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出罗德岛,龙门桥洞盖小被儿 第400章

作者:墨汁炒鱿鱼

芬里尔冷哼一声,接着便从白桦的耳边消失。也不知道这一言不合就摸鱼睡觉的性格,究竟是被白桦所影响,还是影响了白桦。

这边芬里尔的意识重新沉睡,另一边白桦则是沿着布满积雪,险峻而崎岖的山道向着顶峰攀登。

一路上这道路着实令人捏上一把汗,最初靠近悬崖的一侧还有木质护栏,但随着高度攀升,脚下的道路越发崎岖蜿蜒,那‘护栏’也逐渐变成了一根绳索,最后干脆连道路都难以辨认,只剩下嶙峋乱石中难以辨认的足迹。

值得一提的是,伴随着向上攀登,周遭的风景也一并跟随着变化,明明在山脚之下的观景台时,周遭还是鹅毛大雪的寒冬,可自己沿着山道向上攀登时,积雪也快速跟着融化,无边的绿色在群峦之中绽放,俨然一副万物复苏之景。

等白桦终于踏破这崎岖陡峭最后一层台阶时,豁然开朗。

狭长绵延的山路被一望无际的平台所代替,那环绕身边的群山不知何时也全部被自己踩于脚下,正所谓会当凌绝顶,此刻放眼望去,就只剩面前那依靠在悬崖边建立的凉亭更‘高人一等’了。

白桦迈开脚步向着前方的凉亭迈进,没走几步,一名女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白桦面前。

那少女留着碧蓝的长发,额头上留着造型奇妙的犄角,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但却又遮掩不住内侧轻薄如蝉翼的衣服。

同为纯白色的长袍直接摊开铺在地上,内侧布着如同竹简一般的饰物,而那黑色的短裙左侧,也挂着不知哪个朝代的铜钱串子。

少女此刻正躺在凉亭长椅的一侧微闭双眼,看起来似乎正在浅眠。她的手边放着一把形似灯笼的盘龙长棍,脚边则是散落一地的宣纸。凉亭中央的桌子上,则是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壶,还有不少空瓶子早就已经散落了一地。

在长椅旁边便是一望无际的云海,此刻时值黄昏,橘红的火烧云布满天空,与少女脸上的红晕倒是相得映彰。

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眼前这位少女的话,大概任何人都会想到“逍遥自在”这个词。

“唔哇……”

面对此情此景,就算是白桦也不会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

——这位一定是年的亲戚吧,毕竟再怎么说工作日喝得烂醉还如此惬意,想必定然是纯度极高的无业游民!

白桦对面前带着醉意浅眠的少女初步做了一个评估,此人的该溜子能力应该不在自己之下,没准甚至要比年还更高一截……!

人都是会改变的,如果说以前白桦和年的‘该溜子能量’是五五开的话,那么这段时间经过了侦探社,近卫局,罗德岛以及诗怀雅家族轮番敲打的白桦,身上的混子力已经远远大不如从前!

也正因如此,白桦一眼就看出来了眼前这个酒蒙子不是一般货色。

“哈啊……嗯?”

就在白桦思考对方究竟是何等级别无业游民的时候,蓝发的少女打了个哈欠,接着从长椅上起身抬头,正好与面前的白桦四目相对。

对视只持续了一瞬间,少女脸上的表情倒是没有慌乱,她只是微微露出笑容,接着伸了伸懒腰,又再度坐在了长椅之上。

“兴尽晚回舟,却又是误入了人间大梦——既然有缘来此,不如和我把酒言欢一番?”

少女脸颊上依旧挂着因为喝酒而泛起的红晕,她凭空取出了一个酒杯,将桌上的酒壶倒入杯中,接着豪爽的递给白桦。

面对递过来的酒盅,白桦略微思索片刻,紧接着……摆了摆手。

“不好意思,我一会儿还得开车。”

“——”

面前灰狼的回应似乎有些超过了少女的预料,她先是瞪大了眼睛,接着才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开车——哈!也罢也罢,杯中倒月确实若非是来了兴致,不去捞取倒也情有可原。”

少女将酒盅放在桌上,提起酒壶又给自己的杯子倒满一盅,接着直接将其送入口中,看向远处的晚霞。

“那个,您应该就是‘令’吧?我是年和夕的朋友,方便的话能不能留个电话之类的联系方式?”

事到如今就算不是自诩侦探的家伙应该也能猜出来面前这‘少女’的真实身份,同样拥有巨兽的力量,同样身着炎国服饰,同样奇妙的犄角和尾巴——倒不如说对方从最初就没想过隐瞒自己作为岁兽的身份。

“嗯?那两个妹妹?这可真是……虽说我确实知晓了夕终于从灰齐山的避世中走了出来,不过我还是很好奇那胆小怕事的小夕为何突然从画卷中离开,难不成和您这位‘朋友’有关?”

