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直之人
“成语接龙从我开始了哦，为所欲为！”
大概是已经点完名了，但还未正式开始工作，有部分员工正在休息室里玩游戏……而这居然是在‘毒蛇’Yesod的部门。
有良好的心情去玩游戏……
“为……嗯……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两个员工在玩成语接龙，而成语接龙的词汇是‘为所欲为’，一个‘为所欲为’与另一个‘为所欲为’，就像是衔尾蛇一般，形成了循环。
在两位员工重复了第八次‘为所欲为’后，X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员工的成语接龙游戏。
“等等，这不是无限循环吗！除了‘为所欲为’其实还有‘为非作歹’、‘为虎作伥’、‘为人师表’等等词语哦！”
X好心提醒着，一个又一个词性都是贬义的成语报了出来，而员工也恍然大悟的道谢起来，只是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哦，谢谢。诶——等等，你是新来的员工吗？”
两个员工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仿佛都是在问对方，你认识她么？
“诶嘿……我是新来的——嗯？你们在看什么？”
X还想着怎么才能编的像一点，别光速露馅的时候，就瞅见两位员工的脸色变了，跟吃东西噎住似的突然咳起了嗽，就像是在提醒X。
而X也下意识顺着员工的视线回头看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发现情报部的部长Yesod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就在她的旁边。
我超，是Yesod！
“那个……呃，早上好啊，Yesod，今天天气真不错。”
X尴尬地露出了笑容，朝着情报部的部长打起了招呼，似乎是想用笑容掩盖刚刚幼稚的行为。
“主管，你怎么在这里……还是这身打扮？”
此话一出，两位员工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而Yesod的眉头也皱的很厉害，尤其是X转过身面向她之后，眉头皱的已经能夹死一只苍蝇了，似乎非常非常不满意X的打扮。
但是在这之前——
“你们在看什么，热闹么？还不快滚回去工作！立刻！”
情报部的部长呵斥了已经竖起耳朵、准备看热闹的员工们。
“是的，部长！非常非常抱歉！”
他们顿时鸟兽作散，都被赶走了，直到情报部的休息室空出来，仅有X与自己两个人的时候，Yesod的表情才稍稍缓和些，语调也没刚刚那样锐利。
“抱歉，让您看到不好的一面了。您来这是有什么事情么，主管，在这个时候需要您亲自来说……”
Yesod非常的正式，也非常的认真，话语的称谓词甚至转为了敬语，这一突然恭敬起来的态度让X感觉好不适应，莫名感觉怪怪的。
如果说自己只是吃饱了想散一下步，岂不是太那啥了……怎么说也得编的稍微有意义点的理由吧，起码也得对得起Yesod这幅严肃的表情。
“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啦，Yesod！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顺便看看这些为公司辛劳付出的员工们……嗯，总是隔着屏幕，是体会不到员工的辛苦的。”
“我想，如果我能亲自过来看一下的话，应该就能更了解员工……知道他们需要什么，怎样才能真正帮到他们。”
“我想帮助他们，虽然我无法让他们离开公司，他们也只能在这里工作，但至少，我期望他们能享受到更好的待遇，不会后悔选择加入了脑叶公司。”
“世界的羽翼所煽动的每一下都会让世界发颤，但是真正又改变了什么？”
“羽毛会脱落，当折去的羽翼无法再庇护这些员工的时候，我希望他们能有一技之长，在别处也能谋生，好好地活下去——。”
“Yesod，你怎么了，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我是不是说错话了……咳咳，刚刚的话好像确实有些不吉利，但是我没有咒公司的意思，别生气，别生气。”
X说着说着，突然发现Yesod的脸上是真的越来越差，赶紧闭了嘴，凑到跟前试图安抚情报部部长的情绪,而在这个过程中又不小心踩到了刚刚不知道是哪位员工吃完早餐随手扔下的香蕉皮。
X在失去平衡的情况下慌张地胡乱抓取，情报部的部长也被那股蛮力拉的一并栽倒在了地上，全全垫了背。
“……”
Yesod当了垫背的，而X则在Yesod的身上。
49.主管,你还打算在我身上待多久?
