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渡鸦
最开始的时候，贵族和农奴的关系还没达到这种程度，但随着帝国越来越依仗这颗星球上的矿物，上面的贵族也开始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
贵族和农奴的关系也越发地扭曲。
比如农奴的婚姻需要夫妻砍下自己的小指，作为赎回生子权利的代价；农奴只能在矿山的特定区段开采，而被执法人员所承认的划分‘区域’的唯一标志，就是农奴自己的鲜血；在农奴死去之后，为了表示农奴没有偿还完贵族的“恩情”，他的尸体也会归所属的男爵所有，一些男爵姑且会将农奴的尸体埋起来，也有一些男爵认为这些尸体是他猎犬的最好的“狗粮”。
在这样苦难的世界之中，被称作“希望男爵”的人，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审判庭把这个人交给自己意味着什么？
“你打算怎么处理他，审判庭一概不问。”说完，伊尔斯便不再理会西格尔。
西格尔若有所思地看了伊尔斯的脸，对方的脸上毫无表情，西格尔开始翻看这个被称作“希望男爵”的人的档案。
眼睛越发地明亮。
第三百八四章 乌布雷克西斯
“每一个奴工都将有一席之地，无论地位多么低微。每一个仆人都会感到安慰，因为他知道牺牲和坚定的决心将在旅程结束时得到回报。现在起来！起来领取你的奖赏！”——男爵乌布雷克西斯。
——
拉克西斯，环绕辛提拉运转的第二颗卫星，一颗小卫星。卫星的表面崎岖不平，由于辛提拉的阻隔，这里常年得不到恒星的照射，因此地表的居民很少知道这颗卫星的存在。
而游荡在太空的各路人马在接近这颗卫星的时候，则会收到来自帝国海军的警告。
但事实上，在这颗卫星上，有着一座用光滑黑石铸造而成的小型堡垒，在知情人口中，这里被称为毒蛇堡。这是卡利西斯审判庭的秘密组织，暴君星智谋团的驻地，异端审判庭领主审判官泽贝常年驻扎在这里。
而在毒蛇堡的地下牢房中，囚禁着无数对审判庭来说罪大恶极却还有利用价值的囚犯。
不过，今天，审判官格洛布斯·瓦拉克的侍僧从毒蛇堡的地下牢房中，将一名头发纠结，衰老，严重营养不良的男人从牢房中带出来。
“乌布雷克西斯男爵，”侍僧将一张照片交给了对方，“这个人您想必会很眼熟。我的主人让我告诉您，这个人不仅没有死，而且远比曾经更加的邪恶与极端。”
已经略显老态的男爵眼中猛地变得闪亮，又变得暗淡。
“不可能，我亲手杀了他。”老人的声音温和而平稳，丝毫看不出他曾经发动过一场叛乱。
“我侍奉我的主人已经很久了，而我所经历的事情让我知道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侍僧并不在乎老人的说辞，“不管怎么说，恭喜你，你是我知道第一个活着从这个牢房里走出来的人。”
“我的主人让我替他告诉你的最后一句话，你的要求审判庭很难满足，不过，审判庭为你找了个合适的帮手，或许他能帮你解决这个事。”
“至于照片上的人，是否还活着，这确实不重要，您已经被关在牢房中十多年了，何不到自己的母星上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要知道，如今你在塞弗里斯次星上可是被称为圣乌布雷克西斯。”
侍僧给自己的手下打了个眼色，他们将厚实的黑布套在了老人的头上。
过了一段时间，一艘穿梭机从毒蛇堡上起航，飞向了审判庭的三角宫。
——
西格尔此时正在审判庭三角宫的会见室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乌布雷克西斯男爵确实很对他的胃口。不过审判庭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物，还是一个被公开谴责为异端的敏感人物交给自己，然后说什么概不过问，这话听听就行了。
审判庭肯定有要自己去做的事情，要么是其他人选择对伊尔斯保密，要么是伊尔斯也认可了这件事。
这件事可能对审判庭或者帝国有利，但是审判庭不方便出手，可以交给自己去做，同时还能给西格尔带来足够利润的事情。
所以究竟要做什么事情，恐怕得西格尔得自己找……
