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直之人
在这几天的锻炼里，与其说是情商变高了，倒不如说是开始把这些事情当数学题去做，一条一条概率去排除可能性，缩短值的范围，再在其中去挑选几个符合要求的选项。
但仅仅是在合适的范围内挑选，并不能保证其举动的完全正确性……也并不能保证这样的举动是否符合对方的认知。
人与人之间的认知是存在偏差性的——
她觉得可以的，别人不一定觉得行，而别人觉得可以的，她不一定觉得行，通俗的去理解，这仍就像是品尝菜的咸淡一样，好吃还是不好吃，还是个人主观去断定的。
所以……我到底哪里做错了么……？
X不明白。做错事情的人，不能理解自己错在哪里了。
而那种仅仅只是浮于表面，充起量只是客气的客套话，是无法安抚因为不明原因而气愤不已的情报部部长的。
情报部的部长并不想开口解释任何事情，她也不想理会X的和稀泥举动，她起身就准备往外面走，离开安保部的办公室，而对X的挽留无动于衷。
大有‘你自个儿去跟绿藻头好去吧’的意思。
“把手拿开，X！”
那是极度不耐烦的话语，就像是不擅长忍耐的人却已经忍耐到了极限。
情报部的部长试图抽回自己的手臂，但是X厚着脸皮拉着，不让Yesod走……无论被激怒的毒蛇怎样撕咬，都没有松开。
X不敢松开——尽管她不清楚惹一个部长生气会有怎样具体的后果，但是她知道如果真的那样不理会Yesod，就是她搞砸了。
安吉拉是不会去惩罚部长的，安吉拉只会去惩罚失职的主管，失职的主管X。
X暗自骂着，为什么Netzach惹出来的麻烦又是自己担负责任，又暗道着不停在旁边起哄拱火的绿藻头应该跪在主管室给她垫脚。
不是绿藻头拱火，二次激怒毒蛇，怎么事情会极具恶化呢。
Netzach真是该挨打。
别说Yesod了，X现在也想撸起袖子砰砰给Netzach两拳了，情报部的部长真是揍轻了，没揍疼对面，现在居然还有力气拱火。
但是好言相劝大概对于正在气头上的部长已经没用了，触及了逆鳞就算多来点好听的话也不过是增添怒点。
哄AI就像是哄家里养的猫一样的麻烦。
X快要没办法了。
她不是喜欢低声下气地央求别人的那种人，除了自己秘书，X还没对谁这样低头过。
与其再求下去，不如——反客为主。
“Yesod，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是在无理取闹么？我原以为你是一个理性的人，我也一直很放心你，但是……你现在的表现很让我失望。”
“感情用事，私下里擅自约架……我问你打架的原因，你拒绝回答——你是我的下属，我要为我的下属负责，那我作为主管，是不是应该惩罚你？”
情报部的部长没有吭声，但是撇过来的脑袋大概是代表了她此时的态度。
至少，Yesod，还认X这个主管的……尽管很不情愿，但还是在听。
“我知道这可能不是你的问题，但是你需要沟通，与其他部长沟通，与我沟通……我已经强调过三次了，我不想追究谁的责任，也不是去为了分出对错而去问你们的。”
“如果我真的想要追究谁的责任，我已经去查监控了。”
“我只是希望你们俩的关系不要最终破裂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是主管，我不希望看到部长们因为这些事情而伤到。”
“这是多了一个仇人，Yesod。有的时候，我都在想——你能多向其他人吐露一些自己的想法，让我知道，你想要什么，需要什么就好了，我们也能知道哪些事情做的不好，需要改进。”
“而不是现在一声不吭的去打架，我不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去打架的，Netzach的确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但是不至于你因此生气到去打她一顿，对吧？这不值得，你应该清楚，揍她一顿没有用。”
“如果给Netzach几拳能让Netzach变好的话，我早就去打了。”
X一边说着，一边把情报部的部长往回拉，本来两位部长是坐在相对的沙发的，X牵着Yesod的手，坐到了Netzach的旁边。
同一侧沙发上坐着三个人……X挽着这两个人，只觉得心好累。
她这哪里像是处理部长间的纠纷，完全是给幼儿园里的小朋友劝架，一个人霸凌另一个，没打过，又哭哭啼啼地回来找家长。
然后又无论谁欺负谁，都只能牵手手，强行和解。
而被X所搂着的情报部部长，还是摆着一张臭脸。
唔，尽管毒蛇的脸色臭的要命，但起码比刚刚强一点了。
“主管，呜呜，你说好的先解释的人给奖励呢。”
Netzach就好像还没看懂此刻的氛围一样，哪里的壶不开提哪壶。
