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铁驭，在碧蓝档案当老师 第259章

深蓝发的少女的脑袋低下来，双眼盯着地板，倾听着天边陡然炸起的轰鸣雷音掩盖住万物发出的响动，连带着将她低低的叹息声也一起淹没在席卷而至的雨幕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或许是被从窗户上溅进来的雨水打到了，她忽然感觉身子有些冷，无意识的抬手搓了搓胳膊，但在手掌接触到皮肤的刹那，她的动作却猛然僵硬起来。

感受着自己掌心间那属于身体本能的惊惧之下浮起的鸡皮疙瘩的微妙触感，少女灰蓝色瞳孔一点一点缩紧着，最终化作针尖大小。

“队、队长……”

日和那带着几分颤抖的声音从身旁响起，纱织咽了口口水，慢慢的转动着脑袋，直到太阳穴顶住一个坚硬冰冷的金属异物，她眼角的余光里才有一抹呈现“X”型的幽蓝色微光从无形间浮现。

“阿里乌斯特殊小队，你们在找我？”

第二百八十四章 这东西对夫人有用没? 二合一

“阿里乌斯特殊小队，你们在找我？”

昏暗的楼体废墟内部，当罗林那略显几分失真的声音从铁驭头盔下传出来的时候，其中所裹挟着的淡漠意味，让美咲和日和一起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哆嗦。

在他的身影从无形的阴影间突兀的浮现出来的那一刻，连本就被连绵的暴雨浸透到足够阴冷的空气仿佛抖了抖，旋即怯懦的缩起肩膀，畏畏缩缩的把头压下去，连体内仅存的剩余温度都降的更低了些。

“……”

美咲张了张嘴，看着即便现在主动出现在她们所有人面前，却也依旧本能般万分谨慎的踩在阴影覆盖范围里的罗林，目光随即稍稍下移，从表情正在由最开始的震惊逐渐向平静过度的纱织脸上略做停留，最终还是轻抿了下嘴唇，一句话也没说。

看来在老师抵达并现身之前，队长就已经对当前这幅场景有心理准备了。

不过想想也对，上一次见面时还是立场完全处在对立两边的敌人，突然发短信约自己去一个荒无人烟的偏僻地方，无论是谁肯定都会下意识的对此有所警惕。

比起现在只是用枪指着队长的太阳穴以做自保，倒不如说老师没有在暗中直接动手，把所有人都按在地上后才站出来，已经可以称的上是特别手下留情了。

至少他表现出了和自己这些无处可去的家伙们进行交谈的倾向，而不是干脆利落的控制起来全部交给圣三一处理，在某种意义上几乎可以视作他释放出的善意信号。

毕竟按照自己这些人现在的状态来看，既然老师已经有摸到队长身边还不被任何人察觉的能力，想要在瞬息之间把在场所有人都压制住也根本算不上挑战吧。

脑海中的念头转动着，短发的女孩轻轻叹了口气，先前本能般握住步枪的手掌一点一点的松开，放松的垂落到身侧，拽了拽沈身旁日和的衣角，能感觉到她整个人明显哆嗦了下。

“接下来的交给队长吧，我们只要跟着她做就好。”

“我、我知道的…”

日和慌慌张张的点点小脑袋，偷偷缩到衣服袖子里的手掌攥了攥，葱蓝色的瞳孔紧紧锁定在纱织的身影上，心底没由来的浮现起几分深入骨髓的担忧。

队长，会成功吗…？

如果没法让老师答应帮忙的话，公主就…

“是的，我们在找您，老师。”

纱织的满是干裂痕迹的薄薄嘴唇抿了抿，几乎没什么血色的脸颊上的神情依然淡定，仿佛现在极其狼狈的人不是她一样，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抱在胸前的双手缓缓松开，就像要特别让罗林注意到她的动作似的，以极慢的速度向上抬起。

直到手腕高过头顶，让两个掌心都清清楚楚的展现在罗林眼前后，少女的腿部才开始发力，背部靠在水泥墙上，强撑着自己各处都在哀嚎作疼的身体由坐姿改为了半蹲。

“因为…亚津子她…”

“扑通。”

或许是体力终于支撑不住，又或许是因为本身就想这么做，在纱织开口的同一刹那，她的膝盖忽然弯曲，正对着罗林的方向，整个人重重的朝着地上跪去。

“被阿里乌斯…被夫人…带走了。”

“我们也遭到了其他人的袭击，拼尽全力才找到一处可以暂时避雨的地方…”

“明明已经逃了这么多天…可我还是没能阻止她…”

她仿若梦呓一般轻声念着，上半身前倾，脑袋向下压的很低很低，长长的鸭舌帽帽檐“哒”的一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旋即被她自己发泄似的摘下来一把甩开。

没有了帽子的束缚，纱织那一头早就湿透了的深蓝色长发也得以散落，一缕一缕的黏在她的后背和脸颊上，把她微微颤抖着的肩膀尽数盖住，只留下断断续续的话音还在汹涌的雨幕间起伏着。