他手中的资料是关于“希望男爵”事迹，以及塞弗里斯次星上近几年发生的主要大事。
塞弗里斯次星上，出现了一个叫做“破碎锁链”的组织。他们在塞弗里斯次星上这几年非常地活跃，反抗帝国贵族的统治，在他们的行动下，塞弗里斯目前有十四座矿井被摧毁，其中三座的损坏程度需要到下个世纪才能恢复，这件事的影响非常恶劣。
塞弗里斯次星的矿产在朦胧星域都是十分重要的资产，帝国当局确实有必要对目前的情况进行处理。
西格尔看着资料上一个人的照片，阿索德·莫里尔，一个变种人，他是目前“破碎锁链”组织的领袖。
也是曾经“希望男爵”的战友，而他们在最后关头决裂了。
或许这就是审判庭想让自己做的事情……
随着开门声响起，伊尔斯的侍僧带着一名头发胡须纠结，花白，面容枯槁的老人，对方坐在西格尔桌子的对面，身上的镣铐还没有解开。
西格尔终于见到了这名“希望男爵”，他如今看起来就像是个七八十岁，不修边幅的糟老头子，长时间的牢狱之灾让他迅速地衰老，皮肤上已经出现了老年人特有的色素斑块，皮肤也变得干枯。
他有些驼背，但精神状态看起来还行，一只脚被替换成了机械义肢，他坐在西格尔的对面，同样打量着对方。
“谢谢你，莱娜。”西格尔在收获了对其的第一印象之后，他向自己姐姐的侍僧道谢：“我希望我能和乌布雷克西斯男爵单独谈谈。”
“好的，我和莉芭就在外面，如果发生什么事就喊我。”莱娜看了看两人，同意了西格尔的要求，她朝着西格尔俏皮地挤了一下眼睛，随后离开了会客室。
但这个稍显欢快的举动并没有提升房间内的气氛，在莱娜关上房门之后，房间内的氛围再次冷淡下来。
房间内只有西格尔翻看纸质档案的沙沙声。
过了一会儿，乌布雷克西斯男爵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
“十几年前，在塞弗里斯次星上鼓动叛乱的人就坐在你的面前，你不需要翻看那些鬼话连篇的资料。”出人意料地，男爵的语气虽然强硬，但声音却很温和，显然他受过相当良好的教育，至少比大部分帝国贵族都要良好。
“也不见得，只有从第三方的视角去看问题，才能更好地总览全局。”西格尔头也没抬，只是继续翻看着手中的资料。
“那场叛乱有所谓的第三方吗？”
“怎么没有，帝国不就是第三方吗？这场叛乱被定性为塞弗里斯次星的内乱，并且在最近，死灰复燃。”西格尔放下资料，看着面前的男爵，“认识一下，我是西格尔，西格尔·福斯特。”
“没听说过。”
“当然，我活跃的那几年，你要么在星球上发动叛乱，要么在审判庭的地牢里蹲大狱，不知道也正常。”
“但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很相似，只可惜我是行商浪人，而你是行星贵族。权利地位的差别让我们类似的行为，故事却有了不同的走向。”
第三百八五章 希望男爵
“我们都是贵族中的异类，男爵。但幸运的是，我们虽然少见，但在帝国庞大体量的加持下，这样的人并不少。”
“对农奴进行教育，提升他们的生活水平。为了从机械修会手中获得先进的机械，几乎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西格尔看着面前的老人，他教育了自己的农奴，在他的封地里，识字是常态，甚至允许农奴定期休假。最聪明的农奴被机械修会指导过，能够适当地仪式化护理和使用各种先进的采矿机器，这些机器将他的矿山的效率提高了数十倍。
前期的投资一度让老人的生活条件处于贵族的最底层，即使没有封地的贵族过的生活都比他奢华许多，老人也成为了当地贵族的笑柄。
直到种子生根发芽，他最终给星球上的同僚们一点点“工业化”震撼。
但他丝毫感觉不到打脸的快乐，相反，他很清楚自己这些“贵族夜袭群⑥玖肆⑨叁⑥壹叁伍同僚”们的德行，他很痛苦，无比地痛苦，生活在满是金鱼的世界对于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男爵对帝国是忠诚的，他知道行星贵族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整颗星球都将滑向深渊。
他希望自己的行为能带给自己的贵族同僚们一点反思，一点变化，这个世界尽管荒凉，但却极其地富有，他们本可以带给这个世界更好的东西，而不是让她成为苦难的摇篮。
