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猫菌
“您可是技术工啊，又包吃又包住，还有高塔里下发的工作服。”小贩眼里流露出几分羡慕，“哎，要是我能跟您一样就好了...”
“也会有其他烦恼。”叶晓随口说道，伸手在小贩放在摊位前面的制式验收机上刷了一下，“六个信用点，还有配额，都给你转过去了。”
“诶诶，叶晓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要不您用布料配额代替信用点来支付...”小贩连忙说道。
“无所谓，都一样，反正这些配额我用不完，就算是送你了。”叶晓摇了摇头，没等小贩回绝，便提起袋子走了。
小贩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了口气，“叶晓先生...真是个好人啊。”
叶晓沉默地走着，直到周围的人迹寥寥。
他不动声色地拐到一处不易被人察觉的位置，身形逐渐隐蔽。
如果这个时候附近有人望向叶晓的话，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发生偏移，根本看不到他的存在。
叶晓放下袋子，脱去白手套，露出满是老茧的双手，右手上无名指与食指的义肢尤为显眼。
他从袋子里拿出素食膏，随手剥开之后塞进嘴里，随即又在袋子里拿出几样机械工具，拆开高塔的地面，在密密麻麻的线路里埋下一些机械元件。
最后，再把拆开的地面复原，清理掉所有的痕迹。
把这些都做完之后，叶晓站起身来，叹了口气。
他的身形逐渐显现，又回到了普通技术工叶晓的模样。
“高通大人...以第132号悬空高塔的情况。你顶多只能再拖延一个月，只要与地面对接，我就能逃出去了...”
两年时间，夜枭化名叶晓，一直在下三层活动，在高塔与地面对接的装置上做一些手脚。
只要一对接，就必然会出现问题，到时候他就能趁乱混进荒民队伍里逃出生天。
任由高通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茫茫的无尽荒原里找到一个擅长隐蔽的暗杀者。
“知道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总归是麻烦。”
叶晓目光闪烁，提起袋子，往回走去。
“但愿...这一切还来得及吧。”
......
“第132号悬空高塔是第二批建造的悬空高塔，与第103号悬空高塔算是同一批次，是在最漫长的第四昼期间建造起来的。”
小型飞行器上，赛莉斯向洛雪介绍着悬空高塔的大概情况。
因为洛雪对悬空高塔的很多常识都不清楚，赛莉斯就只能充当起讲师的责任。
“与第一批悬空高塔相比，第二批悬空高塔显然更加稳定，并且是所有悬空高塔最先进的，序号200到300的第三批悬空高塔都是阉割品，序号300以上的都是移动的战争堡垒...实际上，比第三批还要残次。”
“为什么？”
洛雪却是有些好奇，第二批明明比第一批要好，后面反而退步了？
“因为前文明留下来的高塔发动机核心在第二批的时候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第三批和第四批都是库存里的损坏发动机魔改后的版本，承载能力只有十分之一以及百分之六。”
赛莉斯摊手道，
“包括已损坏在内的所有发动机核心都用完之后，就连残次品悬空高塔都造不出来了...对于这方面，联邦倒是一直在推进研究，只是前文明数千年积累下来的资料都已经遗失，一切都得重新开始。”
如今天灾发动机研究的唯一成果就是她们现在乘坐的小型飞行器，仅仅只能使用天灾转换后的能源，最关键的转换环节一直没能突破。
“不过，序号300以上的战争堡垒...是用来做什么的？”洛雪挠了挠后脑勺，“总不能是悬空高塔之间的内战吧？还是说...”