“诶，好像不怎么痛诶——等等，Yesod，你没事吧？！”
X下意识地捂住后脑勺，结果发现没怎么疼，一睁眼就发现自己把情报部的部长给压住了，充当着垫子垫在地板上。
这种目光非常的难以形容，但总之非常非常的可怕……
X的目光恰好就与Yesod的视线交汇到一起，棕褐色的眼睛在与金色的眼睛对视，X尴尬地浑身不自在，又不好意思就那样撇开视线——
毕竟情报部的部长被她压在下面去了，还是自己拉着Yesod一起摔的。
最后又只能摆出笑容，试图糊弄过去。
“主管，你还打算在我身上待多久？”
“咳咳，我马上就起来！”
被Yesod那么一提醒，X也意识到什么，慌张到手脚并用，以一种十分笨拙且奇怪的姿态从情报部部长的身上爬了下来，然后又慌张地道着歉。
“对不起对不起！我会赔偿的，你没有受伤吧？！”
虽然AI应该不会因为这种小的摩擦就造成损伤，但是X还是本能地这样说着，‘赔偿’还是‘补偿’这种事情她已经形成习惯了。
Yesod表情严肃，起身后首先理了理衣领，整理了一下着装后才开口：
“主管，你喜欢玩成语接龙吗？成语接龙是这里最流行的消遣游戏之一。”
“诶诶诶，怎么突然说起了这个。唔，我觉得还好啦，这里的压力挺大的，总得有些消遣方式来舒缓压力，但是让我和安吉拉玩这种游戏的话，一定没休没止的，就跟念π后面的数字一样。”
“你懂得，安吉拉玩这种游戏肯定不会输。唔，虽然她并没有和我玩过……”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Yesod突然开始扯起了别的话题，但是X还是接了下来，没有不知趣地提起刚刚那尴尬的小插曲。
既然当事人都没有管，那就快快略过去！
X坐立不安，因为刚刚犯蠢心虚的缘故，巴不得Yesod随便扯些别的话题掩盖过去，当然，这还有Yesod气场的缘故，她是几位部长里最严格，并且看起来最不好说话的那个。
“……”
“主管，这种游戏并不好玩，安吉拉也不会浪费时间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果然，Yesod一开口就几乎是要把自己打开的话题给终结了，X尴尬了起来，有点聊不下去了，但还是打起精神露出了微笑。
“嘛，有什么关系，就算安吉拉不陪我，我也可以和你一起玩啊！其他部长也都可以！对吧，Yesod？”
X腻在了Yesod的身上，热乎乎的，Yesod有点想要闪躲，但最终还是任由X黏在自己身上，而额头上冒的虚汗代表着她其实很不适应和人进行亲密的肢体接触。
“主管，我不会陪你玩成语接龙的，你去找别人。”
“可是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想。好吧好吧，别露出那么可怕的表情嘛，Yesod，开个玩笑而已，闲聊的差不多了，我也得回去了，不然安吉拉又会念叨什么。”
“唔，还挺开心的，偶尔也笑笑吧，Yesod，老是这样板着脸也不太好。”
X伸了伸懒腰，看了下时间也感觉差不多了，上班可不能卡着点，不然AI秘书又得找个什么理由去惩罚自己。
比如因为左脚先踏进主管室而被炒鱿鱼什么的……总之别触了眉头。
而正当X准备离开的时候，Yesod突然出声了，这次不是称呼主管，或者您，而是‘X’这个名字。
“X，你知道吗……有时当我更换衣服的时候，我会产生一种幻觉……”
“嗯？”
因为刚刚的折腾，皮筋有些松了的缘故，X已经把红色皮筋取下来，挽着绕了几圈，重新扎着头发。
她有点疑惑Yesod叫住她做什么，而Yesod只是注视着X，继续说着。
“有一种幻觉…我会觉得自己的皮肤上布满了溃烂的疹子……十分的可怕…”
“当然，当我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的身体完好如初……我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皮肤疾病的痕迹……但困扰我的……并不是幻觉本身，而是那种感觉。”
Yesod双手抱臂紧紧捂着自己，就跟往常一样，她穿着的衣服是严严实实地高领长袖，除了脸，没有任何其他肌肤流露在外面，连手都戴着黑色的手套，在握手时会有一层手套阻隔。
“那种感觉……我觉得那幻觉才是真实的，而我在一直自欺欺人地以为自己有着正常的皮肤……而我也问过其他部长，似乎只有我体验过这种感觉。”
Yesod的脸色很差，就像是那种昏车的人会露出来的表情，而X也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担忧地看着Yesod。
“是我刚刚抱着你，让你感觉到难受了么，Yesod……抱歉，我不知道你有应激反应的，如果不喜欢的话就说出来，不用碍于是我，就那么忍耐下去。”
虽然一个智能AI会幻想自己有皮肤疾病是很奇怪的，但脑叶公司的AI说实话，和常规认知里的AI并不一样，她们就像是鲜活的人类一般，性格分明，有棱有角，有优点也有缺点。
部长们或多或少都存在着一定的缺陷……X虽然不能理解这样残缺存在的用意，但是她会试着理解她们，包容她们的缺陷的。
