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雷神纪 第172章

这些事情，道满还并没有真正体会过，师傅虽有讲过，却并未深谈。

出师之后不久，道满便去投靠了在河内国的表亲弟弟，也有不错的地位，这也是他老师傅没有多说的缘故。

道满倒也诚实，摇摇头，播磨流的阴阳师流浪在诸国各地，无所归处的感觉，如今的他无法感同身受。

如果是历史上，那个投靠于了藤原显光的他，大概会有更多的感慨。

“你是受了别人的胁迫才来的吧。一脸的不爽，傲气的小尾巴都翘到了房梁上了。可是，教了你这么久，还不错。”信延嘴角弯起了一抹弧度，絮叨道。

“那大叔你为什么要我离开？”道满有些疑惑地问道，即使自己非是稻妻之人，也不理解他们的情感，但自己的资质应该不算太差，不至于没人要吧。

信延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过了一会儿才缓和下来。

“让你走，一是我不允许三心二意的投机之人留在这里。二嘛……”

“我和和义少时一起进入阴阳寮，前线搏杀了近二十年，退下后给你们当了老师。只是……，我俩的学生们，都埋在了无明冢那了。”

“有时候，我就想是不是我们太衰了，又或者那群小子们太轴了，搞不定就不知道跑吗？”

道满没有作声，因为自己虽是被人胁迫，但最初也确实有学完人家的东西就跑的想法。

“那大叔你会跑吗？”道满小声问道。

“放屁！老子一辈子就没有退过半……哈哈哈~！都是一个模子，一个尿性啊~！”连思考都没有，信延脱口而出，到了一半，也意识道了自己也是这种固执的性子。

“道满小子，走吧。我和和义俩人的东西，你学了差不多了，以后的人虽然可以看我们的书学习，但终究不复我们的原貌。你是外人，我也算是心安理得地把你赶走，你再帮我传下去，如何？”

“不走，要传自己传。”道满晃晃头，挣开老家伙的手，不满地嘟囔道。

信延轻笑了一声，走到文武两院与正堂的分隔大门前：“你也是死驴脾气，所以……我也怕，怕你小子以后也给老子躺在后面。你们是最后一任了，教完我们就回武藏，找些不服软的家伙们好好打一架。”

“你觉得值得吗？老家伙。”道满见到过老爷子背着那些劣质的草纸，拿着掉毛的狼毫，在村中奔走，也问过这样的话。

年岁相差了十几年的俩人，都有着一些道满从来没有明白过的坚持。

时至如今，自己更多的还是在追逐着一个还未出生的白狐之子，有些羡慕老家伙们啊。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多少跑题了啊，小子。”信延挠挠头，不解的问道。

“告诉我，可以吗？”道满认真地问道，希求着别人的回答。

信延叹了口气，屈膝坐回了道满对面的小桌上。

“值得，从始至终，我等便从来没有后悔过。这个答案，够吗？”

“为了一个高高在上的神明……”这个回答，对道满来说，当然不够。

“小子，对我们而言，‘雷电将军’，这份威名，不仅是将军大人用两百年的守护所换，也是这么多年里，为了这片土地与将军大人，付出所有的人和妖怪们依然存在的证明。”

如师傅那个老家伙一般，心中坚守的理想一样的火热，道满无法感同身受，但他希望这一次能有机会感受到，他们所坚持的一切。

“我……还是理解不了。但是，我想亲眼看一看，亲自感受一下，你们坚守的信仰，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

信延叹了口气，道满虽说傲气十足，但揭下高傲的外表，下面那层固执的死小孩脾气，尽显无疑。

“好。”

“不要后悔，小子。”在信延答应下来后，演武之地的结界大门透过一道极度锋锐的剑势，逼开了大门。

几个月里，在见到才藏失魂落魄的样子后，训练新人的和义神色肉眼可见的阴沉下来，不复原本的轻挑。

“他们会死，是因为他们不够强。小子，想学走我们的东西，光靠天才还不够。还要学会……挨打。”和义眼中锐意内敛，却依旧给人一种刀剑临身之感。

道满看过这俩人初时，得意洋洋递给自己，他们自己写的书，知道这是和义老……大叔的“藏”剑之式，亦是藏势。

“我……试试。”道满莫名得感觉自己的答应，会给自己肉体带来莫大的苦难，所以也有点犹豫。

“好。老子会让你的身体记住所有的剑势，做好可能死在剑下的打算吧。”

