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甚至连签到都没有吗？ 第68章

琴子舒了口气，轻轻抚摸着相册封皮。

“那个时候……我们击败了附身飞鸟井的妖魔，救回了身心俱伤的她，当时还惊叹她的生命力之顽强。但看完这个相册之后我才明白，她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有如此坚定的求生意志。”

她早就自杀过三次了——琴子淡淡说道。

林野闻言沉默，莫名有点想笑：他最近好像特别容易沉默，尤其是在跟飞鸟井有关的事情上。

他又不是没见过血，怎么也变得多愁善感了起来？

话说，飞鸟井木记并不是什么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虽然失踪过一段时间，但在警方那里也是有备案的，琴子更是专门调查过她，所以林野对她的信息同样略知一二。

但是，像是她曾经自杀过三次这种细节……林野就不怎么清楚了。

“那些钟声……为什么是从十三开始到二十四呢？”琴子问道，“你想过这个问题吗？”

“……你就直接告诉我答案吧。”林野无奈，“我懒得猜了。”

琴子噗嗤一笑，脸上的阴郁之色一扫而空：“那些钟声对应的是‘年龄’，是飞鸟井木记从十三岁到二十四岁的人生。”

“原来如此……咦，不对啊！”

林野眉头一皱：“飞鸟井今年不是才二十一岁吗？”

“没错，她确实是二十一岁——在现实中。”

琴子的解释让林野恍然大悟：“她在梦境里额外度过了三年……不，是更长的一段人生！”

神之巫女再次将相册打开，掀到第一页那张全家福。

“这是飞鸟井刚诞生的时候……然后是周岁、两岁……”

这些照片有些明显不是被人拍下来的，而是直接从生活中截取的某个画面……可以理解成飞鸟井的记忆。

而随着照片被一张张掀开，飞鸟井木记的人生也展现在林野的面前。

五岁以前，被父母宠爱，乖巧而又聪明的飞鸟井；

六岁的时候，第一次做了特别真实的“噩梦”，在母亲怀里瑟瑟发抖的飞鸟井；

上小学时，因为身体问题而经常住院，最后被判定为心理疾病；

十三岁，第一次因为能力伤害到了亲人而哭泣、自责；

高中，引发某次事件而被退学，被忍耐到了极限的父母所抛弃；

十八岁，第一次自杀未遂……

十九岁，期间又有了两次自杀未遂的经历，在这之后放弃了自杀的想法，以“画家”为目标而努力，开始四处旅行；

二十一岁，遇到了早濑浦宅彦和不知名的妖魔……

——可以说是飘零无依而又凄清悲凉的前半生。

被自身能力折磨到身心崩溃的少女，连续三次自杀却都没有成功，由此燃起了对生命的希望，即便人生依旧苦难却选择勇敢地去面对。

然而她还没有实现自己的愿望，也没有找到人生意义，就遇到了真正的恶魔，也将她最后的希望打碎……

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如此简单的愿望对她来说却是一种奢求。

看到这里，饶是林野见惯了各种悲剧，也不禁心生怜悯。

这种宛如溺水一般，拼命挣扎却只能看着自己慢慢下沉，被窒息感渐渐麻痹大脑的感觉……着实让人绝望。

“……到二十一岁为止，照片上的内容应该都是现实生活中所发生的事。”

琴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但在这之后所发生的，就只能是她的想象了。”

“想象？”林野叹了口气，“她在自己的幻想中生活了整整三年嘛？”

“如果是很幸福的幻想，那就并不奇怪，毕竟现实对她来说是那么残酷。”

琴子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弧度，将相册交给林野。

“你不想看看她的‘未来幻想’是什么样的吗？”

林野从她的笑容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实在耐不住好奇心，便翻开相册定睛看去，结果入眼的第一张就让他愣住了。

因为那赫然是他在神社中超度了妖魔之后，将昏迷不醒的飞鸟井抱起来的场景。

下面还很贴心的附上了文字说明：

【这一天，我和他相遇了】

“……”

林野深吸一口气，带着某种觉悟掀开了后续的照片。

在医院里，带着鲜花来探望飞鸟井的林野；

试图自杀的飞鸟井被林野阻止，少年的话语给了她重新活下去的力量；

身着病服的飞鸟井在林野帮助下展开康复治疗；

出院后，在市立图书馆中再次偶遇的两人；

雨夜，少年和爱人被家族长辈拆散，飞鸟井将失魂落魄的林野带回了家；

在照顾少年的过程中，飞鸟井逐渐意识到自己的心意；

半年的朝夕相处，少年的情伤渐渐恢复，对一个屋檐下的大姐姐不禁怦然心动；

又是一个雨夜，两人互相表白，拿走了对方最珍贵的东西；

一年后，终于成年的林野与飞鸟井结婚；

婚后半年，林野偶遇琴子，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家庭；

又一年，两人的爱情结晶诞生，为其起名——

“林飞鸟……”

林野看着相册的最后一页，似乎在与开口相呼应，同样也是一张全家福。

上面是脸上恢复了血色的飞鸟井，和容貌成熟了三分的林野，以及两人抱着的新生婴儿。

一切看起来那么和谐，唯独最下面的那就话让人有些介意。

【像我这样的人，真的可以这么幸福吗？】

看着这个，林野神思恍惚，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间脚下一震，身体陡然一沉，让他顿时回过神来。

“这是……”

“已经到了。”

琴子提醒他说道：“前面就是‘深层’了。”

林野抬头一看，果然阶梯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尽头，乃是一个巨大的平台，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唯独两人的正前方有一面看起来十分普通，随处可见的家用门。

“林野，去吧，推开它。”

琴子在他耳边低语道：“飞鸟井木记的幻想，只能由你亲手打破！”

第99章:你也是正义的伙伴?

