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第410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白维道:“位置怎么都好,你太过于多愁善感了,我们之间不是这种关系。”

“那,是哪一种关系?”朝露轻声问,嗓音有些颤抖,有些恐惧,有些忐忑与不安。

她最不明白的就是这一点。

她起初是不太允许自己对白维心动的,只希望双方能够斩断联系,她还不清人情,不能欠下更多。

说不心动是骗人的,但只有一点点,因为她只允许自己有一点点,本以为回国后一切都会结束。

但这一切只是开始,她的沉沦速度比自己想象的更快,即便他什么都没表达过,她能感受到那份在乎。

白维从来不加以掩饰是为自己而来的目的性,但总觉得他的说法有些似是而非。

双方关系有些畸形,理解上存在错位。

朝露不愿意去利用白维,白维却又违背了她的意愿。

她当然弄不明白,双方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扶持?利用?共荣?

除非用高尚而伟大的爱情绑定,否则很难解释清楚,但那又不是爱情,她能清晰的感受到白维的在乎,却不是爱情,爱绝不是这样的。

两人连单独相处的时间都没有,认识还不到两个月,怎么可能就碰出爱情的火花?她确定自己没有一见钟情,对方也没有,可这样强烈的在乎从何而来?

白维对这个问题有固定答案,他却不能正面回答,柳小婉编织了谎言隐瞒前世,就是为了根绝前世对朝露的不利影响,他又怎么能戳穿让过去努力功亏一篑。

“你可以理解为一种契约……”白维说。

“什么样的契约?”

“确保你能获得平稳和幸福的契约。”白维说:“只要是你所期望的心愿,我都可以替你实现,哪怕这很困难,我也会排除万难。”

“为什么?”

“为了……让所有遗憾得以弥补吧。”白维想起了轮回开始前的那句备注。

“我,不太明白。”朝露仍然很费解:“你又不是油灯精灵,为什么要满足我的愿望?换个人,譬如纳兰。”

“这重要吗?”白维反问:“就当做自己中了头彩,安然接受就好。”

朝露深深呼吸:“过去我是这么安慰自己的,但现在我想弄明白。”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就是想弄明白。”

……不弄明白,你我之间就不能更进一步,我会不敢开口,如果连失败的理由都不清楚,我也会不甘心。

朝露的眼神透着丝丝倔强。

白维说:“我希望你的余生能够拥抱幸福,这点货真价实,给予你编织未来的自由,是我的职责。”

“是义务,是责任?”朝露追问:“你是出于这些才这么在乎我?”

“是,但不完全是。”白维心情复杂道:“我自己也不是太明白,很多时候,有了一个理由,于是就去行动,没想到一件件事叠加起来就产生了连锁反应……况且我即便想后悔也来不及了,沉没成本太高了。”

白泽公主不是很满意这回答,但也并不失望:“恳切的,理性的,中立的……”

但她想要的是更加感性的回答。

她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刨根问题,去好奇‘在乎’的背面刻着什么字,一旦纠结它的本源,就开始患得患失,凭空设想自己被抛弃的可能性。

只是这么做了一次假设,就有种窒息感压迫过来。

她默默咬牙,自嘲的想着,一定是自己变得更软弱了。

白维仍然平静如水的说:“你是不是在害怕?”

朝露屏住呼吸:“有一些。”

白维笑着说:“这就是好事……害怕证明你还在在乎,比之前好多了,在我来到万妖国的时候,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你是什么样的表情么?”

“什么样的表情?”朝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一副正在等死的表情,不是死而无憾的释然,而是等死的麻木。”白维望着满街的阳光:“其实你内心早失去了希望,我知道,所以我必须拉着你往前走,不这么做,我怕你会自暴自弃的把自己埋进土里等着腐烂。”

“那时的我,还真是有些丢脸……”朝露点点头,羞涩而惭愧。

“所以懂得害怕也是一种进步,证明还想争些还什么,还没想着认命。”白维往前走去:“如果没什么人生目标,不妨将希望寄托给我,我会给你指一条路,或者带你修一条路,比起浑浑噩噩的等死,索性把人生给我好了,至少让你不后悔自己这么活过。”

“等等。”朝露意识到话题不太对劲:“白公子,你以为我是在畏惧死亡?”

