄宁转过了身，一片黑暗笼罩着他，他迟疑片刻，最后看了一眼石棺。
系统那无情冷漠，但不知为何在庄宁耳中带着一点戏谑的声音响起。
【任务，海嗣的进化。】
【当大地与海洋都能为你所用，你才知道，回家对你来说易如反掌。】
【在那之前，去看一出戏吧。】
【去阿戈尔，见证海嗣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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