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第438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但他平稳了心情,仅仅只用了短短几秒钟就咽下了怒火。

不生气。

我不生气。

何必跟一个死人置气,反正只要打死他的。

霸下决意要尽快结束这一战,索性就舍弃了无谓的试探,以绝对的力量碾过去。

这对太多人来说,其实是相当不理智的,因为再强者也可能碰到克星,就像是无敌的雷神碰到了艾尼路那样,可霸下认为不会有这种情况出现,因为它是霸下,血脉之中,霸下以力量和负重闻名于世,霸下即赑屃,即负岳,背负重山而行,防御力在诸多大荒异兽中也是顶流。

它的天赋神通刚刚已经展现出了一次,那就是对重力的控制。

具体要说是重力,其实存在一定的区别,重量、质量并不是同一种概念。

绝对的重力甚至能拟造黑洞和白洞,某崩坏世界观下的第九神之键就是这一类型的产物。

但显然霸下没这能力,如果有着能力,他起塹码也是个兽神将顶流,早就学着某兽神将试图单杀顶头上司代替尚未了,穷奇公也不可能和它和和气气到现在。

它并不能完全随心所以的操控重力,神通宝术能支配的范围也有限,力量也有限,它的真正进攻手段仍然是自己的力量,纯粹的‘力’,负岳操控重力,同时速度缓慢,但具有大荒异兽中最顶级的肉身强度,这股力量足以摧山填海,只是很少有谁意识到这一点,只注意到了它的龟壳。

而霸下的想法,和白维完美契合。

前者想要快狠准的结束这一战;后者也没有多余力量可挥霍。

重创愈合,说是强撑病躯都不算夸张,好在傀儡躯壳足够耐操,而他恢复的灵魂力量也刚刚好达到了足够放大招的基准线上,好在这该是最后一战了,至少暂时是在万妖国的收官之战。

白维也不装什么礼貌人,淡淡道:“来领死。”

霸下踏前一步,足下战兽猛地坠入大地,而他身体奇妙的悬浮于空中,他抬起手往上,原本岿然不动的城墙直接坍塌了一角,碎石漂浮上天空,虚幻的霸下之影凝聚,神通宝术只是虚影,可这凝实的仿佛实际存在般,碎石飞上天空,一块一块的石头漂浮着,在空中盘旋不断,如同巨大的石头阵法。

每一块碎石之间闪烁着紫色的雷光,它们片刻后被雷光所牵引朝着中央汇聚,一块块石头咬合凝聚,如同机械装置的齿轮不断咬合,一座石头山峰在半空迅速汇聚,狂暴的重力奔流甚至卷起了地上的泥土草屑,还有流水,城内的水井,或者护城河流都被引入天上。

数个人拦腰合抱才能形成的龙卷旋涡冲上天去,龙卷旋涡围绕着山石不断打转,天上卷起的狂风骤雨和浮空的大山也令天穹色变,黑云汇聚成旋涡,紫色电蛇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高手过招,往往并不讲究什么花里胡哨的方式,至少武者之间杀戮,哪怕铁浮屠打的再如何壮阔,也不过只是斩碎山峰,而眼下活生生的捏造出了一座重山。

难度不是同一级别,威势也不是同一级别。

按理说这么花里胡哨浪费时间不怕空技能空大招?再帅有什么用,杀人只需要一把剑,何必弄的这般惊天地泣鬼神?

可事实上,逃不了,不论是白维,还是他背后这座凤羽城。

因为有锁定,因为重力的奔流已经撕扯着白维,也因为城池不会长出腿跑路。

白维可以借来十万亡魂横扫大军,那霸下公也可以用彻底摧毁这座城作为威慑,逼迫白维硬接这座重山。

你算计我,我算计你。

都以胜利为目标,自然谈不上卑劣,仅仅都是不择手段。

白维不可能坐视凤羽城被摧毁,否则有生力量被彻底击溃,毕方复国也不过空壳子,要让这一战赢下来,而且要赢的有价值,所以不能避开。

但不避开,就要硬接,必须展现出力劈泰山的实力底蕴。

霸下公抬手举起重山,百丈多高的山峰在它抬起手的动作下徐徐转动,如同一把宝剑被横起。

这一招式用起来十分耗费本源,不能用于战场,否则摧城拔寨不过尔尔。

他释出重山,双目生出紫电,天穹上云雷响彻三百里。

就凭你能接的住么!

