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垃圾的现实我才不要待了 第223章

作者:张洛

然而,在走出甲斐国的那一刻,呈现在视线中的一幕,让小次郎目眦欲裂。

他看见了火。

熊熊燃烧的烈火。

那是来自地狱的索命之火,还是来自高天原的天火?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

小次郎无法判断。

目之所及全是火,从地面蔓延的火焰仿佛无边无际,烧得天地一片通红,小次郎在山的另一头就看见天空中的云彩颜色不对,本以为是晚霞,怎知道是覆盖了方圆千里的火海,将天空也烧红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小次郎的身体晃了晃,坐到了地上,面色不宁,甚至有点慌乱。

他从山上向远方遥望,看不到火焰没有覆盖的区域,村庄、城镇、森林,全部被烧成了灰烬。

“武藏国、相模国,都消失了?历史改变了?!”

甲斐国的东方,分别和武藏国、相模国接壤,但是火海的覆盖面积,将武藏国和相模国都包括在内,这场大火将两个国家毁于一旦,也不知道烧死了多少万人,有多少名人死在这场大火,又有多少名人因为这场大火无法出生。

小次郎不由得感到心惊。

这事儿大了,相比之下,京都大火都成了小场面,虽然还无法确认火海烧到多远的距离,但是光是眼睛能看见的面积,就远远超过了京都。

小次郎不敢大意,他围着火海的边缘行动,走了三天三夜,期间遇到了不少前来探查情况的阴阳师和除妖师,也从花开院家的阴阳师那里了解到了许些情况。

火海是在五天前出现的,那时候小次郎还在准备宿那鬼的封印。

火海的起因,有阴阳师已经占卜出来了。

据说是武藏国的王子和相模国的公主相爱了,但两国的国主不允,二人便以相互杀死对方的方式殉情,死后的二人由于无法结合而心生怨恨,不能成佛,合体化作怨灵鬼·恋鬼,一诞生就释放出了怨恨之火,眨眼之间毁灭了武藏国和相模国。

“嘶……”

小次郎倒吸一口热气。

他第一次知道,恋爱居然是这么危险的事情,父辈不允许结合,就互相杀死对方,殉情之后的恶鬼居然能一个眨眼毁灭两个国家,虽然东瀛境内的国和其他的国不一样,但是两个国家少说也有几十万人,居然全部给恋鬼的爱情陪葬。

“死了这么多人,天皇会怎么处理?”

小次郎向花开院文正问道。

“天皇已经举办祭典沟通高天原,听说等到消灭恋鬼之后,伊弉冉尊会把死去的人放回来。”

“放回来?尸体都成灰了,放回来有什么用?”

小次郎忍不住吐槽。

“不用担心,伊奘诺尊会把身体制作出来,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消灭恋鬼,恋鬼的力量太强大了,当初的九尾妖狐也不如它,高天原和黄泉国都没有神灵愿意出手……”

东瀛迟早药丸!

九尾妖狐那么强的妖怪出现在京都,没有一个神去管,比九尾妖狐更强的宿那鬼在甲斐国存在了几百年,同样没有神去管,现在又出现了比宿那鬼更可怕的恋鬼,高天原和黄泉国还是不敢冒头。

他们就真的不担心东瀛毁灭吗?还是说,高天原和黄泉国,加起来也奈何不了恋鬼,所以不敢现身?

小次郎满脸的迷惑。

第十五章《太平风土记》

“秀元有什么安排吗?”

“家主正在联系各国的阴阳师、法师、巫女,这毕竟不是京都的妖怪,没有道理让花开院家全权负责。”

花开院文正感到无奈,眨眼毁灭两个国家,全国的阴阳师加起来也干不过,只能想办法拉人,尝试把恋鬼封印。

“既然如此,让在下去吧,只要手里有刀,在下能对任何恶鬼挥刀。”

小次郎握住刀柄,花开院文正的目光落向刀身,凛冽的剑气能刺痛人的双眼,他避开小次郎的太刀,一时语塞。

“大言不惭的小鬼,拿着最寻常的退魔刀,也想去消灭恋鬼?太甜了,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甜的小鬼。”

甜蜜的女声传来,小次郎一愣,开口说话的是个怪异的女人,平心而论,很难说她不漂亮,但是相比起美艳的容颜,更让人在意的是阴森的气质。

而且,不同于东瀛的姬君,她穿着南蛮的洋装,抱着一个小熊布偶,橘红色的头发编成一束束发辫,从上到下的打扮全是不详的黑色,有些哥特风洛丽塔的感觉,双眼是如鬼怪般的猩红,浑身散发出异样的非人感。

小次郎集中精神,没从对方身上感受到妖气,反而感受到了几分死气,仿佛从生死之间走过一圈。

洛丽塔的双眼弯成月牙,嘴角微微上扬,笑眯眯的打量着小次郎,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色彩。

“阁下是什么人?”

