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还填非常简单 第227章

作者:苹果味咖啡

“木头……”柳儿意识到他还是想走,终于流出眼泪:“就当是为了我,留下来好么?”

白维握住她的手,捧着女孩倾城美丽的面容,手指擦掉她脸颊泪痕。

“如果当年再迟一个月该有多好。”

“如果你已经是我的结发妻子。”

“如果我没有心如铁石的意志力。”

“可惜,没有如果……”

“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小婉,照顾好自己,不要再等我了。”

第两百四十三章 起轿

朝露郁闷良久,按着不顺气的心口,她问:“为什么?”

“答案在你的手上。”老妪说。

朝露看着嫁衣,这是柳小婉亲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嫁衣:“这算什么答案?”

“很美的嫁衣,女子一生一次的美。”老妪没有触碰嫁衣,而是说:“不觉得太沉重了吗?”

“什么?”

“感情太沉重了,这么沉重,会有人乐意接下?”

“那是男子的问题,不是女子的问题。”朝露否认。

“这身嫁衣是束缚。”老妪又道:“柳小婉想让他留下来,留在这个镇子里。”

“这有什么不行的么?”朝露不理解:“安居乐业,娶妻生子,所有人都可以,但他不行?”

“是的,他不行。”

“为什么?”

“因为他是斩妖司镇抚使。”

“这算什么理由?家国为什么不能共存?”

“那你呢?”老妪又问:“你是妖国公主,你为什么只想着回去?倘若你所在的地方,有你挚爱的人,你会放下他,义无反顾的回去家乡,还是忘记家国,选择留在这里;亦或者,你会带着你挚爱的人回到战火纷飞随时都可能命丧黄泉的故土?”

朝露公主瞬间明白了这个选择的诛心。

她作为女子,能共情柳小婉;但作为公主,又能共情白维的立场。

没有国,哪来的家呢?你去拼命的时候,会把自己所爱的人也带上么?

“这就是卧虎代代悲凉的理由?”她干涩的问。

“这也是卧虎避不开的宿命。”老妪念道:“七尺之躯,已许国,再难许卿。”

朝露心头压抑着窒息感,难过又哀伤,她轻声说:“他也没有错。”

老妪说:“他没错,柳儿也没错,那么错的是谁呢?”

朝露低声说:“世间有很多事都是这样,没有对错,只有结果。”

她抚平嫁衣上的皱痕:“可惜了这身嫁衣,被一针一线的织出,竟无法被人穿上。”

老妪摇头:“你又错了。”

“什么?”朝露抬起头:“难道他还是回心转意了?”

老妪说:“谈不上是回心转意,而是有些在当事人看来很难的事,往往只需要外人的轻轻一推……而且,柳小婉又不是只能嫁给那个木头。”

朝露变了神色,作为纯爱党,她拒绝这种展开:“她怎么可能会乐意嫁给其他人。”

“乐意不乐意,重要吗?”老妪反问:“你忘记了,这是什么样的时代。”

朝露咬牙起身:“下一件物品是什么!”

老妪双手平整交叠放在膝盖上,说:“最后一件物品,血衣。”

朝露冲出了庭院,推开门,又一次来到镇子,这一次,天空阴沉,伴随着阵阵轰雷。

许多镇民男女老少都堵在柳家的门口前方,神色哀愁,声音呜咽。

以往的门房已经不见,只剩下十几个披着铠甲的士兵们堵着路。

“都给我散开!”一名管事尖着嗓子:“今个是将军府的大喜事,你们在这儿闹腾什么?一群乡野镇民敢堵着大门?真是放肆,待会儿轿子出来,你们胆敢阻拦,可别怪我不客气!”

镇民里有个壮妇站了出来:“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将军府不将军府的,想要娶柳小姐,必须让她出来把话说明白,如果你们是强迫的,我们打死都不会让你们抬着轿子过去!”

