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京开始当女神 第105章

作者:且听夏风吟

行文诘齿聱牙,情节颠三倒四,立意浮浅稚拙。然而他却是少数几个能以文章为武器进行战斗的非凡作家之一。纵使同海明威、菲茨杰拉德等与他同时代的作家相比,我想其战斗姿态恐怕也毫不逊色。遗憾的是,这个哈特费尔德直到最后也未能认清敌手的面目。这也正是所谓的无可救药之处。

他将这种无可救药的战斗锲而不舍地进行了8年零两个月,然后死了。1938年6月一个晴朗的周日早晨,他右臂抱着希特勒画像,左手拿伞,从纽约摩天大楼的天台上纵身跳下。同他生前一样,死时也没引起怎样的反响。

我偶然搞到第一本哈特费尔德已经绝版的书,还是在初中3年级——胯间生着奇痒难忍的皮肤病的那年暑假。送给我这本书的叔父,3年后身患肠癌,死的时候被切割得体无完肤,身体的入口和出口插着塑料管,甚是痛苦不堪。最后见面那次,他全身青黑透红,萎缩一团,活像狡黠的猴。

我共有三个叔父,一个死于上海郊区——战败第三天踩响了自己埋下的地雷。活下来的第三个叔父成了魔术师,在全国各个有温泉的地方巡回表演。

关于好的文章,哈特费尔德这样写道:

“从事写文章这一作业,首先要确认自己同周遭事物之间的距离,所需要的不是感性,而是尺度。”(《心情愉悦有何不好》1936年)

于是我一只手拿尺,开始惶惶不安地张望周围的世界。那年大概是肯尼迪总统惨死的那年,距今已有15年之久。这15年里我的确扔掉了很多很多东西。就像发动机出了故障的飞机为减轻重量而甩掉货物、甩掉座椅、最后连可怜的男乘务员也甩掉一样。十五年里我舍弃了一切,身上几乎一无所有。

至于这样做是否正确,我无从断定。心情变得痛快这点倒是确确实实的。然而每当我想到临终时身上将剩何物,我便觉得格外恐惧。一旦付诸火炬,想必连一截残骨也断难剩下。

死去的祖母常说,“心情抑郁的人只能做抑郁的梦,要是更加抑郁,连梦都不做的。”

祖母辞世的夜晚,我做的第一件事,是伸手把她的眼睑轻轻合拢。与此同时,她79年来所怀有的梦,便如落在人行道上的夏日阵雨一样悄然逝去,了无遗痕了。

我再说一次文章,最后一次。

对我来说,写文章是极其痛楚的事。有时一整月都写不出一行,又有时挥笔连写三天三夜,到头来却又全都写得驴唇不对马嘴。

尽管这样,写文章同时又是一种乐趣。因为较之生之维艰,在这上面寻求意味的确是太轻而易举了。

意识到这一点时我大概还不到20岁,当时竟惊愕得一周都说不出话来。而觉得只要耍点小聪明,整个世界都将被自己玩于股掌之上,所有的价值观将全然为之一变,时光可以倒流……

等我意识到这是一种错觉,不幸已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我在记事簿的正中划一条直线,左侧记载所得,右侧则写所失——失却的、毁掉的,尤其是不屑一顾的、付诸牺牲的、背弃不要的……但我没有坚持写到最后。

我们的各种努力认识和被认识对象之间,总是横陈着一道深渊。无论用怎样长的尺都无法完全测出深度。我这里所能够书写出来的,不过是一览表而已。既非小说、文学,又不是艺术。只是正中划有一条直线的一本记事簿。若说教训,倒也许多少有一点。

如果你志在追求艺术追求文学,那么去读一读希腊人写的东西好了。因为要诞生真正艺术,奴隶制度是必不可少的。

而古希腊人便是这样:奴隶们耕种、烧饭、划船,而市民们则在地中海的陽光下陶醉于吟诗作赋,埋头于数学解析。所谓艺术便是这么一种玩艺。

至于半夜三点在悄无声息的厨房里检查电冰箱的人,只能写出这等模样的文章而那就是我。

故事从1970年8月8日开始,结束于18天后,即同年的8月26日。

“什么有钱人,统统是王八蛋!”

鼠双手扶桌面,满心不快似地对我吼道。

或许鼠吼的对象是我身后的咖啡粉碎机也未可知。因为我同他隔桌对坐,毫无必要对我特意吼叫。但不管怎样,吼完之后,鼠总是现出一副满足的神情,津津有味地呷着啤酒。

当然,任何人也不会注意到鼠的粗声大气。店小人多,险些坐到门外去,人人都同样大吼大叫,光景简直同即将沉没的客轮无异。

“壁虱!”说着,鼠不胜厌恶似地摇了摇头。“那些家伙一无所能;看见满脸财大气粗神气的家伙,我简直想吐!”

