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换个容易理解的说法，开车的人不需要知道车是怎么动起来的，只需要知道方向盘怎么打，挂挡怎么挂...等等这些操作，就可以了。
驾驶仙舟也是如此。
“合作达成，希望这次交易，我们双方都会有一个满意的结果。”独孤帝重新坐了下来，可以看出他其实也是缓了好大一口气。
与洛雪的谈判他同样提心吊胆，因为能够维修仙戮的机会十分难得，若是错过恐怕又不知道要再等上几万年。
这几万年...变数太大了。
更何况，仙戮一天没能修好，他想做的事情就一天没法达成。
“我什么时候开始修？”洛雪问道。
她在耳朵里听着厉鬼娇的兴奋都快起了茧，这些很难接触到的阵法对师姐来说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随时，”独孤帝说道，“只要你能保证不露出任何破绽就可以。”
意思就是不能让人发现这场交易，也不能让人察觉到洛雪在替独孤帝维修仙戮，这些动作都必须放在水面之下。
洛雪没有提到她在这次交易里能得到什么，独孤帝同样没有，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一切都要等到开始维修的时候才能揭晓。
至于这艘小型仙戮，算是赠品。
“嗯...到时候，我会去帝都寻你的。”洛雪点了点头，回道。
反正到时候去的时候就会是厉鬼娇而不是她了，维修仙戮阵法这事给她，她也做不来啊...
就在这时，洛雪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
“对了，我最后还有一个小小的疑惑，若是陛下方便的话，可以替我解惑吗？”
“...你说吧。”
独孤帝望向洛雪，忽而从心底生出几分不妙的感觉，但他还是允许了洛雪的发问。
洛雪稍稍抬头，直视着独孤帝的双眼，轻声问道，
“请问...雪儿在你心里，到底是最心疼的女儿，还是最爱的玩偶？”
独孤雪是她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这是独孤雪一直以来都没有开口，却从未消散过的疑惑。
父皇真的爱自己吗？
父皇对自己的爱究竟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究竟是真正的爱，又或只是利用？
自己在父皇的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独孤雪不愿去面对这些，她最终选择了逃避，但洛雪愿意替她去寻回这个答案。
刹那之间，独孤帝望着洛雪的眼神变了。
眼前的白发少女似乎已不是那个与自己在谈判桌上谈笑风生的天才少女，而是自己内敛却倔强的女儿。
何曾相似，何止相似。
“我...”
独孤帝张了张口，他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在久久的沉默之后，他只得苦笑几声，有些瘫软地坐在椅子上，说道，
“雪儿现在在哪？”
独孤雪失踪一事闹得整个大秦仙朝都沸沸扬扬，作为父亲的他却因为仙戮之事，一直没有回去。
这是独孤帝做出的选择，却不是一个父亲做出的选择。
但在洛雪问出这句话之后，独孤帝便清楚了，失踪的雪儿，应该和这位“小姐”待在一起。
“她现在很好。”
洛雪并没有直接回答。
“很...好吗？”独孤帝叹了口气，神情里似乎苍老了几分，“也不错，我放心了。”
独孤帝心中有愧，所以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他确实很爱自己的女儿，但在取舍之间，他选择了放弃。
或许这才是正确的，但对独孤雪来说，这就是错误。
“冒昧地问一句，雪儿与你是什么关系？”独孤帝定了定神，问道。
“她是我的徒弟，”洛雪回道，又强调了一遍，“唯一的徒弟。”
“...我清楚了。”
独孤帝的神情忽而认真了起来，起身拱手，向洛雪郑重行礼，
“洛师，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虽然作为一名父亲，我觉得我不配。”
抛去大秦仙帝的身份，独孤帝还是一名几乎触及大圣境界的渡海境大能，可如今却对一个元婴小辈行此大礼，还口称自己不配。
这一幕要是让外界人见了，怕不是要惊掉大牙。
洛雪轻轻地点了点头，她是作为独孤雪的师尊受这一拜。
“洛师，此事来得匆忙，我没来得及做些准备，这枚可以用于仙戮的命钥就赠与你，当做雪儿的拜师之礼吧。”
独孤帝拿出一颗鹅卵石般的玉石，递给了洛雪。
洛雪接过玉石，瞬间便有一股暖流顺着她的经脉流淌至全身，神魂得到些许滋养。
即便抛去作为仙戮命钥的作用，这同样是滋养神魂的上品宝物，毕竟对洛雪的亘古不朽魂都有效果，在这个世界上可不算多见。
“这命钥的作用是...”洛雪好奇地问道。
“能够打通现世与归墟之间的通道，守护航行于归墟之内的仙戮。”独孤帝沉声说道，“这一枚命钥，足以支撑一艘小型仙戮在归墟里航行三千年。”
洛雪瞳孔微缩，望向命钥的神情凝重了不少。
这可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要知道末日后世界的前文明穷极一生，都在追寻深空之上的真相。
而现在，洛雪只需要这小小的一块命钥，就能触及一代文明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小心收好，这种东西...就连我手上也没有多少。”
独孤帝嘱咐了一句，似乎是为了避免让洛雪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便又补充道，
“不过，大型仙戮本身就拥有带着仙戮编队航行归墟的能力，仙戮命钥于我而言，重要也不太重要。”
“嗯，多谢陛下。”
洛雪小心翼翼地收起命钥，虽然独孤帝说是不怎么重要，但她可不能真这么认为。
哪些是场面话，哪些是真话，洛雪还是能够分辨的。
“此去之后，望珍重。”
洛雪犹豫了一会，拱手向独孤帝行礼道。
独孤帝明显楞了一下，才迟迟地笑道，
“孤...会的。”
御书房的门再次被关上，隔绝了里面与外面的世界。
.......