霸下公五指下压,重山入地,轰鸣声锐利的撕裂空气,一把漆黑的岩山投向凤羽城,速度不快,却仿佛轰鸣呼啸而来的陨石,势不可挡。

白维半眯着眼睛,看着这幕光景,觉得眼熟。

一座山峰当做利剑,的确是天大的手笔,但其实算不得太新鲜。

在重意不重势重神不重力的东方,一战打的天惊地动比较少见,大家都比较含蓄,讲究固本培元,很少会伤及本源动用超越阶级的实力,即便能拔山而斗,也往往只选择扳手腕,比较力气大小,何必没事给大自然找麻烦,破坏环境可耻啊。

可放在欧罗巴,就是另一回事了。

欧罗巴有人外魔境,有恶魔地狱界,还有破碎天堂,甚至地中海都是古神战争打出来的。

白维一度落入过地狱界,碰到过恶魔大公,泰坦恶魔的半截身高超过五百米,它大半个身体都沐浴在火山岩浆中。

这大场面,白维真见过,而且见过不少。

问我接不接得住?

你好,接得住。

黄金权能早已汇聚,白维看向天空,淡淡吹了一口气,然后……天穹被撕裂开!

汇聚而成的乌云和紫电就像是海面的旋涡,被一头巨兽破开,黄金从天而落。

那是一只手。

五指穿过云层,从天上落下,不知是什么汇聚而成了它的血肉骨骼,但下坠的过程中,这一只金色的手在燃烧着火焰,空气摩擦生热,黄金上点缀着赤红。

黄金权能的中阶,可以点石成金。

他需要做的,只是提前找到一颗合适的陨石,然后点化它,让它投入大地母亲的怀抱。

以往这一招往往是导师进行使用,这次是白维以帝王的身份使用,所以给它加了点料。

陨石被黄金权能强化,当它突破云海来到了平流层时,越接近地面,它的威力就越强,因为靠的白维越近距离,它的威力就会在权能X重力势能的加持下,呈指数级上升。

虚幻的黄金之手撕破云层,继而五指扣紧,变成硕大的拳头,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黄金铁拳从天而落,不像是天灾,反而像是天降的正义,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坠落着呼啸着燃烧着,天空在轰鸣,大地上的人群都投去视线,看向这仿佛毁灭之神莅临的一幕。

白维背后是凤羽城,前方是重山,上方是燃烧的陨星。

毁灭是不可避免的,几千米距离不过聊聊瞬息。

霸下公抬起头看起,硕大的拳头已经填满了他的视线,那璀璨的黄金让他此生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可惜,来不及躲闪了,来不及变招了。

它顷刻间幻化出原本姿态,体长百米的大荒异兽显露身姿,却在霎时间被金光、烈火、风暴、气浪所吞没。

陨星和重山碰撞,燃烧的黄金铁拳在权能和重力势能的加持下,拦腰击碎了大山,也因为有了一道缓冲,大地才勉勉强强保持着完整,没有被撕裂开一道东非大峡谷,可地壳的轰鸣震颤仍然令人感到了强烈的不安,无数人失去斗志,无数人双目无神。

白维在气浪呼啸中轻声道:“赞美万有引力。”

地面凹沉,环形山,陨石坑。

毁天灭地的终焉从天而落,位于其中无人得以幸存,即便那是传奇生物。

毕方亡灵震动翅膀,掠过满地疮痍的地面,散去尘埃之后,地上残留着传奇生物的躯壳。

半死不活,将死未死。

霸下公抬起眼睛盯着白维,眼神隐有不甘。

它本不该败的这般干脆,倘若还有余力防御,这一招它兴许挡得住,可它还是犯了大错。

当着白维面蓄力,却根本没看到卑鄙的外乡人早就偷偷给它选好了从天而降的惊喜。

趁其所虚,攻其不备,兵法致胜之道,霸下公熟读无数次,却仍然输在了麻痹大意上。

哪有什么绝对优势,不过都是以弱胜强的背景板罢了。

可它输的也不冤枉,眼前之人绝非无名小卒,而是历史中足以列入前十的谋略家。

霸下求死:“给个痛快吧。”

白维道:“可以,但在此之前,回答我,毕方公,到底是怎么死的?”

霸下摇头:“我不知,如果我知道,我已经死了……我只能告诉你,毕方之死和妖皇之死的理由,是一样的,答案,你得去皇庭找,又或者……元天健,会知道些什么。”

白维举起刀,完成承诺,斩下霸下头颅,四周一片寂静,无人看见,亦无人欢呼。

此战击溃大军十万,斩首诸侯霸下,已是大捷中的大捷,然而,它尚未结束。

疮痍大地上,十万亡魂继续游荡。

白维望着毕方的亡魂:“该送你去轮回了。”

第五百五十四章 生生死死十万轮回

战争结束,却只是第一步。

白维引了十万亡魂出城,却没办法将它们送回去。

如同指环王里的那群亡魂佣兵一样该有多好,打赢了就自己撤了。

可惜,它们不仅不会走,而且还在吞噬生灵。

吃完了大军,还要继续焚烧大地,就像是亡灵天灾,根本不受控制。

所以,要给祂们一个体面的结束。

于是白维看向毕方公的亡灵残魂:“轮到你了,该送你去轮回了。”

