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墨汁炒鱿鱼
总之因为种种原因，白桦最后相当于被单方面揍了半天。
“明明你还游刃有余吧，白桦。”
二人下了擂台之后，陈走到白桦身边第一句话就是语气有些愠怒的质问。
“诶嘿？”
“别装傻，我又不是白痴。”
面对白桦的装傻陈皱了皱眉掰动手腕，大有一副‘你要不说实话咱们就继续比划比划’的架势。
“呜哇哇请务必不要！不过我这边也确实算不上是游刃有余吧，如果单纯比拼剑术的话，就算是我也不会占到太多便宜。”
白桦赶紧认怂说出了之前二人切磋过后自己的感想，只不过这句话还是让陈察觉到了里面模棱两可的地方。
“那么——如果不是比拼，而是真正的厮杀呢？”
“这个嘛，那我大概会很轻松的赢下来吧。”
“——原因呢”
白桦的回答让陈挑了挑眉毛，她对于自己的‘能力’还算是很有自信，但同时陈也并没有觉得面前这只灰狼在吹b，倒不如说这家伙现在说的每一句话没准都不是在开玩笑。
“陈sir你的攻击总是带着点迟疑，或者该说是迷茫么？虽然使用竹剑的时候这种违和感能缩减到几乎不可视的程度，但依旧还是存在着某种东西限制着你的动作——那个，难不成是怕不小心一刀敲死我么……”
“当然不是”
陈否定了白桦的猜测，接着坐在擂台旁边的椅子上，依旧眉头紧皱。
迟疑……这家伙连这种程度都能观察感知到么？
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纤细白皙的手掌唯独在掌心的部分起了一层茧子，这是她日复一日磨练技术的证明。
“就算是我……呜？”
陈喃喃自语想说些什么，但脑袋上突然被一条毛巾给盖住。
“给陈sir，免费的电解质饮料。”
白桦将毛巾丢在自己上司脑袋上，接着递过去一瓶淡蓝色的饮料。
“啊，多谢。”
陈拽下毛巾擦了擦脸颊，接过白桦递来的水瓶。
“是和那把剑有关么？”
“这也是你的那个‘观察能力’？”
白桦指了指放在一旁，陈一直随身携带，带着猩红色剑鞘的长刀询问。而陈则是眨了眨眼睛，有些惊讶的询问白桦这都能看出来。
“和观察无关，倒不如说陈sir你的表现有点过于明显了。之前我说陈sir你的动作有困惑时，你往这里瞥了一眼。”
“这样么。”
陈看向那柄放在一旁的长剑，起身将其拿了过来。
“【赤霄】——这是它的名字。它不是普通的长剑，是龙门执政者魏彦吾交付给我的继承之物。”
陈将收纳在猩红剑鞘内的赤霄拿在手中端详，同时解释给白桦这柄武器所代表的含义。
“据说赤霄的每一击都能轻易撕裂金属与混凝土大地，就连最为强大的敌人也不得不避其锋芒。我一直在不断磨砺自己的技艺，就是为了能够发挥出这把斩龙之剑的全部威力。”
陈将手指放在剑鞘上，缓缓向着剑柄的部位移动，接着手指收拢握紧，做出了拔剑的姿势。
“但——我仍然被它拒绝着，赤霄拒绝着我的呼唤，我甚至无法将其拔出鞘中，从接过这把武器那天开始，直到现在。”
陈的语气带有一丝愠怒，她总是一副愤怒的样子。不过至少白桦这一次能够知晓这股愤怒的目标，是无法拔出代表龙门之物‘赤霄’的她自己。
“这听起来还挺有武侠范儿的……说起来这把剑里面也是红的么？”
“不，我曾经见过魏彦吾使用，剑身平常的状态是漆黑如墨的样子，但是在挥动攻击的瞬间，剑身会变为火焰般的红色。”
“原来如此。”
白桦点了点头，然后总觉的这个设定好像在哪里见过。
低头苦思冥想几秒钟之后，白桦终于从磁盘碎片里面捞出来了自己想要找寻的记忆。
“对了！”
白桦一拍手掌，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看向陈。