但男爵的行为吓坏了塞弗里斯次星上的其他贵族，他们无法理解男爵的行为背后意味着什么，但这种变化足以让他们感到恐慌。
他们认为男爵打算推翻他们对于这颗星球自古以来的统治，要求塞弗里斯次星的统治者，拉克曼女王出动了她的亲卫队“皇家天灾军团”除掉男爵并废除掉他的封地，确保铲除每一名“受到过度教育的异端农奴”，以免他们用“不恰当的行为”腐蚀其他的农奴。
但男爵早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他从机械教手中获得的不仅仅是开采设备。第一批皇家天灾军团死在了他精锐武装的农奴手中。
最早的“破碎锁链”组织在男爵的手中成立，而塞弗里斯次星有史以来最大的一次内战，开始了。
男爵很清楚敌我实力悬殊，他无法推翻塞弗里斯次星上贵族的残暴统治，但他对帝皇赤诚的信仰和对帝国的热爱让他知道他还可以做最后一件事去改变这个星球，他掀起内战的目的就在于此，他摧毁星球上的矿井，降低星球的矿物产出。
他对帝国的仁慈并不抱任何幻想，但他希望当足够多的目光投向塞弗里斯次星时，会对星球的情况进行改变。破碎锁链组织在星球中广泛传播了男爵在他封地之中的所作所为，确保帝国可以获得他在封地中一切行动的记录，着重强调了他的封地生产力有多么地强大。
破碎锁链的破坏行动非常成功，他们仅仅破坏矿井，却不对其中的农奴和管理者痛下杀手，很少有人会因为破碎锁链的行动导致死亡，导致他们在底层农奴中的声望极高。
内战僵持了相当长的时间，距离上交什一税的时间也越来越近，和税收配合之间的巨大缺口，让塞弗里斯次星的贵族们更加地绝望，他们只好求助于当地的法务部。
而破碎锁链组织，也面临着重大的分歧，由于兵员不足，男爵联系上了荒野游民和深层矿坑之中的变种人，莫里尔就是这些人的领袖。
相比于男爵，莫里尔的行动则要激进得多，根据审判庭的记录，莫里尔受到了恶魔的蛊惑，在一次行动中摧毁了六座矿井，大量的农奴和贵族死于这次袭击。
男爵计划了数年的叛乱在即将成功的时候，由于变种人的行为直接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在他发现了自己的合作者被恶魔蛊惑了之后，他不得不亲手终结了自己的叛乱，在一个深处的矿坑之中，男爵与莫里尔展开了决斗，并将他杀死。
而男爵则被审判庭囚禁至今。
“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在和男爵交谈完他叛乱期间的所作所为之后，西格尔看着对方，问道。
“大概是我还有一颗良心。”
“即使身陷囹圄，你也比我还要富有。”西格尔称赞了对方一句，“知道你为什么会见到我吗？”
“不知道，审判庭说，你会满足我的条件。”
“哦？他们是这么跟你说的。”西格尔的眉毛一扬，“随便了，审判庭对我说的是，他们将你交给我，至于我怎么处理你，他们一概不问。”
“那么，您打算怎么处理我？”
“呵……”西格尔嗤笑了一声，语气里充满了自嘲：“我的喜好被人拿捏了。我是一名行商浪人，一个行商王朝的统治者，一场圣战的组织者，我需要大量的人才来为我的王朝、我的子民、我的计划服务，你觉得我会怎么处理你。”
“向你效忠？我是一个被公开谴责，名义上已经死亡的异端，行商浪人的权利再大也不能为所欲为。”
“那是我的事情，你不用管。”西格尔摇了摇头：“另外，首先忠于帝皇，其次忠于我。”
男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怎么和西格尔讨价还价。
西格尔也不急，他只是重新拿起手中的资料继续看了起来，他大概率猜到了男爵的要求是什么。
很大概率是和塞弗里斯次星有关系，就像西格尔之前提到的那样，母星对于每一个帝国人都有着特殊的含义。
更何况男爵前半生的心血都投入到塞弗里斯次星上，扪心自问，西格尔也很难做到坦然放下。
“我有两个条件，你答应我，我就效忠于你。”
“说吧。”
“我能猜到，塞弗里斯次星上大概的样子，荒淫无道的贵族折磨着那些穷苦的农奴，您看到了我当初的设计和布置，那就是我希望塞弗里斯次星的样子，那是我的梦想，我现在对此已经无能为力，在十年之内，希望您能替我完成它。”
“好，我答应你，还有第二个条件呢？”西格尔同意了对方的请求，十年的时间稍微紧张了些，不过也不是没有机会。
