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耿直之人
无论哪一个翼都是如此，鸟儿展开双翼庇护着巢，鸟儿捍卫着腹下珍贵的卵，为此付出一切。
理智告诉着X这么做，可是X又有些惶恐，如果告诉安吉拉也要被开除怎么办……杀鸡取卵，卸磨杀驴，兔死狗烹。
又或者，公司说自己为何第一次与入侵者见面时没有通知上级，到了第二次见面时才上报，是不是想要跑路背叛公司？于是直接把自己处理掉了。
高估世界之翼的底线绝对是件愚蠢的事情，尤其是X是脑叶公司的主管，见过部门部长是如何处理那些员工，见过安吉拉如何轻描淡写的判决一整队武职人员的生死。
犯错的员工不需要的，哪怕是一丁点的失误也意味着淘汰，公司不会再给她第二次犯错的机会。
宽容和饶恕是在这里不存在的，看起来温柔的部长，就像是Malkuth或者Hod这样的，前者会毫不犹豫地处决，而后者就算宽恕对方，也会被安吉拉再者其他部长处理掉。
员工会神神秘秘的‘消失’，而对外声称是调离到其他部门，或者晋升了，有关于公司的这套，X是有所耳闻的，尽管她没有亲手做过这样的事情，脏活基本是安吉拉做的。
但是……这不代表X不知道，也不代表X是无辜者，血这种东西，沾到手上去后是擦不干净的，抹去了表面腥臭的一层，也无法否定犯下的罪行。
那不是一句不知情就能蒙骗过去的，也不是一句没有过手就能否决过去的，这一切都在确实发生，资本就是每一根毛孔都透着血，生来便是罪恶，没有清白可言。
世界之翼的基业，是摞在累累尸骸之上，砌的每一块砖，都是员工的血与肉。
可是X还是胆怯的不想遭受公司的责罚，还有说不出理由的原因，不想告诉安吉拉这些事情，想要隐瞒下去……如果B说的话都是真的呢？她自己还有脱身的可能么。
这是没有退路的选择，但本就该承担风险，至少被炒鱿鱼的时候也该有个明白，而不是在公司里做个糊涂蛋，每天被秘书摆弄来摆弄去，只是个坐在主管之位的吉祥物。
没有部长把她当主管，秘书也是将她作为宠物猫，或许宠物猫都算不上，只是一个恰好喜欢玩的玩具，而玩具玩坏了就换下一个。
再或许，自己真的能依靠B摆脱公司？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看到一缕太阳？X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晒过太阳了，明明入职公司只有十来天而已，X却觉得——
这比一个世纪还要久远，而自己从未享受过太阳的温暖，太阳的温暖仅仅是始于美好的回忆，模糊的回忆，就像被涂鸦了一部分的照片，什么也记不清。
她忘记了事情，也许是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这可能是公司对自己的脑袋动了手脚，也可能是人体在潜意识里为了保护自身而做出的一种舍弃。
毕竟遭受了痛苦的事情，只要忘掉了就好了，忘却与模糊化处理后，一切难以接受的经历就变得可以接受起来，人不至于会难受到崩溃，这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又思考了一秒钟后，X选择了放弃了，这就是无端的给自己增添麻烦罢了，想的越多越是容易自己吓唬自己，最后没病也把自己吓出病来。
而瞅了一眼显示屏上面的情况，能源条的进度早已过半，午休时间已到……X想了想，不管了，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
继续拖着上班折磨自己也折磨员工和部长，有了‘B’这个神秘人出来搅了趟浑水，X也没了心情去搞什么无偿义务加班，不如进入快乐的无休时间，享受中午的午饭。
与其关心B这个入侵公司系统的非法入侵者有个什么意外，不如关心关心自己中午吃什么……
嗯，X真的一点都不关心B会怎么样了，绝对没有暗自祈祷B能够安全躲过安吉拉的搜捕什么的，她是绝对不会关心一个只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的。
绝对绝对不会……
尽管在心里反复强调不要在乎‘B’这个陌生人，但是X这样反复强调倒是显得愈发焦虑起来，反而‘B’这个字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看啥都像个B。
