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纸鸽
想到这，他恭敬地应了一声，甚至隐隐有些庆幸、后怕。而随着他的应声，大理寺、都察院的领头也齐声响应。
“包府尹，请接旨吧。”那公公说了一声。
包怀英正了正身子，理了理冠，恭敬地走了过去，双手接下圣旨。
“请上主座。”那公公又指了指空出来的主座。
包怀英没有推辞，庄重地走上了主位，对着所有人拜了一下，这才缓缓地坐下。
荀武看照无眠收起剑，轻轻点头，转身对旁边的方闲低声说：“去把人都叫来。”
方闲听到后，有些兴奋。
他在这里其实非常紧张，虽然已经有了经验，可这里毕竟很多大官、要员，他都不认识，而且这些人虽然武功不一定比他强，但各个都是能影响一方的人，是他们霸刀山庄以往想都不敢想、根本不觉得有机会见的人。
所以，他非常紧张，以至于走路都顺拐了。
可若是把府上的弟兄们都叫来。
呵，他是“爸爸”！
方闲快速地跑开，腿也不抽了，身子也不抖了，极为兴奋，看的姬怜儿和荀武一脸无语。
很快，府中的捕快，那些跟随包怀英、荀武最老的捕快来到了公堂上，他们从方闲那里知道了情况，各是手持棍棒，还有一队人手持“肃静”“回避”的牌子，走到了公堂之中。
这群捕快一进门，便直接绕着公堂墙壁跑动，跑动过程极为和谐，脚步声仿佛一人，宛若一支精锐的军队，齐齐的脚步声伴随着棍棒、牌子捶地的声音，仿佛阵阵鼓声，又像是敲击到每个人心中的锤击。
不少人心中抽了一口冷气，这等整齐如一的步伐，怕是军中士卒都没有，这包怀英竟然还有练兵之能？
荀武看着自己通过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锻炼出来的捕快，倒也还是挺满意。
别的不说，仪式感拉满。
随后，方闲与包怀英站在几案台阶下的左右，包媛、希尔达、罗曼等技术型人才站于捕快之后，赵略发着颤却也毫不丢份地走到了包怀英身旁，为他呈递文件。
荀武轻轻点着手背，默默地走到了捕快队伍的面前，踩着一阶台阶，缓缓地转过身去。
在这一刻，红底白云的御赐捕快服仿佛迎风吹动，一阵烈烈之声响起，虽未有其他捕快们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但这缓缓转身露出正气阳光的真容之后，却更加让人感到一阵心乱。
真真是一个正气无双的好捕快！
别说是离得近的姬怜儿了，就算是叶真姬、霜满秋这些离得远的女子，都忍不住红了一下脸。
如今，阵容已全，包怀英拿起惊堂木，“啪”地一声拍下，仿佛拍入所有人心中！令不少心虚之人忍不住抖了一下！
“升————————
堂！！！”
第233章 连续话疗
包怀英坐上主位，整个公堂气氛骤然一变，而衙门众人到位之后，气氛更是再严肃了一层。
包怀英坐在主位，把那份圣旨举到脑袋上，示意给所有人看，随后又放到桌上，算是审讯前的示意。
刑部尚书看着包怀英，忍不住低声对身旁说：“照捕快，等下一定要好好协作，莫叫旁人小视了我刑部。”
他刚刚丢了脸，既然有了“顶锅”的了，他也就不那么在乎了，寻思该如何找回颜面。
照无眠听到他的话，也是轻轻点了点头，黑眼圈上的眼睛露着精光，看起来战意十足。
论武功，他年龄大荀武太多，内气碾压，胜之不武。但荀武的出现，确实让京城四大名捕受到了不少的冲击，照无眠自然也想要和荀武比个高下，不为了什么权势，单纯只是相关从业者见到后来者的兴奋。
包怀英再拍了一下惊堂木，把目光重新投降那个京林商行的代理会长，只是一眼，就让那商人腿脚一软，差点儿跪了下去。
“石珹！”
商人听到自己的名字，扑通一声跪倒地上：“在...在！”
“石珹！
你口口声声，说这次黄金窃取之案，乃是你自己一人所做，那我且问你几个问题！
你乃是京中一富商，并无高官亲戚，且也从未进入过太子府上，究竟是以什么手段，知晓了太子殿下府上众人的标识，又是如何联系上这太子府账房，如何弄清楚这黄金何时送到京中！”
每问一个问题，那商人就颤一下，再问一个问题，就更是抖上一抖。
“我且再问上一问。
朝廷府库把手严密，若无朝中之人联系，你又怎么可能让人进入仓库之中，让他们帮你将黄金送入雕像之中！？
这黄大川更是被严密看管在工部之内，你小小的一个游商，又如何能将他从工部中提的出来！”
