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你...哎，算了。”洛花歆的脸色闪过一阵复杂，重新坐了下来，轻声道，“其实...小雪，你不该回来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墓碑
之前的每次沟通，洛花歆都在极力劝诫洛雪不要回到这个世界，如今她最不想看见的一幕还是出现在了眼前。
不过，饶是她的境界，却无法看穿洛雪现在的实力。
不仅如此，除了素亦瑶之外，灵铃的实力她也无法估算。
...是因为使用的是另一个世界的力量吗？
可即便如此...连圣人都无力抵抗的域外邪魔侵蚀，几个顶多渡海境，大概率只有羽化境或者劫仙境的小辈回来又有什么用呢？
只能徒增不必要的悲伤而已。
洛花歆眼神复杂地看着洛雪，久久之后，才长叹道，
“是小英子把你们带回来的吧？”
“嗯。”
洛雪点点头。
“故意想给我个惊喜？”洛花歆冷哼一声，“知道我们都感应不到你们的气息...”
对于这一点，洛雪也很诧异。
灵铃可以解释，因为素亦瑶和自己明显都算是这个世界的修炼体系，怎么也会被掩盖气息了呢？
不过仔细想想，似乎当时在一号地面高塔遗迹之前就已经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后来灵铃说她压根没有使用什么能力，就是普普通通地站着而已。
看来...这还是个范围性的被动能力。
“这段时间以来的事情，大师姐都已经告诉我了，但她唯一不知道的事情...”
洛雪问道，话还没说完，洛花歆便接着说道，
“是那道神秘的银白身影吧？事关重大，只有我与凤凰双尊知道，连紫鸾都没有透露...哦对了，还有一个厉鬼娇，毕竟当时她必须亲自出现，才能替你们解决仙舟阵法的问题。”
凤尊凰尊是目前大千世界残部唯一能够压制住独孤帝的战力，她们即便不愿越过最后一个天堑，踏入大帝之境，但联手之下同样能抗衡大帝。
独孤帝再强大，也只能抵达大帝之境而已，大千世界与当年的九州四域一样，同样存在着一个上限，即掌控一整条法则大道的大帝。
之所以会把那位崩散无数大道的身影称之为“神明”，是因为祂确实超越了大帝，是大千世界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凤尊怀疑这道银白身影与“神明”有关，所以一直在尽力避免让更多人接触到祂。
若不是因为洛花歆就是第一个接触到这道身影的人...恐怕连她都没有资格得知此事。
“祂在哪？”
洛雪沉声问道。
“祂被我单独放置在一个世界碎片里，你可以随我同去。”洛花歆说着，目光挪向了旁边安安静静坐着的灵铃和素亦瑶两人，说道，“但你们不行。”
“为什么？”
灵铃和素亦瑶异口同声道，面露讶然之色。
洛雪也疑惑地看着洛花歆，但洛花歆却摇了摇头，说道，
“即便你们都是我的儿媳妇，这事也不能答应...毕竟祂所在的地方，连我平日都不能去接触，小雪你能去...是因为你本就不同。”
“...好吧。”
洛雪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但还是宽慰地看了灵铃和素亦瑶一眼，担心她们会因为这短暂的分离而闹情绪。
殊不知两人在听完洛花歆的话之后，脸色唰一下就红了。
素亦瑶稍稍低着头有些羞涩，而灵铃则落落大方地看向洛花歆，
“理解，洛阿姨，我们会在这里待着，等着雪儿姐出来的。”
“嗯嗯。”素亦瑶也跟着点了点头。
这可是阿丑的娘亲！连娘亲都亲口承认了诶！
洛雪完全忽略了前面的话，她只当是洛花歆的口头调戏而已，反正在以前也出现过类似的事情...把自己跟大师姐给配了对，不算稀奇。
“还叫阿姨？”
洛花歆故作嗔怒，两人连忙改口道，
“好的娘亲，我们会听话的。”
洛花歆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在看向洛雪的眼神里，闪过几分熟悉的狡黠。
看看，两句话就替你安排得明明白白，无需多费口舌。
洛雪则满脸无语，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便宜娘亲还是这么喜欢开玩笑。
“此行危险吗？”素亦瑶有些担忧地问道。
“没有危险，”洛花歆摇了摇头，忽然脸色复杂了起来，“因为那个世界碎片是...罢了，等到地方，你们就都知道了。”
“...我们？”
灵铃微微蹙眉。
“虽然你们不能接触‘银色影子’，但是在外面看看还是没问题的。”洛花歆说道，然后站起身来，“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
“嗯。”
洛雪点点头，脸色凝重了些许。
......
