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团啾
她停下脚步，侧耳倾听。
“两家是打算联姻吗？”
“没有吧？我还看到公爵编了个花环送给那个女骑士了，不可能有人当着联姻对象的面这么做吧？”
海莲娜眼神微动。
所以，刚才布丽姬特出现在教室门口，不是单纯找露娜聊天，而是在替兰登传话？
……为什么，既然来了，为什么不来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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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被魔族包围（3k）
兰登跟希露妮塔到了一个比较安静的小花园，稍微交流了一下关于海莲娜的病情。
“她的精神压力很大。”希露妮塔说，“而且对我的防范意识也很高，我目前能做的，只是尽量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不要太过关注你，这样也能减轻学长的压力……”
只执着于兰登相关的事，就是海莲娜逐渐坏掉的原因。
人不可以太过偏执，那样庞大的关注力和精神力仅仅放置到一个人身上，无论对哪一方来说，其实都是一种强烈的负担。
兰登可以通过保持距离来减少自身感受到的压力，但与此同时，海莲娜却会因为见不到兰登而压力倍增，直到失控。
希露妮塔做的，就是在努力疏导，让海莲娜分散注意力。
兰登很认同地点头，然后关心地问道：“那现在的情况是怎样了？”
希露妮塔轻轻摇头：“有效果，但还需要更长的时间稳固才行……其实学长可以增加一下跟海莲娜小姐见面的次数，这样有利于她的精神稳定……抱歉，我没能做到更好。”
她原本就给人一种精致又脆弱的感觉，此刻眉间轻蹙，笼上一片愁意，更加让人不忍苛责。
“没关系，能有效果就已经很好了。”兰登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现在能有效果都算意外之喜，“倒是希露妮塔小姐……海莲娜没给你造成什么负担吧？”
希露妮塔柔柔一笑：“没有的，学长不用担心。”
兰登怎么可能不担心，那可是海莲娜啊，谁上谁都要受到摧残！
因此他不得不强调一下：“要是有什么问题，立刻告诉我，不用怕我觉得麻烦……或者让布丽姬特转告我也可以，她好像经常找你们。”
布丽姬特在兰登身后开朗地高举起一只胳膊晃来晃去：“是的～找我～啊！”
她忘了自己头上还戴着花环，动作幅度一大，花环就掉了下来。
兰登眼疾手快去抓住那个花环，但布丽姬特本人反应其实更快，兰登碰到花环的时候，布丽姬特已经在往上提了，因此兰登只感觉到手上轻微的拉扯，然后就听到了细微的撕裂声。
花环在他们两个人手中裂开。
“…………”
布丽姬特的笑容忽然僵住。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一半，又看看兰登手里的一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
兰登莫名有些心虚，把手里的一半花环递给她：“那个，已经坏了，你要是喜欢，回头再给你编一个。”
“……不一样啊！这是公爵送我的第一个花环！”布丽姬特心疼地接过来，“我本来还打算回去找人帮忙做成标本……”
兰登都惊了：“不至于，这只是个花环啊！”
“但公爵亲手做的不一样嘛……”
“……”
恪守侍女职责保持安静的露娜，看到那边吵吵闹闹，忍不住悄悄瞪了布丽姬特一眼。
熟归熟，正经场合能不能规矩一点？！
这么随意，一定是斯图亚特公爵惯出来的，这小公爵脾气可真好啊。
兰登也是知道场合不对，匆匆安慰了两句，让布丽姬特安静下来，然后才松口气，跟对面讲：“抱歉。”
“没关系，布丽姬特小姐也算是我的朋友了，随意点就好。”
希露妮塔没怎么在意，微笑着说：“总之，公爵放心，如果真的遇到那种情况，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等兰登和布丽姬特离开之后，露娜一边推着轮椅离开小花园，一边忍不住说。