小次郎微不可察的皱了一下眉头,他觉得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

“我的名字是心结心结,来自德川幕府。”

古怪的女人说出了古怪的名字,她仿佛点评艺术品一样,评价着小次郎这个人:“花开院的妖刀流吗?刀的材质太差了,灵力也不够多,一流的剑士配上这样的条件……勇气倒是值得夸耀。”

心结心结很傲,虽然笑容满面,看起来友好而又可爱,但是从她对小次郎的点评,就能听出些居高临下的高傲。

小次郎和花开院文正对视一眼,花开院文正轻轻摇了摇头,他对心结心结没有什么印象。

连专业的阴阳师都不知道心结心结,小次郎自然是更不了解了。

“在下一心除鬼,阁下似乎见多识广,不知有何指教?”

小次郎也不怒,冷静的问道。

“人家也不知道呢,这样的怨灵人家也是第一次见到。”

心结心结卖萌似的眨了眨眼睛,但黑暗阴森的气质让花开院文正毛骨悚然,他忌惮的看着眼前的德川幕府阴阳师,忍不住把对方往黑巫女和邪道阴阳师的方向揣摩。

“原来阁下一无所知?在下看阁下胸有成竹,还以为阁下必有高论,原来……”

小次郎看向心结心结的目光流露出失望的神情,他摇了摇头,将脸转向另一边,冷淡的态度带着些轻视。

心结心结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她的手指颤动了几下,终究还是归于平静。

心结心结冷着脸走开,去了营地的其他地方,在她离开之后,小次郎才向花开院文正问道:“有恋鬼的下落吗?”

“你想去消灭恋鬼?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那家伙虽然不像好人,但她说的没错,你斗不过恋鬼。”

花开院文正拒绝告知恋鬼行踪,虽然态度不同,但他还和心结心结的认知相差无几。

“我知道,你和家主一起封印了九尾妖狐,但是当初的九尾妖狐也没有一瞬间毁灭两个国家。而且,我听说你擅长的是长刀,当初家主还把弥弥切丸借给你使用。没有弥弥切丸,没有贞姬的力量,没有称手的长刀,没有家主的协助。你区区一人一刀,别去送死了。”

花开院文正的态度很严厉,身为四十多岁的老前辈,他的实力不算一流,但资历非常老,就算是花开院秀元想要做些没头脑的事情,他也能将其训斥一顿。

然而,小次郎心领了花开院文正的好意,却不打算按照他说的去做。

“文正前辈,你觉得,他们要用多长的时间,才能过来准备封印。在这段时间里面,恋鬼又能造成多少破坏?”

“恋鬼杀死的人,伊弉冉尊和伊奘诺尊会复活的……”

小次郎举起手,横在面前,阻止花开院文正继续说下去。

“不是那个问题,我说的是,恋鬼会造成多少破坏,复活的百姓失去的家和钱,天皇和将军能弥补吗?他们复活之后,到底是生活在人间还是地狱?”

小次郎一针见血的问道,花开院文正哑口无言。

天皇和将军的弥补,能不能确保饿不死都不好说,而花开院家有钱也买不到那么多粮食,等到伊弉冉尊和伊奘诺尊把遭灾的百姓复活,不用多久那些百姓又要丢掉性命。

小次郎明白,花开院文正也明白,附近的阴阳师、法师、巫女同样明白,但他们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因为强大的法师都还没到场,凭他们这些人,只能火海的范围,观测恋鬼的踪迹。

“我去试一下,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

小次郎神情坚定,花开院文正知道自己劝不回来他,只好将一个罗盘交到小次郎的手中。

“上面会指出恋鬼的方向。”

小次郎接过罗盘,毫不迟疑的冲进火海,浑身释放出锋利的剑气,冲散恋鬼的怨恨之火,打开了一条前进的道路。

法师们慢慢汇聚到这条道路的入口处,目光复杂的看着小次郎的背影,他们敬佩小次郎的勇气,也羡慕小次郎的实力,但无人敢向前一步。

“文正老兄,那位是?”