“我希望能到塞弗里斯次星上再看看，如果可以死后能够葬在我原本的封地。”
第三百八六章 塞弗里斯次星
“你的条件我全都可以接受。”
西格尔最终答应了男爵的请求，他打算叫侍僧为男爵解开身上的镣铐时，男爵对他说道：“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西格尔笑了，“你都要为我效忠了，还在乎为我做什么吗？”
“总要知道自己的工作内容才好为我的新领主服务，况且，我对你还不了解。”
他说得有道理，西格尔也同意了他的说法，西格尔向面前的男爵解释道：“你在塞弗里斯次星上的行动是否吸引帝国我不清楚，但确实吸引了我，就像我之前介绍的那样，我需要一个内政方面的人才来维持我部队的后勤，开发我的殖民地，为我的王朝提供财富。”
西格尔的事情够多了，他可不想被殖民领浩如烟海的文书工作束缚住手脚。但内政部的文员和那些贵族子嗣要慢慢筛选和考察，乌布雷克西斯男爵在塞弗里斯次星上的行动证明了他在经济建设方面的才华，至少从他的手段和他梦想中的世界来看，西格尔不会担心他管理的星球出现内部叛乱。
至于外敌入侵……或许军事方面男爵也颇有造诣，不过他手下农奴和当地行星防卫部队装备上出现了代差，所以不太好参考。
西格尔将几颗他在扩区之中已经选定好的星球简报扔在了男爵的面前，这些星球没有他最关键的两颗星球那样重要，但同样是殖民网络的关键节点。
“我的圣战军里面有大量的工人和农民，他们就是这些星球上现成的劳动力，我需要你将这些星球建设成标准，甚至是高标准的帝国世界。”
“你接下来所掌握的权力，控制的区域远超你在塞弗里斯次星上的封地，不过你要做的和之前所做的一样，发展建设我的殖民领。我给你的是一幅全新的，洁白的画卷，你能在上面画出什么样的伟大杰作，就看你的能力了。”
西格尔看着对方伏低身体，仔细地看着他扔出的一沓星球简报，这些星球有的是冰雪之地，有的是丛林密布，有的是辽阔平原。
在看完了所有的星球简报之后，西格尔看着乌布雷克西斯男爵站直身体，向他比了一个天鹰礼。
“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了，我将效忠于你。”
——
当西格尔从审判庭三角宫出来之后，乌布雷克西斯男爵跟在他的身后，仆人带这个老人去沐浴更衣，并为他换上了一套更加体面的衣服。
在等待男爵再次会见自己之前，西格尔思考着自己应该如何处理斯特里斯次星的问题。
实际上从塞弗里斯次星上发生的事情来看，西格尔说一声敌在内政部一点也不过分。
这么重要的矿业世界，不进行产业升级也就算了，当地的行星防卫部队质量也是出奇的烂，唯一算得上有战斗力的就是当地的法务部驻军，问题那才几个人？
和这群虫豸在一起，怎么能搞好帝国呢？
西格尔大致意识到审判庭想要做些什么。他们已经关注到塞弗里斯次星的问题，当地统治者拉克曼女王已经年老体衰，时日无多，当地的贵族也无力解决“破碎锁链”叛乱的问题。
这是一个从头到脚解决塞弗里斯星球上一切问题的好机会。不过，摧毁容易，如何重建这颗关键的星球却很难。
审判庭虽然有着无尽的财富，但他们对于建设工作却谈不上擅长。另外如果把这颗星球划分到审判庭的管理下，那么内政部和星区政府肯定会有意见。
必须推举出一个所有人都满意的角色来解决塞弗里斯次星的问题。
西格尔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虔诚的信仰证明了他的忠诚和勇气，手下的军队证明了他有解决问题的能力，王朝的财富和安条克的建立证明他对于建设工作也颇为擅长，他和大部分实权机构也都维持着相对不错的关系。
伊尔斯肯定是知道这件事情，但是涉及福斯特王朝的战略走向问题，她并不好向西格尔提出意见，尤其是远征在即的时候。
西格尔当然有兴趣，塞弗里斯次星，如果他能够间接地控制这颗星球……
卡利西斯星区出口额最大的星球，朦胧星域最大的矿产中心之一，其背后的财富不言而喻。即使抛开财富不谈，这颗星球带给福斯特王朝的政治影响力，也足以让西格尔接受这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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