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这，难道是……
那卫兵很贴心打开了礼盒，小心翼翼地，生怕其中的东西受到破损。
维娜只觉得胸口一疼。
置身于盒中，俨然是一个人头，脸上的伤口狰狞恐怖！
“你……”
“魔王托我向你代话。”卫兵梦呓一般低语，“因陀罗因你而死。”
“这是你的错，亲爱的陛下。”
第三章 逐鹿
“都是你的错，亲爱的陛下。”
维娜眸子如冰冻住，彻底呆滞。
在见了号角之死，她也只因为庄宁的变化而哭，但未曾恐惧过。
毕竟那是战场。
可是，这又算什么呢？这是她全然未曾遇见的悲剧。
那个人竟然杀了因陀罗？！
维娜咬住了唇，看向那被咒术控制的卫兵，身披红衣的就卫兵脸上依然带着恬静的笑意，在这位女皇眼中，他好似是在鄙夷。
“博……士！”她压抑着颤抖，“这是，什么意思？”
卫兵没有说话，他只是一个传声筒，一个傀儡，一个被短暂蛊惑心智的傻子。
可维娜却压抑不住暴戾，拔出佩剑，剑上宝石璀璨，那并非是国剑诸王之息，而是用于仪式的物品，但同样尖锐。
卫兵的眼睛顿时清澈，不见了被附身的混浊。
他身上的咒术顷刻瓦解，见自己的王要斩杀自己，脸色顿时煞白，俯首下跪，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维娜的理智已被消磨，眼眸多了通红，她怒火中烧，剑尖曳地，激发出点点火星，一如在罗德岛她手握战锤。
“冷静，维娜！”怒喝从旁激荡，摩根急忙上前，按住维娜的手，“陛下，冷静！”
“因陀罗死了。”维娜扭头冷冷地说。
“我知道，但你更不能动手，陛下！”摩根哀求，“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维娜如梦初醒，手上的力气弱了，剑柄从指尖滑落，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看着卫兵那面容，没有落泪，没有呆滞，犹如米诺斯人的塑像，几秒后无力地挥手：“是啊，与你无关。”
“去科学院做个检测，排除掉咒术的污染。”
那传令的卫兵连忙顿首谢恩，又不敢太过失态，站起来打了个寒颤，头也不回地离了大堂。
剩下维娜在大理石的地板，仰起头见穹顶宏伟。
“摩根，因陀罗为何会死？”
“因为她很笨吧？笨蛋什么都不会多想，看到了博士就会横冲直撞。”摩根语气温和，如同安抚着孩子的老师。
纵使她眼睑也温热了，却还是像以前一样说着因陀罗的坏话：“她从来都不过脑子，所以你才让她去做你的骑士。”
“博士知道她的性格吧？”
“是的。”
“博士……不喜欢笨蛋。”
“……是啊。”
“他真的和我们为敌，有杀了我们的决心。”维娜咬住唇，低下头，彷徨空洞。
“摩根，他说我还像个帝王样子，可是……可是，可是或许，我并不合适呢？”
两只手按住维娜的肩膀，低沉的怒吼如钟一般撞击维娜的耳畔：“不！”
“你没错的，陛下，你永远都是那个天生的王，我们的引领者！”
“你不会迷惘，维娜，把一切交给我们，交给……格拉斯哥。”摩根低垂着头，“很快，噩梦就会结束。”
……
……
那是一处浓密的森林，浓稠的密林直充云霄。
判断一个地方是否常被天灾光顾的标致，就是看树木是否挺拔而强壮，而此地密林茂密，足可见丰腴。
溪水涓涓流淌，森林中有一条被开辟的航线，远远望去，依稀能见到小型的移动载具上华贵的庄园。
那是贵族的家，这座森林亦在庄园的领地内，维多利亚的贵族尤其喜欢在乡下建立庄园，他们时常邀请自己的客人一同游猎。
密林浓密，庄宁微微地安静了会儿，随即抬起弩，对准一头在溪边舔舐着驯鹿。
那是一只半大的小鹿，两只鹿角呈现出美丽的分叉。
它并不知道危险，悠然自在，与自然为伍。
简直就像是泰拉的诸国……庄宁想着，指尖微弯，要扣动弩的扳机——
一天时间，杀死了自己两个干员，可他心中仍平静如水波，甚至还有闲散之情狩猎。
“等等，这位那边那个人，你不能在这里狩猎！”
略显生疏的维多利亚语突然传来，打破了庄宁的思绪。
他略微意外，朝声源处靠近，发声的竟然是个炎国菲林女孩，大约二十左右，吹着哨子厉声警告：“这里是私人领地！”
庄宁没有放下弩，注视着她。
女孩拉了拉自己的黑色帽子，黑色的领巾，毫不惧怕庄宁，迎面对视。
“你是这里的护林员？”
贵族的领地大多有护林员，森林是他们的资产，贱民没有资格践踏里面的一草一木。
“算是暂时的护林员！”女孩咳嗽一下，庄宁从她脸上读出了一抹尴尬，“我叫灵凌澪，我不能允许你私自狩猎的举动，偷猎者足以被处以死刑，我这是为你着想！”