和花开院文正相熟的阴阳师问道。

“津田小十郎景龙。”

花开院文正沉声说道。

“大名鼎鼎的越前之龙吗?果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一走,无论他能不能回来,他的名字都能流传千古。”

阴阳师叹道。

不远处,一名行脚僧坐到地面,解开包裹,拿出一卷厚实的古书和笔墨。

【昔时,武藏国王子与相模国公主相爱,国主不允,情侣相杀殉情,化生怨灵鬼恋鬼,瞬息焚两国,为祸人间。

有位武士,名津田小十郎景龙,世称越前之龙,常斩鬼降妖,救人于危难之中。

某日,武士知恋鬼为祸人间,孤身前往,言:百姓何辜。

武士一人入火海,誓与恋鬼不共戴天。

乃,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行脚僧用寥寥几笔,将小次郎的行为记录了下来,合上书籍,五个汉字列在书皮,是为:《太平风土记》。

僧人记录事迹的同时,散开的怨恨之火逐渐聚拢,即将封锁这条道路的那一刻,突然有一道身影从人们的视线中闪过,冲进辽阔的火海中。

“那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没看清那是谁。

“好像是心结心结。”

花开院文正从未移开过目光,他认出了那人的身份。

“心结心结?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人。”

阴阳师感到疑惑,他们的圈子本来就不大,有点本事的阴阳师或是巫女出现了,势必会有旁人知道,但是心结心结这个名字,他从未听说过。

“听说是德川幕府派来的。”

“德川幕府有这个人吗?”

“我也效力于德川幕府,不认识这个人。”

阴阳师和法师们的注意力被心结心结引走,有人敢跟在小次郎后面冲进火海,确实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

只不过,说了几句之后,众人却发现,心结心结这个人有点神秘,因为大家都不认识她,同为德川幕府的法师也不曾听说过心结心结。

毕竟,相隔的年代有点远。心结心结出生在一百多年前,活跃在战国初期,和她一代的人都已经死光了,又没有把姓氏报出来,这里的众人自然不知道心结心结的来历。

“醒来吧醒来吧!阎魔大王,接受我为你献上的祭品吧。”

鬼十郎幻州飞在武藏国的空中,他张开双臂,披风在风中飘荡,发出哗哗的声音,葬身火海的灵魂从四面八方向鬼十郎幻州下方的城市汇聚,近十万的灵魂陷入大地。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声音回荡开来,大地龟裂,一条条深不见底的裂痕向四周蔓延,地面变成了巨大的蜘蛛网,城市的废墟和数以万计的灵魂犹如虫子一样陷入了蜘蛛网中。

巨大的身影从裂痕中跳了出来,高达五十米的巨人落在地面,将土地践踏成了碎块。

身披甲胄的巨人一手持盾一手持刀,红色的眼睛散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幽光,浑身缠绕着灵魂的怨气,外形酷似阎魔大王。

“阎魔大王和怨灵鬼恋鬼,两个灭世级别的灾厄,我看你还不死。”

鬼十郎幻州兴奋的低语,他为了杀死小次郎,想方设法制造出了恋鬼,召唤出阎魔大王,小次郎也如他所想一般,天真的步入了他专门为小次郎制造出来的绝地。

“这一次,你必死无疑,佛陀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鬼十郎幻州心满意足,只要津田小十郎景龙死了,世界上还有谁能阻止他?花开院吗?御门院吗?还是那个至今没能逃出地狱的晴明公?

“为什么要拆散我们~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男女交杂的声音回荡在覆盖两个国家的火海中,幽怨而又凄厉,小次郎隔了一千米的距离,就看见了穿着贵族武士盔甲的巨鬼,披头散发的恶鬼没有目标的游荡在国家的废墟上,但是他移动的方向,却是京都的方位。

“为什么不能拆散你们!”

小次郎大声呵斥,他的头上冒出青筋,心情恼火至极,恋鬼幽怨的控诉无法让他感到可怜,也无法让他为之同情,只能激发他心中的怒火。

恋鬼的耳朵很尖,他听见小次郎的声音,并且确定了小次郎的位置,一边向小次郎走来,一边哀嚎:“为什么要拆散我们~”

“一个王子,一个公主,踩在无数平民的头上,享尽了荣华富贵,就因为没有得到所谓的爱情,用互相杀死对方的方法殉情,变成恐怖的恶鬼。”

小次郎将刀尖指向恋鬼,浑身散发出的剑压震散了方圆千米的怨恨之火,冷冷的看着逐渐靠近的恋鬼。

“说什么恋鬼,我呸!为了所谓爱情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家人,残害了数以万计的百姓,毁灭了两个国家,这种扭曲的爱,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存在!”

小次郎不会同情强权的痛苦,他的眼里看见的是因为强权而痛苦的无数百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