“布丽姬特总是跑过来，会影响到我们的计划——上次甚至还主动邀请她，就算她是我们的同族，现在她还没有觉醒，这样也太冒失了。”
“……咳、咳……只是稍微有点事想确认。”
希露妮塔一边咳嗽，一边回答，颤抖的眼睫像是蝶翼一样轻盈脆弱，垂落的银发随着咳嗽摇晃，苍白的肌肤在阳光的照耀下近乎透明，任谁看了她这个样子，都会忍不住反思自己说话语气是不是太重了。
但露娜却毫无波动，继续着自己的话题：“有什么事必须见面确认的呢？而且，我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对斯图亚特公爵这么关注……”
“我解释过了，他对我的能力似乎免疫，而且还跟预言之子关系很好。”
希露妮塔向后仰头，银色的长发瀑布般滑落，金色的眼眸凝视着在她身后推轮椅的露娜，眼神宛如冬日被月光映照的白雪般漠然而冰冷。
“你是在指责我吗？”
“……是在下逾越了。”露娜恢复了谦恭的神情，“在下也只是有些担心……”
这一代的魔王，真的太虚弱了。
就算有着再怎么强大的能力，少了一部分灵魂以至于跟身体契合度都无法提升，就更别提别的了。
露娜作为魔王的心腹，看久了魔王这柔弱的形态，也难免会升起一些怀疑——这样的魔王，真的能带领她们成功召唤魔神吗？
好在现在有了被封印的那部分灵魂的线索，只要解开封印，一切就能往好的方向前进了吧。
有时候，露娜其实都有点怀疑。
神殿的那个封印里，真的只是魔王的一小部分灵魂吗？
会不会，其实魔王的大部分灵魂已经被封印了，现在的希露妮塔，才是剩下的一小部分？
以魔王的能力，过去这么久了，那个封印难道就一点都没有松动过吗？
唉，问题太多了，她们这一代魔族好倒霉啊……
露娜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思想，转移了话题：“关于那个预言之子，要不要现在就去杀死他？看上去很弱的样子。”
希露妮塔摇摇头：“就是因为太弱了，所以才感觉很奇怪，也许是什么陷阱……再观察一段时间吧。”
“遵命。”
并不知道他们离开后那对主仆都在聊什么，兰登跟布丽姬特走在去学校大门的路上。
“学姐，你每次去都在跟人聊什么？”兰登好奇地问布丽姬特。
他能感觉到，希露妮塔对布丽姬特的态度真的不太一样，甚至比对她身边那个贴身侍女好像还好一点……
反倒是那个侍女，兰登总觉得对方好像对希露妮塔不够用心，光他看到的，就已经两次把身体虚弱的希露妮塔扔下不管了。
希露妮塔竟然还不肯换人，应该不会是不好意思吧？
布丽姬特还在心痛那个花环，心不在焉地回答：“就那些啊，问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还问过我要不要去给她当骑士。”
竟然是挖角！
“——不过我说过答应了公爵之后，她就没再提过了。”
兰登松了口气。
还行，有点原则，没真明知故犯地挖角。
布丽姬特叹着气把花环收到口袋里，然后好像脑子终于回来了一样，奇怪地说道：“说起来，我还以为公爵会跟希露妮塔小姐有很多话题可以聊呢……”
明明希露妮塔很关注兰登的。
并不是贵族千金式的那种关注，而是意味不明但没有恶意的感觉，所以兰登不问，她就不会特意提，毕竟也是要给少女一点隐私的嘛！
结果两个人见面就是聊海莲娜，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啊！
兰登想了想：“可能是我说了比较冒犯的话？”
比如初见的时候说什么眼睛很漂亮，别人都是偏见之类的……虽然他是想要开解安慰，但也许在希露妮塔听来，有些太过轻飘飘了，简直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而且我也不觉得现在的情况有什么不对劲，正常社交就是这样的，本来也不熟啊。”
两个未婚的贵族少年少女凑一起，聊得起劲才是少数，保持距离、只谈天气或者相关的事的情况，才算正常。
在兰登看来，希露妮塔就是非常标准的贵族千金，顶多是比其他贵族少女要三观正常一点、好说话一点，所以两人聊天的时候，那种疏远的社交气氛，兰登从来不觉得是问题。
布丽姬特嘀嘀咕咕：“算了，公爵觉得没问题就没问题吧……啊，是海莲娜小姐。”
兰登下意识地抬头，正好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海莲娜。