第五百一十一章 人类总是重复相同的错误

“我和你们不一样,留在这儿的是傀儡。”

“我即便挂了,另一边的本体也不会受伤。”

“这虽然不公平,但我也没什么好的办法,总不能给自己来几刀吧?”

白维很光棍的耸肩:“怕死不可耻,谁都会恐惧和抗拒死亡的,我是说……”

“不对不对,错了错了!乱了,全乱了!”

朝露急忙打断白维的絮絮叨叨,从他给自己做心理引导开始就有些乱套了,她想说的可不是这些。

死?

蛤?

谁怕死啊。

我们万妖国的国民谁不是把脑袋拴在裤腰带上过日子,什么时候人头落地都不一定,搞不好早上起来小脚趾撞到桌脚就当场去世了。

纳兰清淑都敢带着骨灰去她爹坟头表演一个传火,白泽公主岂能落后?

她现在在意的可不是这些,国仇家恨,且放一放。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如果话题歪了就很难纠正回去,变得没完没了仿佛自己在无理取闹。

她是白泽,她知道人在生命走上完结的时候,其实惦记的不是什么财富权利地位,而是某些人某些事某种难以割舍的感情,所以在这时候谈感情看似很可笑,其实恰恰不是如此……既然知道自己随时可能面临死亡,走在危险的路上,为什么不面对自己内心的真实呢?

她握住了青年的手,很用力,用力到自己的手指都微微疼痛。

“我没有害怕过死亡。”

“其实我也好,纳兰也好,我们都是过不了平凡幸福生活的那种人,我们生来就注定要燃烧的。”

“我们的身份立场决定了自己有苦说不出的责任和义务,必须去背负着什么才能活,否则就只能去死……我也一开始就做好了这个准备,所以……我真的不害怕死亡。”

“我唯一害怕的是,自己没机会再看一眼故乡,却又害怕再看一眼故乡,仅此而已。”

“能被你带到这里,我很感激,真的……我从未想过自己也可以做到一些什么事,哪怕荒唐可笑,哪怕一无所知,哪怕燃烧成灰,这也一定是一件值得欢喜的好事。”

“我现在可以无愧于我的亲人,我的故土,对此我毫无遗憾。”

她认真的凝视着白维,而后,话锋一转。

“但我,也还是有些害怕的,你知道,我害怕的……是什么吗?”

她抿着嘴唇,凝视着青年的眼睛,仿佛要透过傀儡,看到遥远之外的他。

瀛洲的柳生宅庭院里,正在抚摸着三角钢琴键位的青年手指一僵,他有种被谁紧握着双手的触感。

朝露的视线如同小动物般楚楚可怜。

这几个词汇其实用来形容她并不是很合适,但放在此时恰到好处。

她并不刻意去展现柔弱,但还是想要把内心的恐惧感说出来,欲言又止所以惹人怜爱。

她其实从未伪装过,只是说的不够明确,因为从未有过单独相处的机会,只能将自己的心思藏起来收起来,等一个机会,等一个时间。

现在朝露终于有了这个机会轻声吐露内心的真情实感。

“我害怕的是……”

“没有机会再见你一面。”

“我害怕的是……”

“欠下你的情分再无偿还的机会。”

“我害怕的是……”

“等我燃烧成灰烬时,你还不知道有个姑娘喜欢过你。”

她凝神静气的说。

“我想和你共度余生。”

“这,就是我所期盼的最大幸福了。”