这下真要成傻B了，不能当傻X也得成傻B，直到咕噜噜地灌了一肚子的草莓苏打水，X才感觉自己的焦虑症有所缓解。
——不能让陌生人倒了自己的胃口。
连员工糊成肉沫沫都不能阻碍X午休吃饭，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怎可能让X倒了胃口，总之，吃饭是要紧事。
瞄了摄像头一圈，X装模作样地起身咳嗽了两声，然后打理起了自己的衣领，把原本往下拉的衣领往上抬，调成符合主管形象标准的程度，省得被Yesod说败坏风气。
而至于今天中午的蹭饭对象，要去哪里蹭饭，X已经想好了，有的时候就是得厚脸皮一点，舔着脸往上凑，越是嫌越是逗，就要看部长想揍自己而不得的气愤模样。
没错，X今天就是要去中央本部蹭饭，逗逗那只暴躁的河豚刺猬部长，吃饭可是社交礼仪里很重要的一部分，通常来说，一起吃顿饭就可以搞好关系，而谈生意也通常在餐桌上。
联谊啊，开派对啊，部长聚会啊，也多少会和餐食有关系，尽管这只是一群不必要进食的AI，但至少仪式的气氛感得尽到位。
当然，这是其实只是借口而已，主要是中央本部的伙食好，比其他部门的真的要好得多，中央本部的主色调以金色为主，装饰也极为华丽，就像是奢华的宫殿一般绚丽。
或许这也是Tiphereth部长们看起来像是富家千金大小姐的原因吧，不管是脾气还是衣着都是如此，部门和部门部长之间总是有些契合度的，也莫名的色调吻合。
控制部是褐灰色，情报部是幽紫色，安保部是墨绿色，培训部是棕黄色，而中央本部这两个大区是淡金色，金色总是与奢华挂钩，无论布局还是整体的氛围，再者员工都和其他部门不一样。
或许相较于其他部门的员工来说，中央本部的员工有着一股莫名的自豪感或者说……优越感，他们会更重视自身修养，且谈吐带着些文恰恰的味道。
据隐名的员工抱怨来说，二区的员工都为自己的审美而感到骄傲，而他们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在思考明天该穿什么款式的衣服，并且二区与一区在指挥权的问题上存在着微妙的斗争。
X对此只能表示无奈了，毕竟每个部门其实都是独立的，有着自身鲜明的风格，只能祈祷下一个开设的部门别成了咖啡厅或者茶馆了，公司已经有一个派对酒吧了，可别再来一个。
不然真的要考虑进军餐营业，考虑些除了能源收入外的额外收入了……嗯，开玩笑的，餐饮业哪里有能源赚钱呢，脑叶公司垄断了能源，而掌控了能源可以说就是掌握了一大部分的资源。
换而言之，脑叶公司压根不差钱，这是一家就算与其他世界之翼比较，也足以排到前列的翼，实力强横，这不是一家以战斗为主的公司，但是其内实力……
就收容的这些异想体来看，实力就弱不到哪里去，而可以把怪物们扣押在此产能的脑叶公司，能是什么绵软的翼？又怎么可能会是什么好欺负的善类。
X清楚这些问题，但这也许不是自己该深究的，就像自己不该纠结为何自己会成为这家公司的主管一样，一切都不必要知道的太清楚，因为她已经是这家公司的主管了，这就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哪怕这个主管真的就像吉祥物一样摆弄，也没有一点威严可言，可至少该有的权限都是有的，也被秘书所承认……虽然只是嘴巴上，再者与枕边私语时的情感趣味。
一边按着录音笔记录那些‘小小的证据’，一边又一口一个‘主管’，一口一个‘您’，这不是恶趣味满满，讽刺性十足么。
单想到这些事情，X突然又觉得B塞给自己的‘匹诺曹’小程序就算闪红灯了也无所谓，安吉拉就算对自己说谎又如何，这很重要么？
这是影响不了她与秘书之间的感情的。
那些亲近的事情早就做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岂是秘书随口说下的谎言又能改变的？
安吉拉必须负起全责，负责到底，哪怕是个智能AI，X也是肯定不会轻易撒手，让AI秘书吃完就踢一脚滚蛋。
X确实是只注重事实和结果的人，而中间采用了怎样的手段，又是何等卑鄙，她是不会追究的，既然心有悸动过，那粘上去了又怎么能用一句谎言去甩掉。
若是安吉拉敢不要自己，把自己耍了的话，X就敢把嘴上花花的秘书拆成一堆废铁，就像走廊上的自动贩卖机一样，彻底报废成铁渣子。
