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直之人
“诶，您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它们的事情吗？如您所知，这家公司的工作环境……非常苛刻。”
“尽管我们会定期对员工进行心理咨询和心理检查，但是依然有许多员工最终失去理智……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
“我想帮助他们……我是说，虽然我不能像他们那样直接参与对异想体的镇压或者互动工作，但是我对那种迷失自我的感觉能够感同身受。”
“嗯……我真的不敢肯定那些企划能起效，但愿它们会发挥效果吧……”
Hod苦着一张脸，大概是想起了那些遭遇事故的员工，这是一位同情员工的部长，也经常对此挂心肠。
X能感受到，Hod话语里的关心都是发自内心的，这绝不是虚假的放在嘴边念叨就能有的感觉……
起码X觉得Hod肯定是比自己更加关心员工的，自己关心员工很多时候是出于工作的需要，因为她是主管，得为公司的利益做考虑，如果工作完成的太糟糕了，自己就会被惩罚。
现在自己这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何尝不是被智能AI和部长们逼迫出来的，因为部长们期望她这样，所以她成为了这样关心员工，温柔对待部长的主管。
都是工作罢了……实质是冷漠的，也只关心能否平安度过每一天，
有的时候，X也会思考自己装的，装的还是自己么？还是说，这真的是自己发自内心的笑容，为员工安好而开心，为部长脸上展露希望的表情而觉得幸福？
发自内心的，想要拯救Netzach，把她从堕落的泥潭里拉出来……？
X不知道，但是她在这么做，也在尝试做好每一件她自己所承诺的事。
“这听起来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安吉拉应该也会开心的……我想，自己也会认真考虑一下这些企划。”
X给Hod竖起了大拇指，而笑容也是毫不吝惜地展露出来。
“……诶，是吗，您能这么想真的太好了，我的企划在这里，您可以看一下，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告诉我。”
Hod看到X的笑容后明显顿了一下，稍微缓了一秒才起身准备把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拿过来给X看，而Hod才刚刚起身，办公室的敲门声就响起来了。
培训部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那个，主管……可能是员工找我，不过您有需要的话，我可以让她先等等。”
“没事的，我去给她开门，Hod的想法都是为了员工更好吧？那么只是停留在文字而非落实到员工身上也就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这大概是第一位能享受主管为其开门的特级待遇员工，不过X也只是开个门而已。
打开门后，是一位穿着培训部制服的女性员工，她看起来的状态不算好，因为她甚至没有注意到X是主管，视线完全不集中，也几乎是忽略了X，焦急且匆忙地冲到了Hod的身边。
瞳孔的焦距溃散……就像是药嗑多了，精神恍惚一般。
X在Netzach身上见过这种状况，眼神如泥潭般死掉一样，只是Netzach是AI，摄入成瘾性药物造成的影响应该远没有人体摄入的效果明显。
换而言之，Netzach摄入的剂量换到员工身上，是百分百需要处理掉的。
“谢谢您，Hod!我感觉现在好多了，我的脑子里已经不会再产生那些可怕的想法了!”