信延叹息着，知道和义如今这下绝对是认真的了，这样的势，自己这辈子大概很难揍得了这个家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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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7章 天领奉行出兵，镇压四境

似是阴阳寮，三奉行，鸣神大社，时不时递上的伤亡数字，这些年间，大抵上都是用着奏报的方式递上天守阁。

如此番九州的伤亡，与阴阳寮的人数而言，确实算得上是不小的损伤，尤其是其中还搭上了阴阳助。

但是无论怎么样，坐镇天守阁的将军都不能被这些事情影响太多。

无论何时，保持冷静，永远依照自己制定的律法，守护着稻妻的永恒。

人不会对很多事无动于衷，但是会渐渐习惯。

阴阳助做好的汇报，很快被阿影一份份处理完的文件，积压在了最下方。

“噔~！”湛蓝色的狐火点亮了桌角的灯烛，照亮了因为乌云遮蔽的大殿一角。

渐渐地，蓝色的狐火，被灯烛渲染成了火热红艳，最后被半透明的灯纱罩拢，不再随风摇曳。

“麻烦你了，蓝。”阿影眨眨眼，微微笑了一下。

说实在的，其实现在，阿影就算在半夜什么都不打，也是看得见纸上的文字的。

但有火光照亮，终归还是不错的。

“没事的，影大人。我一直在你的后面的。”蓝走到阿影桌案对面，拿过了砚台一旁的四四方方古墨，说道。

这些年间，京都的皇室或多或少的，尽力维持着与稻妻的关系。

其中皇家的御墨，作为每次都必不可少的礼物，如今已经积攒了许多。

而墨初制成之时，水分较多。

此时，蓝拿出的却是文武天皇时期，赠予的一只。

经过长年累月的干燥处理，其墨之色宛如实质一般。

但是，这种东西，大概作为类似于贴身女官的蓝，会比更多注重于实用的阿影要懂太多了。

“勘定奉行借着之前的律令，与周遭十二个国家通商，新的税款，就先这样。”阿影拿起毛笔，在这份请示的奏报中，铁画银钩地写下了“准许”两字。

“之后是，天领奉行申请的兵员扩招……嗯~，还有出兵镇压周遭渐起的妖祸以及山贼流寇。蓝，帮我找一下，上个月勘定奉行递交的稻妻年产的粮草数额。”

天领奉行的请示总是有着些许的火药味，但阿影没有认真注意的是，这股火药味是因为自己的存在，给了他们充足的底气。

就算打败了也无妨，只要将军大人在，你们进一步稻妻，包死！

蓝闻言，倒也没有立刻去找，因为阿影看过的所有文件，或许她会忘，但蓝却不会。

单论智力而言，阿影大概是远没有蓝那么高。

更别说，蓝对于数字的计算方面，更加擅长，趁着有闲暇之余，她也去跑到三途河丈量人家的宽度。

但河到底有多宽？对于摸鱼这俩字还是心有不安的蓝，是绝对不会提及的。

不过，阿影倒是也没想到蓝竟然还记得，或许是一直听着，但总是因为太过熟悉而忘记。

“这样的话，影大人，天领奉行的申请是可以通过的。只是这样就没有了面对一些特殊情况的余量了。”蓝光是心算，便帮正要拿起算筹计算的阿影算好了。

阿影右手悄悄把刚刚拿出一根的算筹，收回了袖中捏断。

“如此，兵员扩编的数额，削减三成。穰子让粮食丰收的做法，需要她自己亲自动手，她负责稻妻城附近已经很累了。”

穰子虽说与御馔津有相似的神力，但终归达不到她那般广泛的力量作用。

而天领奉行一直请求的对外镇压妖邪，对内捉拿一直都被京都那些家族暗中资助的内患。

阿影见证两百年的稻妻发展，自是知道，一旦出兵，“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绝对不是说说的。