“你现在消停点，Netzach，让Yesod先解释。你再多说几句，添油加醋，别说今天的，明天和后天的奖励也都别指望了，而如果你不好好工作，以后我就把你藏着的那些酒都分给员工。”
X掐着绿藻头的腰肢，尽管这本身没有用处，但至少起个警告的作用。
而本来还想再多蹭蹭的Netzach，看见X真的不高兴了，倒也安分了下来……尽管她并不相信X会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就是了。
就算是凶起来的X……嘿嘿……好可爱。
偶尔被瞪一下的感觉也不错……
“好了，Yesod，我先替她向你道歉了，能说一下是为什么要打起来么？”
X的语气很轻柔，深怕再刺激到情报部部长。
情报部的部长Yesod有的时候就像头倔驴子，很容易钻牛角尖，不拦着，就会出现一直往一个不重要的问题上死扣的情况，大概是性格严谨的人惯有绕进死胡同绕不开的毛病。
“那我直说了，X，你太惯着Netzach了！就像现在这样，是她的问题，为什么你去承担，还是你去道歉，你看她任何一点悔改之心么？”
“你那无用的善良用在这种地方，只是在不断纵容她！”
Yesod的表情很严肃，也很认真，话语里带着隐约的愤怒……压抑许久的愤怒。
“你看看自己做的事情，这是主管应该做的么？Netzach对你做出那些逾越的事情，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她现在只是在变本加厉，且不说这个烂人的想法，你对得起你自己么，X？！”
“你——你，真的对得起……”
情报部的部长情绪很是强烈，而到这里的时候几乎是快到扯着X的领口质问的地步了，但却骤然终止，急速停顿，就像有些事情是不能就那样直接说出来一样。
“算了，我不需要你对我的道歉，X，我只是觉得……你的行为严重不符合主管的标准。也许我应该揍你的，但是很遗憾，我没有权限这么做。”
然后Yesod就不再说话了，她抱着手臂，静候着X的下文——就像是想要看X能做出何等解释一般。
60.你这毒蛇保真不?
“诶诶诶？！”
X就像是偶然路过，但是却被蛰伏在草丛里的毒蛇错不及防地咬了的无辜路人，脸上露出了吃痛且诧异的表情。
为什么，错的人又变成她了……？管我什么事啊，矛头……为什么对准了自己。
不是揍的Netzach么，自己就是个劝架和稀泥的主管啊……
X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上情报部的部长的。
Yesod几乎是想做出了拽X领口的动作，表情之严肃，语气之严厉，宛若X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无法饶恕的罪人一样。
但她停住了，大概能说是动作收敛，在冲动的那刻及时止住，手收了回去，恢复了平常那种抱臂着的动作，等待X做出解释。
X顿了那么几秒，才缓过来。话语里的信息量实在有些大，都是些她不擅长对付的私人事情。
“等等……Yesod，让我理一下……”
“你的意思是说——你是因为我才跟Netzach打起来了么……”
X不太确定地问着，尽管是疑问句，却是陈述句的语气，因为……好像……确实是这样的。
“不是。”
但是情报部的部长又否定了，否定的非常迅速。
听到这个回答，X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大概算是明白了龇牙咧嘴的毒蛇到底是个怎样的性子了。
“好吧，我知道了，那么你的意思是我对Netzach太偏心了，很不满我这个主管做的事情，对吧？”
这句话就像是捏着树枝敲打草丛一般，草丛里蛰伏着的毒蛇受到了惊吓。
X看到情报部的部长把头低下去了，脑袋往高领打底衫里缩了缩，又没入了一截，高领衫挡了Yesod的一部分脸。
但是她的脸红了，X看得见。
“Yesod，你是觉得我太不作为了，每次看到Netzach偷懒、公然违反公司规定的串部门等事情都没有制止，都不批评指责，作为一个主管，太不成体统了，是么？”
“你本来是想教训我的，但是迫于我是主管，公司禁止对主管使用暴力，所以你只能揍同样不成体统的Netzach一顿，以此来解气，是么？”
X一改之前的温和态度，开始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就像那些小说、电影、电视剧里的那些当老板的角色所形成的刻板印象一般——霸道蛮横地对自己的部下兴师问罪。
Yesod把脑袋撇到了一边，没有看X，可能不服气X的话吧，但她没有出声反驳X的任何话语，獠牙外露的毒蛇，像是被人突然拔了牙。
X也没管，继续说着。
“但是不管怎么说，Yesod，我是你的主管，无论我的行为再怎么不符合主管的行为标准，我还是你的主管，对吧？你是部门部长，我的下属。”