但是员工的声音充满了感激且热情，她对连Hod鞠了好几个躬，这样的腻味又似缠着主人索要猫粮的猫般热切。
但是Hod就像是没有感觉到这其中的异常，只是因解决了员工的心理问题而倍感开心。
“是你自己克服了这些想法，我只是告诉了你该从哪里开始而已。”
X在沙发的角落沉默地作为倾听者观察着Hod和她的员工，她的那位员工的注意力压根就不在Hod自己身上，而是Hod桌上摆放的那些药品——公司的特产脑啡肽。
但是感激话语络绎不绝，员工的恭维的话语从未停止。
“我真的很感谢您！您真的太好了！要不是您，我现在很可能已经自杀了！无论如何都是您救了我的命，我真庆幸我们的部门部长是您！”
“您可真是个好人！”
话语是多么的热切，听得X都感觉开始头疼了，这和她上任第一天遇到的员工有什么区别么，X甚至觉得上一个员工的脑子还稍微清醒点。
等会就叫安吉拉把这位员工处理掉吧……算了，这是Hod负责的员工，也是Hod的事情，主动选择处理一位员工可不符合‘温柔’的主管形象。
辞职倒是小事情，X主要是非常担心这样的员工蛊惑自己的部门部长，影响自己部长的状态。
虽然这个说法听起来很可笑，但是Hod看起来就是很容易被骗的类型，而目前看来，也确实被这位状态很差的员工给骗了。
瘾君子的模样，X可一点都不陌生，Netzach就是最好的例子，但是区别就是X不会放弃自己的部门部长，而员工只是随手可以抛弃的零件。
X有耐心一次又一次地向Netzach伸手，试着帮她戒瘾，拖出泥潭，但是绝不会有精力在员工身上多费心思。
公司的员工太多了，她不可能拯救每一个人，那是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更何况她一个凡人，一个凡庸的普通人。
被迫担任主管这一职务的时候，可没有问过她情愿不情愿。
只是生活就是这样，抵抗不了就顺从，去适应这种感觉，然后尝试着去享受。
金瞳是冷漠的，冷漠注视着那位员工，就像是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三流的戏剧。
但是这样拙劣的戏码，为什么Hod还能沉醉其中。
“谢谢！不过这只是我分内的一些事情而已！蒂芙尼，我也很高兴能看见到你好起来！听说你要转到其他部门去了？希望你在那里也能好好干，别忘了我们之间的谈话哦！”
培训部的部长Hod一边说着，一边就将赠送作别的礼物般随手将桌上的几剂脑啡肽交给了那位名为‘蒂芙尼’的员工。
员工很快就拿过那些脑啡肽，塞进口袋里，语调也是顿时一转。
“那是当然的，Hod，拜啦！”
员工迅速离开了办公室，甚至都没有看过坐在沙发的X一眼。
直到员工彻底离开，X才出声。
“Hod，这是你培训部的员工么…？”
“嗯，您看见了没有，我的企划真的有效！！！我的工作真的很充实，而我也很努力！因为我要尽我的全力去拯救那些员工。”
Hod激动的说着，她仍沉醉在刚刚帮助了员工的喜悦中，甚至有点像是寻求夸赞的孩子一般等待着X去夸她。
或者说……她以为X会夸她。
X离她离的很近，甚至可以说是几乎贴近在一起的距离，金瞳审视着Hod——
这只宛若棕毛小兔子一般的部长，比她想象的问题还要大的多，绝对是续Netzach之后的另一位问题部长。
但是，Hod的问题也比Netzach的好解决的多。
“Hod，你有注意到那位员工的眼神么？她是欺骗你感情的骗子，卑鄙狡猾的坏员工~但是你也有很大的责任~”
热气吐露，扑打在Hod的耳鬓间，X的声音轻柔且酥麻，尾部的颤音像是冲击心灵般的难以忘怀。
培训部的部长脸红了，像是一只做了坏事被人逮着了的兔子般不知所措，害羞且青涩着。
“主…主管……”
24.你要几剂脑啡肽?我不要,我要俩
X不想说什么严厉的话语去责骂Hod，但实际上如何温柔的指出Hod的错误并且让她好好接受，承认错误，是很需要语言组织能力，考究话术水平的。
虽然这只是初次见面，但是Hod的种种迹象已经表明，她是一个很容易沉醉进去，进入‘自我满足’‘自我感动’状态的人，而这一类，某种意义上说比Netzach那种摆烂的还麻烦。
看起来是懦弱可爱的小兔子，但是稍作刺激，揭穿心中的那片空洞，指不定就会急了咬上一口，X还不想被Hod咬。