“传说远在神秘的东国上存在着一群以杀鬼为职责的青年，当然这个‘鬼’不是鬼姐那个意思啊。总之这些人为了能够和比自己强大的怪物对抗，开发出了一套训练方式和剑术，其中一项就是将刀身变红，我感觉原理应该都差不多，其名为‘赫刀’！”
白桦一本正经跟说书似的吹逼。
“还有这种组织？”
陈歪了歪头，自己和星熊共事也有好几年了，包括文月和白雪，这三位东国人谁都没跟自己说过这群‘杀鬼队’的事情。
“总之你说的原理是什么？”
陈决定先不追究故事的真实性，询问白桦如何才能让刀身变红。假如这货是在吹比的话，到时候在把他干掉搓尾巴也不迟。
“握力！”
“……？”
陈心中‘干掉白桦’的天平开始猛烈倾斜。
“众所周知，破坏力=速度X体重X握力，大多数人很难磨练速度和体重，因为一不小心就会变成力士，因此握力是变强最好的锻炼方式！”
白桦把自己的手掌攒成一个拳头。
“只要握力足够强，就能够让泵动的心脏将血液流动提升至极限，而这份升温会沿着刀柄向刀身内延伸，最终使其加热成为炽热的赫刀！”
“我明白了——咱们再去比划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啊！至少设定上确实是这么回事来着……”
陈听完就打算干掉白桦，吓得后者连连高呼自己是被冤枉的。
“这根本没道理吧……那你来试试。”
陈将赤霄递给白桦，一副你行你上的表情。
“这真的可以么？陈sir你不是说这把剑是龙门的传承之物嘛，万一我真的拔出来了怎么办。”
“那我就会向魏彦吾引荐你，他大概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留在龙门。”
“真是听上去让人压力好大的‘奖励’啊……总之既然机会难得，那我也试试好了。”
白桦叹了口气吐槽，然后接过陈递过来，收纳与赤红刀鞘的赤霄。
“首先，将握力提升至极限”
白桦左手握住剑鞘立于身前，右手手背面向胸口的搭在剑柄之上，闭眼微微吐气，似乎进入了某种冥想状态。
“……好”
过了几秒钟，白桦轻轻睁开双眼，一旁的陈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一瞬间感觉白桦蓝色的瞳孔似乎亮了一下。
白桦双手逐渐收拢，青筋慢慢浮现在手背之上。
紧接着——
“哼，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白桦猛地发出野兽战吼，大约持续了半秒钟的时间。
“牡蛎牡蛎，拔不出来。”
白桦松手将赤霄还给陈，摇摇手表示自己认输，过程流畅的甚至让陈还没反应过来。
“……哈？这就尝试完了？感觉前期铺垫和实际尝试的比重差的也太多了吧！”
陈眨了眨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吐槽，白桦前面的铺垫一瞬间还让陈以为要发生点什么，但结果就只是这货喊了一嗓子之后宣布弃权。
——我开个水果罐头都比这燃！
“这TM是指纹解锁吧……要不陈sir你下次问问魏彦吾先生有没有恢复出厂设置之类的。”
白桦甩了甩手掌小声抱怨。
经过这段‘石之剑（龙门限定版）’小插曲之后，白桦积累的好感度瞬间打了个对折。
关于赤霄和陈迷茫的话题以白桦丢人作为结束，在白桦往肚子里炫运动饮料的时候，陈再一次开口，只不过这次的话题和武艺无关。
“你觉得周叔怎么样，白桦。”
“那个大叔？唔哇，饶了我吧……”
白桦面露难色，自己对这位道馆馆主的记忆就只有被擒拿抱摔的不堪回忆了。
“如果我说——他是一名感染者的话，你会怎么想？”
此时的陈就坐在白桦身边，她转过头对这名鲁珀抛出来一个新的问题，与此同时陈那双龙瞳则是紧紧盯着白桦，不想放过他在听到这个话题后的任何一丝反应。