管事表情勃然,正要呵斥下人动手。

“管事,还是让柳小姐出来说一声的好,万一要真是动手了,她不肯上轿子,将军会怪罪的……”

管事的仍然不满意。

“将军对柳小姐可是情根深种,您得注意点,不能摆着脾气。”

“知道了知道了。”管事的走入屋子里。

朝露也随之穿过人群,阻拦者对她视若无睹,她一路走入屋子里面,见到了柳小婉坐在梳妆镜前,穿着一身鲜红嫁衣。

管事的走进来,立刻就变了脸色,讨好的笑着:“夫人……”

“我还没和你的将军大人拜堂成亲。”镜面反射,偷来冷漠的视线。

“咳咳,是我逾越了,柳小姐,这外面镇民都阻拦着,轿子进不来也出不去,你可否出去说两声,让他们自行散去,免得闹出矛盾,这可是大喜日子,不合适吧。”

“……”

“柳小姐。”

“我待会自然会说,你下去吧。”

“好的,好的。”管事弯下腰一直后退出了房门,这才挺起腰板,又满脸不爽的对向镇民。

柳小婉转过身,对着朝露一笑:“姐姐又来了?是祝贺我大喜之日吗?”

“柳儿,你不要这样强颜欢笑了。”朝露走近,握住她的手,触碰时才注意到她的双手冰冷,脸色很差,全靠胭脂涂抹才有几份血色,目光也涣散着,没有往日灵性。

她鼻子酸涩:“姐姐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你肯定不是真心的,对吗?”

柳小婉低下头,苦涩的说:“我……没办法的,对方是大将军,位高权重,要娶我,我三年来拒绝了九次,他也没了耐心,以镇子要挟我必须嫁过去,否则往来商贾都不会再来,镇子经济命脉被断掉,镇民也活不成的,这里是我的家乡,我不能看着它被毁掉,我不能……”

“将军算个什么东西!”朝露咬牙切齿:“那姓白的呢!他不是镇抚使么,堂堂卧虎这么没用!”

柳小婉说:“三年了,他没有再回来过,我寄过去的书信,也石沉大海……半年前才知道,打仗了。”

“打仗?”

“人和妖的战争,斩妖司镇抚使注定走不开,他是卧虎,有资格统帅三军。”

“那为什么这个什么将军没有去?”

“他是皇亲国戚,姐姐是当朝贵妃。”

“真是国法不如家法!”朝露怒极,连自己都骂了进去,她问:“所以你就这么嫁过去么!”

“怎么会?”柳小婉笑容婉约着,她从嫁衣取出一把匕首:“我带了这个。”

“你打算做什么?”朝露已经猜想到了那个结局,但她还是竭力安抚:“你不要冲动。”

“我是不会让对方如愿的。”柳儿仿佛没听到朝露的劝告,只是自言自语的说:“他将我当做软弱可欺的女子,我也要告诉他为什么说千万别得罪女人,我至少也会割掉他几块肉……至于后续报复,我是不怕的……柳家已经没有几人在了,老人家们前些年已经走了,其他人也送去别处,我只剩下这个宅院罢了,大不了付之一炬。”

“那他呢?”

“姐姐,他的眼里只有国和天下,是没有我。”

“……”

“我不责怪他,因为我知道,我是自私的,木头才是对的……他很聪明,看的比我长远,他知道当年发生在镇子上的灾难,仅仅只是无数次惨剧中的一次,所以他想要去改变这个现实,终结这场无休止的轮回。”

“他看见的是天下人在受苦,所以毫不犹豫的接下了卧虎的职责和身份。”

“可我不一样,我想要的、所奢求的只是一个家,最大也只是一个镇子而已。”

柳小婉坐在梳妆镜前,凝视着镜面里的自己:“你看,这镜子里的我,多么苍白无力,多么自私而丑陋啊,这样的我,这样的我,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她缓缓弯下腰,趴在梳妆镜前,泣不成声。

朝露无能为力的拥住她。

然后,轿子来了,敲门声响起,一个老媒婆站在门外,发出洪亮的假笑:“吉时已到,请上轿吧柳夫人。”

