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罗欲
“……很痛啊。”
“废话，我踢的我会不知道吗？”
“你真是一点也不像个医生啊。”
“我作为一个活了八十多年的老太婆，可不会讲什么表面形象。”
“还真有女人会承认自己是老太婆的啊……”
“与其在那里说那么多废话，还不赶紧去刷牙洗脸然后吃早餐？”
“……哦。”
…………
…………
京介看着面前餐盘中的一根火腿肠与一个煎蛋，然后看了看旁边那夹了蔬菜的面包，迟疑了一阵后，终于还是露出了一脸嫌弃的表情。
“不爽不要吃。”瞥了一眼京介，天照医生用力咬了一口手里面夹了火腿肠还有蔬菜的面包，恶狠狠的嚼了一口，一副“你敢不吃我弄死你！”的架势。
面色抽搐的看了一眼好像在咬着仇人的肉一般的天照医生，京介最终还是轻叹一声，拿起面包并用叉子插着火腿肠一起就着吃。
吃了一口之后，京介便看了一眼在一个晚上之后重新长回来的右臂。
完好如初……连断口都不存在一点痕迹。
（越来越不像个人了啊……）
心中苦涩的想了一阵后，京介继续吃着这有点寒碜的早餐。
花了十分钟吃完了这早餐后，京介便拿起餐盘送去了厨房，而天照医生则是翘着二郎腿拿着报纸并且戴上了一副老花镜在那聚精会神的看着。
洗完盘子与餐具回到客厅的京介看了一眼在看报纸的天照医生，撇了撇嘴说道：“你平时难道就不用工作的吗？”
“没客人工作来干什么？”
“那你为什么会没客人啊？”
“嫌我嘴臭，不想来我这看病。”
“切，结果是你的原因吗？”
“关我屁事，心理承受能力低下的废材，哪怕医好了身体，心却是废的，这样的废材我都不想搭理。”
“噢？那我是不是也是你所谓的心是废的人呢？”
“是，但不全是。”
“什么意思？”
“你虽然是个比废物还要废物的臭小鬼，但最起码还是废的有点价值的臭小鬼。”
“我好想打你啊。”
“我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家了，什么世面没有见过？死了老爸死了全家的，见得也多了，从我三十多岁那年去好心好意安抚一些全家死光的死剩种结果却被骂了的时候开始，我就没打算在去做这种反胃的安抚工作了。”
“……不是所有人都——”
“不是所有人都是那种过分的家伙，但是你也不想想在至亲突然从自己身边离去的时候，自己最需要的是一个对你怜悯的医生，还是一个可以充当充气筒尽情发泄自己不满的对象？”
“……”
京介顿时沉默了。
突然之间，他似乎有些听明白自己面前这位医生的话，也明白这个不像医生的医生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了。
与其去向对方以怜悯的姿态来进行安抚，还不如摆出一副坏人的模样，让那些人心安理得的朝这个坏人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这种别扭的作法，让京介不知道该评价是体贴的好，还是扭曲的好。
“人这种生物不是随时都能够保持冷静的。”
一边盯着报纸，天照医生一边向心事重重的京介说道：“当一个人的压力太大，但却无处可以发泄的时候，无论面对的是谁都可能会直接爆发出来。”
“但是有些人不会，有些人是天生的傻瓜，他们不愿意将自身的压力朝自己身边的人发泄，所以一直都死死的憋在心里。这样的傻瓜……”
如此说着，天照医生瞥了一眼京介，然后继续看着报纸说道：“老太婆我也见得多了。”
“……抱歉。”
“没必要向我道歉，我从来都不值得别人道歉，我只是想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我不会和你讲什么道理或者交情还有顾及什么之类的，我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心里面不爽的我会第一时间说出来，至于该怎么听，怎么去理解，那些事情和我无关。”
“……真不像是医生该说的话呢。”
“我是我，医生只是我拿来养活自己的职业。至少我现在还没有对不起医生这两个字，有病医病，有痛医痛。我已经治好所有毛病了，剩下的劝诫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你刚才说我心是废的，可却废的有价值，是什么意思？”
“你的心都不承认自己，不是废的是什么？”
“……我的心不承认我自己？你……你是在说什么？”
“别打岔。至于为什么说是废的有价值……只是因为你这个废物臭小鬼太过幼稚天真，说什么守护人们的笑容这种蠢话。”
“不过虽然蠢，但也因为你这傻瓜一样的想法，也的的确确是保护了不少人，救了不少人，所以我才说你废的有价值。”
“……继续我刚才的问题，我的心不承认我自己是什么意思？”
“我也很奇怪。为什么你做的这些所谓的守护人们的笑容这种事情，好像是以执行别人的委托一样的态度去做的。”
“说清楚点！”
“守护人们的笑容——这究竟是你发自内心的想法，还是别人托付给你的意愿？”
当天照医生看着京介，一字一句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京介他立即愣在了原地。
“…………说、说的什么话啊……我当然是发自内心的想要去守护人们的笑容啊。说什么啊你？为什么搞得好像我的作法是虚情假意的一样？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不可能坚持那么久不是吗！你这些话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啊！”
“那你告诉我。”
天照医生她放下了手中的报纸，摘下了老花镜，看向了京介。
“现在，你还能去守护人们的笑容吗？”
