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直之人
她知道这是一场情感的倾诉，人工智能在急切地表达自身的感情。
X甚至不能确定，是自己当时创造的机器拥有了灵魂，还是名为‘安吉拉’的个体诞生了灵魂。
至少在Ayin还钻研机械制造学的时候从未想过机器会不会有灵魂。
是从什么时候诞生出那样疯狂的想法，以至于去寻求代替品呢？
这让X想起了自己的学生，本杰明……Benjamin……
银灰色的老鼠玩偶仍放在角落，可这一次不同，X想起了自己为何有那种熟悉的异样感。
这是她亲近且认识的熟人……
——你还在研究机器吗？A。
——真是了不起，我现在终于明白一个多面手能有多大能耐了。
——老实讲，我总觉得自己已经很出色了，但是光是看着你，我就意识到自己有些太膨胀了。
曾经的话语在X的脑海中想起，自己的计划是如此的疯狂，以至于连自己的学生都不看好。
或者说，自己实在是太过偏执，脾气糟糕到连本杰明都无法继续忍受下去。
最终，本杰明选择了离开，而自己的秘书做了什么，一定对本杰明做了什么……
X从未想过，安吉拉居然真的会对本杰明下手，无论怎样，本杰明也算是安吉拉的亲人了……
机房里的老鼠……是你吗？本杰明。
除了本杰明，这位Ayin亲自教出来的学生，谁又能入侵脑叶公司的系统，又或是干涉编程呢。
哪怕人工智能从来没有亲口承认这样的事情，X也隐约猜测到了什么。
她感觉到了一种悲哀，却又不止为何会有一种安心感。
是安心本杰明的出现没有扰乱计划，还是安心计划在顺利的进行？
再或者说本杰明的出现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她们需要本杰明……
X记得那位学生，又如何能忘掉她呢，X懊悔着自己的遗忘，也懊悔着自己的迟钝。
她终于明白，那交错的电流与杂音背后的人，为何总是带着古怪的语气去看待自己。
那是位看似温雅谦逊，又实则有些自恋傲慢的学生，稚嫩的脸蛋十分具有欺骗性，眼镜遮挡了她目光中流露的真实。
艾因怀念着过去与卡门一同相处的时光，同样也留恋着曾经与自己的学生一同度过的时光。
哪怕严格意义上说，她们并非师生……
艾因不觉得自己是本杰明的老师，这只是口头上的称呼，而无正式的教学关系。
——如果可以的话，能让我加入你的实验吗？
——我想我会成为你的得力助手的……很高兴你能重新振作起来，A。
——我真的很荣幸能和我最尊重的学者一起合作，也许我该叫你一声老师？
她们之间的师生关系是这样稀里糊涂地成立的，而没有在校园中正式上过哪怕一天的课。
本杰明的才华和才能，艾因也觉得自己没有可教导的，因为那几乎是一学就会的天才。
当然，X也没想到，名为Ayin的人能残忍到连这份感情都去利用，尽管这并不意外——
因为对于她而言，其实连自己都能毫不犹豫当工具使用。
X太了解自己了，Ayin做事不择手段，而X又何尝不是呢，她不过是换了一种更柔和且更容易接受的方式去不择手段罢了。
她比起Ayin这个人，更像是带着Carmen温柔的冷酷统治者，既懂得柔和的政策也懂得适时的残忍。
当然，这也并非是说Ayin是冷酷的，Ayin也曾是个温柔的人，像Carmen一般柔情的人。
只是需要有人变得残酷，必须去做那些残忍的事情罢了……
曾经是Ayin作为冷酷的暴君，而如今顶替这个暴君位置的人是智能AI,公司的秘书安吉拉。
而Ayin却是变成了温柔的X，充当着Carmen的角色。
这或许也是必然的要求吧，光与暗总是相伴，需要一个人扮演着恶人，也需要一个人扮演着好人。
X能说清楚，这样的自己就是真实吗？而非一种伪装。
她何尝不是在扮演……或许是模仿着温柔的影子。
是自己设计把朋友害到了这里，又有什么立场去说自己的秘书，又有什么资格去滴下泪水，不过是鳄鱼假惺惺的伪善模样罢了。
