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第七十四章 漫长又短暂的时光（4k）
“不过，”白斩英话锋一转，语气凝重了些许，“相比于仙域九州普遍超脱于凡界之外，不对凡俗事务加以干涉，魔渊的四大禁地对四域之地掌控力度更强。
“就拿阴灵神殿来说，分为五脉，血主、煞主、灵主、妖主、少泽主，各脉都有掌控的地盘以及势力，单独一脉就已经与仙域一宗相差无几。
“他们把凡人视为一种资源，在自己地盘里拿凡人修行也是普遍之事。”
说到这里，白斩英有些恨得牙咬咬，“当年仙域损失的一州之地，就有近三分之二的凡人死于非命...”
洛雪倒吸一口凉气，魔渊禁地的修士恐怖如斯...
不过，从之前战斗过的魔渊弟子身上也能看出，他们的灵力之中普遍带着极为阴冷的煞气。
一旦被击中，灵力运转就会大大受阻。
若不是毒抗拉满，洛雪就算有超乎寻常的肉体力量，也很难奈何他们。
“小雪，你若去魔渊，千万不要伤害无辜者的性命。”白斩英轻声嘱咐道，“魔渊之中亦有苦命的凡人，并非全是邪魔。
“我愿意相信现在的你，但如若你在魔渊中堕落...我会亲自动手，了结这段缘结。”
她顿了顿，声音里又带上了些许哀婉，
“我只希望不会走到这一步...”
“不会的。”洛雪神情认真，抬起小手捧着白斩英的脸，眼眸坚定，“大师姐，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到这一步。”
虽然她的复苏不过半个月，但与大师姐却已是十二年的朝夕相处。
就算宗门怀疑洛雪的魔修身份，她都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的身边。
她是大师姐，自己永远是她的小师妹。
记着这一点...便足够了。
白斩英被洛雪双手捧着，没有挣扎，只是静静地与洛雪对视。
忽而，她笑了起来。
“也是，”白斩英伸手揪了揪洛雪的脸蛋，“你可是小雪啊，在襁褓里咿呀呀哭的时候就已经陪着我的小雪...”
“...能别再提这种事么？”
洛雪满脸古怪。
时不时就被人提到婴儿时期的事情，总是有种奇妙的感觉。
再加上大师姐的外貌，除去刻意古板的装扮以外，与二八少女并无区别，越说越有一种违和的罪恶感...
闻言白斩英只是微笑，但忽而想到什么，神情微微认真，
“对了，虽然你名义上是去当仙域探子，可你...可能别去接探子的事务。”
“为何？”洛雪问道。
“仙域探子...都需要想办法加入四大魔渊禁地，阴灵神殿、原初苍母教、万魔道宗、妖邪鬼都，没有一个是善茬。”
白斩英沉声说道，“魔渊禁地不比仙域宗门，允许弟子同境之内自相残杀，极为危险。
“进入魔渊之后，你最好去找个不起眼的小宗门，随随便便混着，很多魔渊小宗门势弱，不会随便牺牲弟子。”
她脸上柔和的笑意不减，又捏了捏洛雪的脸，“有机会，我会去见你的。”
“嗯。”
洛雪点头答应，把这些都记在心里。
这些就算是从自己的角度上来看，就是非常值得参考的。
掌控一方地域的禁地过于危险，稍有不慎便会陨落。
现在她的实力才先天初期，距离蕴灵境以上还有一段距离，要是提前陨落，回去怕不是要被蕴灵境暗杀者再杀一遍。
洛雪并不喜欢冒险，还是稳妥为上。
就按着大师姐说得来吧。
可是...
“只怕是要让大师姐失望了，以后...应当是没有再见面的机会了。”
洛雪望着笑靥如花的大师姐，鼻尖忽而有些微酸。
她达到蕴灵境之后，就必须想办法去送死，回到原来的世界，挽救小妹灵铃的生命。
若有机会回来，恐怕也不会与大师姐有所交集，就像是上一世的素亦瑶一样。
仙域魔渊之大，想与一人相遇，谈何容易。
“对了，我似乎还有几枚九转回魂丹，我找找拿与你...”
白斩英一拍脑袋，拿出纳戒翻了起来。
洛雪哭笑不得，“大师姐，这是结丹以上的疗伤丹药...先天用不着这样的。”
“没关系，我都替你放在纳戒里吧，反正这枚纳戒也是师尊送你的。”
白斩英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把所有东西一股脑都放进了纳戒。
以这枚纳戒的空间而言，甚至有些无法容纳。
可见数量之多...
婉拒不得，洛雪也只能苦笑着接过纳戒。
除去这枚纳戒本身的价值，里面的东西就算是元婴散修看了，都会动上几分心思。
毕竟，这可是一个仙域大宗结丹天骄的珍藏...
