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白的天空
“卡丽坦，难道你要成为我的敌人吗？”
杰顿的长枪指着卡丽坦的鼻尖，两人相差仅十步左右的距离。
“伊芙利特啊伊芙利特，我就是火焰的精灵，为精灵奉上魔力，为我带来胜利。”
火焰的长枪在卡丽坦的身前凝现，直接射向杰顿。杰顿长枪一扫，那火焰就消散掉了。
这仿佛变成了一个信号，杰顿聚精会神，正式将卡丽坦视为自己的对手。
一名魔法师和一名长枪骑士打在一起。
卡丽坦灵活利用魔法师的长距离攻击优势，从远处使用魔法攻击杰顿。木系魔法能长出藤蔓捕捉对方，可以无伤地制止对方的行动。
这也展现出了卡丽坦的内心，她并不想伤害杰顿，只是希望杰顿能放弃帮助巨人。
至于爱莎的问题，卡丽坦并不是不想救她，而是卡丽坦认为，杰顿将来的人生、品行，比爱莎的性命更加重要。
杰顿能不能理解卡丽坦的深意呢？他青梅竹马的思念，是否能够传达到他的身边呢？
铮亮的铠甲发出膨胀式的耀眼白光，缠在杰顿身体表面的藤蔓全都被白光撑断了。那个铠甲是杰顿家里给他的高价品，这白光铠甲自带的防御功能。
杰顿将卡丽坦发射过来的魔法统统击散，他顶着对方的魔法紧随卡丽坦拉开距离的脚步。威力不大的魔法打在杰顿的铠甲上，无法造成有效的伤害。
卡丽坦则是左躲右闪，使用风魔法使自己的脚步浮空，风魔法辅助飞行的效果相当不错，卡丽坦可以和杰顿保持距离，还能发射火焰魔法反击。当然，她不会忘记用藤蔓限制杰顿的行动。
火焰迸发，银枪灭火。火焰熄灭所产生的黑烟袅袅升起。两人的身体在这片区域里上蹿下跳，一前一后放步狂奔，谁也控制不了谁。
卡丽坦没有使出全力。
从根本实力上来所，杰顿是不如卡丽坦的。卡丽坦和杰顿在一起，小时候开始就从温迪妮那里学习了火焰魔法，才成为的魔法师。有前勇者的教导，卡丽坦的魔法实力算得上是相当优秀。但火焰魔法不是抓人的魔法，而是杀人的魔法，她没法对杰顿使出全力，将对方打成重伤。
在不远处和巨人战斗的刻尔和由佳，有时候会分心看两眼这边，关注着卡丽坦和杰顿的动向。
“卡丽坦，我们不是同伴吗！你为什么要拦在我的前面！”
“我、我不能让你成为人类的敌人……”
“反叛者才是人类的敌人不是吗！你看看他们和巨人之间的战斗！给居民们带来了多大的困扰！他们没有背叛的话，城市还是能够保持着和平！”
“不对的……杰顿，不对的……”
卡丽坦嘴里念叨着还几个咒语，还和杰顿辩论回嘴，处于一个手忙脚乱的状态。只要稍微不小心，平衡就会被打破，导致自己被杰顿追上。
果不出其然，在一次施法中，卡丽坦的咒语念错了。源源不断长出来的藤蔓突然没有了，杰顿没了植物的束缚，马上就靠近了卡丽坦的身边。
在慌乱之下，卡丽坦连忙想要使用威力大一点的火焰魔法逼开杰顿，结果自己脚下的风魔法又停了下来。
两者之间的距离靠近，卡丽坦进入了杰顿的攻击范围之内。
长枪席卷着劲风顶在卡丽坦的腹部上，可怜的魔法师后退了好几步，才捂着肚子瘫倒在地。
由佳其实看到了卡丽坦的窘境，如果卡丽坦真的要出事，她还是愿意伸出援手的。杰顿用的是枪尾，捅中肚子会疼得要死，但不至于真的重伤致死。
杰顿的长枪可是高级货，枪尾刚好是个圆形的装饰球，不至于带来很严重的伤害。
“呃……啊……”
魔法师像是煮熟的海虾一样弓着身体，被战士拿棍子捅了一下，强烈的闷疼令她无法站起来。
杰顿站着，眼球转动，瞳孔紧随着地面上的青梅竹马。
“卡丽坦，你为什么要站在我的对面呢？”
“上次你和那个男人见面的时候，为什么要欺骗我呢？”
“你不是喜欢我吗？和我为敌是你思考过后得到的选择么？”
连续的发问钻进卡丽坦的耳里，羞愧和耻辱涨红了她的脸。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自己的恋情在公共场合公开更丢人的事情了，而且公开的这个人还是自己喜欢的对象。
或者说，曾经喜欢，现在已经没那么喜欢了。
肚子上很痛，心里也很疼。
卡丽坦从菲伦沃尔特毕业后，和温迪妮一起跟着杰顿冒险，从来没想过他们的旅途会是这么一个结局。
第一百五十七话 贵族子女与平民子女
杰顿向地上的卡丽坦发出质问。周围的民房建筑开始着火了。不仅是因为卡丽坦使用的火焰魔法，还因为不远处的刻尔使用着埃俄罗斯。
刻尔没有刻意纵火，若有若无的火星还是会从埃俄罗斯身上冒出来。
