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精神病竟是我女友 第41章

作者:暴走的呆毛

除了莫厄尔。

杰克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汉子此时都有点儿背后发毛,可莫厄尔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罗琦摸摸她的脑袋,确认她没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来。

总感觉她有点心不在焉的,应该是义体故障的后遗症,改天得去找老维看看才行。

第三十九章 此心安处是吾乡

“哪儿哪儿都是尸体和血,外面的人简直不敢相信宣传片上的夜之城竟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一间一间地搜索过去,暂时还没发现艾芙琳,V苦中作乐地开了个玩笑。

“宣传片?那种东西哪个地方的都不靠谱。”杰克摊了摊手,“曾经我想搬去丽景区住,但我妈说那个地方还不如谷地区,我寻思着两个地方不都差不多——一样的帮派,一样的肮脏,直到我发现一栋公寓里竟然能塞下两间毒品作坊、一个赌场和数不完的性偶以后。”

“那个地方曾经繁华过。”朱迪说道,“那些高楼大厦就是证明,不过结果很明显。”

“就像太平洲一样,数十亿元的钱打了水漂,多少人跳楼了。”罗琦想起了那个曾经的计划中的“绿洲乐园”、现在的藏污纳垢之所,感叹道,“说起来我好像看到过一个新闻,康陶打算在太平洲搞什么……服务器机房来着?”

“是服务器基站、还有物流中心。”朱迪纠正道,“康陶的那些家伙,说不定还真能办成。”

【我看不见得。】强尼提出了异议,【就像往蚂蚁堆里踩上一脚,不仅不会踩死,还会被它们顺着裤子爬上来,得动点真格的才行……】

“谁知道呢。”罗琦表示自己看不透这些大公司的想法,“见了鬼了,这里面跟迷宫一样,清道夫都属土拨鼠的吗?这么能挖。”

“说不定是这间呢……”V滑开了一扇门,就看见里面一张灯光下的大床。

一个衣不蔽体的女人,浑身都是血痕,正死静地瘫倒在床边。

“那是艾芙琳,你别去碰她。”走在前头的罗琦被朱迪叫住了,“如果她正在录像,你会弄乱她的大脑,我先切断链接。”

说着她跑到了一边的电脑上。

V在艾芙琳的身边蹲了下来。

“好了,准备好的时候告诉我,我这边要和你同时切断连接。”

他捧起了艾芙琳的头,那张脸上糊满了血。

“?Madre mía!(我的妈呀)真他妈惨。”杰克吸了口冷气。

链接断开得很顺利,但艾芙琳的情况并不乐观。

“谢天谢地!”

朱迪急忙跑到她身边,轻声呼唤。

可艾芙琳就跟个死人似的,毫无动静。

“呼,可算找到人了。”罗琦叹了口气,活动一下肩膀,“看情况不太妙,准备一下,我们撤了。”

……

和其他人告别后,罗琦和莫厄尔坐着德拉曼回到了沃森区的小唐人街。

并不是因为有什么遗落的东西,仅仅是他对于这里较为熟悉。

随便找了间还算干净的旅馆住下,时间已经来到凌晨。

这家位于罗琦原本的家并不远的旅馆,也许条件上不是最好的,但却有一个花钱就能买通的前台。

在绀碧大厦的事情还在发酵期间,他不敢冒险用自己或者莫厄尔的身份登记住宿,否则荒坂或者军用科技保不齐大半夜能带着装甲车来上门拜访。

“早点睡吧,辛苦一天了。”罗琦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花板,“抱歉,艾芙琳的事其实与你无关的。”

“为什么要说抱歉?”莫厄尔坐在床上,被子盖住了双腿,手臂抱着膝盖,看着罗琦的侧脸。

窗外的月光,混合在摩天大楼的夜景灯的光线里,落进了屋子,照亮了这并不宽敞的小间。

“你……”罗琦欲言又止,在狭窄的沙发上转了个身,侧躺着看向莫厄尔。

“你说过的,现在我们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了。”