玄骨舟上。
洛花歆望着这艘仙舟上的一切，久久之后才带着感慨出声道，“原来这就是...仙舟。”
“其实只是一部分而已，我们把玄骨舟拆了下来，只保留一部分核心。”洛雪说道，“真正的仙舟远比这艘玄骨舟要大得多。”
“我知道。”洛花歆点点头，低声道，“独孤帝掌控了五艘巨型活体仙舟，已经化作了域外邪魔的模样，我曾不幸亲眼目睹过它们碾压九州四域之时的画面。”
洛雪沉默了一会，当年她于归墟失落之时，就已经见到了逐渐活体化的堕落仙舟，只可惜她直到陷入沉寂都没能把这个重要的消息传出去。
当时卫的拼尽全力还是有用的，至少延缓了独孤帝计划暴露的时间。
要是洛雪成功逃生的话，当年尚未完成的活体堕落仙舟就不可能完成。
可惜没有如果，劫难已经发生。
“不过，我总觉得这艘仙舟有种说不出来的奇怪...”
洛花歆稍稍伸出手，触碰着玄骨舟的墙壁，又把目光投向玄骨舟核心，眉头微微皱起。
“怎么了？”洛雪问道。
“没什么，可能是错觉吧。”洛花歆哑然失笑，“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可我明明没有接触过玄骨舟...甚至连正常的仙舟都没有进入过。”
“您也有这样的感觉吗？”一旁的灵铃讶然道，“我多年前第一次探索的时候也有这种类似的奇怪感觉...”
“所以...阿铃，是叫这个对吧，你找到结果了吗？”洛花歆露出感兴趣的表情，问道。
灵铃摇了摇头，遗憾地说道，“很可惜，没有。”
“我就没什么感觉...”
洛雪嘟囔了一句。
她甚至拥有着玄骨舟上的所有权限，甚至连直接拆解的权限都有，却不像洛花歆与灵铃一样有“感觉”。
“其实也没什么，可能只是似曾相识罢了。”洛花歆笑了笑，目光投向定位信标，脸色微微一沉，“已经到了，就在前面。”
玄骨舟在归墟之中缓缓停下，悬停在一块世界碎片之上。
闻言众人便好奇地望向监视阵法传来的画面，却只在一片死寂的归墟之内，看到一片难以察觉的黑暗，深邃的幽暗填充了一块地界，就像是被挖去了一角。
“这就是...你说的世界碎片？”
洛雪更加直接，她不是通过监视阵法，而是以神识去接触这快世界碎片。
与其说这是一个世界碎片，倒不如说...这是一个黑洞，一个坍塌的世界。
所有被填充其中的存在都会被其吞噬殆尽，其中的时间流速更是被减缓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几乎相当于暂停。
里面的一秒钟，外界可能相当于...一个纪元。
如果让洛雪想象这个世界碎片有什么用的话，就只有一个用途。
——囚笼。
这会是一个专门用来禁锢“疑似神明”的囚笼吗？
洛花歆看出了洛雪眼底的疑惑，轻声说道，
“它并不是完全是为了收押‘银色影子’的，实际上...‘银色影子’会被收入这个世界碎片纯粹只是顺便而已，因为它真正的作用...是‘墓碑’。”
她眼帘微垂，继续道，“我们的‘墓碑’。”
墓碑。
轻飘飘的两个字，却带着一整个璀璨世界的重量。
洛雪没有说话，她能感受到便宜娘亲在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心情的沉重与哀伤。
“一直以来，我都不希望你回到这个世界，因为无论是我还是凤凰双尊，我们都很清楚，这个世界终将会迎来灭亡，彻底毁灭在茫茫的域外邪魔厄难之潮里。”