换而言之，这个也许有用的测谎仪能够用来测别的，如果没有亮灯就说明安吉拉平时说的是实话，亮了就说明是假话，而机会只有一次。
——要问安吉拉是否……喜欢自己么？
X犹豫思考着，这么珍贵的机会该如何去使用，却又有些不敢用，万一是真的呢，她还要装作不知道的继续陪秘书玩那一套腻味的调子么。
又或者，这已经超出了普通的上司与下属，主管与秘书的单纯关系，有着更加暖味不清的联系和更加复杂的深层背景……这会比表面看上去的复杂的多，也牵扯到更多。
因为烦躁的缘故，X踹了一脚柜子，那本该结实的金属柜子便出了一个坑，凹陷进去，又在这剧烈晃动下，摆放着的瓷盆仙人掌球掉了下来，啪的一声，一捧土与仙人掌球就躺在冰冷地板上。
X俯身想要清理，却发现仙人掌球已经死了很久了，呈现出的是枯萎烂根的样子，也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阳光的缘故……没有阳光，就算是顽强的仙人掌也活不下来。
喜欢潮湿与阴冷的，只有鼠妇而已。
…………
…………
176.人家就是要亲亲嘛
X将仙人掌球的残骸清理进了垃圾桶，与那被废弃的企划书一起作伴，只是一株植物而已，没有什么可伤感的，更何况平时又没有照料，既然没有照料过，枯萎也是必然的事情。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枯萎烂根，从根系就开始腐败的溃烂结局，造就仙人掌的死亡，并非是因为单单缺乏阳光而已，只是根系溃烂才导致了死亡。
水浇灌的多了，根系处于湿漉的环境，长久浸泡着便会溃烂。
大概是秘书浇了太多的水，本该在果园辛勤的农夫对照料植物却不那么上心，坐享其成。
在心底里一边暗自指责AI秘书的不称职，X一边打开了主管室的大门，想着午饭应该吃些什么——
或许一位部长的午餐不能满足自己的胃口？可以多去几位部长那里蹭饭？显然，吃掉几人份的饭对于X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也许被秘书训的时候唯唯诺诺，但吃饭的时候肯定重拳出击。
争取把中央本部吃垮！这就是主管的报复，当然……假若真的吃垮了，最后还是得X去加班去填补经济的亏空，毕竟每个部门的经费还是公司支付的，而公司的经费是X去挣的。
对着部门的经费重拳出击，最后疼的还是X自己，这就像是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打一拳一样，除了自己会受伤外，谁也不会。
也就只是嘴上说说，逞一下能了，但只是嘴上逞一下能也好啊。
“午安，Tiphereth，要来一块糖果么？”
X打开了中央本部的办公室大门，就像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脸上还挂着猫咪把眼睛眯起来一般的笑容，再者说是苍蝇搓手手，揣着手手，有点不怀好意的意思。
两块糖果就像是递几块铜板小费一样的递了过来，TipherethA臭着一张脸，把脑袋撇了过去不想理X，TipherethB倒是很热情的收下了X的糖果。
只是，TipherethB盯着X的手腕，顿了顿。
“午安，主管，谢谢了，我喜欢糖果……主管，你手上的伤还没好吗？”
光洁白皙的手背，明明这个角度是看不见手腕的，X这也只能说是和中央本部的部长第二次见面。
“已经好了，只是结了疤，对了，Tiphereth我这里还有橘子味道的糖果，要再来一块么。”
X把橘子味道的软糖拿了出来，分享给了这位可爱的中央本部部长，又因为作为一个好主管得一视同仁的缘故，X还是给一区部长，这位暴躁的大小姐留了一块。
也许是看在二区部长的面子上，暴躁的大小姐勉为其难地撕开了糖纸包装，吃起了软软的糖果，一边咀嚼一边开始呛人。
“主管，你来中央本部只是为了闲聊么，有什么事情快说吧，不要耽误时间。”
这幅态度，不是下属对上司，反倒是上司收了下属的贿赂，在这里勉为其难地答应下属‘小小的要求’，若是再把女式皮鞋翘到桌台上，恐怕就更符合其气质。
霸道无礼又分外强横的美女上司？
“那个，我饿了。”
X可怜兮兮地张望着TipherethA，明明是那种猫咪讨食的感觉，却是让中央本部的部长升起一种‘这女人怎么好意思’的别样气愤的感觉。
