拒绝我啊，可恶的女人 第147章

第137章:她逐渐理解了一切 4.8k

魔力共鸣出奇的顺利。

虽然说，圣试空间无论是咒文的复杂程度，给使用者造成的精神力损耗等都十分惊人。

艾琳娜甚至敢保证，即使是在师徒的私人课堂上，奇物大师荷莉所拿出用来向艾琳娜教学的，最好的奇物藏品，都没有这枚炽白色光球带来压迫感的十分之一。

但是，这次共鸣的流畅度和解析时的深入程度，对艾琳娜来说，也是前所未有的体验。

实际上，少女是知道原因的。

或许是因为过去艾琳娜在使用自己这项能力的时候，都只是“不得已”而已。

必须要做出合格的奇物，才能获得考取伊甸学院的资格；必须要明白这些人在想什么，才能避免与他人的冲突，必须要努力，才能不被丢下.......

但这一次，艾琳娜并非是出于被迫。

她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帮助林恩，全心全意的在激发自己的能力，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理解”这件诺顿皇朝传承了千年，也是最为伟大和神秘的秘宝。

压力，有的，

难度，也有的。

刚刚重回大厅的时候，艾琳娜就觉得房间内的温度仿佛升高了很多，仅仅注视着这枚炽白色的光团，仿佛就能感受到其内部的光和热，仿佛只要稍微靠近一些，就会被外泄的崩坏光流撕裂。

连常年维护圣试空间的大司祭都不得与其保持距离，只有女帝这种肉身几乎成圣的怪物可以近距离与其接触。

但艾琳娜眼神坚毅，一步步的走向圣试空间，张开怀抱，光芒映照在艾琳娜的脸庞上，少女仿佛神女降临，要将这毁灭一切，又包罗一切毁灭光团拥入怀中。

外泄的灼热气流吹散了少女盘好的鬓发，高温让丝绸手套的指尖有些褶皱，娇嫩的皮肤也因为烫伤有些泛红。

但是，为了林恩同学，艾琳娜觉得自己.........真的什么都做的到！

“小艾，小心，不要靠近那个东西！”

希斯特利亚忍不住大声提醒。

不，要靠近！

无视了好友的警示，艾琳娜上前一步。

在一众震惊的目光中，艾琳娜的掌心，炽烈的光明被限制，泄露的秘咒重新归列！

她不但成功的完成了共鸣，甚至，让几乎无可抑制的圣试空间崩坏，都暂时延缓了下来！

“诸王在上啊！”

皇族大司祭干橘皮般褶皱的皮肤都舒展开了，苍老的眉眼里满是震撼。

就连一开始对艾琳娜接触圣试空间颇有微词的红龙军团长希尔塔也无言了，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注视着少女和她怀中趋于稳定的圣试空间。

“林恩弟弟，有两下子吗，看来带着这个小姑娘是你有备而来啊。”

奎茵笑道。

“皇姐说笑了，这都是理所当然的结果罢了。”

林恩云淡风清的说着，只是原本绷紧了，随时准备上前把艾琳娜拉回来的身体也稍微放松。

女帝倒是没理会这姐弟两人的双簧，眼神不着痕迹的来回在林恩身边的几名少女身上游移。

她本来就对艾琳娜颇有好感，一开始本以为林恩是看在少女的容貌和性格上才才与对方往来甚密，说白了就是见色起意还不用负责，没想到少女身上的秘密似乎没那么简单，这下倒是更喜欢了。

至于诺薇，本来就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亲密度自然不必说，这么一对比，反倒是那位希斯特利亚殿下看上去憨憨傻傻的，行事也稍微缺乏章法，但是，她毕竟有个实力强大的娘家......而且自己的儿子自己知道，不太像是喜欢欺负傻子的人。

而且，要知道，不是所有的皇族都因为像是诺顿家族一样全是怪胎而且少嗣，所以总体和和睦睦的。

能在尔虞我诈的皇室保持纯真，反而是希斯特利亚殿下的加分项。

看了一眼被众人拥簇在中央的林恩，女帝陛有那么一瞬间黛眉微蹙，旋即，产生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想法。

真的好难选啊......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内心更偏向哪个一些，不过反正自己大体上都挺满意的。

而与心思各自翻飞的众人不同，此时正在与圣试空间共鸣的艾琳娜却很平静，少女仿佛进入了一种极其奇妙的状态。

从前，发动能力的时候，艾琳娜只是可以“听”到万物的声音，而这一次，不只是单纯的听，艾琳娜甚至从圣试空间中“感同身受”到了一些东西。

与其说是聆听圣试空间的声音，更像是......窥探到了一段记忆。

..............

