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还好。”
听完独孤雪的叙述之后，洛雪稍稍松了口气。
“还...好吗？”
独孤雪眨了眨眼，现在的情况还不算最糟糕的吗？
“也没那么好，”洛雪挠了挠后脑勺，“我的意思是...比起我在来之前所预想的，算是还好。”
在抵达这个世界之前，洛雪等人在深空里耽搁了三百余年，并且一直没能联系到这个世界。
洛雪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即大千世界已经彻底毁灭，她最亲近的人都在这场灾难之中殒命。
再不济，也有可能又过去了几千甚至上万年，自己熟知的一切都成为了无法挽回的过往。
从独孤雪所说的话里判断，这个小世界碎片与外界的时间流速有恒定的比例，小独孤在这里度过了五六年的时间，想来差不多也是两千年左右。
也就是说...距离最后一次断开联系，也就区区百年时间左右。
由于独孤雪一直与世隔绝，关于外界的事情她同样知之甚少，甚至可能还没有洛雪多。
洛雪仅能得到的消息就是，她的亲友们至今安在。
至于失踪的厉鬼娇...这已经不是她的第一次失踪，洛雪都已经很习惯了。
兴许这货又莫名其妙跑到别的世界去...也不无可能。
“小独孤，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离开？”洛雪犹豫了一会，问道。
洛雪很清楚，对于外界的事情，独孤雪一直都在犹豫与逃避，因为她敏感的身份，无论站在哪一方都无所适从。
并且，无论是独孤帝还是大千世界一方，他们都默契地希望独孤雪好好待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碎片里。
可...这是他们希望的。
这会是独孤雪希望的吗？
洛雪并不清楚，所以她把选择交给了独孤雪。
毕竟...她曾答应过小独孤，不会再抛下她了。
闻言独孤雪目光微微闪烁，她看了看洛雪，又低头望向自己晃动的双脚，有些沉默。
短暂的迟疑之后，独孤雪抬起头，嘴角挂着一丝勉强的笑容，
“不用啦，师尊，就算离开这里，我也只是个拖油瓶而已...”
更何况...
独孤雪的目光落在了灵铃和素亦瑶身上，一高挑一娇小，隐约散发出来的气息，无一不是绝顶之姿，站在师尊旁边的她们让独孤雪有些自卑。
“你...想好了吗？”
洛雪再次问道。
她看出了独孤雪的犹豫与迟疑，她知道独孤雪的难以抉择。
即便洛雪同样认为，独孤雪待在这个世界碎片里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不想以此来干涉小独孤的决定。
就像过去一样，她应该是自由的。
可独孤雪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师尊，抱歉啦...我实在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一切。”独孤雪有些低落地说道，“父皇好像是个坏人，但他对我很好，师尊你也对我很好，我没法选择。”
洛雪叹了口气，轻声道，“如果这就是你的选择，小独孤，那我会尊重你的。”
她稍稍踮起脚尖，摸了摸独孤雪的头发，
“等一切结束之后，如果我还活着，我会回来找你的。”
独孤雪猛然抬起头，看到了洛雪温柔似水的眼神里，却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
这一别，恐怕就是永别。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来挽留师尊，可最终什么都没有说。
她了解师尊，师尊做下的决定...谁都改不了。
灵铃和素亦瑶沉默地目睹了这一切，没有再说一句话，直到洛雪打算离开的时候，才去重新驱动玄骨舟。
不愧是能够穿过世界泡屏障的飞梭，即便从遥远的归墟直接砸到世界碎片之内，玄骨舟仍然毫发无损，通体散发着莹莹的暖色微光。
独孤雪循着几人的动作望去，瞬间瞪大了双眼，
“师尊，你这...不是仙戮吧？”
独孤雪对仙戮的了解不可谓不多，但却从未见过有这样的仙戮，给她带来了强烈的亲近感，仿佛这就是她的故乡。
可仔细想想又相当荒谬，谁的故乡会是一艘只能容纳数十个人的飞梭啊！
不，不对...