它的怨气犹在,却不复之前那般冲天悲愤,或许是残存的理性意识到毕方会复国,或许是一场大战大捷让它暂时收敛了这股怨恨。

送人去轮回,和斩灭其魂魄,是两码事。

天地自有规则,亡者离去,其魂魄归于轮回井,宇宙多元,时空多变。

白维抬起头,背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等等!”纳兰清淑追赶着。

可白维还是抬起手,点在了毕方的眉心上,一点金色亮起,它的躯壳如同风般散去。

纳兰清淑冲上去抱住白维的手,又试图挽留散去的毕方残魂:“别……”

她没能抓住什么。

但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毕方的残魂并未消散,散去的都是它的嗟怨,它们盘旋于四周,如同飞舞的萤火虫,青色的火光里,一名英俊的男子浮现,他扶着快跌倒的纳兰清淑,轻轻蹲下身,抬起手,擦了擦她的小脸。

“片刻时间,再久也留不住了。”

白维走开距离,留下所剩无几的时间给这对父女。

纳兰清淑抓着男子的手,被擦着脸颊,眼泪却越来越多。

男子温柔的笑着,却什么都不说,或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许他已经忘记了怎么说话。

这是一缕残魂,早在这些年岁中,被不断重复的噩梦和怨念折磨的支离破碎,留在这里的他只是一部分。

他已经忘记了说话,却没忘记自己的女儿。

他轻轻拥抱住纳兰清淑,这拥抱里,记忆如同细碎的泡沫般呈现于眼前。

当孩童呱呱坠地的那一刻,男人就高兴极了,即便四周人都见到是个公主而微有言词,男人却丝毫没察觉到这点,只是看着还在襁褓里哭啼的孩子,看着她小小的手抓着手指,便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幝。

他很忙碌,作为一方诸侯,时间不够用,可他一定会抽空出来陪着自己的女儿,一天至少一个小时,给她说故事,陪她骑木马,甚至亲自教她写字,每次总是时间超过,而被温婉的江南女子三令五申才舍得离开,每次分别时,父女一大一小都表现的分外不舍,明明只隔着几间屋子而已。

等她大了些,开始会说话了,就跟朝臣们见面,甜甜的声音叫个不停,也没做什么了不起的事,偏偏男人的脸上总是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笑容。

泡沫接连闪现,一岁又一岁,春去秋来,夏雨冬雪……崭新的木马变得斑驳,积累尘埃;辫子上的红绳变得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少;时常染着灰尘的衣服变得越来越干净;桌案上的连环画不见,换成了一幅幅叠高的字帖;亲密互动的父女不再,换成了古板教条的老先生念着之乎者也。

女孩长大了。

男人高兴,又惆怅。

他找不到如何和女儿相处的合适办法,想要拥抱和亲亲小公主的脸蛋,又担心被嫌弃的推开脸,他总是在窗户一旁偷偷看着女儿,一站就是一刻钟,看着她默写字帖的认真样子就觉得心安,看到她被训斥的抓衣角就恨不得冲进去大喊一声‘冲我来’,然后被妻子揪着耳朵拖走。

他是如此溺爱孩子的父亲,恨不得一刻不离的陪着她成长。

只有到了未来的某个时间点,他才会不甘不愿的将她的手递到另一个男人的手里,忍着苦涩和哀恸,笑着欣慰与宽容;也只有到了生命终结时,他才能放下这份爱。

这都是他的记忆,毕方公在生命最后的记忆,都填满了对女儿的担忧和思念。

他拥抱着纳兰清淑,抹去女孩的眼泪:“别哭,别哭……”

男人化作泡影散去,一去此生不归。

纳兰清淑抱了一个空,她痛苦的张了张口,忍住撕心裂肺的哭嚎声,咽下去,默默的擦掉眼泪。

不哭。

漫天的青色火焰失去了归属,茫然的盘旋在四周,嗟怨的火光一点点消散,留下的青色萤火虫越发清澈。

她下意识抬起手接住一枚萤火虫,青色的火光温柔的落入掌心,让她的羽翼稍丰。

更多的青色火点涌向她的所在,将她温柔的包裹在内,就像是她儿时躲在父亲的衣袍下面那样。

纳兰清淑的背后延展出了极为青色的华美羽翼,条纹细腻,羽翼渐丰,火光静默的燃烧着,如同水色涟漪,静静的承载着一地月光。

她的双翼将自己包裹,想要将自己藏入蛋壳里,回到懵懂无知的时候。

然后,有谁在外面敲了敲她的翅膀,敲打她的蛋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