看着卡丽坦羞愧难当的表情，杰顿只以为那是卡丽坦羞愧于背叛他，喜欢他却和他为敌。
“哼。”
冷哼一声，杰顿直接转身，正面和背面反转。
然后他看到了刻尔如魔王一样立在他的正面前。两人相距半步左右，刚才刻尔站在杰顿身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在这个距离，长枪武器肯定是不管用的了。
刻尔两手抓住杰顿的肩膀，发出刺耳的声音，将杰顿整个人扔了出去。
现在刻尔站在卡丽坦前面，面对着被抛出去的杰顿。刚才的声音，是杰顿的铠甲被刻尔的手指抓穿的声音。杰顿手脚并用爬起来，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才发觉地上全是半干涸的血渍，他的双手已经被染红了。
杰顿身边都是巨人的尸体，那些都是被刻尔三人宰掉的巨人。
比一整个成年人还要庞大的手臂，跟大型滚石一样大的头颅，以及好几箱番茄酱一样的脑浆。
无一不向周围的人展示着巨人并非人类的事实。
杰顿与卡丽坦之间，刻尔拦在前面。
由佳继续在房顶上待着，特鲁伊伸手扶起卡丽坦。
一身血液腥臭味的杰顿恼怒了。身具艾尔斯王族血统的他，还是第一次蒙受这样的屈辱。
“卡丽坦，攻击那个男人！他是这个城市里的不安要素，不是这个城市的人，还帮助城主发动叛乱，这种凶恶狡诈的雇佣兵不该存在！”
杰顿是直接把刻尔当成是，只要有钱，就什么活都干的雇佣兵了。
“杰顿，攻击同伴这是不能做的事情吧！你们是一起冒险的朋友吧！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晚上，你们不是相当友好的么！”
“是她先动的手！我才是被攻击的那个！”
“卡丽坦这是为你好！你……”
刻尔想要继续说下去，捂着肚子的卡丽坦扒拉着刻尔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说了。
“刻尔……这件事情和你没关系。”
“你真是这么想的吗？”
“唔……”
卡丽坦说是这么说，但委屈到哭出来的脸已经告诉刻尔很多东西了。不过这时候，确实需要给两个当事人一点空间，正如卡丽坦所说的，这是只有双方才能明白的事情。
关于彼此的立场，关于彼此的选择。
关于彼此的关系。
卡丽坦走上前，刻尔后退半步，让卡丽坦和杰顿正面相对。
“杰顿……奥托城里的人不是一直苦恼于巨人的存在吗……”
“那是你的错觉。巨人的存在，聚人魔法的效果才会生效，人们才会聚集在这里。有了人，奥托城才会形成这样的城市。”
“但是呀，巨人可是会吃人的哦！就连爱莎也是因为巨人，才这么痛苦，甚至还会丧命！”
“奥托城建立起来，很多人都是依靠这座城市谋生的。有了人，商业才会这么发达，人们才能在这座城市里过的安稳。那么贫民窟里的人付出一点代价又有什么问题呢？倒不如说这座城市里的大部分人，都是依靠着巨人的聚人魔法才有今天的生活吧！”
“可、可是，巨人是压迫人类的存在，就算像你说的那样，他们也不能吃人啊……”
“这还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和叛徒么！如果不是有背叛者的存在，也不会惹怒巨人王，就不会导致今天的结果！”杰顿向街道、向周围的房屋里剩余的人们大喊：“你们看，就是因为那些背叛巨人王的人存在，所以你们才会遭到巨人的攻击啊！这都是因为有人惹怒了巨人王！”
“唔……可、可是……”
“而且巨人王已经答应我了，只要将叛徒处理掉，他就会解放爱莎！既能让城市恢复和平，又能拯救爱莎，卡丽坦啊，你应该知道要做怎样的选择吧！”
“啊……”
随着杰顿的激情演说，周围居民对刻尔三人，以及和巨人对战的其他冒险者有了其他的目光。一开始充满了纯粹的感谢和崇拜，现在混杂着些许猜忌和怨念。
因为有叛徒，巨人才会发怒。
因为反抗，巨人才会杀人。
因为生，所以死。
平民在这个世界的舞台上，扮演着怎样的角色呢？作为一个普通人又该怎么去应对不合理的地方呢？
没有统一的答案，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做法和想法，让每个人都一样，是不大现实的。
“卡丽坦，你醒醒吧，在你身边的那个是暴徒，你不应该和那个人在一起！”