独孤雪想起父皇现在在外界掌控的五艘巨型仙舟，瞬间明白了什么。
正当洛雪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告诉独孤雪这艘仙戮的真相时，独孤雪便率先开口，
“这是第六艘仙舟吧，失踪的那一艘。”
“你怎么知道？”
洛雪脱口而出问道。
独孤雪眼底带着复杂的神色，缓缓走上前去，轻轻抚摸，
“没错...我能感应到它对我血脉深处的呼唤，它是我们的母亲，我们的大地之母。”
如果是独孤帝是玄骨舟成功逃难的仙舟民后代，那么流淌着同样血脉的独孤雪确实算是玄骨舟的“孩子”。
六大仙舟并不是纯粹的器物，它们是仙舟民用鲜血与意志浇灌而成的异种生命体，这一点从被域外邪魔感染后化作活体诡怪可以看出。
“我们...已经把它拆了。”
洛雪摸了摸鼻子，这下尴尬了，怪不得仙舟民死活都不肯拆解玄骨舟本体，即便拆解之后的材料足够他们建造出更多的小型仙舟，拥有更多逃难成功的可能性。
“没关系，它没有伤心。”独孤雪抬起头，微微笑着，“我能感受到它的解脱...似乎曾经被困在一个很可怕的地方里很久很久，久到数不清的时光。”
应该只有数千年吧...
洛雪心底嘀咕了一句，不过她也不知道玄骨舟上的不明意识到底经历了什么，兴许在她看来数千年的时间，玄骨舟经历过几个纪元也不一定。
“或许，它已经是唯一活着的母亲了。”独孤雪松开手，没有继续感应玄骨舟的情绪，“师尊，你们走吧。”
她顿了顿，又说道，“如果见到父亲的话...请您不要因为我而迟疑。”
“当然。”
洛雪呼出一口气，能够直面仙帝可不会给她迟疑的机会。
几人重新登上玄骨舟，在仙舟引擎的驱使下，玄骨舟再度启程，只是这一次它的目的地并不是穿过世界泡屏障，不过是越过短暂的归墟而已。
玄骨舟渐行渐远，最终只余下紫红色的光点，独孤雪目送着她们的离开，久久不言。
只有冰冷的雪灵作为她最后的依靠。
......
“我妹妹的世界碎片有动静。”
独孤流怜忽然出现在洛花歆的身边，沉声说道。
“你去看看？”洛花歆抬头问道。
“...我刚刚从那边回来。”独孤流怜显得有些局促，“我说了几句重话，她会不会因为这个...生气了？”
“她生气也应该你去谈，这不是你妹妹吗？”洛花歆面露古怪，“你们姐妹真奇怪...哦不对，你这个当姐姐的最奇怪，明明很想跟妹妹多说几句话，但每次没说几句话就冷场离开。”
“...我没有很想。”独孤流怜稍稍撇开脸。
“得了吧。”洛花歆不置可否，“再说即便她生气，以她的实力，能让世界碎片出现动静？”
“或许她是跟父皇里通外合。”独孤流怜看起来相当紧张。
洛花歆噗嗤一声笑了起来，流怜什么时候都很冷静，除了在应付涉及到她妹妹的事情时。
先别说以独孤雪柔和甚至可以说软弱的性格，会不会去想里通外合的事情，就算想，也得能做到。
独孤帝完全放弃了这枚世界碎片的掌控权，连送进来的信件都是交由大千世界层层审核之后，才会送到独孤雪的手上。
一点先决条件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发生？
“别担心太多，这枚世界碎片孤悬在归墟之外，连我们都很难进出，什么动静都有可能，之前又不是没有出现过。”洛花歆说道，“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啊，我让白斩英去看看。”
如今的落花天大师姐白斩英已经是羽化境，而且还是巅峰，很有可能更进一步踏入劫仙境，以她的年纪来说也算是难得一见的天才了。
以前的九州四域由于环境所限制，所以即便相当优秀的天赋也很难得到发挥，大部分修士来到大千世界之后，天赋评级至少要上涨一等。
其实白斩英都不算九州四域的佼佼者，与素亦瑶厉鬼娇这个等级的天才相比略逊一筹。
如今的大师姐已经是抗击域外邪魔的中流砥柱之一，只不过前段时间因为重伤被迫退居后线，如今就在这附近的世界碎片里休养。
在大千世界与九州四域彻底沦陷之后，余下的大千世界残部都退居到小世界和世界碎片，以归墟天堑去抵抗域外邪魔的侵蚀。
好在大部分世界碎片都被域外邪魔侵蚀之后，独孤帝放缓了征战的步伐，像是在酝酿着什么，并没有继续推进。
“如此...也好。”独孤流怜微微点头，在犹豫稍许之后，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担心她惹出了祸事，牵连到我们。”
“知道了知道了。”
洛花歆摆了摆手，满脸无奈，谁不知道你这家伙的小心思...