洛雪出来之后，率先迎上来的是李修明。
只是，李修明迎的不是洛雪，而是中枢控制室内的独孤帝。
“陛下！”
“孤乏了，送她们回去吧。”
中枢控制室里响起独孤帝的声音，用着一如既往的语气。
听起来与洛雪的交谈确实让他同样有些震撼，需要一些时间的来消化。
李修明有心询问谈判进程，但又拉不下脸去问洛雪，只能在迟疑稍许之后，点头称道，
“遵命，陛下。”
洛雪瞥了这位仙朝特使一眼，她知道独孤帝的真实目的瞒过了所有人，同样也包括这一位。
直到现在，李修明还以为自己与独孤帝谈的是蛮荒之事。
结果除了开头几句话...
后面基本就没有蛮荒什么事情了。
收到圣命的李修明很快便引着洛雪和厉鬼娇离开了仙戮，这一路上沉默得很，他想开口询问情况都没得到机会。
因为此时厉鬼娇还沉浸在即将获得仙戮的兴奋里，由于担心太过兴奋影响不好，她直接关闭了与傀儡之间的链接。
所以，跟在洛雪身边的“厉鬼娇号”真的就是一具机械反应的傀儡，她本人现在正在地穴里面蹦蹦跳跳，撒泼打滚...
至于洛雪，她倒不是故意量着李修明，从仙戮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在沉思。
从独孤帝那里得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一时之间，洛雪都很难消化的程度。
在她的认知之外，竟然还有一支不弱于大千世界的归墟文明，至今依旧在水面之下。
这一支文明的使命与真实情况，洛雪都一无所知，是友是敌，同样不清楚。
不能从独孤帝自己的情况去推论，因为他能来到大千世界并在这里开疆扩土，本身就是一种例外。
另外...归墟文明与末日后世界，似乎也不是全无关系。
洛雪把这些线索逐渐拼凑起来，但总还是缺些什么。
就在这时，李修明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在即将与蛮荒前来接应洛雪与厉鬼娇的众妖会合之前，李修明拱手问道，
“小姐，请问您与陛下的洽谈...情况如何？”
“啊？啊...洽谈吗？”洛雪缓过神来，顺势点了点头，“很好啊...”
“很好？冒昧地问一下，是...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了吗？”
“算是吧。”
洛雪又点点头，她想了想，自己与独孤帝的这场交易肯定是不能说的，但什么都不说又不太好。
反正回去之后，独孤帝还是要找借口给李修明他们这些臣子补上的，倒不如她来帮上一手。
更何况...确实还得让厉鬼娇有去帝都一趟的机会。
“仙帝陛下说商路可以开，交给珍宝楼也可以，蛮荒的事情仙朝都不会插手来管。”洛雪眼珠子咕噜一转，说道。
“啊？”
闻言李修明的表情错愕了一下。
这不是纯粹让利给南宫一族了吗？
珍宝楼进入蛮荒之后，这不是分分钟垄断蛮荒经济，随便拿捏？
陛下与帝后之间...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和睦了？
“就，没有条件吗？”李修明呢喃着问道，随即他便反应过来说出这话有些不妥，“抱歉抱歉，小姐，若您不方便，忽略我这句话就可以...”
“有啊，有条件。”洛雪说道，“条件就是让我去帝都的学府进修几年。”
“就这？”
李修明瞪大了双眼。
“就这。”
洛雪点了点头。
“见鬼了就...”李修明咬牙切齿。
他可没觉得洛雪是在说谎，在这件事情上扯谎没什么意义，他回去之后陛下必有吩咐。
更何况小姐也不是爱说谎的性格，反而是个有话直说的主，从来不顾及别人的脸面。
“你说什么？”
洛雪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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