..............

海，沙滩，凌空烈日，万承车骑，一望无际的骑士和旌旗，即使是不怎么通晓军事和历史，但艾琳娜也能看出，那是足以让大陆上任何一个帝国胆寒的军势，拥有它的王必然荣耀缠身，长战无败。

只是，她并没有从“自己”身上感受到多少欣喜，反而嗅到了一缕淡薄，却入骨的哀伤。

艾琳娜听到自己发出一声低沉的叹息，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声音低沉而沧桑，像是经历了数不尽的故事与传奇，或者她的主人本身就是传奇的一部分，乃至本身。

“兰洛斯特卿，朕是一个好的陛下吗？”

女人轻声道。

万承车骑的最前方，垂垂老矣，长须垂地，形如槁木般瘦小，苍老到不知几许老人佝偻着身体，奋力的撑着拐杖，来到了女人身边，不像是臣子汇报，反而像是长辈的欣慰勉励一般道：

“陛下，您在说哪里话？平定了三族叛乱，根除了野蛮人之祸和诸国联邦的侵扰，平定统一了整个大陆.......从永恒冻土到沸腾之海边缘，您的威名无人不晓，您当然是一个好皇帝，您.......亦是这如今天下，唯一的......皇帝。”

最后一句话，不是夸耀赞许，但已经胜过了此世所有的夸耀赞许，聆听着这一幕的艾琳娜更是震惊不已。

永恒冻土和沸腾之海.......这不是大陆的北方尽头和南方尽头吗？！

然而，女人并没有表现出多少自大和欢欣，甚至连情绪都是淡淡的，她只是勾了勾唇角，然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那么，比之先王呢？”

“陛下！”

老人抓着拐杖的手微微攥紧，长眉颤了颤，

“人死，不能复生，先帝之死，也不是您的错。”

“您，该放下了。”

“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兰洛斯特卿。”

女人扯了扯唇角，艾琳娜却可以感受到，她并没有在笑。

“不管您信与不信，其实，我早就放下了，我只是......忘不掉而已。”

“那一天，他明明死在我面前了，我悲伤过了，也愤怒过了，只是最后，我与自己和解了，悲伤和狂怒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那些傻逼从我的身边夺走了他，所以，我要让那些傻逼因为他的死，在地狱里哀嚎惨叫，”

女人缓缓握拳，音色森寒，冰冷的彻骨：

“我杀他们一千遍，也不够！”

接着，她的拳头又缓缓松开：

“为此，我，成为他了。”

“我继承了他的一切，他的权柄，他的势力，他的财富，他的君位，他的.....一切。”

“我按照他的遗志剿灭那些叛贼，我按照他的遗志开疆扩土，建设国家，只是.......”

女人重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掌心，那是一只素白干净的手，微暖有力，却又带着女子的纤细和优雅。

“兰洛斯特卿，越顺着他的道路走下去，我就越怀疑自己，为什么敌人永远好像有一层看不见的上限，为什么其它国家对于我们的攻伐反应如此僵硬，为什么历史明明记载着这么多的隐世强者和古代种，但我从来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我甚至觉得这个世界.......”

女子的声音僵硬了一下，随后摸着自己的脸颊，仿佛是怀念着那个男人临死前，最后留给自己的触感，温热中带着粗粝和些许释怀，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兰洛斯特卿，我甚至，有时候，会觉得他并没有死，而是在另一个世界过着自己的生活，只是不知道，他有时候，会想我吗？”

"我真的好想，再见他一面啊。"

“陛下........”