“这...这...”商人已是满头冷汗。
“更何况，若仅仅只是为了金银，你又何必派人埋藏炸药！？”
包怀英啪地一下，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以“话疗”级别来看，包怀英和荀武的侧重方向不同，但级别绝对是相当的，甚至包怀英配合上自己独特的气场，比荀武那种说死人的话疗更强。
然而，这商人却咬紧着牙，死活都不说。
包怀英自然不会气馁，这也在他预料之中，随后，他看了一眼荀武。
荀武点了点头，踩着步子，轻轻地往那人身边走。
他的步子并不快，非常慢，脚步也不重，一群人颇为好奇，想要看看这荀武到底有什么手段。
包怀英通过气场与话语让这商人畏惧，意识到和原计划不同之后，荀武也开始了他的表演。
“石珹...京林商会的代理会长，你暂且冷静一下，我们封州衙门别的不说，至少不会对人严刑拷打，不会对你怎么样。”荀武的声音很平和。
而且他的话，也确实让石珹稍微松了一口气。
叶真姬与霜满秋知道，荀武确实从来不会对人严刑拷打，但其他的人乍一听这话，还真感觉有点儿稀奇。
这个时代，严刑拷打又不是什么不能做的事，作为相关工作的从业者，他们可都干过这事儿。
但荀武似乎真的是单纯地阐述一个事实，并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指向一旁，那个依旧被刑部捕快们恶狠狠架着的骆长风。
“这位，你认识吗？”
“不..不认识。”商人矢口否认。
“啊，你说认不认识，不重要。”荀武走到他们身边，慢悠悠地，悠闲地地伸出一个指头，指着骆长风“你知道吗，一个人的行为习惯，往往比你想象的，甚至比你嘴里说的、心里想的，还要真实。”
“这位骆长风，作为一个一流武者，还是一流之中的好手，他虽然被我衙门生擒，却从来不慌，与另一位一流武者相视的时候，似乎也并没有多高看什么，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与他共事的人，必然还有相同级别的高手，几个完全不下于他的高手。”
骆长风身体抖了抖，那商人也是骤然缩起眼睛。
荀武蹲下身，轻轻拍了拍骆长风的脑袋：“你看，这位骆长风、骆刺客，在听到我说的话之后，身子抖了抖，显然是想到了一些东西。
而我这两日也经常派人观察他的行为习惯，不仅通过他每日看望的方向猜出了一些东西，同时，还以此为机，推测了一番。
除了经常看的方向，他还时常对不同方位更加关注，且看向自己的那些同伴之时，也经常露出不同神色，好似怜悯、又像是自怜。若是我推断不错，应当还有两个与他相同级别的刺客...再加上，还有一个专门杀死那些有可能泄露情报的人，所以——你们组织，应该还有三个与你相差不多的江湖人，是也不是！”
“不可能！”荀武的最后一句话，专门看向了骆长风，用上刀意，问了一声，而骆长风听到荀武接连串的推理，已经被吓傻了，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嗯，那我就算对了。”荀武轻笑着，把目光移开，看向了那位商人“你，应该也知道，我没算错，是吧？”
商人整个人抖成了筛子。
这是什么推理能力，这真是人能有的才能吗？
骆长风听到荀武的话，也是无比的后悔，他自己完全没有相关的记忆，不知道自己每天都有什么习惯，可荀武这么一说，他就下意识地代入，自然是恐慌无比。
之前他还想着，只要自己不说，荀武就什么都不知道，可现如今一看，荀武又何须他开口！？
这荀武真的有鬼神之能？
不少当朝要员也看傻了，甚至不少人急忙整理衣着，担心被荀武看出什么东西。
要知道，他们有的几个人，昨天夜里甚至还去了趟青楼呢，这要是被荀武看出来怎么办？被包怀英顺势抓起来吗？
叶寿等几个皇子看着荀武，自然是惊奇万分。不少在场的官员还下意识地往照无眠、白玉盘、霜满秋身上瞟。
作为四大名捕，他们就算没荀武这种程度，应当也有类似的才能吧？京中有四个这样的人成天转悠，岂不是太吓人了？
照无眠被看了几眼，又听到自己身旁刑部尚书的问话，忍不住思虑了一下。
他的观察能力，也不弱，之前和荀武在仓库里转的时候，并没有觉得荀武领先自己太多，就算没有想到黄金藏在铜像里，也不是因为观察能力的不足...