可当X清晰意识到本杰明被安吉拉处理了这件事实时，她还是禁不住问了。
“安吉拉，本杰明的情况还好吗？”
【她一直在下层部门等您，或许一开始有所挣扎，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可以与敬爱的老师永远待在一起时，她很满意现状。】
【您是要开放记录部么？按照规定，您可以选择扩充部门了。】
人工智能的平淡的话语中甚至带着一丝俏皮，像是在嘲弄X的迟钝——
她都反反复复明示了那么多次了，这个迟钝的女人才反应过来。
“不了……我想自己还没准备好面对她。”
X不知道自己要是与本杰明见面会发生什么，她是Ayin又不是Ayin，或许自己与本杰明找不到任何能说的话题，而她也害怕面对这些。
她有一种害死本杰明的愧疚感，尤其是对方那么信任着自己，甚至心甘情愿地跑回来，就为了看自己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在这里傻乎乎的被安吉拉摆弄，本杰明或许不会出事。
但最让X感到惊悚和悲哀的，还是本杰明被自己害了之后，真的一点都不怨恨自己吗？
就像飞蛾扑火般，哪怕被烛上的火光烧尽也心甘情愿。
纵使X还没见过自己的这位学生，仅仅只是有着记忆和印象，但X还是下意识地夹起尾巴不想去见这位狂信徒。
X还隐隐约约记得，在自己那段精神崩溃的时间里，本杰明是如何陪伴在自己的身旁，又是如何安慰寂寞的自己的。
或许这场混乱的关系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了，比她有着清晰意识之前还要早。
或许安吉拉的长歪和那畸形的择偶观念，很大程度上就是受此影响的。
监控整个的公司的人工智能在心智不成熟的懵懂时期就开始看这些东西，又如何能健全的起来。
这都是成年人的错误示范，不恰当的混乱关系因而导致混乱的持续，乃至于连机器崽子都跃跃欲试地想要加入进来。
简直是荒唐的谬事……
X真是深感羞愧，以至于现在面对安吉拉时连指责的话都说不出口。
【您终于发现与您藕断丝连不清不楚的人有很多了吗？主管，很高兴您终于有这份自觉了。】
【您曾告诉我，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人工智能甚至都不用细数眼前这只翘尾巴大猫到底有多少个枕边伴侣，她只用说，到底哪位部长不是的呢？
不仅如此，甚至那些收容单元里的异想体都在跃跃欲试地进行求偶环节。
安吉拉都不知道是该感叹Ayin的魅力，还是该感叹之前的那个女人把翘尾巴大猫护的太好了，以至于等人死没了才开始图谋不轨。
当然，人工智能自己也是图谋不轨的一员，以她的立场去指责这些也站不住脚。
可她毕竟是被偏爱的一方，X偏袒于她。
“我可没有说这句话啊……好吧，你说是就是。”
X瞄着自己的秘书，最终还是把埋怨的话语咽进了肚子里。
她也不想啊，但是解决部长的感情需求是主管手册里要求的一部分……而且，X总觉得欠她们什么，又找不到能偿还的。
【您可以往好的想，至少您在公司里很受欢迎，连那些异想体都抢着要您的海报，您在它们心中是如此的伟大。】
而人工智能的安慰话语比起说是安慰，更像是在阴阳怪气。
——是求偶和发情的对象吧？
X在心中默默吐槽着，天知道为什么公司的异想体都对自己抱有极大的兴趣。
好吧，其实X也能明白这个原因，那些异想体也继承着自己的爱人对自己的感情……因此它们都希望自己可以获得X的欢心。
碎片与碎片之间争夺着，它们竞争，吞噬着，在融为一体的浓烈情感中倾诉着对X的思念。
“讥讽我的话可以之后再说，安吉拉……我想我们该做正式了，今天是要开放研发部，和研发部部长见面吧。”