她的夹克放在床边,现在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黑色紧身背心。

矫健有致的肩部曲线暴露在空气里,让罗琦微微移开了视线。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现在究竟应该去哪儿。”

他有些迷茫地呼出鼻息,继续打量那并没有设计美感的天花板。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莫厄尔的声音让他转过了头。

罗琦在黑暗之中,看到了那一张没有太多表情,却写满了认真的眼神的脸。

“我自以为聪明,计划算尽,以为搞定绀碧大厦的狗屁事,relic到手,交易一成,金盆洗手,远走高飞。”他缓缓地讲述着,“可没想到艾芙琳背后的人根本就没打算交易,一看荒坂出事了,就马上杀人灭口。”

PDA被他关闭了权限、切断了链接,强尼现在只能一个人待在赛博空间里上网,而听不到他和莫厄尔的声音,所以才会讲出这番话。

其实罗琦和强尼·银手并不熟,他知道有这么一个灵魂意识体存在于relic之中,并且在原来的世界线中会不断占据V的大脑,但仅限于此。

不说好感,甚至有些厌恶。

但随着逐渐的相处,他们两个互相发现,对方其实是个还不错的家伙。

“要说对relic代表的价值不动心,那是骗鬼。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和大公司做relic的生意,还是算了吧,这个你应该比我清楚。”

公司都是些豺狼虎豹,无论哪一家。

她点点头,赞同罗琦的想法。

“我现在终于发现,妄想着一劳永逸,的确是件异想天开的事情。”罗琦自嘲地笑了,情绪有点低落,“偷鸡不成蚀把米,或者,打不着狐狸还惹了一身骚。从前觉得可笑,没想到现在应验在自己身上,小丑竟是我自己。”

“只要命还在,就不是毫无胜算。”莫厄尔打断了他的自怨自艾,“至少你还救了我,你的兄弟们都活着,也没有缺胳膊少腿,情况还没糟到那种程度。”

“是啊。”

罗琦叹了口气。

“我只是有点迷茫。”

他伸出一只手,转动着,让阴影和光线在五指间流转穿梭。

人们也许并不爱这座逐梦之城,可许多人却离不开它。

夜之城的人们形形色|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多彩故事。

这座城市本身,就是人性的墓碑。曾几何时,夜之城平地而起,还荣膺过全球最棒的城市。科技的突飞猛进,从来不能也不曾解决真正的问题,相反,它们所带来的新问题,反而更多。

夜之城,人人都想博出头。蝇营狗苟,无止无休。

这座城市自下而上的垂直设计,对应着社会阶层的高低。底层人民的日子,基本就是流落街头。他们仰望着摩天高楼,也同样仰望着高处的芸芸众生。夜之城有夜之城的规矩。这里有时造梦,有时给理想赋能。美梦都靠广告续着,广告里总有幸运儿获得命运的垂青,从来难以企及的名望和豪奢,只有在梦里才触手可及。

在因为战争而变得几乎一无所有的加利福尼亚州,只有夜之城,才是希望的所在。

他的视线渐渐失去了焦点,灵魂慢慢地飞出窗外,似乎又回到那个不用睡梦中也担心着危险的世界。

如果这一世是梦的话,那么且让心随梦而行,述梦于四海,至少不亏了人生的奇迹。

至少,他还有“家人”。

情同手足的V和杰克,慈祥的老维和温柔的米斯蒂,总是叫他管好杰克的威尔斯太太,以及……

这个似乎赖上自己了的家伙。

罗琦看着莫厄尔,后者也用那对深邃的眸子回以凝望。

他本不属于这个世界,正是有了家人,才让自己的心不像无根的浮萍。

“谢谢……”

“为什么要谢谢?”莫厄尔摇摇头,“我不喜欢,太生分了,没有人味。就算要谢,也是我谢谢你。”