认认真真的表白。

在一座名不见经传的城镇。

在路边的石桥上。

在潺潺的流水上。

白维吃惊的看着这张温柔而认真的面容,宜嗔宜喜的神色,大胆里透着羞涩的目光,还有充满期望的等待,不仅短暂失神。

啊,这……

只能用这两字来形容白维此时的心情。

在漫长一生里,白维经历过的表白事件其实并不多,至少如此直球的告白基本很少。

北辰归蝶穿着白无垢那次,不能说很直白,只能说比较唐突,双方还不是很熟,缺乏感情基础,输在了没有前世这条起跑线上。

至于其他……即便有所表白,也是在前世梦境,只是遗恨。

朝露的表白为什么让他有些猝不及防,一个中央空调会察觉不到她的心情?还是说装作不知道内心暗爽享受这种钓鱼拉扯的过程?

还真没有察觉到……就和她说的同样,双方单独相处的时间太少太少了,她总是看着白维的背影居多,如何想,如何念,总是她单方面的心理活动,双方的交流也倾向于公式化公开化,没有调情只有调侃。

白维对朝露的观感并不等同于对柳小婉的愧疚和补偿,他很难单独照顾到她的情绪,出于补偿心理总是很少观察她的眼神和表情。

她说了,喜欢。

那么自己呢,喜欢吗?

厌恶当然是不可能的,但不厌恶就意味着喜欢吗?喜欢就意味着爱?很难分清。

白维非常肯定,自己对朝露的情感,不同于对家人的情感,有着责任、愧疚、义务等等杂糅在一起。

但朝露会是个好的女友,好的恋人,好的妻子,从这方面出发,偏偏找不到什么合理的拒绝理由。

即便如此,虽然但是,因为所以……

白维认真的回应朝露:“现在我都知道了。”

朝露温婉的笑着:“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多在乎你,就像你在乎我一样的在乎你,或许我在乎的更多一些。”

白维又问道:“为什么,是我呢?”

“你这个问题,有些难度。”朝露认认真真思考了一会儿:“我可能也不太清楚,因为我没有过恋爱经验,也没见到过多少高质量人类男性,但可以肯定,并不是基于愧疚感,喜欢和愧疚,我还是分得清的;也不是冲着外表,更不是跟谁起了争斗心思,纳兰清淑还要往后排呢……总之总之……”

她再次强调:“我是认真的……白泽说的话,绝对保真……我现在喜欢你,哪怕现在的我死了,将来的我也会喜欢你,即便来世也一样。”

……我知道。

白维苦笑:“孽缘呐。”

“你这反应有些伤人了。”朝露不满意。

“我只是感慨你这姑娘总喜欢在一个坑里摔两次或者无数次,偏偏是我……我该早些警告你的,不要靠近姓白的男人,会变得不幸。”

“我觉得自己很幸运。”白泽从不对自己内心说谎。

傀儡无法露出苦笑。

他有些艰难的思索着,斟酌言辞,然后缓缓说道:“我现在还不能回应你的表白,我需要时间考虑,你也没有到享受人生自由的时候……时间、地点、人与物,都不合适,各种情景配合的不是很好。”

“嗯。”朝露唇角噙笑:“我知道啊,希望你不要以为我是在逼婚,这时候逼婚,或许改天我就埋进土里了,岂不是让你守活寡?”

白维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伸出手,碰了一下她的角:“白泽的角,是不是只能给亲人触碰?”

“也没有这么严格。”朝露握住他的指尖,十指扣住:“但想摸的话,还是等下次再见的时候吧,我也想要触碰你,傀儡的身体并没有温度。”

白维:“你肯定在欧罗巴看了不少言情小说和少女漫画吧。”

朝露反以为荣的点头:“是啊……有备无患,厚积薄发,有知识就是了不起。”

白维又问:“该说的都说了,你的害怕会不会减少几分?”

朝露轻轻摇头,抱住他的手臂,牵手走过石桥:“我更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