柳小婉沉默不言,但还是盖上红盖头,坐上了轿子,镇民们围绕在外面,看着她真的是自己走上轿子,没有被强迫的模样,才不情不愿的让开一条路。

可镇民们不舍的簇拥着轿子,被驱赶也还是不远不近的跟着八抬大轿,管事和媒婆则是人逢喜事,唢呐吹响,锣鼓喧嚣,鞭炮齐鸣,见人就发些喜钱。

朝露行走在轿子边侧,看向盖着红布的新娘,看见了她正咬着牙,握着匕首,刀刃划破手掌,将艳丽的嫁衣染的更加鲜红,她忍着痛,流着泪,低声念着:“你在哪,你在哪……”

唢呐声起,是大囍。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小婉

将军府,大婚日。

良辰吉日,拜堂成亲。

一个将军,皇亲国戚,能娶平民女子在很多人眼中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因为爱情是奢侈品,常人不会有。

这个将军,某种意义上,不算是个恶人,没做过什么欺男霸女的恶事,但也不算是个善人,因为他有个这个时代华族都有的通病,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到,不管其他人的意愿如何。

来的宾客并不多,他就站在正厅中央等待,看着新娘子盖着红盖头走来,内心也有了几份心跳加速的感觉,他不在乎手段是什么,只想着终于能够得到苦等三年而求不得的女子,内心便有些心潮澎湃。

看着新娘一步步走来,他想到了第一次见面就惊为天人的惊艳,可不论如何都无法打动对方,如今终于……

他止不住有些口干舌燥,仰头饮酒,只一杯酒,让他觉得有了几份醉意。

“新娘到!”

“准备!”

老婆子扯着嗓子喊道:“一拜天地!”

新娘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将军一怔,抬起头,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耍什么脾气?先拜堂成亲再说。”

新娘开口:“都是这个时候了,我有个问题要问你。”

将军选择退让:“你说。”

“这酒,是女儿红吗?”

“是。”

新娘折身,径自拿着一个杯子,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下,红盖头随着她的动作而摇曳晃动,红烛照影,她的背影被火光下拉长。

红盖头还是落下了,她背对着将军,一袭鲜红嫁衣,将酒杯一抛,杯子落地,怦然破碎。

“好酒……原来女儿红是这个味道。”

将军眉头紧皱,他委实第一次见到她这幅模样,不似他内心想象的那朵牡丹之绝美。

但在她转过头的瞬间,他还是感受到了过去那种心情,那种心神震撼的心情。

他是该震撼。

因为新娘亮出了匕首,掌中青锋斩落,直接划破了他的脸,刀刃切入他的脸,刺入鼻梁,斩下半个鼻子,将嘴唇上下分成四块,鲜血直流,将军倒地捂着脸痛苦嘶吼。

宾客们尽数呆滞,这大喜之日见了血光,何等凶灾。

只见柳小婉握着匕首,笑容满面,胭脂也更加鲜红了几分。

她舒畅的吐出一口气:“我早就想要这么做了,每次看到你这张脸,我都厌烦的很,恨不得拔剑刺死你,偏偏你非得认为自己玉树临风,仿佛是个女子就该爱你……你倘若和这城里的女子们谈情说爱也就罢了,非得来招惹我,我早就说了,我不喜欢你,你越逼迫我,你就离死越近。”

“你这个疯女人,我可是明媒正娶,你……”

“所以我就该欣然接受吗?”柳小婉嗤笑:“你有问过我怎么想吗?还是你以为,我是一件物品,怎么想都根本不重要?”

她站着,高高的睥睨着血流不止的权贵:“不论是被自己的青梅竹马未婚夫留下,还是被你这种烂泥给缠上,我柳小婉难道是一件物品?要么弃之如敝履,要么待价而沽卖,真是受够了……!”

她撤下簪子和饰品,将东西砸在地面,头发披散在肩头,随风飘动着。

“即便我嫁不了我想嫁的人。”

“即便我不能得到梦里想得到的那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