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扬血者
“这是某个哲人的话？”庄宁偏头看去。
“是的，某个很伟大的哲人所说的。”普瑞赛斯挽起发梢，“感觉很适合你。”
“声震人间……是否有些过分了？”庄宁笑了笑，“我可没有那野心。”
“有些人，不管是否有野心，他们存在本身就是这样，博士。”普瑞赛斯微微一笑。
庄宁看到自己沉默了许久：“可我只想回家。”
那支过于纤细的瘦腕环抱住他，女人呢喃：“我知道。”
“但是，我也知道的，你会点燃雷霆……你会成为雷霆。”
吐息打在脖颈，女人的目光前所未有地凝重和悲哀：“因为你是庄宁。”
“博士，我该怎么让你活下去？”
“我们又要怎样还能跨越束缚，重新团聚？”
低语戛然而止。
——那一阵轰鸣声中，庄宁打开了眼睛，从短暂的梦境中回归现实。
轰鸣的声源是脚下的机械，钻机还在运作，切碎沉重的岩石，向下挖掘。
这一套设备产自于哥伦比亚的雷神工业，用于大型隧道的挖掘。
以庄宁现在的能力，动动指尖就能让源石撕破大地，但他宁愿用这更加温和的方式。
“普瑞赛斯……你在哪里呢？”
而今包括炎，卡兹戴尔以及叙拉古的荒野，都有相似且规模浩大的工程。
庄宁在挖掘那些深埋于地下的东西，寻找前文明的遗产外。
但他没告诉别人，他也在寻找某个女人。
他笃定普瑞赛斯就在某一处的石棺，沉寂地等待着他。
这不能着急，庄宁轻轻吐出一口气，偶尔他一放松，有关于普瑞赛斯的记忆就跳了出来。
回忆会黯淡，但不会忘却。
【任务，举世皆敌已开启！】
声音突然回荡。
是系统。
庄宁挑了挑眉，在解决拉特兰和卡兹戴尔时，这东西一直沉默着，这时倒是有了反应。
【恭喜你，魔王，如今你终于与世为敌。】
【所谓魔王，本就该以恶意为食，而你承担的恶意无疑最大。】
【任务要求：征服泰拉。】
【任务奖励：……】
庄宁眉头微微皱起，“不继续说下去了？”
有叹息流淌，仿佛哀悼一般：“到头来，你还是走上这一步了。”
庄宁目光骤然一黑。
自从他成为魔王后，理论上便不该有人能做到侵入他的意识——除了这个他现在都没有搞清楚的……系统。
【任务奖励：部分真相。】
【我知道你一直在钻研怎么回去，也在疑惑统一泰拉，收复前文明遗产和解决星空与你回家有什么关系。】
庄宁背脊发凉，毛骨悚然——尽管他很久没有类似的感觉。
黑暗。
浮现于眼前的黑暗，庄宁曾深入过。
在见到狼母时，他就被拉入过这片空间，那是前文明的人在亚空间开辟的意识帝国，是前文明的人征服宙域的体现。
连掌握了源石本质，与王冠融为一体的庄宁都还无法接触到这片空间，系统只用一个念头就呼唤他而至。
【是的，这里是亚空间的一处意识帝国。】
【你专门为自己所开辟的隐秘之所，是星空的观察者无法接触到的所在。】
【鉴于你已经今非昔比，我可以适当为你解惑。】
我开辟的空间……
庄宁承认自己被这番话微微吓到。
他的失忆还是没有彻底解决，但与之相比，他愈发好奇这个所谓的系统。
“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服务于您的系统。】
“我平时接触不到你，是因为你本体在亚空间……”庄宁挑了挑眉，思维飞转，发觉系统给予他的诸多奇迹，例如不眠，不死之类，和拉特兰的主机竟有莫名的相似。
他撇开这念头，压低嗓音：“为何你有一段时间销声匿迹。”
【我并未销声匿迹，一直都在，只是判断没有与你接触的必要。】
“真相是什么？”
【无法为你回答。】
“你到底是什么？”
【我是服务于你的系统。】
庄宁头有些疼了，确定某些问题系统绝不会回答。
毋庸置疑，前期它给了自己很大帮助，例如在研制源石病解药这一方面。
可那之后，系统就销声匿迹，像是躲藏起来，不想被什么注意到……
再怎么蠢笨的人都能第一时间联想不对劲。
鉴于失忆似乎是自己整出来的活，系统本身也和自己紧密相关，不被允许透露出一丝知识，庄宁竟然无法找到抱怨对象。
“为什么我要在统一泰拉才能知晓真相，真相又是什么？”
【真相与你回家息息相关。】
【我想你也意识到这一点了，所谓回家，不是我给你任务，你完成，就可以轻易回去。】
庄宁没有胡搅蛮缠，皱眉之后，问题更加直接：“统一泰拉之后，我需要做些什么？去伊比利亚，看看那棘手的海嗣，还是去萨米？”