X比中央本部的部长高了不止一个脑袋了，Tiphereth得跳起来才能堪堪摸到X的肩膀，堪称几位部长最矮的那一栏，而这只西伯利亚森林猫居然还好意思像找妈咪一样地嗷嗷叫饿，还是朝着自己叫。
眼前黑发短鬓的金瞳女人难道就不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羞愧或者羞耻么？
这……这怎么忍得住。
本来更加毒辣的话语要从口中说出来，结果到了嘴边的时候就变成了：
“好吧，安吉拉是没有喂你饭么，你想要吃什么，主管。”
“好吃的！我现在好饿，Tiphereth~我都想要嘛。”
尾音带着酥麻的颤音，这几乎是要让冷却系统故障，直接烧起来的声音……真是应该强烈斥责眼前的女人，好好的惩罚,喂得饱饱的。
而另一位部长，二区的部长似乎也在刻意帮忙，想要添一把火，她主动起身，腾出了位置和空间，也让整个中央本部办公室现在只剩下两个人。
“我去帮主管拿午饭，主管等一下哦。”
TipherethB这么说着，便出去了，现在就只有这只像炸毛刺猬或者鼓胀河豚一样的一区部长了，金渐层小猫咪与西伯利亚森林大猫在办公室坐着。
X想要凑近一点，可每挪移一点，TipherethA就像嫌弃的看到什么垃圾一样地往后躲，愣是从沙发的一边挪到另一边，从一端坐到另一端。
或许这又是在玩什么躲避球的游戏。
“是不是还在生气啊，Tiphereth，不好意思，上午的事情我可以向你道歉。”
看着这一幅生人勿进的炸毛河豚部长，X的态度又是一软，可怜兮兮地恳求语气几乎没谁能拒绝。
连电子河豚都拒绝不了的诱惑,TipherethA部长却还是一幅不太想打理的样子，语气带着点傲慢，可那略带一丝傲慢的话语才说道一半就被打断了，瞬间就气急败坏起来。
就像是被人踩了猫尾巴。
“你在干什么啊！！”
翠绿色的眼睛里几乎是要闪烁出泪光，而造成这种情况的罪魁祸首还在一脸无辜地说。
“唔……这是我道歉的诚意，不够么，那我再来一次”
X擦了擦嘴角的水渍，语气诚恳，态度真诚，好像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觉得自己是在道歉，随后又是在中央本部一区部长那白嫩脸蛋上再亲了一次。
“你这是在■吻！■■我！混蛋，■■，■■■！”
所谓的气急败坏地恼火模样大概就是这样子的，X再次精准的成功挑衅中央本部的部长。
Tiphereth部长洋溢着青春的热情与活力，对着X挥出能扬起劲风拳头，正往胸口打去，却是在半截就被X给接住。
“你四肢无力，下盘不稳哦。”
X那温暖的笑容现在看来，尤其是对着中央本部部长来说，却是带着几份嘲讽的意味。
“混蛋，你还敢说！”
左拳被接住了，Tiphereth部长努力了一下，拳头没能从X牢牢的掌心中抽回来，于是在羞恼下右拳又挥了上去，再次被接住。
“手脚不精，净是破绽哦，Tiphereth部长，或许踩脚指这招适合你，还是别打拳了——呜呜，痛痛痛。”
X嘚瑟地说着，尾巴都要晃着翘起来了，结果话还没完就嗷嗷地叫疼了。
因为这位暴躁的金毛部长已经一嘴咬了上去，等松口的时候，X的手背上已经有了一个红红的牙印，白嫩的肌肤一咬就脆弱地渗出血。
或许细皮嫩肉这个词就适合X这样的研究员，常年未经阳光的肌肤白皙到过分，嫩的吹弹可破，仿佛一个单薄的刀片都能割开一个大口。
“呜，不要咬啊，大不了我让你亲回来就是。”
X呼呼地吹着自己的伤口，然后因为还是觉得疼的缘故，又舔了起来，一点点地把手背上的血迹舔干净，原本吵闹的Tiphereth部长看到X这样，顿时也安静了下来。
她好像意识到自己做错事了，或者说玩闹的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作为部长也不应该伤害X这个主管，像只凶狠的吉娃娃一样地咬上去。
“这很严重吧，我……我去给你上药。”
Tiphereth部长的语气软了下来，有种想要道歉却拉不下脸的感觉，而X一瞅见Tiphereth部长的态度软了，心里就盘算起了下一步‘好主意’。
“我要亲亲，亲亲就不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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