令嘴角挂着微笑,一只手拄着凉亭的石桌,微闭左眼看向面前误入梦境的灰狼少年。

“主要是她另一位朋友的努力。”

“哦?如果可以的话,我还真想见见那位能够让小夕离开画卷的朋友。”

令挑了挑眉毛,看起来她似乎并不知晓白桦口中‘夕的另一位朋友’身份。

“或许在某次入眠之后就能看到了吧,总之年和夕貌似在找你,好像有什么事情想要处理。”

虽说白桦依旧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误入令的梦境,不过这里可是大炎,‘来都来了’的黄金律法诞生之地。白桦自然也没想那么多,而是先顺便将年和夕的情报告知给对方。

“年终于按奈不住了啊,该说不愧是她么?行动起来依旧还是那样的……果断。”

令笑着摇了摇头,同时再度端起原本属于白桦的那杯酒盅。

“平日我基本是不会给他人劝酒的,毕竟喝酒本就是随性而为。不过,既然您是年和夕那两位妹妹的朋友,还是要好好招待一番才行。请来上一杯吧,当做这里只是梦境,肆意挥毫即可。”

令举起酒杯递给白桦,脸上带着红晕稍显迷离的笑容成了无言却杀伤力十足的劝酒利器。

“既然您都这么说了……”

白桦接过酒杯坐到了令对面的长椅上,将杯中透明醇厚的液体送入口中。

令他有些意外的是,虽说这装酒的酒壶看起来颇有年岁,但入口的甘醇液体却并不腥辣冲鼻,反而绵延爽口。

“度数比想象中低诶。”

“对空独酌哪有将自己喝个烂醉的道理?又不是借酒消愁,就着绝景将这甘醇之物缓缓送入口中品味,岂不是乐事一件?”

夕笑着再度端起杯子,如毛笔一般的尾巴也跟着轻轻晃动。

“至于那两位妹妹——这风景还没令我困倦,我就在这里不逃不避,她们自然便能找到。”

“所以,我就告诉她们说你在尚蜀的攥江峰?”

“大可不必,随遇而安就好。年如果真想要和我叙旧,自然能追寻到踪迹——毕竟和那个喜欢将自己藏在画里的妹妹不同,我只是在这赏月饮酒罢了。”

“我明白了。”

白桦点了点头,也没再继续寻找话茬。

二人就这样坐在山顶的凉亭之中,看着远处那火烧云逐渐消散,看着太阳没入山林,看着月明星稀,清风过隙,幽谷回荡。

直到弦月高挂,令才再度开口。

“抵达这里却不骄不躁,只是默默赏风观月——小哥你虽说年纪轻轻,但却格外老成呢。”

令将视线从深夜的山峰收回,转而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灰狼。

“哪儿的话,只是专业对口罢了。这里有风景有美酒有亭子,我自然人生难得摸。要知道我以前再怎么说也是躺在公园长椅上看着啥也没有的天空,顶着众人鄙夷视线也能混一天的存在啊!”

虽说自己这半生漂泊动荡,但归来依旧是当初那个混子,白桦不忘初心的回忆起往昔摸鱼岁月。

至于令则是眨了眨眼睛。

“这还真是……令人敬佩。”

虽说是‘诗人’,不过面对白桦这种存在,令也会不小心词穷,她默默观察着面前的灰狼少年。

另一边,白桦也在思考关于令的事情。

——说起来这么看下来的话,姐妹三人貌似都是无业游民啊。

白桦回忆自己这一路上遇到的年夕令三姐妹,以及她们的职业和生活方式后,得到了这个结论。

该溜子,酒蒙子,宅家子——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么?这几个人在无业游民的领域上倒是高度统一。

糟糕,这种‘我有正经工作别人却没有’的微妙优越感要溢出来了……!这种时候不能笑啊,白桦!

都说越是没有什么的家伙越在意什么,因为以前和年还有夕一样都是资深废物,也正因如此,白桦在有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和身份之后,反而变得膨胀和迷之优越感了起来。

好在白桦的演员自我修养还算合格,而令也并没有太过于注意白桦,灰狼总算是抑制住了自己那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不过说起来,你还真是有趣,少年。”

夕从自己的长椅上起身,摇摇晃晃坐在了白桦的身旁。

“虽说乍一看充满了迷茫和困惑,但却又对前行的路线格外通透,难道说小哥你什么很不得了的存在?”

令不知道从那儿又掏出来了一个酒葫芦,一边直接往嘴里吨吨吨,一边笑着询问白桦。

“只是一个臭打工的罢了……(话说这次喝的东西好冲啊!酒精度感觉保底不下于W随身携带的炸弹数量)”

白桦嗅了嗅鼻子,那酒葫芦中飘出来的酒香这次可是跟‘柔和’一丁点也沾不上边,但令这时候偏偏又凑到了自己身边,白桦也只能徒劳的拍打耳朵,希望这样多少能把那股酒气给扇远一些。

“……不过硬要说的话,我的存在确实有着某种希冀和意义。”

被熏得有点懵逼的白桦起身走到凉亭边缘,看着远处的风景说到,顺便用这种方式来躲避令手里那个疑似工业用级别的酒葫芦。

“虽然如今的我还不知晓具体是什么样的意义,但我很清楚,我能存在于此,是某些人的愿景和寄托,哪怕是为了她们,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前行下去,直到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