总之，先试着占据主导权吧……
虽然X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存在着某种误解性，对这方面并没有什么明确的认知概念，但是她是重视结果的人，有效果，所以就会使用。
兴许是卑鄙的手段，卑鄙的伎俩，但是管用……对AI秘书管用的方法，对部长同样适用。
或者说……都能用来戏耍安吉拉这位智能AI的手法，没道理戏弄不了纯情又青涩的部长。
那是有着绝对身高优势的居高临下，青涩害羞的培训部部长被X几乎是搂在了怀里，X贴近着Hod，在她的耳鬓间轻声细语。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这样能有效转移Hod的注意力，让她紧张到无法好好思考，从自我沉溺的空虚世界中拔出来。
换而言之，就是用一种柔和但却强硬的方法，闯入Hod那充斥‘自我感动’的想法中，被其他的思绪所扰乱，注意力不集中。
这样的情况下，X所说的话，更容易让放弃思考的Hod接受，盲目地去听从。
“Hod部长…？别紧张，我不会责怪你的，我只是不希望自己可爱的部长被狡猾的员工利用了同情心。”
“她只是喜欢你发给她的脑啡肽而已，她的目光甚至都没有看向你。”
X轻轻拍抚着Hod，虽然在认知滤网的影响下这看起来是二维的纸片世界，实际触碰起来会有一点偏差，但这不影响X做出一些必要的肢体语言。
“可是……主管…蒂芙尼的情况你不清楚，她之前的状况真的很糟糕，现在她好多了，是我救了她。”
可情况不容乐观，Hod仍固执地认为这是挽救了员工的生命，全然没有意识到这样的行为最终会造就怎样的结果。
“好吧，那位员工是调到哪个部门了？安保部么……我会多加叮嘱Netzach照顾她的。”
X欲言又止，也许Hod还需要一段时间，直到把事实与结果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才能停止这样的自欺欺人。
接着关于这个话题聊下去，而又不动用苛刻的话语，肯定是没法阻止这种幻想性的自我满足的。
X不想在第一次见面就伤害Hod，打击到她的热情，所以决定暂时不聊这个话题了，聊一些可能更轻松，Hod也更愿意谈论的话题。
“Hod,你看起来和我遇到的很多部长都不同…唔，我是说，你会称呼员工的名字…通常来说，大家都是直呼员工的编号。”
“因为我真的很关心员工，记住大家的名字是最基本的事情！他们是人，不是机器，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
Hod在X的怀中一开始有点不适应，羞涩的不敢抬头，但是蹭了几下后就放弃挣扎一般，开始环住X的手臂，像是在寻求安全感。
Hod的视线主要停留在X的手臂上，长袖掩盖了肌肤，但是手腕处的白皙仍就可见，只是再多仔细看的话，还是能藏在袖子下被利器切开又愈合的痕迹。
虽然是在聊员工的事情，但是Hod的注意力可能更多的是在X的身上，话语里努力强调着的东西，就像是不安的人寻求认同。
X的回答，会让Hod感到安心……这甚至比员工夸赞她的话语更能麻痹她的精神，或者说……沉醉下去。
轻柔的声音像是微风吹打柳枝，又带着些许酥麻。
“但是那样也会让你很有压力吧，Hod，就算不想笑的时候也要打起精神对着员工展露笑容，明明只是几天就会更换掉的员工，却还要努力记住每一个身影。”
“别让自己太累了，Hod。虽然身为主管怂恿部长偷懒不太好，但是你看起来真的很疲劳。”
“关心员工的健康固然重要，但是最重要的，我想还是部门部长的健康，可以说我偏心吧……如果那些不稳定的员工给部长造成了不好的心理影响，我会替你处理掉那些员工的。”
温暖的话语冲的Hod感觉昏呼呼的，几乎是要放弃思考了……其实X后面的话语Hod都没有怎么听清，只觉要过载了，冷却系统仿佛出了问题，很烫，烫的非常厉害。
要是能多待一会儿就好了……
“Hod,Hod…你有在听么？啊，是太累了么，如果很累的话我今天就不继续打搅你了，好好休息吧。
“虽然这么说不太礼貌，但也许Netzach的心态值得学习，有些时候纵容一下自己的欲望也没什么。”