可荀武这一番说辞，却也非常精准。
常听说荀武目光如炬，眼力惊人，最擅长的就是看破别人的陷阱、武功的缺陷。难不成，荀武的眼力已经登峰造极，天下无双了吗？
荀武露出一个微笑，看着石珹，真诚地劝解：“老哥，若是想清楚了，现在招供，还能削减量刑；可若是坚持不说，等下我看出来...呵呵。”
商人目光呆滞，整个人已经傻掉了。
他完全没想到，今天他要面对的，竟然是这么个场面。
在包怀英和荀武两人连续的语言与心里攻击之下，他终于坚持不下去了。
“我招，我全招！”
第234章 断尾
最终，石珹彻底交待了。
实际上，他只不过是个小人物，在整个事件之中，也只是如同齿轮一样把其他人的事情都联系来的工作。
不过，他的话，荀武也不可能全信，只能说信了一部分。
像是那些把自己的责任全推出去，说自己只是被逼无奈之类的事情，荀武也只是信了一半。
从逻辑上来说，这种事自然是有可能的，但就算其他人有99%的责任，这石珹也不可能没有那1%的责任。
而且，他就是把这些事情全部推给别人，也最多只是减轻一量刑，家人或许不用被抄斩，但该发配、该充军什么的，还是要受的。
那么接下来，就该是进一步的推导与审讯了。
荀武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众人都很平静，等待包怀英的下一步。
但不少人，像是方闲、姬怜儿都很清楚。
今天结束之后，荀武恐怕要彻底在京城扬名了，这一手他们或许还能清楚一些，可那些不知道其中旁枝末节，不知道“海豹子”这超级细作的力量的人，恐怕真以为荀武有此等能力，绝不敢再轻易地出现在荀武附近，说不定荀武会用极短的时间，打破自己“北侠”的名号，乃至扬名天下。
荀武其实还想等等，看看外面会不会有人冲到这公堂之外，想办法暗杀什么的。
但很显然，那帮人虽然胆大包天，却也并不是无脑硬冲的人。
这小小的一间公堂之中，有整整三个四大名捕，那帮人围杀四大名捕中最弱的满江红都要派出两人，现如今，又怎么冲这间防守严密、军队保护，便处都是高手，更是有六七个一流高手的公堂？
平白浪费力量，可就得不偿失了。
但，虽然没有办法硬冲，这个时候，却也不得不想点别的手段来挽回局面了。
毕竟，石珹又交代了几个人的名字，三法司的人也被派出去把那些人请过来了，若是不趁这个时候好好想想办法，让包怀英荀武继续查下去，那可就真的要水落石出了。
想到这，六皇子叶文，站起了身。
如今公堂审问到了中段，也并没有要求不能离开，他想个理由，起身出去一下，自然也不是问题。
而与此同时，与他同母的亲弟弟叶贤，则忍不住皱了一下眉。
叶贤犹豫了一下，稍微抬了抬脚，却最终也没有跟上。
另一旁，荀武自然也不可能让姬怜儿去跟踪，毕竟要是这叶文真去茅厕怎么办？荀武可不能让姬怜儿去，那不是害了人家小姑娘？
不过，他也并没有让其他人去跟着看，因为那太明显了。
何必呢？
没必要。
叶文走出了屋子，揉着眉，一边走，一边略微沉思。
过了一会儿，他走到一个寂静无人的地方，左手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
又是过了一阵，一个男子出现在了这墙角之旁，谨慎地落地，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声音。
“殿下。”那人抱了抱拳。
他穿着一身比较标准的侠客衣着，但标准并不代表衣服就很普通。侠客们因为行走江湖，衣服往往不能勤洗，通常只能几件轮换，而此人的衣服不仅干净整洁，同时面料又极为考究并非寻常货色，且根本没有伤痕，足以看出他行走江湖之稳。
在他的腰间，挂着一个【更】字牌子，这是江湖势力“追更人”的身份别牌，用以和其他追更人交流。
追更人是盛晋朝一个极为庞大的组织，但真要说这个势力有多么可怕，则必然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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