她冰蓝色的眼眸静静地凝视着他们，眼眸像是冰封的海面，看似平静，其实深处已经暗涛汹涌，仅仅是注视就带给人极大的压力。
兰登有那么一瞬间想直接走人，但想起刚刚希露妮塔才说过，定期见一见海莲娜，稳定一下对方的精神……
他首先稳了稳自己的精神，然后才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海莲娜，刚下课吗？怎么不回宿舍？”
海莲娜轻轻掀起嘴角，露出一个克制的微笑：“不，已经下课很久了——我以为你知道呢，毕竟你不是刚刚跟希露妮塔小姐离开？她跟我是一起上课的。”
兰登：“……我知道，我就是想问你怎么不回宿舍，这里风很大，站这不冷吗？”
“我在等你。”海莲娜的目光扫过布丽姬特的头顶，没有找到那个八卦中提到的花环，“你难道特意过来，就只是为了见希露妮塔小姐吗？”
是啊！那不然呢！？
兰登悄悄深呼吸：“只是找她问点事而已，你呢，找我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不等兰登回答，海莲娜就直接说道：“不过我们确实该谈谈了，兰登，我已经忍耐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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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你现在可以开心了（3k）
从感情角度讲，兰登不是很想跟海莲娜聊什么，他担心自己的血压。
从理智角度讲，希露妮塔才说过让他别躲得太厉害，该稳一稳对方状态的时候还是要稳一稳……
兰登脑子里的感情和理智打了一架，然后理智说着“都已经做了这么多，不能在现在功亏一篑啊”然后ko了感情。
“好，换个地方吧。”兰登叹了口气，“去那边的观景台？”
这边到明天上午上课为止估计都不会来人了，但在路上谈话还是很奇怪，不过倒也不用跑太远，随便找个适合谈话的地方就行。
只要兰登答应了就好，谈话地点放哪里都行，因此海莲娜没有意见，点点头表示同意。
兰登率先带路，往观景台那边走去，脚步有些快，似乎想速战速决。
布丽姬特匆匆跟上，路过海莲娜身边的时候，海莲娜看到了布丽姬特外套口袋里探出一小部分的花环，步伐不禁微微一顿。
海莲娜当然没忘记刚才自己听到的八卦中，提到兰登编了花环送给布丽姬特。
刚才她没看到花环，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兰登十几年前就嫌编花环太幼稚了，更有可能是别人送了兰登花环，兰登随手转赠给布丽姬特。
但刚才布丽姬特口袋里那个花环的编织断面，手法实在眼熟。
……为什么，时隔多年，突然开始编花环了？
是一开始就打算送给布丽姬特，还是真正想送的另有其人，但不好意思，所以随手找人处理掉了？
卷了多年的海莲娜完全没有“可能只是因为无聊所以随便干点什么”这个意识。
偏执狂的脑回路，向来是最开始是什么猜测，之后的所有推论就完全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而存在的。
就像她曾经坚定地认为兰登有问题，而现在坚定地认为自己没有病一样。
海莲娜的表情慢慢绷紧，看向兰登的眼神也带了几分疑虑。
兰登选的位置不算远，很快就到了。
观景台是用来喝下午茶的地方，上面有现成的桌椅，兰登率先坐了下来，然后招呼布丽姬特：“学姐……”
布丽姬特摇摇头，站在了兰登身旁，摆出了一副正经骑士护卫似的架势。
海莲娜踏上观景台的时候，正好听到兰登这声呼唤，她不禁扫了一眼布丽姬特，发现对方没有真的坐下，眉头才松开。
……竟然到现在还叫对方“学姐”，兰登对身边的人有点亲切过头了，这样会显得他太好说话，也没有身为大贵族应有的排场。
不过现在的话，她要是说了，兰登肯定又要生气，不肯承认自己有错，所以姑且先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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