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想琉璃
那是校门的位置。
仿佛由纯粹怨念构成的怪物们无声无息地从校门的缝隙中挤了进来，灰雾组成的躯体上有猩红的灵魂之火闪烁着。
“恩，怪异，怨灵，这座城市还真是丰富多彩啊，也不知道普通人究竟是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赵夜袂慢条斯理地将西装和衬衫的衣袖卷了起来，而后将黑框眼镜随手往身边一扔，之前那种疲惫社畜的感觉便一下子消失的无影无踪，留在原地的是一位活脱脱的西装暴徒。
“————”
[裁尘]自手中浮现，齿轮运转，蒸汽轰鸣，赤红的剑身仿佛被唤醒了一般，大口吞吐着蒸汽，将赵夜袂身边的灰雾尽数碾碎。
不等怪物们攻过来，赵夜袂便开始轻盈地奔跑了起来，直直撞入了怪物群中。
下一刻，密密麻麻看不到尽头的怪物群便出现了一个缺口，冰冷的光焰将灰雾驱散，在漆黑的深夜中点亮了一线微芒。
触手翻飞，巨兽咆哮，漫天的灰雾仿佛看不到尽头，而赵夜袂就像曾经千百次对付过这些怪物一样熟练地避开了所有攻击，一次又一次平静地出剑。
对赵夜袂来说，这确实是一次难得的体验，毕竟他本人是不具备如此高超的武艺的。而现在，在掌握了陈铭昊的武艺后，他可以尽情地将自己刚刚获得的能力一一试验，也正因如此，在周遭的怪物被斩杀一空时，他还感到有些意犹未尽。
他的目光在周围游弋了一番，然后便锁定了站在校门处的某个穿着保安服的人影。
“你应该很能打吧？”
对着这位操控怪物袭击自己的敌人，赵夜袂露出了友善的笑容。
对方猩红的眼瞳猛然收缩了一下，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喉结剧烈颤抖着，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两眼一翻，昏死了过去。
“啧，不能打啊。”
赵夜袂失望地摇了摇头，四下看了眼被自己毁的差不多的校门，确认监控在最开始就被摧毁了之后，过去拎起了那位可怜的保安。
“‘什么都得不到’吗？那可不一定啊。”
赵夜袂留下一地狼狈，向校门外走去。
“凡行过，必留下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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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高估了自己.jpg
第四十三章 她对我笑了
某栋公寓楼的天台之上，赵夜袂随手将眼前的保安打晕，将他端端正正地靠在了蓄水池旁，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戴着从楼下药店薅来的丁腈手套，将眼前保安的员工证放回了保安上衣的口袋里。
审问结束的很快，赵夜袂不熟悉对鬼魂的审讯，但对人类的审讯还是蛮有一手的，尤其是在对方不是训练有素的特工，只是一名平平无奇的平民的时候。
根本不需要赵夜袂多花工夫，眼前这个保安就像倒豆子一样将他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为了防止他说谎，赵夜袂还特地用了多种方式对他的口供进行查证，最后证明赵夜袂只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据眼前的保安所说，他完全不知道什么驱使怨灵的事情，他只记得自己应该正坐在保安亭里，紧接着便感到视线变得模糊了起来，接下来便是一段支离破碎的记忆，随着身体的一阵抖动，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
再然后，就是被赵夜袂吊在天台上吹冷风了。
“啧，我还特地接了水过来，结果根本用不上啊......”
赵夜袂摇了摇头，将橡胶水管从水龙头那边拔了下来放回原处，那位不幸又幸运的保安还不知道自己的诚实让自己逃过了一劫。
“按照他的描述，失去记忆的时候应该是下午四点左右，也就是说，在这个时候他就已经被人操控。调查一下校园监控也许有用，但不能保证这个操控的能力一定要接触到人才能够生效......”
总而言之，从这个保安身上好像还真的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正如日记本上所说的，“我什么也得不到”。
赵夜袂轻叹了口气，拿出了日记本，上面记载着赵夜袂之前没来得及看的内容。
“事实上，我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些怨灵了。它们并不是正常产生的怪异，而更像是由怨气汇聚组成的......”
“原本它们的出现频率还不算高，我能够轻松应付，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的数量越来越多，强度也越来越高，我逐渐难以应付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造成了这样的变化？”
“经过了反复比对，我意识到了一件事。”
“也许，正是因为我，它们的数量才会越来越多。”
日记到这边戛然而止，倒不是说就这样结束了，而是转向了毫不相干的内容。
“当我回到家里的时候，有人敲响了我家的房门，我从猫眼看过去，是灝宁。”
“她身穿白裙，楼道上一直接触不良的感应灯忽暗忽明，昏暗的灯光下她的面容更显清秀。”
“我不禁看向了时钟，现在是凌晨三点，灝宁的家教一向很严，这个时候是不可能出门的。”
“我心里隐隐感到不安，难道说......”
“正当我犹疑之时，灝宁她对我笑了。”
之后是大段大段的涂抹，再然后的内容开头就是一句：
“天亮了。”
我亮NM。
赵夜袂面无表情地看着日记，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死得好，活该死了，你要是没死我绝对把你拉出来鞭尸好吧。一到关键线索就死也不说，宁可带到棺材里去也不肯分享是吧，多写一句话是会死是吗？”
不怪赵夜袂气急败坏到嘴臭，是个人面对这种“凶手是.......啊我死了”的桥段都会忍不住冲上去扇编剧一巴掌的。
虽然陈铭昊也许有苦衷，可能还真是“多写一句话就会死”，但这种宁可把笔墨浪费在气氛渲染和外貌描写上也不肯说一点有用消息的精神依旧深深地打动了赵夜袂。
“不过说起来，现在应该快到三点了......”