“别想太多，联邦法第一条，绝不允许任何情况下的高塔战争，所有会损害到高塔核心的行为都被视为反人类罪，是绝不可能被饶恕的罪名。”赛莉斯的语气严肃了些许，“悬空高塔的敌人...另有其物。”
她指了指天穹，淡淡道，“深空巨兽，唯一能够威胁到悬空高塔的存在，现文明里被毁的七座悬空高塔里面有五座是被深空巨兽直接摧毁，那可都是惊天动地的大战。”
洛雪仰起头，望向天穹之外的深空，却被赛莉斯抬手挡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赛莉斯摇了摇头，说道，“看久了，会患上深空恐惧症的。
“深空的一切...对于现在的人类文明来说，依旧是充满恐惧的未知。”
听到赛莉斯的这些话，洛雪忽然想起之前在对接装置里看到的新闻，似乎很多研究组织都在使用无人飞行器探索深空，但似乎并没有什么成果，连深空巨兽的由来都没搞清楚。
“哦...赛莉斯小姐，你说，会不会在深空之外，会有另一个世界啊？”洛雪撑着下巴，收回了目光。
会不会她梦境之中的仙武世界，实际上是位于深空之外的另一个世界呢？
又或者说，这些不同的世界，是通过某种方式联系到一起的呢？
“世界泡理论？”赛莉斯微微一愣，“鬼娇小姐，你支持的竟然是这个理论吗？”
“嗯？”
洛雪抬头望向赛莉斯，眼神里满是茫然。
“啊，抱歉，看来这只不过是你个人的自由畅想而已。”
赛莉斯这才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才十二岁，是最充满想象力的年纪，“不过...你说的这个，确实有不少人提出这种猜测。
“每一个世界都是被一个泡泡包裹着，深空则是这些泡泡之间的缝隙，游离着世界泡之外的诡异造物——当然，这只是一种无数猜想中的一种而已。”
“按你的意思是...除了这种理论，还有别的说法？”洛雪被勾起了几分兴趣，她确实很想知道仙武世界与这个世界是否存在着某种关联，这关系到她的梦境与现实。
“其实主流里认为最接近真相的是弦理论，则整个世界都由是‘弦的震动’组成的，不同东西的构造结构都是不同的‘弦震’，而位于同一个世界里的东西都是同一频率的‘弦震’。”
赛莉斯对这些猜想与理论似乎了解不少，兴致满满地向洛雪娓娓道来，
“也就是说，其实在我们所在的位置上，可能还会有其他的世界，只不过由于‘弦震’的频率不同，所以我们就彼此看不见也摸不着，更无法相互影响。
“或许通过某种方式改变自身的‘弦震’频率之后，就能够穿越到其他世界。”
“弦理论的深空呢？”洛雪又问道，“还有深空巨兽？”
“深空就是没有‘弦震’的地方，那些不可思议的深空巨兽则是被扰乱的‘弦震’，就像是杂音一样的存在。”
赛莉斯推了推眼镜，似乎是因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愿意听她说这些东西的人，她显得格外兴奋，
“怎么样，这种理论是不是完善多了？不过依旧只是猜想而已。还有还有啊...”
“打住打住，先打住，这些往后我们可以再谈。”
见赛莉斯说起来又要没完没了，洛雪连忙轻咳几声，提醒她别忘了现在的正事。
“我们这一趟是要去看看第132号悬空高塔重启实验室的问题吧？你就不需要提前准备准备吗？”
“准备什么啊...没什么好准备的，他们的市长高通可不是个好惹的人，嚯嚯，一个心思缜密又心狠手辣的老狐狸。”
赛莉斯撇了撇嘴，满脸的写着没意思，
“他啊，肯定把事情都安排好了，再说联邦对这件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估摸着议会里还有不少人都支持着重启实验室呢。”
对于这个实验室的事情，洛雪都已经提前了解过了，包括当年的事件以及后续的影响。
不过，她在看到实验室前负责人灵犀的照片时，总有种在哪见过的感觉。
这不可能是错觉，能让现在的洛雪有印象又想不起来的，只能是潜意识深处的记忆，也就是在洛雪的年龄很小很小，负责记忆的神经都还未完善的时候。
正因为如此，洛雪留了点心眼在这上面，想看看能不能从赛莉斯这边摸点信息出来。
只是...比起任务，赛莉斯更想跟洛雪讨论，或者说倾述这些关于世界真相的猜想与理论。
虽然洛雪对这些也很感兴趣，只是现在她更加牵挂灵铃。
洛雪知道，如果当时她被杀的原因与灵铃有关，恐怕与第132号悬空高塔脱不了干系，甚至还有可能是牵扯到实验室事件。
赛莉斯似乎也看出了洛雪的心不在焉，只能把遇到知音的兴奋稍稍抑制了些许。
她看了看飞行器上的航线图，然后抬头找了一会，指向一个位置说道，
“看，第132号悬空高塔就在那边，马上就到了。碰巧他们的航线离第103号悬空高塔的对接位置不算远，要不然我们可能还得转接其他悬空高塔呢。”
小型飞行器能够储存的天灾能源并不算多，虽然已经尽可能地缩减飞行器的重量与规模，导致飞行器内通常只能容纳两个人拥挤在一起，但续航时间通常不能超过三天。
想前往这三天距离之外的悬空高塔相当麻烦，可能直线距离只需要航行五天，但因为续航缘故，得绕路去别的悬空高塔对接补充能源。
再加上所有悬空高塔本身就在不断地巡航，不可能因为飞行器的到访而改变航线计划，所以五天延长到一个月都有可能。
这一次洛雪和赛莉斯只需要在拥挤的小型飞行器上待两天时间，就能抵达第132号悬空高塔。
“......”