白桦摸了摸耳朵上W给自己的装饰夹子,叹了口气后说到。

最初来到龙门的时候还是充满迷茫和困惑的自己,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如今早已不再是那个用‘攒够100W龙门币’来自我麻痹的家伙了。

身边的同伴们因为自己而聚集在一起,虽然不知晓终点的风景是什么,但白桦已经下定了决心,他会带着特蕾西娅的那一份,见证到最后一刻。

“这样便好,灰狼小哥。活得通透却也难得糊涂。正所谓人生如梦,带大梦初醒之际,能一笑而过之人,便足矣对这一生津津乐道了。”

令将酒葫芦一饮而尽,脸上的红晕变得比之前更明显了一些。

“那令小姐您呢?这番豁达逍遥的生活方式,是已经知晓了自己的意义,还是说……其实仍在徘徊之中?”

“……”

听到白桦的询问,令笑着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

“晚间山巅的风多少有些刺骨,即便是梦境之中,染上风寒也多少不解风情了一些。若有缘的话,等下次再聚吧。”

不知道是因为对这话题不感兴趣,还是说目前没能找到回应的方式,令选择了避开白桦的反问。

“我知道了,总之——年和夕一切安好,有机会的话,下次在现实中再聚吧。”

白桦对令点了点头,接着微闭双眼,再度睁开时,蓝金色的异瞳已被苍蓝代替。

灰狼伸出右手食指对着半空画出一个‘X’,原本规整连续的空间,硬生生就这样被裁断了一块缺口。

灰狼打了个哈欠钻入那缺口,身影瞬间消散,待那根毛茸茸的尾巴也没入另一端后,被裁开的缺口也跟着一并消失不见。

目送白桦用自己的力量从这梦境中离去后,令重新依靠在长椅旁边。她笑着掏出酒壶,然而却突然发现,不管是桌上摆的地上洒的,又或是口袋中藏的,所有酒壶都再也挤不出一滴琼浆玉液。

“唉,难得遇到如此有趣的少年,却偏偏这时候没了酒,福祸双至啊。”

令将手中的酒葫芦放到一旁,翘起双脚躺在了长椅之上。

和年或者夕不同,令作为二人的‘姐姐’,不管是阅历还是经历,都要比两个妹妹更多一些。

但即便如此,令也总能遇到些新奇的,令她感兴趣的存在。

“那尾巴即便放眼整个大炎也属实稀有……如若能拿来做毛笔的话,想必——”

令摇了摇头,露出一丝苦笑。

“看来今天不小心喝多了些,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想法。”

不过……

能抵达自己梦境之人,自始至终也就只有二哥大哥足以做到,那灰狼少年突然出现于此,究竟有何寓意?从对方谈吐和身手来看,想必也不是省油的灯。

看样子,那陶工和侍郎又要头痛了,呵呵。

“年妹妹,小夕——你们究竟是从那儿找来如此有趣的少年?”

令久违的来了兴致,她轻轻拍手,只见凉亭和散落的酒壶宣纸,甚至是弦月全部消散如烟。

“再去买上几壶酒吧。”

令哼着小曲,在陡峭凶险的蜀道上轻盈迈步,提着葫芦和灯孔盘龙棍,笑吟吟的向着山脚走去。

295.惊蛰姐,夕才刚走呀……!

“……”

白桦再度睁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经历了太多次“从梦境中苏醒”的情况,导致白桦甚至已经对这样类似的经历产生了抗性,这一次从令的梦中醒来之后,白桦甚至只是稍微打了个哈欠,紧接着便立刻意识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以及之前发生的情况,看起来就像是和午休睡了一觉然后起床似的驾轻就熟。

“这玩意到底是什么东西?”

白桦看向手中握着的黑色酒盏,酒盏的做工虽说确实精致,但也达不到‘精雕细琢’的程度。只不过在那黑色酒盏的边缘,稍微仔细观察一番就能发现,刻在酒盏上的纹理,和年之前交给白桦的那个符文徽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老鲤到底抢了个什么玩意……”

上次拿起这个酒杯的时候,似乎有某种意识突然涌了上来,而这一次干脆直接白日做梦梦到了无业酒蒙子令。

白桦叹了口气,接着将酒盏又塞回盒子里面安置好,顺手塞进了一旁越野车的储物柜里面。

“是这段时间太劳累了么,白桦?我看你刚刚上车以后睡着了,因为这边周围路况还算安全,也是能停车的地段,所以我也没有叫醒你。”

一旁的惊蛰有些好奇的看向白桦,在她的视角中,白桦就像是在路边停车等年和夕,结果一不小心半途睡着的劳顿司机。

——看样子这一次的梦境虽然和外界的时间流逝还是有些差错,不过倒是和在夕的画卷世界里流速不同。

白桦很清楚自己在梦境中和令一同看着云端从晚霞红晕变成了漆黑繁星,而回到真实的世界里则是度过了差不多10~20分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