【是的，但我建议您在去研发部之前，让Geburah陪同您前往那里……我的权限并不够处理下层部门的事情。】
【换而言之，当您处在下层区域的时候，我无法确保您的绝对安全。】
人工智能并不愿意前往下层部门，而下层部门也不在她的干涉范围内。
“我知道你的担心，安吉拉，但是我已经和她约定好了，她大概也不希望有外人打搅这次见面。”
X还记得昨天自己跟Binah的约定，那个陌生危险的女人……
恐怕不会希望此时有个外人搅局，而若是今天又带着Geburah过来，大概是会被当成夹着尾巴的懦夫的。
X很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她需要的是赢得部长们的尊重，而研发部部长是最特别的存在。
其实就主管这个身份，乃至这个公司，以及这里的过往，在研发部部长眼中都似浮沉擦过，哪怕她现在是囚徒的身份，也在这循环的一员。
可这仍就是那个不曾弯下背脊的女人，折磨与恐吓是不会管用的，而软磨硬泡的这种东西，在她的眼中除了无趣，大概还是无趣。
X应该拿出上位者的身份面对她，就像曾经的自己那般。
Ayin见过那个女人最狼狈的模样，甚至可以说是亵渎羞辱过她的尸体，那么X呢……
X不确定应该怎样面对Bianh，但她知道自己同样的傲慢的内心里，是绝不想被Bianh小瞧。
无论怎样，她也还是那个傲慢的Ayin。
下层部门与公司的其他几个部门截然不同，这里像是墓地，凋零了的枯枝落在这里，也处处是碑文。
死寂空洞，就是这所有的形容词了。
连这的文职人员都带着一种空洞的感觉，似是心被掏空了般，而走在这的是游魂。
异样，诡静……同时这里也是扭曲的最为厉害的地方，最为接近公司的核心深处。
X打开了研发部部长的办公室大门，而那个以金色与黑色为主要色调的女人，似乎已经在办公室等候许久。
“你可算是回来了，Ayin，喜欢这个地方么，这个地方是你给我安排的。”
她很平静，就像是面对友人一般地与X打着招呼。
可纯黑地眸子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是会让人不自觉地发毛。
“又见面了，Bianh……我的研发部部长，不用你最喜欢的红茶招待一下我么？”
X毫不在意地正视Bianh那纯黑的眸子，就那样靠坐在了沙发上，像是来访的客人。
可研发部部长是一点都没有起身的意思，她自己抿了口红茶。
“我不认为你喜欢这些，你来这里的目的也不是为了喝杯茶的。”
研发部部长的茶水真是一口都不愿意给X喝。
“好吧，我还以为我们在叙旧的时候，场面会温情一些的，你明明昨天还说没有生我的气。”
X在‘温情’这个词上咬的格外的重，大概是在呛人吧，又或许是想故意恶心一下研发部部长。
总之，X正在发挥着自己此生最大的攻击性，她对部长们向来温柔，但研发部部长是个例外。
秘书是如何呛主管的，那么X现在就是多么不留余地的去呛研发部部长。
…………
…………
作者的话：
今天看了龙与地下城的电影，感觉真好啊，自己都已经有三年没有看过电影了，走进电影院都感觉有些陌生。
自己曾经压抑着，上学又剥夺了太多的时间，以至于都没有空去外面看看，晚上会多愁善感的抑郁。
而现在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都好多了，写书的时候思路都清晰了许多。
码字曾是我的兴趣，可当这成为我的工作时又是觉得痛苦着，快乐并痛苦。
323.妖灵开锁的正确用法
和其他部门不同，研发部的压抑的，空虚的，在这个办公室里连多余的装饰点缀都没有，色调也以黑金两色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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