“……诶？”
“你或许没有感觉，但是现在我已经能够从你身上感觉到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了。”
从椅子上站起身，天照医生猛地抓住了京介的衣领，将其狠狠地拉起，大声说道：
“以你这副杀气腾腾的模样，告诉我！高坂京介！你能守护得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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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昨天就应该发出来的，但是昨天温习完数学之后又去看那令人头晕的英语，所以实在顶不住睡着了……本身昨天工作就累得要死，唉，亏我还能去温习数学还有英语。（泪）
095 疾驰（二）
京介有些恐慌的看着天照医生。
自己现在……杀气腾腾？
恍惚之间，京介感觉自己的后背被冷汗所浸湿。
（现在的我……还能守护人们的笑容吗？）
就在京介思索着这个问题的时候，一直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的天照医生忽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她放下了京介，然后转过身去，发出一声显得沉重的叹息。
“你现在这样……根本不行。”
“……”
“和你的父亲相比，你是真的比废物还要废物的超级大废物，你就是个垃圾，明白吗？”
“……”
“守护人们的笑容这种话，如果没有与之相应的觉悟，就不要轻易说出口啊。你……想让那些相信你的人怎么办啊？”
“……”
“……很久以前，大概在二十多年前吧，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他想当一名能够保护好市民，保护好自己身边的人的好警察……你父亲他做到了，用自己的生命。”
“……”
“我很敬佩这种能够说到做到的人，因为我是那种比渣滓还不如的垃圾，我为了我的愿望……我为了我的理想，我失去了一切。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
“守护人们的笑容的英雄……如果仅仅只是死了父亲，就要因此而放弃的话，那你就根本没有资格去说出这种话，这种话……不是你这种人应该拿去耍帅的话语。”
“……才不是耍帅啊……我……很害怕啊……”
“……”
“一直都好害怕……好害怕好害怕啊……害怕我会死，害怕会有人受伤，害怕身边的人会因为我而死去，害怕因为我的一点失误就导致许多人死去！我……真的好害怕啊！”
高坂京介，这名十七岁的少年低下了头，眼泪正从脸颊上流落下来，滴落在地。
“我一直都想像五代先生那样去战斗，我一直都想要为了人们的笑容去战斗！可是战斗到现在，我……我连我父亲都无法守护啊！”
“到头来我的所作所为根本就……根本就……！”
沉默。
京介与天照医生，他们都沉默了。
“……我不知道我出了什么问题，我现在能够看见一些其他人看不见的东西……那个东西，是【未来的我】……我将会，变成那种只知道战斗，只知道杀戮的怪物。”
“我知道……现在的我，如果变身的话，一定会彻底变成一个怪物，我会伤害所有人，我会杀了所有人，我……我……呜呜……啊啊啊啊啊……！”
痛哭流涕的京介跪倒在了地上，胸膛之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抽搐。
那是什么东西？心吗？
不对……像我这种怪物……根本就已经没有心这种东西存在了吧。
“所以呢？”
“……诶？”
京介愣愣地抬起头，用那副满是泪水的脸看向了天照医生。
“所以就要放弃吗？”
“……为什么你还要说这种话……不是我想放弃啊，我现在根本不能变身啊！我……我是不得不放弃啊……！”
“不对。”
“有什么不对的！？”
京介怒瞪着天照医生，用着撕心裂肺的语气大声叫道：“我现在如果变身的话，我就会成为一个怪物啊！我已经不可能战斗了！我不可能再守护人们的笑容了！这样有什么不对的？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结果了不是吗？！”
“那么，为什么你昨天还会失去一条手臂？”
“……我……”
“为什么你昨天遍体鳞伤的来到我这里？”
“……”
“又去战斗了，对吗？”
“……”
“哪怕是变成这副模样了，但是内心里面还是在渴望着什么吗？告诉我，高坂京介，那是什么？”
“……我只是……为了战斗才去战斗而已……我已经被我内心的那个怪物影响到了，我很清楚这——”
“是这么回事吗！？”
“诶？”
“我问你啊，你真的是为了战斗才去战斗的吗？明明是害怕去战斗的你，明明是害怕自己会死的你，有什么可能会去干这种自己所恐惧的东西？理由究竟是什么？！”
“我不是都说了吗！你这个八婆烦不烦啊！我是被那个怪物影响到了！我已经变得不再是我了啊！”
“你这个白痴玩意，高坂大介那样的男子汉，怎么生出你这么个没用还没出息的废柴儿子？”
“你……你说够了没有？你想死吗你！？”
“比起我想不想死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倒是你，什么时候才肯去正视一下自己的本心？”
“本心？哈……哈哈哈，你到底在说什么啊，已经变成这样的怪物了，我怎么可能还有心这种——”
“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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