“灵凌澪……名字不错，帽子也不错。”
“谢谢，但我不接受收买。”
“我也没想收买你。”庄宁放下了弩，耸耸肩，“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我与庄园的主人有关系，我是受他邀请前来的？”
“那不可能。”灵凌澪目光锐利，“这庄园的主人并不在，也未听过邀请客人的说法，何况，维多利亚的贵族也炎国官员一样讲究排场，你的衣服有些……脏。”
“你不妨说的更加明白些，我几天没换过了。”
庄宁微笑，“所以，你又怎么知道这庄园主人的？”
“我是旅行者，之前路过了这庄园，受到管家的邀请，而那位管家告诉我主人从未回过庄园。”灵凌澪抬起眼睛，小心翼翼地观察庄宁，她的确是个敏锐的女孩，符合她所说的旅行家：“这家庄园很怪，对待我这样的外地人都很好心，但我不确定他们会对偷猎者怎样。”
“所以，你要我跟你走？”
灵凌澪点头：“顺手之劳，我可以帮你一次，感谢就免了。”
庄宁还是点头：“谢谢。”
但他没动，目光还是盯着小鹿。
“你不听人话吗？”灵凌澪不太高兴。
“可小灵同学，我不怕的，我敢这里狩猎，就有我的底气。”
庄宁指着鹿，那鹿也差不多喝饱了水，要离开了。
灵凌澪没有多说了，站在原地，一脸无奈。
“小灵同学，你家里身世不错，为什么不好好待在炎，反而来维多利亚？”
“我喜欢，不行吗？”
“有勇气。”庄宁鼓鼓掌。
灵凌澪面上笑容不变，心里疯狂腹诽。
而庄宁却叹息：“我建议你还是要先回去炎，你也知道维多利亚局面不对。”
“局面不对，因为审判？”灵凌澪一笑，“我不怕啊。”
“你不怕审判？”
“我为什么要怕，我又躲不掉。”灵凌澪撇嘴，“我跟家里人说好的，环泰拉一圈，如果先回去，我会很没有面子。”
“面子很重要吗？”
“很重要。”不知何时，灵凌澪已切回炎国语。
庄宁一笑，没有反驳，也没有扣动扳机。
足音愈发近了，灵凌澪犹豫自己是不是该给这个人打个掩护。
她性格有点小腹黑，但对维多利亚贵族的性格素有所知，还是不忍见到悲剧。
只是不容她纠结更多，几个手持武器的仆人已面露警惕，自阴影中现身。
太快了吧？灵凌澪吓了一跳。
两只猫咪冲出了人群，来到她脚边，蹭着主人。
她反应过来原因为何，她自己养的猫把庄园的人给带来了。
“贝斯特，洛莎……你们真的是……”她叫着猫咪的名字，有点生气，又觉得猫咪没错，到头来，只能挺身而出，试图用自己出色的口才来换去庄园主人对偷猎者的宽容。
“不用了，灵小姐，我们都懂。”正装打扮的管家长叹一声，径直走向庄宁。
在诸人见证下，他很娴熟地以手抚胸，鞠躬行礼：“欢迎你，爵士。”
“爵士……这倒是新奇，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
被管家以礼对待的庄宁扬起笑容，“两年了，你还记得我。”
“管家自然要记住主人的面容，何况是你，我的主人。”
灵凌澪微张小嘴，用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所以，你是这庄园的主人？！”
“两年前，我亲手处刑这个庄园的前任主人，之后女皇就把这庄园给了我。”庄宁摘下并不存在的礼帽，鞠躬行礼，“初次见面，灵小姐，我就是这庄园的主人。”
“你这是扮猪吃老虎？！”
“我开头不就说了嘛，我和这庄园的主人认识。”庄宁耸肩。
他们过于嘈杂的举动终于惊吓到了下面的鹿，后者拔足奔跑。
“这位爵士，你现在不去狩猎了？”灵凌澪小心翼翼地说。
“你不阻止我了？”庄宁倒是心意颇坏。
我也阻止不了啊……灵凌澪腹诽。
庄宁没有动，目光投向奔走的鹿的背影，看着它奔跑，身姿矫健。
“这弩，帮我保管好吧。”他把弩丢给管家，叮嘱，“给我准备一套绅士的礼服，之后要去面见女皇，不得失礼。”
“至于这位女士，好好招待。”庄宁扭头，“灵小姐，好好休息。”
他说罢，便飒爽地朝着庄园走去，两年来，他还是第一次到访。
身后，灵凌澪高呼：“爵士！”
“你可以叫我博士。”庄宁扭首，“有什么问题吗，女士？”
“你就这么放过了那头鹿？”
庄宁微微一笑：“那头鹿逃不掉，它在我的森林，我可以随时狩猎它。”
“这就是逐鹿的真谛。”他目光中尽是和蔼，轻轻呢喃，“所以，让鹿跑吧。”
“猎物若是不挣扎，猎手就不会有成就感。”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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