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信条 第4章

　　尼禄忽然开了口，笃定无疑的说道。

　　食尸鬼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恐。

　　尼禄又向前继续踏出一步。

　　在踏出一步的瞬间，尼禄自己又立刻往后缩回了一步。

　　尼禄感受的真真切切，刚才确确实实有什么东西向着自己的脚挥去——地上多出了一道刀痕。

　　“……两米。”

　　尼禄又如此说道。

　　听到尼禄说出这个数据，食尸鬼更加不淡定了。

　　尼禄若有所思的又往后退了一步。

　　“个头不高，应该是个几十公分的小人吧？攻击方式是斩击，离你最大距离不能超过两米。

　　“你一切的动作都在告诉我，你需要靠近我，为了让我进入到「两米」这个射程距离之内。但与此同时你一切的动作又都暴露出一个事实，你不敢接近我，你在害怕我身上的什么东西。

　　“而我身上唯一能和「神秘学」沾上关系的，就只有波纹了。再考虑到你一口一个吸血鬼，一口一个波纹一族——

　　“——你在惧怕我的波纹对吧？”

　　尼禄张开双臂，不仅没有接近食尸鬼的打算，反而一步一步悠闲的后退。

　　食尸鬼却根本不敢轻易接近尼禄。

　　他的替身情报确实如同尼禄所说的一般，是一个身高只有五十公分的，形似许多碎布拼成的布娃娃。布娃娃的手中拿着一把尖刀，那是替身唯一的攻击手段。

　　半吊子的替身使者。

　　没能通过箭的试炼，强行被迪奥以食尸鬼的形态复活的无名残次品。

　　“……等等？！”

　　食尸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尼禄刚才确实是说了“个头不高，应该是个几十公分的小人吧？”这个「疑问句」对吧？

　　这也就意味着，他根本看不见替身！

　　他不是替身使者！

　　他在诈我！

　　“你不是替身使者！！！”

　　食尸鬼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原本一惊一乍，生怕尼禄的替身暗中偷袭的食尸鬼，猩红的双眸中顿时多出了许多的自信。

　　只是当他终于自信的准备向尼禄发起冲锋时，尼禄却又问了他一个问题。

　　“你其实并没有见过波纹对吧？

　　“当我发现你明明惧怕波纹，却又在下雨天跑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你从未真正见过波纹。你仅仅只是从你口中的迪奥大人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

　　尼禄认真的说道。

　　不过这句话尼禄倒是说错了，因为食尸鬼得到的情报并非直接来自迪奥，仅仅是来自迪奥的一位手下。

　　“……雨天？”

　　食尸鬼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尼禄却反问：“你打过水漂吗？”

　　这个问题，拐的有点远。

　　食尸鬼完全想不明白，这会儿的事情和水漂有什么关系。

　　尼禄只道：“我有时候会去河边做烧烤，烤肉的时候闲得无聊就会打水漂。但是真正适合打水漂的，那种扁扁的圆圆的石头是很少很少的，因此当我找不到适合打水漂的石头的时候，我就会试着自己做一个——

　　“——用水。”

　　尼禄随手按进地面的水洼中。

　　金色的涟漪笼罩在水面之上，化作一枚又一枚高速旋转的圆盘环绕在尼禄的身边。

　　而当尼禄如同交响乐队的指挥般向前一挥手时，一枚枚的水漂划过雨幕，绽放着波纹的光辉向着前方的食尸鬼疾驰而去。

　　“拦下这些水漂！我的替身！！！”

　　布偶高高的跃起，挥动着尖刀斩向第一枚接近的波纹水漂。

　　水漂被斩断，化作四分五裂的水花。

　　只是波纹的力量，依旧流淌在这些四溅，溅在替身身上的水花中。

　　“啊啊啊啊啊——！！！”

　　食尸鬼在惨叫。

　　蕴含波纹的水滴落在替身的身上的下一个瞬间，替身与食尸鬼便开始了燃烧，仿佛那些四溅的根本不是什么雨水，而是钢铁厂炉子里的钢水。

　　从没有人告诉过食尸鬼替身能够感染波纹这件事。

　　因为没有人知道。

　　迪奥也不知道。

　　又或者说，正因为迪奥拿捏不准吸血鬼的替身能不能直接接触波纹，所以迪奥才派这个半吊子的食尸鬼替身使者来到了罗马，来到了齐贝林一族的面前，做上这么一个小小的试验。

　　试验很顺利。

　　埋藏在食尸鬼脑海中的肉芽，精准无误的将这里的情况回馈给了远在埃及的本体。

　　埃及。

　　开罗的一栋洋馆中。

　　随手吸干了一名女人的鲜血，迪奥若有所思的拿起一本书坐回床上，自言自语道。

　　“原来如此，看来即便是我的「世界」也不能轻易与波纹接触。

　　“情报中，虽然JOJO的孙子乔瑟夫似乎是波纹使者，但他的替身能力太过贫弱了，根本没有威胁；至于乔瑟夫孙子就交给你了，我的朋友——

　　“——花京院。”

第5章 命运的奴隶

　　“啊啊啊啊啊——！！！”

　　食尸鬼在惨叫。

　　蕴含波纹的水花溅在敌人不可视的替身身上的瞬间，一个又一个岩浆般耀眼的火烧洞绽放在敌人的身上，向着全身扩散。照着这个趋势下去，这个非人的存在要不了几秒便将化作飞灰，消散在这个世界。