把这件事交代给洛花歆之后，独孤流怜很快便离开了，她还有不少需要她去做的事情，没办法在这里久留。
洛花歆现在算是坐镇在后方稳定军心的大能，在大千世界残部里仅次于凤凰双尊，是与南宫紫鸾同等级别的存在。
她沉吟稍许，传音给了白斩英，
“小英子，你师侄女那边好像出了点状况，去看看吧。”
片刻之后，另一边传来了简短的回应，
“好。”
收到回应之后的洛花歆努了努嘴，小英子还是跟以前一样冷冰冰的，甚至要更冷一些，还是怀念小雪还在的日子啊...逗起来可有趣多了。
可惜自从九州四域沦陷之后，就彻底失去了唯一能与小雪沟通的渠道。
远在两千年前，当大战刚刚开始的时候，洛花歆就见到了那只能够连通两个世界的诡魅幻影，当时还吓了她好大一跳。
这只奇怪的诡魅幻影形态如二八少女一般，陌生的绝美脸庞令人遐想，只一眼就挪不开目光，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出于本能的警惕，洛花歆第一次见到的时候，直接一个术法就砸过去，后来想想，其实是有些后悔的，不应该下手那么果断。
所以当诡魅幻影再次出现的时候，洛花歆并没有马上动手，之后发生的事情便都知道了，她成功通过诡魅幻影联系到了洛雪，从而在洛雪处得知了很多事情。
可惜寥寥几次联系之后，九州四域终于沦陷，厉鬼娇在这一战中不知所踪，很多人都说她死了，但洛花歆却只觉得厉鬼娇只是躲起来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而已。
同样是在这一战之后，诡魅幻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直至今日都没有消息。
“希望...小雪那边一切顺利吧。”想到这里，洛花歆忽然哑然失笑，摇了摇头，“不，不对...不顺利才是。”
洛雪一直希望能够回来，但洛花歆却不希望她回到这个被域外邪魔侵蚀的世界。
另一个世界很好，很安定，就让她安安心心地待在那边吧。
“找个时间，我也得去见见独孤雪才是，好歹也是小雪的徒弟，我的徒孙，虽然跟独孤帝关系不浅。”洛花歆摸了摸下巴，打定主意之后，又开始专注于自己繁忙的事务。
努力地维系飘摇的大千世界残部，是她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另一边，接到洛花歆命令的白斩英站起身来。
此时的她正住在一处熟悉的庭院里，与落花天深处那座一模一样，是完全按照她的记忆重新建造起来的。
休养的这段日子，尤其是在得知洛雪的消息之后，白斩英时常想起遥远的两千年前，那段短暂的十二年时光。
那个记忆深刻的悠闲午后，小师妹在练剑，她在沏茶，只可惜良辰美景，不复昨日。
但，白斩英却不希望小师妹回来。
没有人希望她的归来。
因为这里只剩下孤独的绝望。
“先动身去看看...她吧。”
想到那个与小师妹极为相似的师侄女，白斩英的眼底闪过几分惋惜。
如果她不是独孤帝之女...该多好。
上一篇：人在赛博，使用皮肤成就传奇
下一篇：星穹铁道，被符玄千里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