我把嘴唇贴在薄薄的酒杯边上,默默点头。鼠也就此打住,不再言语,烤火似地翻动着搁在桌面上的纤细的手指,反复审视良久。我无可奈何地仰望天花板。这是他的老毛病:不把十根指头依序逐一清点完毕,便不可能再开尊口。

整个夏天,我和鼠走火入魔般地喝光了足以灌满25米长的游泳池的巨量啤酒。丢下的花生皮足以按5厘米的厚度铺满爵士酒吧的所有地板。否则简直熬不过这个无聊的夏天。

爵士酒吧的柜台上方,挂着一幅被烟熏得变色的版画。实在百无聊赖的时候,我便不厌其烦地盯着那幅画,一盯就是几个钟头。那俨然用来进行罗沙哈测验的图案,活像两只同我对坐的绿毛猴在相互传递两个漏完了气的网球。

我对酒吧的主人杰这么一说,他注视了好一会儿,不无勉强地应道:那么说倒也是的。

“可象征什么呢?”我问。

“左边的猴子是你,右边的是我。我扔啤酒瓶,你扔钱过来。”

我心悦诚服,埋头喝啤酒。

“简直想吐!”鼠终于清点完手指,重复道。

鼠说有钱人的坏话,并非今天心血来潮,实际上他也深恶痛绝。其实鼠的家也相当有钱——每当我指出这点,鼠必定说不是他的责任。有时(一般都是喝过量的时候)我补上一句“不,是你的责任”,可话一出口又每每感到后悔。因为鼠说的毕竟也有道理。

“你猜我为什么厌恶有钱人?”这天夜里鼠仍不收口。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是头一次。

我摇摇脑袋,表示我不知道。

“说白啦,因为有钱人什么也不想。要是没有手电筒和尺子,连自己的屁股都搔不成。”

说白啦,是鼠的口头禅。

“真那样?”

“当然。那些家伙关键的事情什么也不想,不过装出想的样子罢了。……你说是为什么?”

“这——”

“没有必要嘛!当然喽,要当上有钱人是要多少动动脑筋,但只要还是有钱人,就什么也不需要想,就像人造卫星不需要汽油,只消绕着一个地方团团转就行。可我不是那样,你也不同。要活着,就必须想个不停,从明天的天气想到浴盆活塞的尺寸。对吧?”

“啊。”

“就是这样。”

鼠畅所欲言之后,从衣袋里掏出纸巾,出声地抹了把鼻子,一副无奈的样子。我真摸不准鼠的话里有多少正经成分。

“不过,到头来都是一死。”我试探着说道。

“那自然。人人早晚得死。可是死之前有50年要活。这呀那呀地边想边活,说白啦,要比什么也不想地活5千年还辛苦得多。是吧?”

诚如所言。

我同鼠初次相见,是3年前的春天。那年我们刚进大学,两人都醉到了相当程度。清晨4点多,我们一起坐进了鼠那辆涂着黑漆的菲亚特300型小汽车。至于什么缘故,我实在记不得。

大概有一位我俩共同的朋友吧。

总之我们喝得烂醉,时速仪的指针指在80公里上。我们锐不可挡地冲破公园的围墙,压倒盆栽杜鹃,气势汹汹地直朝石柱一头撞去。而我们居然丝毫无损,实在只能说是万幸。

我震醒了过来。我踢开撞毁的车门.跳到外面一看,只见菲亚特的引擎盖一直飞到十米开外的猴山栏杆跟前,车头前端凹得同石柱一般形状,突然从睡梦中惊醒的猴们怒不可遏。

鼠双手扶着方向盘,身体弯成两折,但并未受伤,只是把一小时前吃的意大利馅饼吐到了仪表板上。我爬上车顶,从天窗窥视驾驶席:

“不要紧?”

“嗯。有点过量,竟然吐了。”

“能出来?”

“拉我一把。”

鼠关掉发动机,把仪表板上的香烟塞进衣袋,这才慢吞吞地抓住我的手,爬上车顶。我们在菲亚特顶棚并肩坐下,仰望开始泛白的天空,不声不响地抽了几支烟。不知为何,我竟想起理查德.伯顿主演的装甲车电影。至于鼠在想什么,我自然无从知晓。

“喂,咱们可真算好运!”5分钟后鼠开口道,“瞧嘛,浑身完好无损,能信?”