他算是看出来了，因为限制，这个系统多少谜语人，但只要不涉及自己身上被隐去的知识，系统会知无不言。
【以我的建议，你应该放肆海嗣成长。】
【海嗣的成长需要敌人，阿戈尔会是合格的养料。】
【比起你自己驯化，让海嗣自由进化更符合你的利益。】
【至于萨米，是的，你必须尽快了。】
【这只是一个建议，你可以不去听从。】
【但我认为，在一统泰拉后，你必须要去一次空洞。】
庄宁似若从中听出了急迫。
系统似乎是认为，只凭借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解决星空。
大概是要先把邪魔解决掉，争取时间……庄宁理请了思绪，点点头：“可以，我会尽快解决邪魔。”
至今为止的记忆都告诉庄宁系统是可信的，但是他还有个必须深究的问题。
他语气多出一缕不安：“普瑞赛斯在哪里？”
他生怕系统给出否定的答案，例如普瑞赛斯已经不在了……
【你会见到她，但不是现在。】
能见到就好……庄宁松了口气：
“最后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我拉到意识帝国？”
【我与你紧密相连，你的强大意味着我暴露的可能。】
【至少在你彻底解决掉萨米的空洞之前，我会减少出现的频率。】
【所幸你也不需要我。】
【这就是你最后的问题，博士，很高兴于你对话。】
【再见。】
不待庄宁继续发言，他的意识就离开了那意识帝国，迅速地脱离，下沉至地面。
抬起头能注视到连绵起伏的灰色群山，亘古长存。
挖掘的作业持续不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的系统真的一点都派不上用处。”庄宁摇摇头，无可奈何地叹息一声。
不过，至少系统能给予他希望。
在回家之前，就好好把这片大地整治一番吧？庄宁微微地凝出笑容。
有脚步仓促地响起。
他扭头，看到罗德岛的干员一脸焦虑，几乎是在哭诉：“博士，不好了！敌人打过来了！！”
庄宁从他口中得知了现状。
多个势力正在朝卡兹戴尔前进，包括卡西米尔，乌萨斯，哥伦比亚，维多利亚和莱塔尼亚的联军，他们并没有遮掩，光明正大，兵刃直指卡兹戴尔。
庄宁脸庞的浅笑愈发诡异：“来了啊，他们的效率竟然这般快，没有推诿扯皮。”
他真的有些意外，更多的却是喜悦。
庄宁的身形迅速融于虚空，不见踪影。
而在荒野上，有雷霆一般的声音响彻。
“让他们过来。”
……
……
审判日五天之后，炊烟飘荡于原野。
那是牧民点燃火焰，架起锅，锅中沸水烧开。
这两年，泰拉大地安宁了许多，他想不会又要有战争了吧？
牧民心思恍惚，骤然听到了远方的号角。
那号角声格外的尖锐，高昂，像是一个战士声嘶力竭的怒吼。
大地传来振动，风吹过牧草，牧民面色迅速地呆滞，遥遥望向远方。
他看到堪称华贵的巨人，特别定制的甲胄，镀金的表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
从管道中喷涌着澎湃的蒸汽，如柱一般，注视便让人生出窒息绝望。
那曾经是维多利亚的骄傲，效忠于王室与议会，在泰拉上无往不利，即便是现在，牧民也能理所当然喊出那名字。
“蒸汽……骑士？”
蒸汽骑士，维多利亚工业的结晶，伦蒂尼姆的工厂日夜运作，融化的金属流淌于各个模块，在流水线上赋予全新的姿态。
这是一个时代的辉煌，他们曾在萨卡兹入侵之时荡然无存，又在维多利亚女皇的号召之下复生！
哪怕是敌人见到了此情此景，也会发自本能地毛骨悚然吧？
毕竟能够让大地振动，意味着这蒸汽骑士的数量至少已有数十，达到几年内维多利亚量产的蒸汽骑士的极限。
而驾驭甲胄的人选，虽然他们尚且年轻，并没有太多经验，仍且经历过战争洗礼，因之煞气澎湃，沉默时的进军就吓得群羊颤抖。
而这不是休止，牧民很快听到了别的动静。
就在另一边，更为静谧，但更加有节奏，整齐划一的声音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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