罗琦看了她一会儿,露出了浅浅的微笑。

至于什么佣兵枪林弹雨的日子不好过,这样的问题根本不算问题。

莫厄尔在军用科技特种部队时,干的活可远比小打小闹的委托危险得多。

互相道了迟到许久的晚安,房间里重新回归了寂静,仔细地听,还能分辨出独属于夜之城夜晚的声音。

【可把我憋死了,你倒是好,PDA一关,自己和女友亲热去了。】

强尼憋坏了的声音传出。

【在这个活棺材里我算是待够了,你得想想办法让我出去。】

【你之前不是还说这样不错吗?这么快就变卦了?】

罗琦翻了个身,半闭着眼睛,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强尼聊天。

【得了吧,这里除了数据什么都没有。除了眼镜和耳朵可以用,活着还不如死了算球。】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强尼果然没多久就待不住了,【你们不是有提到那个relic的设计师吗?去找找他,看看有没有办法把我放出来。】

【放出来?你还以为这是紫金葫芦呢,我叫你一声你答应了就给你装进来?】罗琦翻了个白眼,【那个叫赫尔曼的,竹村说他已经叛逃去康陶了,我上哪里去给你找。】

【那就去康陶找啊,别什么狗屁葫芦了。再待下去,我就快要成为史上死得最丢人的摇滚乐手了——因为被困在一个他妈的芯片里而永世不得超生。】强尼催促道。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

罗琦无语地摇摇头,自个儿睡去了。

【那要我怎么样?把你供起来,斋戒沐浴几天,再给你磕几个响头?】强尼气不打一处来,【好吧,是我态度有问题……】

【我还没死呢,不必行此大礼。】

罗琦一阵恶寒。

【为了你一个关在芯片里暂时还死不了的灵魂,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和公司找没趣?就算我想帮你,这也绝对不是一个好主意,况且我们还不算很熟吧?】

【呼……】

强尼吐了口气,思考一会儿。

【那么这样吧,你去来生酒吧找罗格,她会有办法的。】

【怎么跟她说?说我的PDA里有个灵魂,叫做强尼·银手?】

关于强尼的事情,如果不是亲眼见到,的确难以置信。

即便到了现在,知道强尼还活着的几人,依然为这个半个世纪前的人物感到吃惊。

【相信我,比这更离谱的事情罗格都见过。在我们那时候,你爹都还没出生呢。】

强尼开始摆他的老谱了。

【那可不一定。】

罗琦没有生气,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弧度。

【总而言之,你把我带去来生就对了,我实在受够这种感觉了,比他妈的关禁闭还痛苦。】

【你还关过紧闭?】

只听强尼用一种回忆的口气,慢慢说道。

【以前在中美洲打过仗,后来退伍了玩乐队,那帮傻逼条子找茬把我关进去好几次。】

【害,我都忘了。】

罗琦这才想起来。

当年美国在打中美洲战争的时候,强尼就因为战争的不义性而退了伍。后来也是因为见不惯人民被压迫,所以搞了个代表反抗精神的武侍乐队,没少被公司安排的条子或者杀手找上门。

断开和强尼的链接,罗琦的睡意慢慢涌了上来。

一整天的疲惫开始被放大,意识掉进了黑色的梦中。

“呃……”

轻微的闷哼,在这个夜里格外的清晰。

罗琦睁开了双眼,艰难地爬起身来。

躺在床上的莫厄尔,此时正微微地蠕动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莫厄尔,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罗琦连忙走了过去,跪坐在床头边,拨开了她捂住脑袋的手。

她的脸上,是皱着眉头的不适。

眼前的画面轻微撕裂,大脑有波浪似的嗡鸣在回响,身体、尤其是脊柱,开始传来刺痛的信号。

“呼……呼……我没事。”莫厄尔咽了口唾沫,胸腔深深地起伏着,努力地深呼吸,“就是有点儿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