天领奉行的军队纪律就算再是严明，暴力机关出手，便很难收手，就如同斩出去的利刃，不见血，怎么可能归鞘。

只是如今恶神肆虐，有些地方自是有人相护，但有些地方无人保护，反而有了一种天下大乱的意味。

如今的稻妻是不会像当初那般，一昧依靠自己亲身冲阵，荡平四境。

权衡良久，阿影还是签下了许可的手令。

多做赘述的繁杂要求将令，阿影没有多写。

主要还是因为时至今日，天领奉行率军出击不下三百余次，每次都会有所克制。

武田家此任的小辈，如今已经岁过花甲，人皆言，其自小杀心甚重。

但有勇仪在，不会出现超出掌控的事态的。

而后，阿影又继续给勘定奉行下达了事先交涉的命令，主要也是降低对方因为反抗天领奉行军队，而出现的双方伤亡。

像这样的事情，倒也不算太少，阿影因此绝大多数的时间，都留在了天守阁，不会随意离开。

反而是社奉行与那些下属部门，递交的奏报，有着许多让人开心的琐事。

像是劲牙组的罚款；“西瓜”因为欠账直接领着老板冲进天守阁，被小叶拦下；八云堂逃税漏税，又一次被不肯露面的阴阳师老大举报……

就这样，每日都有许多重要的事情，也有许多好玩的事情。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开，此时晚日的夕阳，也只剩下了最后的几分暖意，照向天守阁下的长廊。

“叶，你……额，你的女儿也在吗？”阿影被暖阳照出了几分懒意，伸了个懒腰，走出了正殿，正好看见了一如既往立于门外，眼神凌厉的小叶……

还有顶着迷你的小帽子的小女孩，挎着小水果刀一样的武器，跟小叶一模一样地站在正殿右侧。

“见过将军大人，请问您今天便休息了吗？”小叶身形微躬，声音清晰，充满了英气。

没等阿影说话，一边小小的犬走椛，学着小叶的声音，喊道：“见，见过，将军~！”

阿影眼睛眯起半分，看看小叶，又看看椛椛，过了会儿点点头，说道：“你们好。麻烦你们在此守护我了，谢谢你们。”

“要加上大人，椛椛。”小叶拉了拉椛椛，给她正了正松垮的六角天狗小帽，小声念叨道。

“哦~，将军大人~好。”椛椛立刻好奇地盯着阿影，大声又喊了一遍。

阿影见椛椛看向自己，也眼神反射着晚阳的橙辉，难得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看了过去：“嗯，你好。做得很好，辛苦你了，犬走椛。”

“阿妈~！好看帅气的将军阿姨真的在夸我诶~！好开心啊~！”椛椛看着阿影难得的微笑，衬在阳光下，眼里也充满了跟自家阿妈一般无二的憧憬色彩。

只可惜，这用词还差了些。

阿影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出现了些许的僵硬，伸进腰兜里摸索点心的手，发生了一阵轻微的颤抖。

但最后，还是“和蔼”地将加盖着京都标识的供奉点心，塞到了椛椛怀里。

“谢谢你，好看的将军阿……大人~！”幼小的椛椛忽然感受到了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灼热视线，咂咂小嘴，改了口道。

“叶，辛苦你了。先回去吧，我会安排奥诘众晚上的换防事宜的。”阿影“轻轻”揉了揉椛椛的小脑袋，打发小叶回去带这个“可爱”椛椛去了。

“是。”小叶也没有多做拒绝，连忙抱着椛椛，飞出了天守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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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钓鱼的老道士，缘起之地——幻想乡

影便去了奥诘众的驻所，通知了他们夜晚的换防诸事，便离开了天守阁。

这次阿影拒绝了奥诘众随行的请求，只带着蓝沿着阁前宽大敞明的大街走去。

“影大人，已经到了晚饭的时间了。你还要再走走吗？”蓝就像阿影一般，无数次重复着做着同样的事情，站在紫和影的身边等待着。

而对于蓝的所有准时得宛如钟表一般的规划安排，阿影从来也不曾有过任何的异议。

“不了，我们走吧。去大社见一下紫吧。”如紫所说，那些恶神全部死在了稻妻的雷霆下，那他们遗留的恶念，污秽，是必须要处理的。

可是，直到现在，鸣神大社也没有过任何的动作。

虽然阿影基本从不过问大社的任何举措，但这回因为恶神的缘故，九州还是出了点事情，这让阿影还是想多问一下。

“是，那请随我来吧。”蓝双手置于腹前，微微躬身，一道熟悉的间隙出现在蓝的身侧。

而鸣神大社中，紫倒是跟总是喜欢自己一人劳心劳力的阿影不同。

她充分发挥着神社之中每个巫女的能动性，而自己却仰倒在摇椅上，随着山顶袭来的和风，一摇一晃。

“嗯~，这下子，这个小鬼走不了了啊。看样子，也不需要我再给他创造点什么困难了。”对于寮内道满正在挨打的情景，紫看得是津津有味。

就跟之前辉夜因为偷懒耍滑，被阿影小小生了些火气，打得满院子乱跑，一样下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