　　尼禄算到了敌人畏惧波纹，却没有算到波纹的力量会如此之大。

　　看着敌人即将消散，尼禄当即冲了上去喊道。

　　“那个叫迪奥的男人在哪里？！”

　　尼禄有很多的问题想问，但很明显这个食尸鬼并没有足够的时间回答那么多问题了，因而尼禄只挑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问向即将走向毁灭的食尸鬼。

　　然而燃烧中的食尸鬼听到这个问题后，却是停止了惨叫，缓缓咧起一个狰狞的笑容。

　　“不知道！

　　“就算知道，我也绝不会告诉你的！

　　“迪奥大人是我的恩人，是黑夜里的一道彩虹，是将我从绝望中拯救的救世主！也许我的力量轻微无比，无法为迪奥大人做什么，但至少我对迪奥大人的信仰是绝对不会动摇的！”

　　“……这样啊。”

　　尼禄完全理解了。

　　眼前这个男人对于迪奥的信仰超脱了金钱、权力、情欲，想要从这个人的嘴里得到情报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不过有一点我可以告诉你，小子。”

　　“嗯？”

　　“在试图打探迪奥大人的情报前，还是先好好担心你自己吧！狂猎已经开始了，哪怕逃到天涯海角，你也逃不过迪奥大人的……”

　　砰。

　　懒得再听这些废话的尼禄没有丝毫的犹豫，灌注波纹的右脚直接踩下，将食尸鬼最后的一丝血肉焚作一缕尘土，消散在墓园的雨幕下。

　　尘归尘。

　　土归土。

　　尼禄回过头看向不远处的几座坟墓。

　　“老爸、老妈、奶奶、还有从未见过的爷爷。

　　“我准备出趟远门了，所以……下一次来扫墓可能要稍微晚一点了。”

　　留下了这样的话，尼禄向着墓园外走去。

　　罗马城的雨越下越大。

　　在着急回家的匆匆忙忙的人流中，尼禄平静的走在街头，与忙碌的人群擦肩而过。

　　扫完墓的尼禄并不着急回家。

　　追寻着两周前的记忆，尼禄回到了罗马大学附近的街头，寻找起那位吉普赛女郎、那位货真价实的占卜师的踪迹。

　　如今的尼禄已经完全的明白了，那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占卜师。

　　「圣杯之十」与「宝剑之二」这两张象征过去与现在的小阿卡纳塔罗牌已然应验，余下的则是象征未来的《天堂阶梯》黑胶唱片。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未来」代表着什么，但尼禄相信那位占卜师一定有她的深意。

　　而最关键的是，也许这位占卜师能占卜到迪奥的所在也说不定。

　　只可惜，事情并不如尼禄的心意。

　　“……不在啊。

　　“也对，这么大的雨哪怕是江湖骗子也会收摊回家，更何况是真正的占卜者呢。”

　　店铺与店铺间的空地上，原本属于吉普赛女郎的摊位只剩下一片空地。

　　望着淅淅沥沥的雨幕，尼禄只能猜测是不是因为天色不好而收摊了，只得扫兴而归。

　　“明天再来吧。”

　　尼禄如此想到。

　　不过忽然间，隔壁原本关门熄灯的超市忽然间亮起了灯。

　　紧接着嘴里叼着一根烟的吉普赛女郎便打开了超市的门，倚在门框上看着站在那里的尼禄。

　　“这超市……是您的店？”

　　尼禄不知不觉用上了敬语。

　　吉普赛女郎点了点头：“没什么人相信虚无缥缈的预言，光靠占卜赚不到什么钱，我总得想办法养活自己。所以天气好的时候我就会在这里……呃咳咳咳！摆个摊，作为占卜师工作。如果天气不好，我就安安心心在店里呆着。”

　　吉普赛女郎咳嗽的时候，脸上露出了略显痛苦的神情，看起来似乎身体不是很好。

　　尼禄有些困惑：“明明预言……”

　　“预言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孩子。无论多么精准的预言，都敌不过比星尘更加浩瀚的命运。

　　“你以为只需要找上一个金融家，然后展现出自己的才能，告诉对方能够预言股票石油的涨跌、国际局势的变化、就可以让对方凌驾于命运之上大赚特赚，然后让我安心的分红？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没有人可以违抗既定之天命。

　　“注定与财富无缘的人无论得到多么详细的未来，她都会在一夜之间从光芒万丈的，被人前呼后拥的阔太太坠入凡间，成为街头的浪子——比如我自己。”

　　吉普赛女郎云淡风轻的吐着烟。

　　明明说的是自己曾经经历过的旧事，却平淡的像是在诉说旁人那里道听途说来的段子。

　　“命运不会因为你知道了什么，又不知道什么而发生任何改变。

　　“越是试图控制命运，试图凌驾于命运之上，我越是明白一个道理——

　　“——我们每个人都是命运的奴隶。”

　　这样的发言听起来消极到了极点。

　　如果尼禄是什么热血漫的主人公的话，大概会握紧拳头喊上几句“你被束缚的命运就由我来打破”、“我会成为火影的”之类看似热血沸腾却又毫无意义的话，但尼禄并不是这种人。