“你是我的下属，我的下属犯了错，我应该责罚我的下属。这是符合主管行为的事情，对吧？把头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Yesod。”
“现在，立刻，回答我的问题！”
也不知道是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有魄力，一向是对着主管摆脸色的情报部部长居然真的听了一回X的话，老老实实把头转过来，可是眼神飘忽躲闪，不敢正视X的金瞳。
平日里温和的样子盖过了那第一感觉就冷漠傲慢的金瞳，而当X不再维持那副温顺如羔羊的模样，语调不再轻柔温暖的时候，傲慢与冷漠就暴露了出来——
这就像是真正的领导者，在下达必须执行的命令。
或者说……独裁的暴君。
“是……”
Yesod眼帘下像是渡着一层难以言喻的阴霾，棕褐色的眼睛隐约是失去了光亮，而现在只是机械麻木地点头回答。
兴许，是那名为委屈的情绪吧。
没有哪一个部长被X这样凶过，哪怕是最烂的Netzach，X都容忍了下来，而情报部的部长是第一个……
既不是粗心莽撞的Malkuth，也不是滥发脑啡肽的Hod，更不是整日罢工的Netzach，而是做事负责，严谨认真的情报部部长Yesod。
被黑色手套包裹住的手篡的很紧，很紧，捏成了拳状，而明明仿真肌肤没有暴露在空气之中，却感觉到难耐的刺痛，似是被开水灼伤又起了无数个水泡般。
肌肤在腐烂，在坏死……在抓挠中层层脱落。
她有感觉到这样，尽管这不可能，也只会是幻觉。
这不公平……
“那么Yesod，你挑起事端，私下约架，我是否能视作你在试图破坏部长间的团结，严厉地惩罚你？”
情报部的部长，什么话都没说，不吭声了，只有那轻微的点头动作代表着她的回应……艰难地像是被人按着脑袋强行认错一般。
然后，就是惊愕，无法言喻的惊愕诧异之感。
因为——那是错不及防地推压，唇齿被撬开的温度，然后被人侵略，被人占据，被人索取的感觉，十分炙热的温度。
可以感觉到柔软，也可以感觉到人类的热度，那是远远高出于智能机械外层躯壳的体温，很烫，很烫。
尽管是在说强势，但本身却并不粗鲁，温柔的更像是替人擦拭伤口，而又温暖的像是小小炉火，在发光发热，让人生不出反感再者说讨厌的情绪。
让人不禁想要多贪恋一下这份温暖……在余温尚未散去时，回味这份味道。
“好了，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以后可别说主管没有惩罚做错事的下属，我还是很负责任的，Yesod。”
X擦了擦自己嘴角上的水渍，语调温和了起来，似乎又变回了平日里那个总是带着笑意，温柔且没有什么架子的主管。
“你……你……”
情报部的部长唔了半天没有抖出一个完整的词汇，脸红的很厉害，很厉害……也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怎么的，而就算是用手遮挡起自己的脸，也掩盖不住其羞意。
而X不以为然，就像根本不怕被蛇咬一般，就那样搂住了似乎情绪很不稳定，已经失态了的情报部部长，把Yesod搂了进来，像是放置宠物猫咪一般安置于自己的怀中。
身高164的情报部部长在178身高的主管X怀中，非常的合适，恰好地就能坐在X的膝盖上，拥入怀中。
实际上，X也能就那样托着Yesod的腰肢，把这条性情不定的猫咪蛇给抱起来，但是她担心这样逗的太厉害，Netzach和其他智能AI会不满意。
做一锅汤，咸的时候加水，淡的时候加盐，但是那个度那个量每次又不可能精准无误的把握，汤里面也可能不仅仅是盐那一个调料，说不定有糖去提鲜，有黑胡椒去开胃。
X不擅长处理这些事情，很多时候她也是只注重结果的人，而不在乎其过程跟手段，只要最终问题能解决就行了。
“这件事就算这么过去了，Yesod，而关于你之前说的事情我也有在思考，唔……要不这样吧，能帮我分担一些工作么，严谨认真而且十分可靠的情报部部长？”
“帮我监督Netzach的工作状况，也在她工作出现问题的时候多帮帮她，好么，我会在下班之后检查她的工作的，如果她真的有在好好完成，我会奖励你，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好么~Yesod，我会尽我所能的满足你的要求的。”
而这最后一句话，格外的低沉酥麻，那刻意压低着的音量就像是担心Netzach听见一般，可又不知为何在末尾带着颤音。
尽管这压低的音量毫无意义，Netzach就坐在她的旁边，而AI的听力又恰好比人类更加敏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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