“这样下去的话…亚津子会死的…”

“明天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就会被「夫人」杀掉…”

“理由呢？”

罗林的声音淡然依旧，连半点波动都没有，手中辅助手枪的枪口直指着纱织，眼角的余光处却在同步注意着旁边日和与美咲的身体动向。

“…没有理由，老师。”

纱织稍稍沉默片刻，嗓音忽的变得更低沉了些，就像是从紧紧咬死的牙缝间挤出来几个字一样，光是发出声音就已经用光了全部力气。

“您可能无法信任我说的话吧，但我愿意以我的名字对您发誓…我没有任何想要欺骗您的想法，只有这个…只有这个…请一定要相信我…”

“公主她…本身就是为此而被培养的存在…从她出生的那一天起，就已经背负上了作为「祭品」的命运…”

活祭品？

脑海中重复着少女给出的听起来很是怪异的解释，罗林的眉头不动声色的跳了跳，心底默然沉吟片刻，淡淡的念了一声：

“我知道了，继续——”

“扑通！”

然而他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前却就再度齐刷刷的响起两声膝盖碰地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罗林的视线一顿，向着纱织的身侧挪开些许，散发着微弱幽蓝色光芒的“X”型目镜偏转，望向美咲与日和，从神情各不相同的两个女孩脸上一扫而过。

美咲暗红色的瞳孔低垂着，出神的望着身前地板上的缝隙，就恍若在发呆一般，手掌撑在脏兮兮的水泥地面上，支撑往前倾斜的上半身，仿佛一座毫无生气的雕像，半句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日和的小脑袋则是略微向上昂起，用余光偷偷瞥着罗林的方向，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但似乎是感觉到他好像看过来了，连忙怯生生的缩了下脖子，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葱蓝色的瞳孔有些慌张的左右转动着。

“……”

年轻的铁驭微微沉默，也没有开口去提关于这两人的事，只是把注意力再次集中到纱织身上，将上次被日和与美咲打断的话语讲完。

“继续说吧。”

“在我知道了亚津子被留下的意义后，夫人告诉我…如果想要想要改变公主的命运，就要听从她的命令…”

“这么做的话，不只是公主，也能拯救其他同伴。”

在听到身旁同样响起跪地声音的那一秒，纱织的身子似乎轻轻的颤了下，但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动，只是按在地上的手指不受控制的扣拢了些，在泥泞的地面上划出几道不规则的痕迹，却很快又无力的松开。

“夺走伊甸条约，将尤斯蒂娜圣徒会的力量变成阿里乌斯的所有物——再利用这股力量控制住圣三一与格黑娜…”

“完成这些目标，亚津子就可以彻底摆脱「祭品」的身份，再也不用为了那随时可能到来的生命危险担忧…”

“但是…我失败了。”

“特殊小队的任务…同样失败了。”

深蓝发少女的语气放的忽然更轻了些，赤裸的额头再度向下压，几乎快要贴到地面，暴雨之后在废墟间蔓延开的腐朽霉味环绕在她的鼻尖上，让她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仅没能夺走伊甸条约，征服圣三一与格黑娜自治区这件事也…保护同伴这件事也…就连保护亚津子…全部都因为我的无力而没能完成。”

“现在的我们是离群之人，圣三一也好，格黑娜也罢——就连所属的阿里乌斯，也无法向她们寻求任何帮助…”

“所以，能想到的…就只有老师了…”

“对圣三一发起袭击，挑动学院之间的对立与冲突，是特殊小队犯下的不可挽回的错误…我知道我们理当承担起这份罪恶，也心甘情愿接受任何宣判的惩罚…”

“但是…但是…公主她不应该就这样被夫人杀掉…”

“拜托了，老师…拜托了…”

纱织的声音颤抖着，就像是溺水之人在看见了一根漂在水面上的稻草那样，拼尽全力的挣扎，只为了把手伸的离那根草更近一些。

然而其实她心里也并不确定，那根“稻草”到底愿不愿意对自己施以援手，所以她只能快速的念着自己的话，哪怕嗓子里已经泛起刺痛感，也不敢停下来哪怕半秒，生怕罗林开口就会给出毫不留情的残忍拒绝。

“我愿意赌上我的性命，不管是您的什么命令，我都会听从的…”

“既然如此，我也一样好了。”

纱织长长吐出一口气，尚未落下的话音还在幽寂的楼道中回荡，美咲那没什么波澜的声调就突然横插一脚，紧紧跟着响起来。

她没有理会稍显诧异的纱织，也没有抬头看向罗林，暗红色的眸子间一如既往的没有光亮，但口中说出来的话，却让旁边的日和与纱织都小小的愣了一下。

“未来生活中需要承受的痛苦都是肉眼可见的，那么无论选择什么方式去面对，背后代表的差距也并不大，一切只是虚无而已，所以用生命做赌注也无所谓。”