老者的声音变得沉凝，望着像是自己的后辈多过君主的皇帝，又是心痛，又是无奈。

“哈哈，抱歉，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了，这是只能对您说的话，兰洛斯特叔叔。”

最后的称呼，仿佛是一道利箭，贯穿了兰洛斯特内心的某种屏障。

原本只想要为皇帝尽忠，献上一切，直到自己死去，仅此而已的老者，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陛下，恕臣直言，老臣不知道这些，老臣，以及您身边的所有人，所有臣子，民众，军士，和敌人，我们都不知道这些，但是老臣知道，老臣一开始就知道，曾经的先帝，以及现在的陛下，是与我们不同的。”

“不同？”

女子的声音带着些许疑惑。

“是的，陛下，”

话一出口，兰洛斯特也下定了决心，声音中带着某些怀念和释怀：

“在我年轻时，我曾经犯过一次极大的错误，但是先帝杀死了我，也宽恕了我。”

“他杀死了那个差点背叛自己梦想的叛逆，宽恕了如今的兰洛斯特，但是，我心中一直有一个秘密，那就是，我其实知道，真正的先帝，是不会宽恕我的。”

兰洛斯特只是笑了笑：

“真正的先帝，也是个很好的人，他骁勇，仁厚，会不由自主的让所有人聚集在他身边，只是和后来的先帝——也就是陛下认识的先帝比起来，他不及那位的千百分之一。”

“兰洛斯特......卿！”

女子张了张口，这个秘密带来的冲击，可实在太大了。

“可是，如果按照你的意思，先帝被......替换过了，为什么你还要效忠先帝呢，为什么所有人都没察觉到异常呢？你既然过去没有察觉到异常，为什么现在又觉得有问题了呢？”

“陛下，我很想回答您，”

老者握紧了拐杖，

"但抱歉，我的答案是：我不知道。"

“所有人，包括我在内，仿佛都忽略了这件事，仿佛下意识不去思考，不去想一般，到了后来，直到过去先帝的长者相继离世，只有我有幸侍奉陛下，苟活至今，而那些疑惑，也是随着这无用的年岁增长，肉体衰老，越积越多，只是到了后来.....”

苍老苦笑一声：

“只是到了后来，我已无心无力去计较这些，因为我只是想要侍奉王而死的骑士而已，这就是我这无用而可悲的一生，唯一所秉持的信念和梦想，更何况，我已经是个老东西了，随时会死去，计较这些，不是我该做的事情。”

“那你，为什么要今天告诉我呢？”

女子神色复杂。

“因为，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陛下。”

兰洛斯特抬起佝偻的身体，抬眼望着身边的女子，眼神中满是慈祥：

“我第一次见到您的时候，你还和先王共乘一匹马，那么小，又那么青涩和迷茫，称呼我为叔叔，我有幸侍奉您，见证您的成长，见证您创造的奇迹和何等不可战胜，而现在，我已经是个垂垂老矣的老东西了，您却依旧风华正茂，就仿佛.......那时候的先王一样啊！”

瞬间，女子的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一直说不通的东西贯通，破碎开了。

是了，自己被他捡到，慢慢灌输知识，成长的时候，他似乎就是那个样子。

一直到了后来，自己成长起来，他即将死去，摸着自己脸颊的时候，他都是那个样子。

如果不是那场刺杀，他仿佛会永远是那个样子。

兰洛斯特，作为紫金花最完美的骑士英雄，斗气锤炼身体，再加上天生的长寿体质，他活到了奇迹般的一百五十岁。

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原来自己称作叔叔的男人，从那个和他一样顶天立地的英雄，成为了风中残烛般随时熄灭的枯瘦老者。

可是，自己却依然风华正茂。

龙族之血，拥有延长生命的效果。

可是，真的有这么夸张吗？

这与其说是龙血，不如说好像是时间女神仿佛亲吻了自己的面颊，让自己的时间在到达最巅峰的一刻，永远的定格了一般。

就仿佛.....当初的他，一样？！

“陛下，”

兰洛斯特声音温柔：

“我今天将这个秘密告诉您，确实还有一个秘密和私心，因为我知道，我要死了，可能是今天，也可能是明天，我会忽然死去，而您不一样，您永远风华正茂，您也有可能，去解开那困扰自己，和老臣，以及许多发觉而为看破者所不知道的隐秘。”

他长跪及地，声音洪亮，仿佛不在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者，而是回到了那个巅峰时期，伴随先帝征战沙场的英雄：

“愿先帝智慧的冠冕永远加护，永远为你指引前方的路，陛下！”

所有的将士整齐跪地：

“愿先帝智慧的冠冕永远加护，永远为你指引前方的路，陛下！”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