无论是仙域还是魔渊，散修最缺的便是资源，修炼不知耗费了多少资源，就算元婴也不例外。
就算挂名在某个宗门里当供奉，都很难跟得上消耗的速度。
所以，散修们要么掌控一技之长，例如炼丹炼器，要么去探索各种危险的秘境，才能获取到资源。
不像大宗门的修士，占据一方洞天福地，单是洞天福地里的资源就已经相当丰厚。
当然，散修也有散修的好，比较自由自在，不会受到宗门的约束。
况且修为到一定层次之后，想加入大宗门也只能以供奉的形式，无法真正进入宗门核心。
洛花歆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她甚至都已经坐上绝霄四峰的落花天峰主之位，但连一点宗门决策权都没有。
“大师姐，何必拿这么多好东西给我...”
洛雪拿着纳戒，苦笑着问道。
白斩英稍稍沉默，低声道，
“往后，就没有人对你好了。
“大师姐只是想把以后的好，都给你。”
洛雪的表情微微一滞，一瞬之间，脑海里闪过她这十二年来的记忆。
无论哪一幕，都有着大师姐的身影。
“十二年，”洛雪望着白斩英，歪了歪头，“对于大师姐来说，与我的十二年时光...是漫长，还是短暂？”
于仙人动辄数千上万年的寿命相比，区区十二年实在有些不够起眼。
可这十二年，就是洛雪这一世的全部。
白斩英脸色微沉，似乎是在思索，之后才极为认真地回道，
“有时漫长，有时短暂。”
无论度过多么漫长的岁月，留在脑海里的仿佛只会有一瞬。
这便是回忆。
“但无论如何，我...都会这些都藏在心里，”白斩英轻声说道，“...永远。”
洛雪抬头望向窗外，夜已入深，繁星点点。
“该睡觉了，大师姐，”洛雪浅笑着说道，“抱着我睡，像以前一样，可以吗？”
或许以后，就不再会有机会了。
白斩英揉了揉洛雪的头发，柔声道，
“当然可以。”
夜幕入深，烛火熄灭。
一道窈窕倩影独坐庭院之外的树木之上，提着酒葫芦，望着房间里逐渐消弭的两道身影。
洛花歆一直待在这里，包括在洛雪与邹俊辛谈话的时候，都未曾离开过。
可是...
久久之后，叹息一声，
“所以说大宗门就是麻烦啊，秋琳，若不是因为你的女儿，我早就继续去当自由自在的散修咯...”
......
“邹俊辛竟然敢做出这种决定...”
执法堂内，执法大长老得到了洛雪即将成为仙域暗子的信息，手中茶杯被捏出了裂痕。
隐约之间，似有暴虐灵力在周围浮现。
但很快，他抬手制住了自己的灵力周天，稍稍缓和之后，才得以平复。
“强行修习这道禁忌秘法，还是有些勉强，情绪总是会不受控制。”执法大长老吐出一口浊气，眼神微眯，“只是，邹师弟，你以为放走这枚魔修种子，就可以改变这盘棋局吗？
“若不是数百年前的冥水涧过于废物，叛乱也不至于会失败...你更不可能有机会坐上这个位置，绝霄宗才不会屈辱于区区阴灵神殿。
“仙魔之战不可避免，没有战争，绝霄宗只会逐渐堕落...”
数百年前的叛乱，是由绝霄宗的激进派发起，在化神老祖的支持下，试图夺权以发动下一次仙魔大战。
一旦绝霄宗对魔渊宗门动手，牵一发而动全身，仙域与魔渊积攒不知几万年的恩仇将会再次被点燃，战火势必烧遍整个九州与四域。
到时候，就算怀柔派再次掌权，也只能被迫接下这场战争。
激进派认为，只有战争，才能让绝霄宗变得更加强大，没有经过战火洗礼的新生一代，过于软弱。
可惜的是，最终叛乱并没有成功。
但...也没有彻底失败。
谁都没有想到，一直以怀柔手段对待魔渊的宗主师兄竟然会是叛乱的暗中支持者。
只可惜，忽然建立起来的执法堂打乱了他的计划，接任宗主之位的换成了宵明峰大长老邹俊辛。
不过没关系，还是有机会的。
数百年的布局，逐渐撬动着邹俊辛的威望。
已经有不少长老暗中说道，是邹俊辛的软弱无能才导致了绝霄宗的衰落，甚至连从不过问宗门事务的化神老祖们都被说动了几分心思。
只是，还差一把火。
本来洛雪会是这一把火，可邹俊辛雷厉风行，两日时间便把洛雪作为仙域暗子的事情彻底定下，甚至绕过了执法堂。
这把火，便熄灭了。
数百年执掌绝霄宗并非一无所能，至少能与深耕宗门脉系已久的执法大长老抗衡。
“钟波。”
执法大长老沉声唤道。
烛火之中，古板中年人弯腰道，
“大长老。”
“执法堂在魔渊里的暗子，还有几个？”
“回大长老，结丹一位，筑基两位，蕴灵十六位。”
执法大长老转动茶杯，“寻个机会，在魔渊里杀了洛雪。”
“这...”钟波一愣，“大长老，恕我直言，这似乎没有什么必要吧？”
作为执法堂的二长老，也是执法大长老的心腹，他也是激进派的一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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