唔，都是主管的本职工作罢了。
如果Yesod不喜欢肢体接触，搂搂抱抱的行为会让她觉得难受的话，X会认真保持距离的，尽可能的不去接触。
X又弯腰道了一个歉，她今天说的‘对不起’都要赶上过去几天加在一起的量了。
但是及时认错是种很好的策略，无论是惹得AI秘书生气还是惹得部长们不快，及时道歉的话，事情总会有缓和的余地，往好的地方发展。
“……我不是那样的意思，这只是我的个人问题。理性告诉我，我不会有皮肤疾病，这具躯壳不会有的……”
Yesod把脑袋撇了过去，对于X的道歉，她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
“还有十一分钟就要九点钟了，主管，你是想要因为你一个人的迟到而耽误全公司的时间么？”
大概是闹别扭了吧……可能？
X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又招惹了情报部的部长，但是快要到工作时间了，也不是纠结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许只是单纯凑得太近了……而Yesod不喜欢凑的太近的家伙。
“知道了知道了！我这就去工作！”
享受了一波情报部部长的催促，就算还有一定的休息时间，X也匆忙了起来，得往主管室那边赶。
今天溜出来的位置不太好，恰好被Yesod逮着了正着，而Yesod又恰好太过于规矩了，不会陪着主管胡闹，X还是有点遗憾的……什么时候能看到Yesod笑出来呢。
虽然是外号‘毒蛇’的不近人情的部长，但其实也没那么糟糕吧……
X希望有一天能看见Yesod露出笑容，而不是看着她总是板着一张脸，在角落里独自待着，既不与员工交好也不与其他部长打招呼。
多交些朋友…？唔，就跟Netzach说的一样，这公司不是来交朋友的，但是X觉得，有个能理解的人，可以称作为‘友人’的存在，更易于精神的稳定，走的更长远些。
孤独这种事情……就算是真正的机器，也不一定能耐得住寂寞，更何况是有与人类一般细腻感情的AI。
总是像个闷葫芦一样，将感情藏在心里而不表达出来，压抑着……最后一定会压力值过大吧？
如果能帮助Yesod和其他的部长打好关系，会不会好一些……？X又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Yesod说的，‘我喜欢我的绰号’，一下子又觉得不可能了起来。
Yesod在抗拒着与人交往，而非其他部长不想跟她交往，打好关系什么的。
果然，还得自己来吧…？
员工有心理检查，部门的部长也需要做心理检查么……谁又会跟一群AI做心理疏导？安吉拉么……
“安吉拉，如果公司的AI因为精神压力过大而无法正常运行，会被更换掉吗？”
【嗯？您是想要更换掉公司的AI么，很抱歉，您并没有更换她们的权利。】
“不是，我是说部门的部长如果像员工一样疯掉了，你会怎么处理？安吉拉。就像更换掉零件一样再出厂重置一个新的么？”
X问的非常直白，目光注视着屏幕里的走动着的员工，还有负责管理这些员工的部长们，他们总是忙忙碌碌的，而很少能找到休息的空档。
【如果部长们崩溃了，我会关掉她们的电源，当她们苏醒时，就会像往常那样开始工作。您不必担心她们影响到您的工作，她们只是机器，也只应该像机器一般地运作。】
智能AI闭着眼睛，语气平淡，就好像是在陈述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而随即又补充了一句——
【我是辅佐您的最好的AI，同样也是最值得您信任的那一个，您永远都可以相信我。】
这句话X已经听过很多次了，自己的AI秘书总是喜欢将其挂在嘴边，似乎有点小小的自恋。
“那她们还会记得我么？如果程序重启了，是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X有点担心一觉起来，认识了好几天的部长们看自己就全是看陌生人了，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自己熟悉的人一个又一个人远去……不是很可怕吗？
【当然不会，在重置过后会载入那段相应的记忆，这不会给她们造成认知障碍，她们仍就知道您是她们的主管，也清楚自己的使命……服从命令，为公司服务。】
AI秘书耐心解释着，但是X却是越发的不安。
“安吉拉,如果记忆可以随意删除或者添加，那我现在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就算只是虚假的编造的记忆，又如何辨识出来。如何才能证明自己是真的？或者说那些记忆是真的？”
“这就像是随意玩弄的玩具……”
【主管，您不必太过在意她们，她们只是公司的AI，而我会一直陪伴在您的身边。】
【您需要一杯咖啡？我这里还有夹心饼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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