然而，陈不知道究竟是自己的观察力太过于肤浅，还是白桦的伪装过于精通，在陈抛出这个问题之后，她没能在白桦身上看到任何的动摇。
这只鲁珀在听说老板可能是感染者之后，只是“喔——”的点了点头。
“感染者啊……那周叔应该挺辛苦的吧，毕竟能够延缓矿石病感染的药剂又贵又不好买。”
“就只有这些？”
陈追问白桦，不相信他就只有这样的反应。
“咳咳，我得解释一下啊陈sir。虽然我确实在维多利亚当过一阵子无证庸医，也接触过许多感染者，不过我最多也只能让这些人稍微缓解并发症而已。不要指望我能够根治周叔的感染哦？不过根治周叔倒是没问题——嗷！”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你治疗过矿石病？”
陈敲了一下白桦的脑袋，然后有些好奇的询问。
“嗯，我那时候是在维多利亚一个边陲的乡镇，那里其实有挺多感染者的。不过我也只能是给轻度中度的感染者稍微帮帮忙，至于重度的感染者……我最多也只能为他们提供一些止痛药了。”
“白桦你……不反感，或者说不惧怕感染者么？”
陈皱了皱眉，语气有些困惑的询问这只灰狼。
“我惧怕的是矿石病，因为我曾经见到过许多感染了矿石病，在夜里因为剧痛而浑身浸湿被惊醒的患者，在那之中甚至有我最为尊敬的人。”
白桦抬头看着天花板，语气中夹带着无奈和自嘲。
“但我从来没惧怕过感染者，没人希望变成感染者，我和他们唯一的区别仅仅只是在于，我暂时更幸运一些，仅此而已。”
“……我明白了。”
陈点了点头，接着从座椅上起身。
“时间不早了，白桦。去冲洗一下然后准备走吧。”
陈拿起一旁的外套和赤霄，向着道馆的更衣室走去。
淋浴间里，陈在最内侧的隔间里用热水冲刷着身体，水流从蓝色的发丝向下垂落，抵在白皙光滑的酮体之上，最终流入下水管道。
“……”
陈双手抵在墙壁上，脑海中浮现出了今天下午执行抓捕任务时，那些自以为‘上流阶层’人士的丑恶嘴脸。
在陈的记忆之中，自己的父亲和这些人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自从和姐姐分离之后，陈的生活中就充满了“命令”。
‘你应该’，‘我觉得’，‘这时候你要’，‘听我的’，‘笑一下’——
这些声音伴随着陈的成长，她最终成为了一名坚强的近卫局战士，但同时也再也无法变成曾经躲在姐姐身后的那个小女孩。
父亲的懦弱和逃避，母亲的逝去，与姐姐的离别，魏彦吾的目光……
陈就算再怎么努力，但她依旧只能任由这股无处发泄的怒火燃烧。
虽然自己拥有了赤霄，虽然自己能够轻易制服暴徒，虽然自己成为了近卫局的高级警司，但这份‘无力感’依旧如影随形般附着在陈的背后。
“……真是让人羡慕的家伙。”
陈轻声说出一句话，但很快就被花洒冲刷带走。
蓝发的龙想到了那只灰狼，那只如同蜉蝣一般，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副乐天作派，似乎没有任何烦恼，总是能笑着与任何人交流的灰狼。
陈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白桦这样的生活方式，但她却不清楚，白桦能够按照这样的方式生活，究竟是因为对生活的盲目乐观——
又或者是早已经跟绝望和解，对一切事物都不曾抱有期许？
“哈啊……”
陈叹了口气，这是自己得不到答案的困惑，那只灰狼还从没有与任何人分享过自己的过往。她不清楚究竟谁能够让白桦毫无保留的展示内心，但陈很清楚，至少现在的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