“呜啊，可、可是……如果能打败巨人的话……不就可以让他们既不吃人，也不再产生巫女了吗……”
“卡丽坦！你也看到过巨人王了吧！你觉得那是有可能实现的事情吗！听我的，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回到我的身边来！”
“不要。”
卡丽坦没有捂住肚子的手左右摇摆，话说得斩钉截铁。辩论探讨问题方面，她不是杰顿的对手，但唯独这个是绝对不能做的。
她想起了被魔族侵略的艾尔斯。她对人类之外的异种族本身就没什么好感。克洛伊好歹是刻尔的妻子，还向卡丽坦展示出了友好的一面，而且在混乱之地冒险的时候，卡丽坦也遇见过很多友好的魔族。但对于巨人这种会吃人的种族，卡丽坦是绝对不会站在巨人那边的。
听到了杰顿的话，刻尔也有话说了。他用眼神向卡丽坦示意，卡丽坦理解了之后，点点头。卡丽坦后退半步，轮到刻尔上前。
“杰顿，你说不可能是吧？你说战胜巨人是不可能的？”
“还轮不到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人类不也依靠聚人魔法才建立这座城市么，在声讨巨人的危险性之前，我认为巨人对人类的恩情应得到正确评价。”
“哦——巨人的恩情啊，你是这么想的啊。”
“平民和贵族的关系也是这样。明明是贵族在引导民众前进，可总有平民不懂的感恩，将自己的悲惨人生怪罪在贵族身上。我对有着这样的同族，而感到羞耻。”
“哼哼，我对有着你这样的同族，也感到耻辱。”刻尔有意地将声音拉高，还把自己的魔力外放出来：“对人类来说，不存在不可能的事情！我出身在艾尔斯，那个被魔族侵略过的王国。全国人们都认命了，认为艾尔斯会覆灭在魔族的手里。但是我和三名同伴，用三年时间就彻底收复了王国的领土！”
“在我做这件事情之前，任何人都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但是，我和我的同伴，跟着我一起战斗的士兵们，将这个不可能的事情变为了可能！”
“我！就是来自艾尔斯的勇者刻尔！将王国领土收复之人！”
红色的魔力在剧烈涌动，在刻尔的身体表面形成了不规则形状的果冻，咋一看有点滑稽可笑，但任何一个能感知到魔力的人，都不会否定刻尔身上的强大力量。杰顿的脸色更是变得铁青。
奥托城的人们眼中再次产生了光芒与希望，艾尔斯勇者的名气实在是太大的，同时刻尔也说出了他们的心声。
在巨人的统治下生活，那是怎样的一种生活？老老实实待在城市里，工作得到的财物全都在一年两次的朝贡中上缴。
如果想走出这座城市，又害怕被森林里的巨人逮到。
活着却也没有希望，死亡又过于可惜。
只能彻底维持现状。
如果说，这时候能有个机会离开这样的生活呢？
脱离这种生活，重新让人类找到自己的存在价值，摆脱巨人的控制。
这不一定是正确的道路，却是所有人都想走的一条道路。
渴望走上一条，没有巨人的道路。
“……”
卡丽坦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境复杂。但如果说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想法，那就是感动。
有感动，和心安。
以前追着杰顿一起冒险，不知道他会不会离自己而去，不确定他会不会喜欢别人，内心总是碰不到底，悬空在那里，难以稳定下来。
此时此刻，刻尔的背影存在于此，卡丽坦的心灵仿佛是有了依靠一般，松了一口气。
先不管卡丽坦在想些什么，刻尔的身体动了，他的影子随着身体一起消失了。
一瞬间，刻尔就冲到了杰顿身前，埃俄罗斯正发出诡异的红光，在空中划出骇人的轨迹，要将杰顿拦腰劈开！
杰顿连忙挥枪抵挡。
明晃晃的枪头被埃俄罗斯削飞了。
刻尔没有伤害杰顿的意思，只是将毁了他的武器。
杰顿的长枪枪头已经消失了，枪杆上的切断面不像是被剑砍断的，而是跟蜡烛一样融化了的截面。
发光、发黄、发橙，金属经过高温炙烤会呈现出这样的颜色。
杰顿怪叫一声，连忙后退。高价买来的武器装备竟然被刻尔这么轻易一刀两断，他的心脏在不断发出危机警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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