明媚的阳光为整洁宽敞的客厅蒙上了一层柔和的辉光，米黄色的窗帘在清风吹拂下微微摆动，穿着家居服的男人毫无形象地躺在沙发上小憩，平稳的呼吸和若有若无的浅笑证明他有一个很轻松的梦境。

噔~噔~噔~

一连串轻盈的脚步声响起，一个大约一岁多的，还无法好好走路，但偏偏就是想要跑起来的小孩子，迈着踉踉跄跄的步伐从客厅的一端冲向了沙发。

噗~

在最后两步，小孩脚下一拌，胖乎乎的身体向前一趴，正好靠在了沙发边缘，总算是没有跌倒。

小心翼翼在后面观察着这一切的妻子，见此才收回下意识伸出的双手，放松地舒了口气，脸上随即露出无奈却宠溺的微笑。

“好了，爸爸在睡觉，妈妈来陪你玩好了。”

“唔……呜……”

孩子那张标准婴儿肥的脸堆起了无忧无虑的笑意，根本就没有听妈妈在说什么，肉乎乎的小手向自己老爸伸去——

啪！

啪！

毫不留情地打起了脸，就像是在拍蚊子一样，对自家老父亲没有一丁点的敬畏。

“什——！”

男人条件反射似的一抽，猛然从梦中惊醒，下意识挥手去抵挡不存在的攻击。

“唔……呼，是你啊……”

看到近处的儿子后，男人才怔了怔，随即醒悟了过来。

“想要和爸爸一起玩吗？”

“唔呜！”

小孩点了点头，但没有停止追击，小手的力度虽然不大，但侮辱性极强的继续拍了下去。

啪！

“哎呦！”

这一下拍在额头上，男人虽然不痛却故意发出求饶似的呻（）吟声。

这反应让小孩嘻嘻笑了起来，不过男人趁机双手伸向他肋下，一下子将他抱了起来，然后报复性的作势要向上扔。

“哦~举高高、举高高！”

“唔咿……”

孩子先是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回过神来，在男人上上下下的挺举中笑了起来。

“嘻嘻……哈哈哈……”

然后悲剧发生了。

“……老婆，”男人动作一滞，苦兮兮地转过头来，“咱儿子要换尿布了……”

噗嗤！

妻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手忙脚乱的丈夫和一脸笑嘻嘻浑然不知道自己惹了什么祸的儿子，眼中满是温柔和欣慰。

——时间被静止在这一刻，宛如电视屏幕里的画面被按了暂停键。

林野的视线从这幅画面上移开，看向如同泡沫一样漂浮在空中的大大小小的“记忆”碎片：

少年让她放弃了自杀的想法，让她觉得即便是这样的人生，也仍然有着希望和未来。

第一次和爱人拥抱在一起时，她开心的流下了眼泪。

安慰受伤的少年，将他从深渊中拯救出来，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为别人带来温暖而不是伤害。

在自己的孩子来到这个世上的那一刻，听到孩子的哭声，她第一次觉得“活在世上”是一件很美好的事。

……太多太多，几乎数不清的美好回忆在这个空间中游走着。

林野推开那扇门之后，和琴子一起看到的正是这副景象。

这是个极为广阔，可以说是无边无际的世界，但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极度狭小，因为外面的黑暗是无限的，供林野和琴子栖身的却只有脚下这一片百米见方的花田而已。

就像是在宇宙中的孤岛，一个开满了不知名小花的孤独堡垒。

那些宛如蝴蝶般在四处游走的记忆泡沫，让这个世界增添了三分奇幻而温馨的氛围。

“……奇怪，这太不对劲了。”

不同于沉浸在某种情绪里的林野和琴子，大食梦貘惊疑不定地开了口。

“无论是刚才的那个废弃都市还是这里……跟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不一样，我还以为是梦境的层次不同……但这里明显是最深处！”

“嗯？”

琴子回过神来：“最深处？这么简单……不是说会遭到残留恶念的攻击吗？”

“额，理论上是这样的。”大食梦貘也愣了，事情的发展似乎和它预想的不太一样。

“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你第一次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防火墙’。”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身穿侦探风衣的少年出现在花田之中。

“妈妈构筑的梦境世界可不止一个，出于自我防卫的本能，潜意识构建了许多用来伪装的世界，也可以说是‘防火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