我点点头:“不过,车算报废了。”

“别在意。车买得回来,运气可是千金难买。”

我有些意外,看着鼠的脸:“阔佬不成?”

“算是吧!”

“那太好了!”

鼠没有应声,不大满足似地摇了摇头。“总之我们交了好运。”

“是啊。”

鼠用网球鞋跟碾死烟头,然后用手指朝猴山那边弹去。

“我说,咱俩合伙如何?保准无往不胜!”

“先干什么?”

“喝啤酒去!”

第181章 礼物

“洛泉生日直播!”

“B站粉丝壕无人性!”

两条热搜,将下午刷微博的大多数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过个生日也能上热搜吗?”

“讨论的人比较多吧,洛泉B站直播间现在人气已经五百多万了,B站的这个人气还是斗鱼、虎牙这些要靠谱一些的。”

“关键她都播了一下午,刚刚下播准备吃饭,就是几十个土豪在她直播间里送礼物,场面一度非常混乱。”

“这么说她其实没在直播?”

“全是粉丝在聊天吹水,还有土豪在耍礼物。”

“刷了多少礼物?”

“我刚过来的时候已经有十五个人在她直播间开总督了,一个总督两万块!”

“其他礼物还有非常多,不过因为实在太多,系统显示不出来,估计不会比这些总督少。”

“真是有钱啊,生日开直播,什么不干都能收入好几十万。”

………………

当闻讯而来的吃瓜群众来到洛泉直播间时,澎湃的礼物大潮已经逐渐销声匿迹了,B站毕竟不是斗鱼、虎牙这样专业搞直播的平台,没有托的存在。

在那两个平台,每当有土豪给自己中意的主播刷礼物,都会出现一两个托来和这个土豪抬抬杠,让他付出更多的金钱才能拿下榜一的9位置。

而土豪也很乐意和这些自以为有实力的人比拼财力,并最终享受网友和女主播的恭维。

这也算是直播行业里的潜规则了,托的构成也比较复杂,有平台自己请的,也有主播所在工会请的,甚至那些大笔给主播砸钱的土豪也是托。

最后真正花了钱,却什么也没有捞到的还是那些普通粉丝,然后主播、平台再对这些普通粉丝贡献的钱进行分成。

当然,洛泉这次直播就不存在什么托不托的了,完全是粉丝们自愿的,礼物的收入也不用和平台三七分成,都是五五开。

暂停直播后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画面再次亮起,挂了半天机的观众们顿时兴奋起来。

“吃蛋糕了吃蛋糕了!”

“我要许愿!我要明年考上理想的大学!”

“说出来就不灵了啊喂!”

“希望洛泉能分一点欧气给我,我痒痒鼠已经八百连抽没出SSR了…………”

“非酋,咱们回家吧。”

这个时候,洛泉也没有和弹幕聊天,因为蜡烛已经点了起来,所有人都围着她,黑暗之中摇曳的烛火照亮了洛泉的脸庞,颇有些众星捧月的感觉。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洛霓开了个头,大家都唱了起来,中文英文都有,反正旋律是一样的,弹幕里也是满屏的祝你生日快乐。

洛泉在歌声中闭上眼,双手握在一起,许愿。

愿望很简单,只希望家人朋友能够身体健康,平平安安,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这两个愿望更重要。

歌曲唱完,洛泉睁开眼,深吸一口气,将蛋糕上的十九根蜡烛全部吹熄。

欢呼声和掌声在餐厅中响起。

“恭喜女儿,又大了一岁。”洛霓将藏了许久的礼物盒从身后掏了出来。

其实根本就没藏住,因为盒子比她的屁股还长,一眼就能看到。

“谢谢妈妈。”洛泉一脸欢喜。

“拆开看看是什么。”洛霓期待地道。

洛泉轻轻将蝴蝶结绸带抽开,然后打开包装纸,发现礼物是一个木质的盒子。

盒子表面有一串烫金的意大利文,字体比较飞,洛泉皱眉认了半天才认出来:

“伦……蒂尼?”

“你认识这个牌子?”洛霓有些惊讶。

洛泉笑了起来:“我只是懂一些意大利文。”

洛霓点头道:“这是法国一个老牌的化妆品品牌据说是贵族特供,一般途径根本买不到,不过卖这个化妆品的老板和我聊得很投机,就将她们店里一款限量款送给了我。

当时我就想把这个送给你当生日礼物,你是一个明星,抛头露面肯定是要经常化妆的,这个化妆品是用纯天然材料制作的,颜色艳丽,还不伤皮肤,非常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