赵夜袂看了眼保安手上的表，两点五十五分，离日记上记载的三点只有五分钟的时间。
五分钟，以赵夜袂现在的能力，可以实现在楼房之间随意移动，应该能赶到陈铭昊所住的出租房。
但，为什么要去呢？
日记本上所说的，就一定是正确的吗？
若是自己不按照它的记载行动，那么事情又会发生怎样的变化呢？
赵夜袂一向不是循规蹈矩的人，更何况现在可还不知道日记本究竟会带来什么样的变化，那么，在自己还有余力的时候，试探一下是十分有必要的。
于是，赵夜袂站在天台上，手机连通了之前设下的监控。
早在审问保安之前，他就已经去过陈铭昊家里调查过了，这里正是他选择的能够眺望到陈铭昊家公寓楼附近的最佳地点。
三点准时到来，赵夜袂也从手机里听到了敲门声。
轻微，但在寂静的楼道中便显得格外清晰，传到赵夜袂这里时也是一样。
“没有看见她。”
虽然正在发生的是不折不扣的灵异事件，但赵夜袂还是在冷静地分析着。
“我很确定，从我离开那栋公寓楼到现在，许灝宁绝对没有进入过那栋公寓楼。”
那么，现在又是谁在敲门？
楼道上空无一人，红外感应灯却忽明忽暗，敲门声以恒定的间隔响起，无论怎么看都是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也许是因为太久没有人响应，敲门声逐渐大了起来，似乎正在敲门的人也变得暴躁了起来。
敲门最终演变成了剧烈的砸门，仿佛有人正面目狰狞地锤着铁门一般。
“咚！咚！咚！”
如此剧烈的响声很快便惊动了周围的居民，首先醒过来的是住在陈铭昊家对面的邻居，从赵夜袂这边可以听到有中年妇女不满的抱怨声从门后传来。
紧接着，敲门声停了下来，红外感应灯也很快就暗了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也许，真的有人死了。
赵夜袂默然看着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约过了三分钟后，红外感应灯又亮了起来，昏暗的灯光似乎勾勒出了一个被鲜血浸染的身影，看不真切，就像是透明之物上被泼上了猩红的鲜血一般。
而后，身影消失了。
赵夜袂若有所感地转身，看见了穿着一袭血裙的许灝宁。
她清秀的脸颊上，精致的锁骨上，如莲藕般白皙的手臂上，都染上了鲜血。
她对赵夜袂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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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终于结束了并不紧张也不刺激只是无聊的团建，回到家已经十二点了（x
等下应该还有一更，应该也许大概。
第四十四章 儿媳你好
于是，赵夜袂也对她笑了。
“儿媳你好，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赵夜袂温和地说道：“是来找我们家铭昊吗？那可太不巧了，他今天不在家呢。”
儿......媳？
许灝宁原本妖异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迟疑地看着赵夜袂，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一下子从之前那种病娇的状态中退了出来，怯怯地说道：“叔叔，你，你好。”
“恩，你好。”赵夜袂微笑着说道：“怎么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玩啊，这可不好哦，我记得明天是周五，还要上课的吧？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你说是吧？”
“恩，是的。”许灝宁一愣一愣地说道：“我，我就是来，来......”
“来找铭昊玩的，对吧？”赵夜袂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劲，便不着痕迹地替她补了一句。
“对，我就是来找铭昊玩的。”许灝宁一下子松了口气，就像是为自己所做的事情找到了理由一样：“那叔叔，既然铭昊今天不在家，我就先回去了。”
“好啊，我送你一程。”
赵夜袂没有点破他们现在并不是站在陈铭昊家门前，而是站在夜风萧瑟的天台上这一点，上前扶住了许灝宁的肩膀，顿时便感应到了有一股阴冷的能量顺着手臂直直灌了进来。
“叔叔，你做什么......！”
许灝宁的反应比赵夜袂想象的要激烈得多，赵夜袂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刻自她身上迸发出的灰雾。
赵夜袂不动声色地轻轻推了一把，将许灝宁的身体转向了面对铁门的方向。
“门在那里，你走错了。”赵夜袂淡淡地说道。
“哦......哦。”许灝宁身上的灰雾缓缓平息，她怔怔地注视了铁门许久，然后才如同木偶般僵硬地离开了。
赵夜袂平静地目送她离开，没有再做其他多余的举动。
因为他的手已经麻了。
字面意思上的麻了。
虽然此刻未必不能一战，但赵夜袂向来不喜欢无意义的战斗。
为何而战，此战何故，何以战胜，这是赵夜袂在决定奔赴战场前会思考的三个要素。
而现在，三个要素一个都不具备。
他既不知道许灝宁的身份，也不知道打赢了她后能得到什么，更不知道她的能力与弱点。更重要的是，赵夜袂想借此摸清楚陈铭昊在日记中所写的“灾祸”究竟是什么。
刚刚从许灝宁身上涌现的，是与怨灵们同出一源的灰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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