“是、是这样理解的吗…？”

日和低低的“诶”了一声，抬起手来挠了挠头发，可在看到罗林的注意力一下子转到她身上时候，才恍若后知后觉的意识到问题，赶紧高高举起双手，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

“那、那个…毕竟是公主呢…平时总是关心大家，又什么时候都很温柔，剩下来的食物都会分给吃不饱的人，几乎没见过她对别人发火的样子…”

“在自治区里的生活已经很艰难啦，能做到像小公主这样肯定更困难…不管怎么说，我都不想让小公主承受那种事…”

“所、所以，我也可以赌上自己的性…呜…果、果然还是有点害怕…”

“美咲，日和…”

深蓝发的少女怔了怔，突然晃了晃脑袋，恍若瞬间想起了什么一般，上半身猛的挺的笔直。

“对了，还有破坏光环的炸弹，这个也交给您…”

她伸出手，在已经快要看不出原本颜色的大衣口袋里翻了好一会，才终于从满是空弹匣与子弹壳的口袋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随即深深吸了口气，把表面满是湿痕水迹的炸弹连同起爆器一起捧在掌心间，仿佛献宝一样的托起来，小心翼翼的举到罗林身前。

“破坏光环的炸弹？”

看着眼前三个满脸都是混杂着忐忑与期待神色的女孩，罗林稍微想了想，举起的辅助手枪无声无息的垂落到身侧，另一只手则把纱织手里的炸弹接了过来，随意的掂量了两下。

说实话，不重，落在手里甚至没什么实感，比起常规意义上的炸弹，感觉上更接近某种不知道具体型号的塑胶炸药。

“是的，老师。”

纱织回应着，无意识的舔了下嘴唇，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没有那么嘶哑。

“如果觉得无法相信我们了，就使用它…这样的话，也许就不用担心我们会背叛了吧…”

“所以…求您了…老师…”

“请务必…救救公主…”

在最后这一句带着毫不遮掩的浓浓祈求意味的话语落下后，被昏暗所充斥着的废弃楼体内一时间陷入了无名的死寂。

即便此刻外面依旧是暴雨倾盆，但在之前听来格外令人心情烦躁的雨滴砸落声就像忽的凭空消失了一般，再也传不进阿里乌斯三人的耳朵里。

能解释的缘由、能宣誓的誓言、能做到的实际行动保障，已经全部落实了。

纱织心底很清楚，在把这一切都完完全全的展现在夏莱的老师面前以后，就意味着阿里乌斯特殊小队用光了全部可以加到天平上的砝码。

老师是否会选择帮助曾经和自己敌对的“坏学生”，已经不再是她们能影响到的事情，到底要不要接下这件完全没道理的委托，也完全取决于他自己的想法。

“现在是6月20号，晚上六点五十四分。”

罗林手中被他扔的上上下下的炸弹停住，单手拎着垂落在身边的辅助手枪也被重新插回挂在胸前的枪套里，发出卡扣闭合时“咔”的一声轻响。

“阿里乌斯特殊小队，在经历了数日的逃亡后，主动联系到夏莱进行自首。”

他自顾自的念着，目光依旧盯在手里的炸弹上，权当没注意纱织几人眼里猛然亮起的那名为“希望”的光芒。

“她们明白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为了尽可能的弥补罪行，详细交代了古圣堂事件背后真正的幕后主使，并且表示愿意主动带我前往阿里乌斯自治区，从根源上将功补过，争取联邦学生会的宽大处理。”

在头盔的遮掩下，年轻铁驭的嘴角勾了勾，手中的炸弹竖起来倒拎着，对着纱织左右小幅度的晃晃，语调的末尾略略上挑：

“这东西……对夫人有用没？”

第二百八十五章 晚上好 二合一

“……？”

听着耳畔回荡的罗林那没有半点敷衍意味的提问，跪在地上的纱织不受控制的愣了一下，感受着他语气中淡淡的若有所思，脑子里一时间有点转不过弯来。

什么叫做“这东西对夫人有没有用”？指的是什么？破坏光环的炸弹吗？

这种问题……

少女抿了抿嘴唇，抬起头看向站在阴影里的罗林，灰蓝色的眼底闪过些许犹豫，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老师，没人这么尝试过。”

“是吗。”

罗林微微颔首，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倒也没有表现得多么失望，只是随手把炸弹连同起爆器一起塞进自己身侧的挂袋里，旋即随意的对着纱织几人招了招手。

“行了，地上也挺凉的，都先站起来吧。”

“那个…老师让我们站起来的意思是已经答应帮我们了，对不对？”

日和偷偷昂了下脑袋，单手撑在地面上，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的举起来，仿佛上课时的学生被点名回答问题似的，神情显得格外拘谨。

“虽然之前说了那些开脱一样的话，但还是没有说会不会去救公主…不直接讲明白的话…我还是…继续跪着求您比较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