洛雪抬起头，望向赛莉斯所指的方向。
在远方的天际线上，一座阴影高塔缓缓向她们驶来，绚烂的幽蓝色尾气在高塔的底座上喷涌着，支撑着一整座高塔城市悬浮在五千公里之上的高空。
即便距离如此之远，但第一次见到处于航行状态下的悬空高塔，还是让洛雪有一种从心底深处生出的震撼。
“这就是...”
“悬空高塔，”赛莉斯轻声说道，“前文明最伟大的遗产。也是延续人类文明的奇迹造物。”
第一百三十七章 登塔，危机
“实验室那边...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吧？”
高通语气平淡地说道，手指轻轻地叩着轮椅上的扶手，他的目光似乎是在直视着前方，又好像什么都没在看，只是在放空而已。
“嗯，都万无一失了，市长。”
周围的手下低着头，回应道。
这一次联邦派遣专员前来调查实验室违规重启的事情，高通早有所料，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毕竟这种任务一来没什么油水，也不会在履历里记上多少，第二...联邦议会都已经默认了高通的计划。
之所以会在联邦调查局里发布对应的任务，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
并且，这种任务只有编外人员才会接取，一般这种编外人员都是各个悬空高塔的能力者，接取任务都是为了获取报酬。
没有报酬的任务，可能积压个好几年都有可能。
当然，出乎高通预料的原因很简单，他打死都没猜到这两人是为了使用联邦的小型飞行器来到第132号悬空高塔，才会接下这个任务。
不过...虽然是过场，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编外人员并不代表着能够被轻视，所有执行任务的专员都应当被视为联邦本身的意识体现。
远方的飞行器缓缓驶来，在靠近悬空高塔的时候开始减速。
与此同时，悬空高塔启动对接程序，开始进行一次小规模的对接——整个悬空高塔都是全封闭性的，只有启动对接程序，才能与外界进行交流。
这可是在与地面距离五千公里的高空之上，没有防护装备的情况下，直接裸露在外会被冻伤，甚至可能会窒息而死。
“对接程序已启动！各部门做好准备，开始对接‘麻雀’！”
“完成‘麻雀’对接，所有系统回归正常行驶状态。”
“麻雀”就是这类小型飞行器的官方代号，还有一种具备作战能力的小型飞行器被称为“雏鹰”。
对接的过程很短暂，只过了几秒时间，联邦的“麻雀”便与第132号悬空高塔完成了对接。
三号对接舱缓缓升起，沉重的舱门轰隆隆地打开，门内出现的是一道消瘦的高挑身影。
一名戴着无框眼镜的金发女子抱着些许档案站在舱门处，她在看到高通的时候，脸色微微露出讶然，
“呀，怎么会是高通大人...您亲自来接我们？”
“呵呵...年轻的联邦专员，您毕竟代表着联邦，总要有些礼数才是。”高通轻笑着说道，向赛莉斯伸出了手，“这次任务，您是一个人来的吗？还是说...”
他刚刚好像听到赛莉斯提到的是“我们”，但却没有看到另一个人。
闻言赛莉斯的脸色闪过几分尴尬，瞥了对接舱一眼，喊道，
“鬼娇小姐，别睡了...”
“我没睡，我只是在打坐而已。”
清脆稚嫩的嗓音响起，一名肤色苍白得可怕，如同鬼魂般的娇小女孩在舱门处出现。
鬼魂女孩扶着舱门走出，外表的年纪之小，身高连舱门的一半都没有。
“这是...另一位专员？”高通看着洛雪，表情逐渐古怪，“竟如此...年轻？”
其实高通是想说联邦是不是也违规雇佣未成年了，毕竟他前不久也才被罚过。
虽然高塔本人也在用...但灵犀之女的情况比较特殊，与其说是灵铃在推进研究工作，不如说是她的父亲借着她的身体重启研究。
无论是思维还是记忆，都是灵犀的。
“放心吧，她成年了。”赛莉斯微微一笑，然后把洛雪拉到身边，小声说道，“不是说快到了吗？怎么还在睡觉？”
“我是在...算了，是在睡觉，有点累。”
洛雪不再辩解，叹了口气承认了。
来到第132号悬空高塔，这个很有可能就是暗杀者老巢的地方，洛雪不得不提起几分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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