“换而言之，这是一个绝望的世界，一个没有未来的世界，不会再有轮回与过往，只剩下狂乱与劫难。”
洛花歆望着“墓碑”世界碎片，目光忽而变得很遥远，
“我们会死，所有人都会死，大千世界将会不复存在，但...至少我们想让其他可能的世界知晓，我们曾经存在过。”
“墓碑可以近乎永恒地保存任何东西，我们把能够代表我们自身的物品或者意志投入了其中，在大千世界毁灭的最后一刻，将它释放出去，让它越过世界泡屏障流浪，直接遇见能够解读‘墓碑’的存在出现，或者永远地飘零在无处不在的归墟里。”
她扭头看向沉默的洛雪，忽然展颜一笑，“其实，小雪，‘墓碑’的灵感还是来自于你呢。”
“我？”洛雪有些吃惊。
“若不是你，我们根本意识不到，除了大千世界之外，竟然还有如此精彩不同的世界。”洛花歆目光投向灵铃，柔和了些许，“虽然渺小，但同样存在。”
灵铃端庄地坐着，但因为洛花歆的这句话，她坐直了些许，眼底散发着类似的光芒。
没错，她同样也是在玄骨舟上，见状洛雪与洛花歆的沟通，才终于接受有这样一个末日后世界之外的世界存在。
“哎呀呀，不说这些了，太伤感了有点，虽然注定毁灭，但至少我们还能再延缓个几千年。”洛花歆哈哈笑了几声，继续说道，
“当时之所以会把‘银色影子’放在这个地方，是因为在别的地方它老是会乱跑，一旦让普通修士接触到就不得了了，不得已之下才选择了这么一个地方。”
“墓碑”近乎永恒的世界凝固可以让“银色影子”永远无法脱困，即便它能够瞬间脱离，在“墓碑”之外，却是近乎一个纪元的遥远未来。
只不过...
“你要是这样的话，我怎么进去接触它？”洛雪为难地说道，“总不能我出来之后，看到整个世界都已经毁灭了吧？”
“好像这样做也不错。”
洛花歆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别啊娘亲！”洛雪吓了一跳，同样吓一跳的还有旁边的灵铃和素亦瑶。
“啊哈哈，开个小玩笑罢了。”洛花歆拍了拍脑袋，乐呵呵地说道，“要是真能这样的话，我们早就喊人躲进去了，只可惜要不得。
“‘墓碑’的时间流速虽然是近乎永恒的凝固，但却无法容纳生灵的存在，所有生灵在进入‘墓碑’的时候，都会在那一刹那湮灭...无一例外。”
“...我也不想这样送死。”洛雪眼皮微抖。
“也没想让你送死。”洛花歆摊手道，“好啦，不逗你了，人不能进去，还不能把东西拿出来吗？”
“还可以这样？”
洛雪瞪大了双眼。
“当然，要不然我们怎么会选择把‘银色影子’投进去，又不是用不着了。”洛花歆理所当然地说道，
“我们过一段时间都会把它给捞出来，看看能不能收到信息——之前你送来的信息都会在里面存着，即便中断联系之后还是能听听录音的。”
“...还有这功能？”
洛雪这下是真震惊了，这是什么人形全自动通讯仪。
“总之我也不太清楚，本来我还想问你的呢，怎么会把这样的东西送过来，结果你啥也不知道。”洛花歆努了努嘴，“我已经让‘银色影子’脱离‘墓碑’了，等会就会出现在归墟里，你出去看看吧。”
洛花歆已经知道洛雪可以直接肉身进入归墟的事情了，说实话当时洛雪把这事告诉她的时候，她都险些怀疑洛雪其实是虚妄所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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