直到X准备把靠在自己身上的Hod放下来的时候，Hod的意识才骤然清醒了一些，但却仍下意识地拉扯X的袖子，不想让X离开。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Hod又开始慌张的匆忙道歉。
“对不起，主管！我不是故意的……不要生Hod的气……您能原谅Hod么？”
“嗯？我为什么要生Hod的气呢？都说了别太紧张了，Hod部长。”
“总之脑啡肽的话别发给员工太多，那些员工找你大部分都是为了这个，过量摄入脑啡肽会影响员工本身的工作的。”
“我今天要说的也就这些了，明天下班我还会过来陪你的，Hod。培训部一直以来都为员工进行心理疏导，但是部长的心理压力也很大，对吧？医者不能自医。”
“我正好挺闲的，不介意的话，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跟我说说，需要的话我可以多陪陪你，当然，直接去主管室找我也是可以的。”
X虽然感觉Hod有点奇怪，但也没有把这样奇怪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当做是培训部的部长太过青涩了。
毕竟Hod怎么看都那种年轻过头的稚嫩少女，就心态上也是很不成熟的，被员工左右，再者过于看重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也很正常。
虽然这也不能算是看重吧……而是某种偏执，就像是觉得亏欠了什么，而不断做着这样重复的事情慰藉自己。
公司的部门AI多多少少都有点心理疾病的，只是Hod这种可能表现的比较严重，并且跟Netzach一样，极大可能影响到工作上的问题。
毕竟……如果员工过量吸食脑啡肽，工作失误的可能性就会大大的提高，而就算侥幸在这次工作上活下来，也迟早会因为压力值过量，摄入脑啡肽麻醉自己，死于自毁。
就算员工休息室里提供有精神污染中和气体，这也就像是在一张白纸上勾勾画画，写满后用橡皮擦擦掉，哪怕擦的再怎么用力，再怎么干净，也多少会留下痕迹，而又不断重复着在这张纸上书写……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张纸上充满了再也无法抹去的痕迹，只能揉碎揉烂，扔进垃圾桶里，作为垃圾桶里的垃圾处理掉。
而与培训部的Hod部长见过面后，X就准备差不多忙活自己的事情，去安保部找一下Netzach，问一下关于员工的事情了。
说实在，她也不想没事找事地天天往各个部门的部长那里跑，只是很多时候需要去见见部长，聊聊天什么的，了解情况，打好关系。
尤其是今天恰好撞见了，也不能不管，要是没有处理好的话，指不定明天早上工作的时候就会发现一位员工抗令乱跑，死在不知道哪个角落。
X可不希望有死掉的员工影响她的业绩，影响她在安吉拉那里的工作评级，这几天她的工作完成水平都是‘S’级别，最高级别的完美！一位小小的不起眼的员工，说不定会毁掉一切。
Hod是个心善的部长，或者说心肠软，估计是见不得自己当场击毙员工的……X多少还是得考虑一下部长的感受，员工对于她而言是数字，再者纸片玩偶，但是对于部长来说都是朝夕相处活生生的人。
要是X一下子就当着面把员工击毙掉了，指不定会伤害到Hod，出于这样的考虑，X还是打算私下里偷偷处理。
既然那位叫做蒂芙尼的员工调遣到了安保部，那就去安保部处理呗，反正X觉得好好跟Netzach说的话，Netzach是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
部门的部长拎得清什么轻什么重，坏掉的齿轮得在造成更大破坏前处理掉……当然，直接处理掉未免就有点太无情了，X还是觉得要给员工一次机会。
只要工作没有出问题，这次就算过去了……下不为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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